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箐,快些醒来好不好,阿姊很想你!”
阿姊?
是萧檀吗?
萧箐费力的想要睁开眼,眼前似乎划过一个熟悉的轮廓,温柔极了。而后,那人的温柔突然变得冰冷,她说:本尊不管你究竟是谁,从此刻起,你就只能是卿淼,带着无妄山的众人,给本尊好好的活下去!
又一个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说:“你既已入了因果,便别想撇开一切……放弃吧,这世间终究是不值得的,没有人值得……”
萧箐很想说,怎么会不值得呢?那些善良、勇敢、无畏,那些冒险、自由、努力,那些开心、欢快、美好……一切的一切,怎会是不值得的呢?
“可如今的世间,并不是你认为的那样,杀戮、邪恶,贪嗔痴念,无所不在……只有全部覆灭,才有可能生出新的秩序……”
萧箐突然发现,她跪坐在一个蒲团之上,而她的前面是一座巨大如山的悬空佛像,方才的声音竟是从佛像那里传来的。
佛常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直教化众人向善,改过自新……怎会如眼前这尊佛,将众生之命当成蝼蚁一般……
萧箐迟疑道:“你究竟是何人?”
为何会出现在她的梦境里?
“我——便是你啊……”
佛像清晰的声音传入萧箐的耳中。
那佛像瞬间化成一股黑色雾气,原本的庄严肃穆,在此刻变得诡异邪气。
“千万年过去,为了那些蝼蚁,你舍弃神烙,尝尽轮回之苦,到了如今,还不开悟吗?”
“阿箐,莫要听那人之言,纵然父皇昏庸无德,虽死万千也不足惜,但百姓是无辜的,他们最大的心愿就是生活安宁,我萧檀一生,所追求的便是河清海晏、天下太平,阿箐,莫要被恶念侵蚀!”
身后传来萧檀焦急的声音。
“哼,若你连这点坎也迈不过去,就算本尊瞎眼了!九州之劫,自有他人!”
依旧是凝析道尊清冷的声音。
萧箐的头瞬间炸裂,好似无数钢针从头上穿凿而过,密密麻麻生不如死。
“不!不要!”
萧箐绝望地大喊,她不要死亡,她不要牺牲,她要每个人都好好的活着,幸福平静的活着,而不是被黑暗吞噬,最后化作虚无。
就在她沉溺在痛苦哀伤中无法破茧而出时,耳边突然传来木鱼敲击的声音:
铛!
那一刹那,心神震颤,直击心灵。
只听一道佛偈传来:
“阿弥陀佛,魔邪散尽,回归本真,稚子——还不快快醒来!”
萧箐睁开疲惫的眼,眼前一人模模糊糊,但能感觉到那人身上传来的惊喜。
“师姐,你可算醒了!”
是阿琳。
站在阿琳旁边的是林行,以及一个长发披肩的修行者。
那行者看着萧箐,落拓不羁,摸了摸自己长长的胡须道:“萧师侄,此番机遇,千载难逢,不知可悟到了什么?”
无妄山禁地自上古传下,听说有神诀仙法传下,只待有缘之人。
萧箐莫名从一线桥消失,又突然出现,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郝齐在无妄山禁地守护这么些年,第一次遇见,实在是好奇地紧。
那人熟稔地唤萧箐,当是无妄山的哪个长辈。
就听阿琳道:“郝师叔,师姐方醒,想来身体还未康复,咱们且先回去从长计议。”
郝齐打量着萧箐,似乎想要将她看透,却一直雾蒙蒙的看不清楚。以他如今的修为,竟然一点也看不透一个金丹期修为的弟子。
罢了,罢了,他本就是应了凝析道尊的约,在此禁地守护这么些年,如今等来了有缘之人,也算功成身退,此后,这无妄山禁地也无须再守了,他,自由了。
郝齐将双袖背后,一脚跨出,身后禁地传来轰隆隆之声,好似雪山崩塌。
“禁地要塌了,咱们也快些离开。”
林行朝着萧箐说道,想要弯身将萧箐负在背上。
萧箐摆手,“不用。”
在阿琳的掺扶下,三人往禁地外飞去。
她如今身上好几股真气乱串,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但那些真气所过之处,经脉变得宽阔。所有感官也愈发的清晰,她隐隐有种,只要她想,就能实现的感觉。
难道,这便是化神修为中的,念之所及,物之所至?
她竟一下越过金丹后期,元婴期,直达化神中期,要知修行之人,毕生能达到金丹修为,就已经是佼佼者了,而她短短时间连越三级,真气竟只是乱串,并未爆体,且经脉拓宽、修为精进。
这跟凝析道尊将她毕生修为传与她有关,更与先前她从一线桥掉下,误入那个幻境有关。
尤其是最后那一声,直击心灵的木鱼声。
那声音她好似很久之前,在什么地方听过。
萧箐这边正想着,阿琳与林行突然停了下来。
就见禁地外的悬崖边,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出来了,出来了!”有人喊道。
萧箐仔细一看,除了无妄山的各个山主长者外,九州其他门派的人也齐聚在此。
萧箐三人刚从落下,众人就围了上来,吵吵闹闹,炸开了锅一样。
无妄山长辈见此赶紧将萧箐等人护在身后。
那些人中走出一人来,正是衢州梁家家主梁道森。
只见他举手朝众人示意了一下,原先闹哄哄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梁道森有意看了萧箐一眼,突然惊愕,这小妮子什么时候竟入了化神之境?他一时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下去。但梁家策划了这么久,好容易得到神器的消息,若半途而废,他们梁家的老祖宗必然不会饶过他。一个才入化神中期的小妮子,修为不稳,先前凝析道尊已入渡神即将飞升的人物,他们梁家也未放在心上,何况如今这个道行不稳的小辈。
梁道森稳了稳心神,朝无妄山掌门道:“宋掌门,比武至今,侥幸吾家梁莫夺得头筹,不知这婚礼什么时候办呢?”
宋若谷看了萧箐一眼,未见萧箐示下,便道:“梁家主也忒急迫了,这天还未黑,时辰尚早……”
“宋掌门莫不是想反悔?”梁道森直接打断宋若谷,环顾四周道:“众目睽睽之下,无妄山的百年清誉可都在宋掌门的一念之间,宋掌门可要想好了再说……”
林行气急:“你们梁家莫要欺人太甚!”
梁道森横撇林行一眼,轻挥衣袖,直接将林行扇倒在地,“你是哪来的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地吗!”
又对宋若谷道:“吾家以无妄山规矩为先,打败了众多参会者,合理合规,还请宋掌门主持公道……”末了,朝萧箐看过去,“还是说,卿淼道人的比武招亲,不过是诓骗九州众生,拿大家伙开涮?”
其他众人听到梁道森这么一说,一时间众说纷纭,场面顿时有些失控。
萧箐从无妄山弟子中走出,朝着众人拱了拱手,转向梁道森道:“梁家主说得哪般话,卿淼既举办比武招亲,自是想从这些青年才俊中选出如意郎君,如今既是梁家子弟夺得头筹,那自是万里挑一、人中龙凤,卿淼欣喜还来不及呢,怎会言悔?”
梁道森道:“卿淼小师侄这般说,还算句人话,既如此,那就快快举行。”心中暗道:省得夜长梦多……
萧箐道:“梁家主说得是,那敢问花轿何在?不知何日启程?”
“花轿?启程?”梁道森疑惑。
萧箐失笑道:“梁家主难不成想在我们无妄山举行婚礼?”她轻轻咳了声,继续道:“据在下所知,梁莫乃家主独孙,若是在我无妄山举行婚礼,家主的意思是将梁公子入赘我无妄山吗?”
萧箐话音刚落,那梁莫怒道:“你们无妄山穷乡僻壤,谁要入赘你们无妄山!”
“莫儿,莫要无理!”梁道森喝退梁莫,朝萧箐道:“卿淼小师侄言重了,江湖儿女,无须那般规矩……”
宋若谷适时道:“梁家主此言差矣,虽则江湖儿女,但婚姻嫁娶,人生大事,以结秦晋之好,怎可草率,还是真如旁人所言,梁家主看不上我们卿淼,只是为了那两件……”
宋若谷后面的话不言而喻,虽然都晓得今日来无妄山皆为卿淼道人身上的两件神器,但谁会将此事放在明面上呢,梁道森不等宋若谷后面的话,赶紧道:“宋掌门说得是,花轿不日便到,梁家定会给卿淼师侄一个盛大的婚礼……”
人群散去。
萧箐等回到了紫檀院。
刚落定,林行进来禀告:“师姐料事如神,梁家果然在山下各个出口布满了探子。且不止梁家,还有其他各家。”
萧箐笑道:“这梁家主真看得起我,这是怕我中途悔婚啊……”
阿琳瞪着眼,“难道师姐真要嫁给那个纨绔?”她以为萧箐的比武招亲只是权宜之计,哪想竟成真的。
萧箐道:“梁家有何不好,家族鼎盛,举足轻重,放眼九州,有谁敢与之敌对呢?”
一旁的宋若谷内心复杂,很是惆怅,“话是这般说,但梁家臭名昭著、心狠手辣、黑白不分也是出了名的,你,定要护好自己……”
“掌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对了,先前交代您的事可办妥了。”
宋若谷点头,“一切都准备好了。”
“那便好,待我上了梁家花轿,你便着手后面之事,希望一切顺利。”
宋若谷叹息一声,率先离去。
几位峰主内心纠葛,也说不了其他安慰的话,柳绪拍了拍萧箐肩膀,与笃荇、易禄等也转身离开。
只剩下阿琳与林行二人。
萧箐将婴孩之事交与两人,让二人务必寻到曲终人散梦落小筑,将孩子完璧而归。
正说着,弟子来禀,说一个叫“徒徒”的人想要面见。
徒徒?
萧箐并未听过这个名字,想来是卿淼本人的旧识。
果然,一旁的阿琳在听到那人的名字后,神情突然变得很不自然。
萧箐困惑道:“阿琳,徒徒是谁,我该认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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