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段时间的外交行程里,作为开废儿族的外交团体的一员,我几乎所有时刻都被安排在变形怪身边。
为了保持自己迅捷的身体机动性,我每一餐都只吃七分饱;有时候有特别合口味的食物,我也会克制住不吃。这对于成年后的我很容易做到。而变形怪有时候会发现这一点,特地夹取那些食物放在我前面,还经常提醒我吃得太少,应该摄入更多的能量。
它先前的冷嘲热讽让我觉得它是只刻薄的虫子,而后来,有时候它不经意的举动让我又觉得它像是在自然地贴心地照顾人类幼崽。我感受到一丝温情和无限贴近人类活动的生活特质,最开始坚持的偏见和仇恨在长时间的日常相处中渐渐动摇了。偶尔有几个瞬间,我承认自己为它们特殊的在对抗中有先天优势的强壮身体构造所折服。
我逐渐把它们当成可以正常相处沟通的外星生物。和其他的外星生物一样。
可当变形怪浑身焦黑,隔着十几米远就能闻到它身上散发的死亡气味,破门出现在我的监禁室外,我实实在在被吓到了。
它拖动脚步进来,那不断有黑色碎屑掉落的脖子僵硬地转动,像是在观察室内布局。它原来是眼睛的位置凹陷下去两个浅坑,但我总觉得察觉到了它的视线。
破门后它朝我走过来。我一时间不敢确认是它,直到它没有攻击性地拉起我的手,我的直觉做出了判断。
攻击型机器人紧跟着出现在门缺口处,毫不犹豫朝它瞄准射击。我的位置也在射程范围内。变形怪烧得轮廓变形的前肢紧紧把我扣在了它弯曲的身体里,像一堵坚实的墙隔开了射击。
因为我们贴得很近,我才发现它的腹部的小足都被烧毁了,那个部位变成了平坦的一块。
它抱紧我,使我双脚离地屈膝在它怀里团成一团,在短暂的不解后,它动作的速度快了不少。它用身体抵抗攻击带着我冲出了监禁室。
人类的身体根本做不到这样的事。
我紧紧咬着后槽牙,在一路颠簸中沉默着一言不发。它现在能够正常思考吗?它的行动依据是什么?它是出于本能在对我身体里的开废儿女皇进行救援吗?
即使它的身体是这样的状态,金属墙壁对于它仍像是脆弱的泥土墙。
机器人们没有一点放水,攻击的密集程度甚至能从墙上看到反光。
保护着我的这个生物杀出重围,最后抢夺了安全出口的小型逃生舱,带着我避开远程攻击的密集炮火,降落在一颗陌生的星球上。
逃生舱逐渐被降落地的水面淹没,我们互相拉扯着弃舱逃生,默契地逃离逃生舱被淹没的位置。
它的身体碎片被水流剥落,过了一阵水干后被风自然吹落;直到变形怪力竭,没有预兆地拐进偶遇的废弃城镇里的废墟房屋,摔在满是灰尘石砾的地上,这趟逃亡有了第一个中止信号。我的脑袋浑浑噩噩地对事态的戏剧性的变化反应不过来。它身体倾倒的一瞬间我条件反射去托举它,但它太重了,在它倒地后我甚至坐在地上懵了一阵。
我觉得必须得寻找救援。我把原本环着它身体的手臂收回来,指腹轻轻摸索它烧到炭黑的纹理。它伤得太严重了。我的手臂一大片蹭成了黑色。
我起身跑了好几条巷子,确认了这个地方没有一个人。
没有食物,没有饮水,没有药品,天色逐渐变黑,我不得不返回到变形怪那里。
我离开了大概半小时时间,再回到那里,变形怪原来趴着的地方只剩下了一滩黑色碎片。我用干渴的嘴进出气辅助呼吸调整身体状态,然后憋着一股劲跟着遗落的碎片痕迹找到它的时候它正缩在一个昏暗狭小的角落。
它整个身体面对角落,背朝外。没有其他可疑生物。我踌躇了很久才喊出一个“喂”。
没有回应。
我走近,看到它的背部有一道诡异的内凹的两指宽的竖直白线。我抬手想要摸一摸看看情况,但在即将碰到的时候停止了动作,谨慎地收回了手。
它的身体黑色的外壳像是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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