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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一辆的士正从不远处驶来,祝卿安抬抬手停住了它,然后开门,上车,关门,动作一气呵成,关好门的那一刻,祝卿安才真正放下心来,看着被她利落动作惊愣在原地的成树,手不自觉的开始轻抚名片。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香江的霓虹灯比月亮出来的早也比星星更加夺目,成树那身后一排排的灯光莫名得让祝卿安想起了安昼剧场的舞台,同样的耀眼夺目,她又想起了自己退团并同时宣布不再进行歌唱演绎事业时fans控制不住地梗咽却仍操着一口别扭的中文大喊着“卿安,你永远自由!”,“要快乐!”···那样纯粹而热烈的爱,现在回忆起来,依然叫人热泪盈眶。

在车启动的瞬间,成树回过神扑了过去,撞到了玻璃窗上,发出巨响,惊醒了沉寂在回忆里的祝卿安也吓坏了的士司机,车的速度肉眼可见得加快。

成树被甩在了后面,依旧不甘心地喊着:“祝小姐,我真唔系呃人,唔该你认真谂下啊?(祝小姐,我真的不是骗子,麻烦你认真考虑一下啊?)”祝卿安犹豫着,手中的明信片被翻来覆去地摆弄着。

“小姐,你嘿边哆呀?我啱啱冇问系惊嗰个人系□□嚟嘅,绝对唔系要氹你哦(小姐,你要去哪里啊?我刚刚没问是怕那个人是□□来的,绝不是要坑你哦)”司机突然出声。

“我知道的,刚才真的是谢谢您了,我到‘梁好’服装店,麻烦你了。”祝卿安微微笑着,司机从后视镜一撇,只觉得这一笑让自己的车都亮堂不少,心想着,“咁又边个星光靓女哦,咁靓,唔可能冇印象(这又是哪位明星靓女哦,这么漂亮,不可能没印象啊)”,但又不好意思问,只回了句:“好,立时到(好,马上到)”

“好,麻烦了。”说完这句,祝卿安便看向了窗外,霓虹的绚丽让她的大脑放空,建筑在眼前飞速的闪过,灯光在她的眼里段段勾连,一盏又一盏,一闪又一闪,然后停下,橘黄带金的暖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服装店五彩斑斓的五个大字——‘梁好服装店’。

她到了,不用司机提醒,祝卿安在车停的那一瞬间便直接询问了价格,付好钱,便下车走了。

司机在原地纠结了好一会,直到祝卿安进了服装店也没能鼓起勇气叫住她给自己签名,只能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走了。

祝卿安回到店里,右善喜正趴在柜台算账,听见脚步声抬头,看是祝卿安回来了便笑着问道:“卿安返嚟嘞,玩点啊?开唔开心?(卿安回来了,玩的怎么样?开不开心?)”

“很好,很开心,吃了叉烧还看了夜景,准备明天再去其他地方逛逛。”

“玩得开心就好,除咗叉烧,咩鱼蛋面,蛋仔糕丫,都可以试吓,都食嘅哦,阿与同佢啲朋友好钟意嘅(玩得开心就好,除了叉烧,什么鱼蛋面,蛋仔糕啊,都可以试试,也好吃的哦,阿与和他的那些朋友都爱吃)”右善喜停下笔,语气柔和,一脸笑意。

“好~明天我就去尝尝。”祝卿安听着右善喜的话,答得一脸认真。

右善喜看着祝卿安一副一定会认真完成任务的样子,笑得眉眼弯弯,“唔系要你一定要去食噉解,只系个建议,你按照你噉解嚟就好”(不是要你一定要去吃的意思,只是个建议,你按照你的意思来就好)”

听见这话的祝卿安心中微暖,只觉得右善喜真是一个靠谱又温柔的长辈,深灰色的眼眸笑意盈盈,“嗯,我知道的,谢谢右右姐。”

右善喜看着乖乖巧巧的祝卿安,想跑过去狠狠亲一口的冲动又蠢蠢欲动了,再一次万分可惜,为什么自己没有一个这样叫人喜爱的女儿。

这样的想法让她看着祝卿安的眼神更加柔和,“快啲上去唞啦,热水应该都好啦,洗个凉,瞓个觉,养个好精神,听日再好好噉玩啦(快上去休息吧,热水应该也好了,好好洗个澡,睡个觉,养个好精神,明天再好好地玩。)”

“好,右右姐,提前晚安,你也早点休息。”说完,同样获得‘提取晚安’的祝卿安便上了楼,草草放好东西,那张小小的明信片让她思绪翻涌,静不下心来。

可只呆作着乱想又让她止不住地心情烦躁,于是她又急匆匆地去二楼洗漱,想借由热腾腾的水汽让她思绪复杂的大脑重新开始冷静思考。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是有用的,洗过澡后的祝卿安大脑重新启动,抛开一切的借口不谈,断开所有的干扰问自己,还希望回到聚光灯下吗?还渴望拥有像fans那样纯粹炽热但又伴随着疯狂的爱了吗?还有勇气去演绎一个角色,承担TA的喜怒哀乐吗?···当所有的问题都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祝卿安便决定了,明天就去落活街,只要那个导演没有骗她,她就接受邀约!

哪怕中途发现是被骗去拍了限制级的片子,以她在之前在歌剧院赚的钱,只要不是漫天要价,她就能承担的起,再不济,也可以找姐姐帮忙,祝卿安不喜欢暴力,但当文明解决不了时,以暴制暴也是她奉行的原则之一。

将最坏的结果想过,发现是自己能够承担的后果后,祝卿安便安心地睡过去了,只等明天生物钟将她叫醒去落活街一看究竟了。

祝卿安醒来时,屋里已经大亮,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窗帘,用光明将街外的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一一告知了她。

惦记着一探虚实的祝卿安草草洗漱过后,匆匆同右善喜打过招呼便出了门。

等祝卿安到达成树说的街道时,并没有第一时间看见他说的工作人员,直到她寻着人声鼎沸的地点一一找过去时,才到街头看见了如他所说的各类工作人员正在匆忙的布景——一个片场正在成型,不仅如此,她还看见了成树正在和一众人员在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那一众人里大部分都眉头紧锁着,只有一两个在不停地点头或是冷脸看着,也不知成树又说了什么,他们才微微点了点头,看上去极不情愿。

祝卿安远远地看着,但这些都不足以让她下定决心答应成树的邀约,她还是会担心,担心这是一场挂羊头卖狗肉的骗局。

直到张兴华出现在了现场,先是一脸懵懂的被成树抓着说了什么,然后又一脸爽朗地拍了拍成树的肩,坚定点头时,祝卿安才真正下定了决心——参与这部电影。

祝卿安认识张兴华,和星源海一起偷偷去电影院看过他好几部电影,是颜值与演技并重偶像,有他在,至少能保证这部电影不会是那种三线外的片子。

做好决定的祝卿安当机立断,悄然转身,在距离落活街又远一点的地方找了一个电话亭拨打了成树的电话号码。

成树的电话是一刻也不离身,就害怕错过祝卿安给他打的电话,当他的电话再一次响起时,成树下意识问,语气已经是生无可恋的热烈:“喂~系祝小姐咩?(喂~请问是祝小姐吗?)”

“是我,成先生…”没等祝卿安说完,对面又传来了一句。

“唔系嘅话我就先挂(不是的话我就先挂…)”挂字还没说完,急匆匆改了口,“我唔系呢个意思,祝小姐,抱歉抱歉,打错电话嘅人太多了,我下意识就接了话,请问你系肯嚟演我嘅女主角了咩?(我不是这个意思,祝小姐,抱歉抱歉,打错电话的人太多了,我下意识就接了话,请问你是愿意来演我的女主角了吗?)”

祝卿安听着成树由强变弱的语气,心中的紧张感不由得微微放松了些:“是的,成先生。”

成树听着祝卿安肯定的回答,不由得狂喜:“太好啦,太定,你而喺边度,我即刻嚟接你(太好了,太好了,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来接你)”

“我现在就在落活街的一个电话亭,旁边有两家大的张氏甜水铺和李记杂货,旁边还有…”祝卿安报着自己的位置。

成树仔细地听着,听见祝卿安就在落活街时下意识地就开始找,听见祝卿安说着旁边有什么的时候就意识到她的位置里片场还有点距离,等祝卿安说完了,便立刻开口:“你嘅位置就喺我哋片场附近,我即刻嚟接你,你等埋我噢(祝小姐,你的位置就在我们片场附近,我马上来接你,你等等我噢)”

“好,麻烦你了”

“唔麻烦唔麻烦,我即刻到(不麻烦不麻烦,我马上到)”成树说完就挂了电话,兴奋地抓着旁边的副导就喊:“佢应承咗,佢应承咗,我而家就去接佢,等你哋见到绝对会为自己同意我坚持要佢做女主角而感到庆幸(她答应了,她答应了,我现在就去接她,等你们见到了绝对会为自己同意我坚持要她做女主角而感到庆幸)”说完就准备离开去接祝卿安。

可他还没走几步,就被副导许生和监制杜器升拦住了,两人异口同声:“一起!”

成树无语,又急着去接祝卿安,只能拖着这两个损友一起走。

许生和杜器升一起去的理由很简单,一方面就是想看看让成树坚持到底的女主角到底是何方神圣,另一方面就是帮他兜兜底,万一不符合大部分人都要求,他们提前见了也能帮成树多找几个理由争取糊弄过去。

成树不知道身边人的小心思,只一心往祝卿安的地方赶。

等三人到地方时,许生和杜器升左顾右盼,比较能入眼的是一个气质斐然身穿白色长裙,腰间围着一块绯色长锦的女孩子,她背对着他们,弯腰,正扶着一个婆婆在说话。

找不到目标的许生和杜器升有点不耐,明明说好了在这儿等他们,自己却不见人影,对祝卿安的映象便差了些,甚至想着如果那个白裙女孩脸不太差的话,干脆就说服成树换个主角好了。

正想着,突然被身边成树的声音吓了一跳,只见成树大喊着:“祝小姐,祝小姐,祝卿安,我,我嚟接你喇(祝小姐,祝小姐,祝卿安,我,我来接你了)”便冲着那个白裙女孩跑了过去。

被吓了一跳的许生和杜器升下意识跟着跑,祝卿安听见喊声,下意识直起腰回头。

成树眼睛一亮,跑得更快了,笑容满得快溢出来,许生和杜器升却被惊住了,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祝卿安就站在远远的地方,用清冷的表情微蹙着眉看着他们,见到是认识的人,随即眉眼舒展,嘴角含笑。

那笑容,在许生看来就像初春破冰的河流,堤岸边深深浅浅氤氲着的新绿上的白日,清冷的空气中带着一股暖意和花香。

而杜器升的脑子里就只剩下一句“众里嫣然同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许生和杜器升拍过的电影不多但演艺圈就这么大,他们也见过不少美人,可还是会被祝卿安惊艳,回过神来的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成树这回真的是找到宝了,这个女主角非她莫属,不但是这部电影的女主角,他们下部戏的女主演也不用愁了,这就是明晃晃的啊!

许生《山鬼》里的山鬼,杜器升《警察兄妹》里的妹妹,最佳的人选不用他们特意去找就自己跑到面前来的快乐,让许生和杜器升简直不能控制自己的嘴角。

成树暂时可顾上了他们,脚程飞快地跑到祝卿安身边,满面笑容:“祝小姐,我嚟咗(祝小姐,我到了)”又看了看旁边的老人,疑惑道:“呢个系(这是…?)”

“这位老人家刚刚摔了,我就把她扶了起来,刚刚在问要不要帮她打电话或者送医院。”

那位老人家见祝卿安提到自己又看见来了几个看着不太靠谱的男人,悄悄抓了抓祝卿安的衣袖,示意她侧侧身。

祝卿安将耳朵递了过去:“阿妹,冇事吖嘛,佢哋唔系混混吧,有事讲哦,阿婆屋企就喺附近,有熟人嘅,唔好怕哦(阿妹,没事吧,他们不是混混吧,有事说哦,阿婆家就在附近,有熟人的,别怕哦)”

祝卿安哭笑不得,连忙拒绝:“没事儿没事儿,阿婆,你别担心,我和他们约好的,没事儿。”

听见了的成树有些尴尬地挠头,“阿婆,我系好人,揾祝小姐系为咗拍戏嘅,就喺呢度附近,唔系混混嘅(阿婆,我是好人,找祝小姐是为了拍电影的,就在这附近,不是混混啦。”

“哦~拍戏丫,咁好,阿妹人好又生得咁靓,拍戏好电影叫咩名丫,到时我叫街坊隔离嘅都去支持支持(哦~拍电影啊,那好,阿妹人好又长得这么靓,拍电影好,电影叫什么名字啊,到时候我叫街坊邻居的都去支持支持。)”

“系"阴差阳错",阿婆到时嚟睇,我保证将祝小姐拍得美美嘅(叫《阴差阳错》,阿婆到时候来看,我保证把祝小姐拍得美美的)”成树一脸胸有成竹。

阿婆只微微一笑,对着祝卿安说:“咁好,咁我就唔阻你,阿妹,我屋企就喺张氏甜水铺同李记士多嘅夹道里面,拍完戏有时间就嚟揾我玩,或者你随便喺两家店前直接叫一声'容婆.'都行,知唔知啊?(那好,那我就不耽误你了,阿妹,我家就在张氏甜水铺和李记杂货的夹道里面,拍完戏有时间了就来找我玩儿,或者你随便在两家店前直接叫一声‘容婆婆’也可以,清楚了吗?)”说完还拍了拍祝卿安的手。

祝卿安一愣,点点头,容婆婆见祝卿安懂了就放开她的手,转身向两家铺子走去,祝卿安连忙跟上:“婆婆,我送你过去吧。”

“唔到唔到,冇咩大不了,好多谢你啦,阿妹,我行几步就到了,你去忙,等人哋仲等住你(不了不了,没什么大不了,多谢你啦,阿妹,我走几步就到了,你去忙,人家还等着你呢)”

成树赶紧开口,“我哋唔急,阿婆,我哋送你。(我们不急,阿婆,我们送你。)”许生和杜器升刚跑过来,就听见要送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啥但也跟着开口:“对,我哋唔急,先送您(对,我们不急,先送您)”

拗不过祝卿安的容婆婆被他们一行人送到对面,才到门口糖水铺就有人出来接,高高大大的,先冲着容婆婆弯腰喊了一声:“妈”,然后又向着祝卿安的方向微微欠身:“多谢你了,要留低食碗糖水咩?(多谢你了,要留下吃碗糖水吗?)”

容婆婆笑容僵了一秒,拐了壮汉一个手肘,然后对祝卿安说:“佢木木露露嘅,唔会讲,妹仔唔好介意,但话真系,嚟分糖水几,唔阻时间嘅(他木木愣愣的,不会说话,妹仔别介意,但说真的,来分糖水蛮,不耽误时间的)”

壮汉一愣,抿了抿嘴,也不反驳,直接进了糖水铺。

祝卿安与成树他们互相看了看,感觉有些尴尬,让她多多注意身体后就婉言告辞了。

容婆婆见实在留不住,也不强求,正准备叫壮汉出来送送就看见他装了三大袋的糖水,水果和糖走了出来,然后越过荣婆婆,径直走到成树面前:“畀妹仔嘅,费事攞吓(给妹仔的,麻烦拿一下)”然后有对祝卿安说:“系谢礼,多谢你帮咗我妈妈(那是谢礼,谢谢你帮了我妈妈)”

成树下意识接过,应好,祝卿安为壮汉朴实的谢意哭笑不得:“谢谢收下了,礼就算了,荣婆婆没事就好,我们等一下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就拍了拍成树的肩膀并将头微微撇了撇,示意他放下东西感觉撤。

成树接受到了信息,放下东西,拉上还在看戏的两个好友,留下一句:“阿婆,我哋走咗,有机会睇电影哦(阿婆,我们走了,有机会来看电影哦)”

祝卿安紧随其后:“阿婆我们走了,多多保重身体哦,有机会我来吃糖水啊。”

荣婆婆:“好好好。”

壮汉在成树放下袋子的时候就皱了下眉,再祝卿安转身走得时候便下意识将那三堆东西提起来给她送过去,却被容婆婆制止了。

“平时见你怪醒目嘅,今日到时木屈喇,噉系一个好仔,听讲就喺呢条街拍戏,应该系前几日嚟嘅嗰班人,你叫两个人帮手睇啲,话晒系帮咗我呢,唔好叫人畀虾咗(平时见你怪机灵的,今天到时候木楞了,那是个好孩子,听说就在这条街拍戏,应该就是前几天来的那些人,你叫两个人帮忙看着点,好歹是帮了我呢,别叫人被欺负了。)”说完就悠悠地走进了糖水铺,不见半点摔过的样子。

壮汉低低应了一声,只在心里反驳,他才不木楞,他只是···有点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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