“轰隆——”
与此同时,随着一声巨响,碧绿的光芒在山脚亮起,整座山都开始震颤。
“是护山大阵出了问题!”
大师兄康斯坦丁迅速反应过来。他一边扶起歪倒的二师弟塞壬,一边疑惑地喃喃,“莫非他想下山?”
小师妹珊娜最是倒霉。她刚巧站在震感最强的位置,被吓了一跳,脸色发白,险些没站稳。
等她扶着门支起身,慕潇然已踏上御剑,嗖的一下飞远了,只留下一个背影:“我去找人。”
珊娜立刻转身,却只望见灵气涌动的微光。师父稳稳站在剑上,发丝翩飞、衣袂飘飘,似仙人一般。
然而,见到这一幕,珊娜脸色更白了。
她当即撩起裙摆,马不停蹄地往师父消失的方向追赶,九条触手卷得飞快:
“师父,不能去啊——”
“您新染的彩虹爆炸头还没拉直染回黑色呢!!”
……
半个时辰前。
榻上,少年蓦地直起身,眼神惊疑不定。
兴许是太久没有活动,身体不受控制,重重磕在墙上。他不以为然,手腕扭曲地翻起,扶着墙,慢慢直起身来。
毕竟――他,江与,是一个被自己佩剑捅死的剑修。
江与讽刺地勾了勾唇。
他下意识抚了抚印象中被捅穿的部位,那里本应有一块疤。但不知为何,胸口的皮肤完好无损,竟找不出任何痕迹。
环顾四周,尽是熟悉的摆设。竟是入魔前,慕潇然还是他师父时,指给他的一处旧居。
江与按捺住内心讶异,翻身下榻。一抬手,便瞥见袖间绣着承负门弟子专有的祥云图,顿时一怔。
此情此景,仿佛回到了十年前他于剑阁修行的时光。
不,回不去了。
江与垂下眼帘,下意识伸手一摸。剑柄冰凉,不断汲取他手心的余温――就连那女娲剑,都摆在他从前惯常放的位置。
慕潇然居然还记得这个……
江与强行从回忆中抽离,定了定神,握住剑柄,冷笑一声:“故弄玄虚。”
几件死物,就能抹去过往那些旧伤疤了么?
他掂了掂手里的剑,思量起慕潇然饶他一命的理由。
自己可是魔修,还是个曾一剑劈开清扬峰半个山头,闯出赫赫凶名、坏了师门名声的魔修……慕潇然居然还有理由保他的命?
莫非想用旧日师徒情谊感化他,进而利用他达成什么更不可告人的秘密?
江与想不明白。
他翻身下榻,提着剑,一脚踹开房门:“慕潇然,有本事就把我杀了,留着羞辱算什么本事!”
无人应答。
清扬峰上林木茂盛、人烟稀少,除了以往他修习的小屋,便只有素来无人看管的炼丹室与剑阁了。
不对,这里不是已经被他一剑毁了么?
他入魔那日,正道九大宗门联合散修前来围剿。彼时他刚吸收魔种,魔气暴走,又见慕潇然不由分说就要捉拿他,心灰意冷之际,一剑劈开了山头。
江与迟疑片刻,指腹在刃尖蜻蜓点水般一掠。豆大的血珠滴在剑上,顺着纹路缓缓滑下,竟一点点被女娲剑吸收。
剑随其主。女娲剑一向视主人的血为养分。慕潇然用女娲剑斩杀他时,灵剑早已易主。而现在……剑主的身份,竟回到了他身上。
江与轻抚剑身,回想过去的十年,仿佛听见剑身与指尖摩擦间凄凄的哀鸣。
……时光倒流?
他捏紧手中剑柄,垂下眼帘。
不,仅凭这些,他无法断定自己究竟处于何种境地。
他得见到慕潇然。
慕潇然从不骗他。哪怕与他为敌,慕潇然都是正大光明地追杀,从不做那些弯弯绕绕的事。这兴许是她唯一一个优点。
江与没有耐心去猜慕潇然在哪。尽快见到慕潇然的法子,他再清楚不过了。
想着,他加快脚步,往山下冲去。
承负门的护山大阵,由慕潇然亲手操持。其核心阵法环环相扣、繁复冗杂,令无数闯阵者头疼到了极点。
对外,这法阵拦的是意图不轨者;而对内,它挡的是江与。
全宗上下,只有江与从没下过山。自拜师以来,他便在山上苦修,十多年来,未曾踏出宗门一步。
他那时叛逆,也曾尝试破解这护山大阵――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只有入魔那日,他成功了。
江与合上双眼。
如今的他,哪怕闭眼都能闯过这阵法。
雾气变幻莫测,远处先是射来几枚冷箭。江与条件反射般地往后侧身,避开攻势。
旋即,一阵强大的气流猛然靠近,裹挟着树叶,朝江与袭来!
避无可避。
江与没有退却,而是捻了个手诀,向前直冲,如一把利刃,狠狠劈开身前阻挡他的东西――
树叶纷飞。
一片绿叶施施然在空中打了个旋儿,轻飘飘落在他的衣摆上。
他停下来,闻见潮湿的、夹杂着泥土香气的味道。
“阿与。”
一只手缓缓下落,摘下落在他衣摆上的树叶。
江与浑身一僵。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表情。
早知她会来,但不曾想,她竟来得这么快。
“伤可好了?”
女子声音泠泠如清泉,有些陌生,却又那样熟悉。
“好了,谢师父挂念。”
江与心怀疑虑,只得放低姿态。
他回身,头垂得很低,一时‘近乡情怯’,不敢看向来人。
光凭这句,他分辨不出慕潇然对他是什么态度。
“既然醒了,就回祠堂,把余下的几日补上。”
“……是。”
江与垂下眼帘。
果然,他重生了。
“祠堂”二字,令他回忆起某些不好的经历。
每次他犯错,慕潇然都会罚他去祠堂长跪。刚开始,他修为尚低,不懂得用灵力活血化瘀,常常跪至一半就晕死过去。每到这时,慕潇然总会网开一面,让他先修养上几天,等好了再继续。
对现在的他来说,罚跪算不上什么。
他垂下眼帘,冷意深埋眼底。
无论真相如何,既然他还有机会回到这鬼地方,就有查明它的机会。
毕竟,当年害他入魔的宗门内鬼……还活得好好的呢。
剧情另一边,慕潇然身穿道袍、顶着彩虹爆炸头,整体穿搭风格游走在赛博朋克与仙风道骨之间。
她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有什么不对,而是眨眨眼,疑惑地问系统:“这主角怎么不回头?”
系统急疯了,在她脑海骂道:“你管他回不回头?我都把剧本投影到你眼前了,念,你快念!”
“念,我这就念。”
慕潇然酝酿了一会儿感情,开始声情并茂地朗诵课文:
“阿与,还不走吗?”
“……”
她的便宜徒弟依然没有回头,不仅如此,还沉默了。
得不到反馈的慕潇然有些心慌,连忙问系统:“他怎么不说话?难道是我语气不对,让他看出我是假货了?”
她声音并不难听,但念课文的水平着实太低,一点感情都听不出来。所幸清冷师父人设不需要感情,勉强可以将就。
系统吐槽:“确实,人工智障都比你念得好听。”
“人工智障?你在说你自己吗?”慕潇然反怼。
系统:“……”
“对了,”慕潇然指着台词,好奇地问,“我为什么要让主角去祠堂啊?”
“当然是让他罚跪。”
系统随口道,“你目前的主要职责就是虐他,狠狠地虐他。虐得狠了,他走投无路之下,自然会选择杀师证道——这样,你的使命就结束了。”
慕潇然:“……哦。”
虐男主?她好像不太会啊。
慕潇然挠了挠头。
入手是柔软蓬松的触感。她的tony机器人烫发技术非常完美,每一个卷都恰到好处——
等等。
慕潇然忽然一僵。
糟了!她的头发还没染黑拉直!
趁男主还未回头,她连忙小心催动灵力加热头发,悄悄把满头的卷拉直。发型从彩色爆炸头摇身一变,变成了七彩玛丽苏长直发。
头发拉直还算容易,可是染黑就难办了!
她咬住下唇,一时犯了难,在心里问系统:
“你怎么不提醒我?”
系统无辜道:“我绑定了你,看到的视角和你是一样的。”
慕潇然:“……”
她正犯难,江与突然垂下眼帘,袖中手指绞紧衣角,问:“师父,您就没别的话想对弟子说吗?”
慕潇然心下一慌,心道,这可怎么接啊?
她求助般望向剧本。只见上面同样卡壳了一瞬,然后现出一行字——
师父:(冷哼)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清楚。
慕潇然:“……”
她再次问系统:“所以男主到底做了什么事?你们这剧本也不靠谱啊,我念了半天,一点实质性的剧情都没看出来,全是废话。”
系统冷漠催促:“有就不错了,你快念吧。”
“……行吧。”
慕潇然沉默了。
她酝酿半晌,突然,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怪异又扭曲的……像是擤鼻涕,又像是野马打响鼻的声音。
“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清楚。”
系统:“?”
它没绷住,“你在干啥?”
慕潇然指着括号里的“冷哼”,承认错误:“我尽力了,但是我真的不会冷哼。”
系统:“……下次遇到,你可以不哼。”
慕潇然从善如流:“好的。”
她看向江与的背影。这位传说中的男主仍背对着她,垂着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发现她的失误。
或许,她可以趁这个机会偷偷溜走?
这样,就不会被他发现她的七彩长发了!
说干就干。慕潇然趁其不备,蹑手蹑脚地往回倒着走。
谁知这时,珊娜终于卷着她的九条触手赶到了!
虽然还隔了一段距离,但她修真还未入门,不会消音术,更不知道修真者大部分都有过人的耳力。随着她的走动,九条触手发出咕啾咕啾的黏腻声音,如果冻碰撞一般。
“谁?”
江与耳尖听到声音,立马回头去看——
一片彩色的、绸缎状的东西,出现在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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