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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为了夺取胜利,纪南森用了两本厚厚的记录本做下了史无前例的长期计划,为此他必须满足三个前提条件。

其一,提前处理好未来两年预定工作,避免途中出现不可预计的变量。

其二,摸清芙洛拉及其好友的性格特点等等,建立个人档案,并使其同意他安排的应聘行程。

其三,在以上两点的基础上,收集大陆上所有招聘信息,完善计划。

无论是前一世,还是这世,纪南森都不会是打无准备之仗的人。

早在听闻芙洛拉即将苏醒的消息时,纪南森便考虑好他的计划第一步。

“大人,提前在加帕斯小镇预留的甜橙果已全部提供给加佩克酒馆,若还需要,属下即刻向克尔蒙德王宫申请。”书记官修伦翻看着记事本,向纪南森汇报近期的公务。

“不必。”

纪南森翘起二郎腿,黑皮鞋鞋尖倒映出凌厉的寒芒。他双手交叠,手肘撑在办公桌上,大拇指不自觉摩挲食指指腹,声音平淡的回应道:

“本就是为了确保在酒馆中见到芙洛拉女士,目的既已达成,便不必大费周章再去收集甜橙果。最重要的是确认接下去两年内,我是否还有重要工作未安排妥当。”

修伦快速翻阅,随即答道:“都已提前安排好了,属下会提前根据您的计划安排下去,请您放心。”

“好!”纪南森从办公椅上站起,黑色长法师斗篷垂落,单边眼镜的金色挂链随着动作摇晃,映衬的魔王大人眼底来之不易的兴奋格外夺目。

好久未曾远行了,上次好像是两百年前,人鱼族的古人鱼一族长老苏醒的时候吧。

“关于芙洛拉·撒拉弗的信息收集已经到了末尾,人物建档即将完成,招聘信息已归档。三天后将是乔克工匠首次内部展示会,修伦,准备准备,按时出发。”

他正对着落地窗,午后的阳光还不到灼人的时候,纪南森微阖双眼,黑而浓密的睫羽落下淡淡的金粉,无人能察觉他的心中闪过多少种计划,又否定了多少种计划。

此时,他看起来就像是午后小憩的黑猫,打着小小的哈切,露出红润小巧的舌头。

修伦颔首,对纪南森的决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在记事本上写下三天后的行程,确定不用他随侍一边后就告辞安排出行的事务。

*

另一边,芙洛拉和莱丽丝见到了闭关多日的乔克。

乔克并非出身世家,也无雄厚的靠山,虽是身在工作实力至上的时代中,要想出人头地也非易事。

然而,或许是上天不忍,乔克的天赋实在太过非人了些,从大陆最高学府——萨尔斯学院毕业后发布的第一样作品便引起了新的风尚热潮。

只是,除了第一样作品流出拍卖,其他作品都在发布会的第二天不知所踪,据说是被秘密卖给来自人鱼族的富商。

其真相如何,无人应证。

“芙洛拉大人,莱丽丝大人,您们来了,请坐吧。”

乔克笑意盈盈,乱糟糟的头发好像足有几天没洗,光是看着就感觉抹了三层油。

“乔克先生,要不你洗漱之后再来和我们谈之后的展示会,你意下如何?”

莱丽丝面部抽搐,极力保持微笑,眸光凉凉的看着对面不修边幅的乔克,“我知道你是因为连日修改作品才如此忽视会客礼仪,但是……我希望我们接下来的谈话过程中能让我们双方都保持愉悦的心情,如果你能接受我的请求,万分感谢。”

乔克似乎现在才反应过来他是以怎样的面貌出现在他人面前。

他的模样极为淡定,眼皮都不带翻一下,一连串的话不带磕绊的说出来:“请您忍耐一下!我实在想先让我的模特小姐先了解我的作品这可是我不眠不休创造出来的珍宝!现在是我对我的作品情感最为强烈的时刻,只有现在我才能把对这件作品的所有感情清楚明了的传达给模特小姐。”

未免也太熟练了些吧,跟芙洛拉偷偷去酒馆被她逮到时认错的神态表情相似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典型的诚恳认错,坚决不改。

而且认错就认错,为什么说着说着还激动起来了!?

“吾拒绝!!!”

芙洛拉这小暴脾气可忍不了,她虽可以凭借魔力暂时封闭自己的嗅觉,但光看看那一头油腻腻的头发,就会产生一种在垃圾堆里集会的感觉。

“吾执掌火焰,曾焚尽一城污浊,然今竟将污秽带到吾的面前,莫不是不将吾放在眼里,还想让吾当你的模特!”

芙洛拉活了上千年,睡过五百年,幼年期百年,目之所及不是红色的火山地,就是雪白的冰原,还有处于完好和被摧毁状态的城池,除此之外她可是从没见过如此失礼的人。

哦不,她还是见过的,应该。

在真刀实枪参与战争时,她虽不是战争中的主要力量,但也是凯布利派首领一族的孩子,无论战胜还是战败,灰头土脸的族人也不是见不到。

族人们的鲜血足以唤醒下一代凯布利人体内的好战英子,争斗的心蠢蠢欲动,呼唤着:

战斗!战斗!战斗!!!

战斗中的场面暴力血腥,绝非现在这种小儿科的画面能比得上,但——

她们从未觉得那种场面有多恶心,多令人胆寒,却忍受不了一个设计师因为作品不修边幅,看着就让人烦躁。

“芙洛拉,不要失礼。”莱丽丝将人拉到身后挡的严严实实,连一个斗篷角都不让露出来,“请说吧,乔克先生。”

乔克倒没有多在意,或者说他现在的注意力只在自己新鲜出炉的作品上。

“看这个,来自最接近火山口的砚山石,吸收热量,经过上百年熏陶才形成如此纯正的颜色。还有这里,如此流畅的线条,取自我千锤百炼的结果,在上千条素链中选取最合心意的链子镶嵌宝石,才有最完美的作品……这是……那里……”

乔克唾沫横飞,对作品的每一处都如数家珍。他并不出自精灵族中最美貌的花精灵一族,然而此时的他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就连芙洛拉都有些胆颤。

这条项链确实美极了,鲜红的宝石镶嵌在最中心的位置,四周还带着细细小小的碎钻,碎钻中又一丝鲜红在流动,像是活着的血液,又像是在燃烧着的火焰。

据说这本是莫莉原本想要搭配芙洛拉所穿的那套礼服的,然而不知道为何,乔克拒绝了莫莉的请求,现在却又拿出来拍摄广告。

这些设计师究竟是为了金钱还是名利,亦或是单纯为了作品?这个问题芙洛拉他们不打算去多想,本也和她们无关。

他们的关系仅仅停留在工作方面而已!

只是——

“好的,好的,乔克先生,我和芙洛拉都明白你的作品究竟有多优秀了,我现在可以请你去洗漱了吗?”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眼看着乔克又要进行第二次推销,莱丽丝一巴掌砸在桌子上。随着道道裂纹炸开的声响,暴起的青筋在白皙的手背上分外清晰,显而易见的她现在并不是在请求,而是……威胁。

乔克咳嗽几声:“好的,没问题,莱丽丝大人,你们好好欣赏,这可是我最新力作。”

乔克分外得意,捧着装了项链的盒子活像捧着自家小祖宗,一头小卷毛油乎乎的都不耽误它们迎风飞舞,张牙舞爪,耳边挂的坠饰乒乒乓乓作响。

“亲爱的霜之皇女呦,汝确定要吾和如此不注意自身礼仪的家伙合作吗,吾担心受到污秽侵浊的火焰会失去其本身应有的力量。”

芙洛拉试图将自己嫌弃他人的话语描述得冠冕堂皇,然而她忘记了她面对的是掌握了她从小到大的糗事的莱丽丝。

莱丽丝操控着水元素在两人周身形成透明水膜,用轻柔的声音说道:“我亲爱的芙洛拉大人,这是你亲自答应下来的工作,而且你有魔币支付违约金吗?”

“更何况我想你更有必要担心这份工作是否会因为其他理由而被人抢走,要知道现在的工作市场向来是僧多肉少,更别说这份工作是乔克先生提供的。”

“乔克?他很厉害?”芙洛拉在脑子里搜索关于乔克的信息。

虽说她对这份工作没什么兴趣,当初也是一时冲动才答应下来,但她也不是那种连基础资料都不会去记的废物龙。

只是脱离时代已久,沧海桑田,她尚且不明白一位名声在外的高级饰品工匠的含金量。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只能表达出一种“哇塞,真牛逼”的强烈情绪。

除此之外,她对于理解范围以外的内容无从下手,周身的火元素自从醒来后蠢蠢欲动到路人都忍不住离得三丈远的程度。

“当然。”莱丽丝忽视掉芙洛拉头顶上控制不住冒出来的龙角,这孩子的魔力操控还需要继续练习,“乔克先生的名声同他的能力相称,若非他自己不愿意,新闻上早就为他的作品而争抢起来了。”

“我可没有撒谎,事实就是如此。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工作场地如同战场,要如何在这一场工作博弈中取得胜利,是每一位工作者需要解答的绝对命题。”

好在她提前想好了计划。

芙洛拉眼眶沁出几滴眼泪,红通通的眼眶昭示对方的心情是有多糟糕。

莱丽丝上前几步,轻轻抚摸她的小脑袋瓜,不到一米六的身高实在适合抱在怀里,享受她对萌物难以控制的宠溺心,直到乔克再次出现。

“好了,一起吃点东西吧,商讨一下我的作品的展示会,如果你们能提供有效可行的方案,我会采纳。”

洗漱之后的乔克貌似清醒了许多,忽视那头滴着水的小炸毛,看上去已经是人模人样了。

芙洛拉可不管,只环抱双臂,气鼓鼓的盯着这个大逆不道的摸她脑袋的霜之皇女,双眼的血丝就是被气出来的证明。

她深吸几口气平复好心情,才说道:“这是策划案,相信吾会为这套作品带来空前绝后的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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