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东大校门开放了，姜如意和钟艳芳很快约上其他同学去逛街，她们回来叫周暖。
周暖头昏脑胀的，她拒绝了。
钟艳芳和姜如意只好两个人出门，钟艳芳出门前还叮咛她，“好好睡一觉，多喝温水，别洗澡。”
周暖趴在桌子上，敷衍地应了声。
过了会，还是拿着换洗的衣服走进了洗浴室，洗完澡上床睡觉。
她睡得一点也不踏实，一会冷一会热的。
又双叒叕梦到梁言屹。
下课的走道，一群学生结伴下楼梯。
她的身体直直栽下去，梁言屹长手一揽，两个人滚落楼梯。
他躺在病床上，左手吊着石膏绑带，痞里痞气的，“班长，手废了，您负责啊……”
“一日三餐？康复训练？”
他歪着头，眼里满满是挪揄，“你是小孩子吗？贫血、感冒加低血糖晕倒。打算怎么报答救命恩人？”
她还没回答，场景又转换。
梁言屹坐在轮椅上圈禁住她，她两手死死捂住嘴巴。
梁言屹好脾气地哄她：“细细，乖——把药吃了。”
她拼命摇头。
“那就只能我喂你了。”
他拉开她的手擒制住，又托住后脑勺，将药渡进她嘴巴。
在确定她把药吞下去了，梁言屹才离开她的唇。
周暖像是漂浮在大海的孤舟，不停地摆荡，茫茫然，没有方向。
她醒来时汗湿重衫。
宿舍里没有其他人，空调没开，酷暑在狭小的房间里发酵，整个空间都燥热不堪。
周暖难受，又去洗了一次澡，这下鼻子塞了棉团，吸不了气，头装了只铅球的重。
她给林青姐发了条信息，林青很快回复了。
【你先过来我看看】
周暖穿着拖鞋，撑了把伞出了宿舍。
来到校医室，推门进去，没看到林青姐，她喊了声，仍旧没人应。
刚想再给林青姐发信息，床帘后跃着一个黑影，周暖吓得后退，磕到门槛，痛得她屈身揉了揉脚。
那在梦里缠了她快一个月的主角走出来，他低头在手机屏幕上飞速地移动着手指。
他踱步过来，“痛吗？青姐出去了，很快就回来。”
周暖刚做过那样的梦，有些不敢直视他。
“噢。”
她的声线带着鼻音，有些沉哑，头发披散，很明显是刚洗过澡，还带着淡淡的清香。
白嫩圆润的脚趾露出来，及膝的半裙下小腿纤细笔直。
梁言屹瞳眸更暗了，凸起的喉结骨滚动了一下，划过肌肤，目光慢慢挪开，将注意力拉回手机。
周暖挑了个离他比较远的位置坐下来等。
现在没军训，梁言屹短T白球鞋，项间挂了个黑色的耳机，眉目清秀，邻家少年感满满的。
他坐在病床上，继续玩手机。
周暖目光瞥过去，发现他在和别人玩游戏，注意力全都在手机上。
她偷瞄的目光有些放肆了，直直地盯着他，原来他也和其他普通男生一样，会玩游戏。
视线落到他红润的薄唇，顿时浑身都觉得烫。
“梁言屹……你会做一些奇怪的梦吗？”
她就想问问他会不会这样，想搞清楚自己为什么老是做这种梦。
要说她对他有非分之想，也没啊……
怎么就老梦到。
这个那个。
她纠结着怎么继续，脑里蹦出一句台词。她撑在桌上，痛苦地捂住脸。
真是羞愧。
梁言屹叫了队友速推，团灭对方后，他赶到水晶塔下，一直推着塔。
因此没留意到那小小的声音。
几秒后，结束。
他抬眼便看到她捂着脸，表情痛苦隐忍，他立马丢开手机，走过去，着急地：“怎么了？”
脸很红。
他摸摸她的脸，又额贴额。
确实是发烧了。
梁言屹拨通林青的电话，那边很快接了，“在哪啊？怎么这么久？”
林青：“我刮到别人车了，等会儿。”
林青住的不远，中午回了趟家，收到周暖的信息，她先给梁言屹发了信息，让他过来校医室等着。
她开车赶来，怎么也要十多分钟。
梁言屹不悦，“发烧了。”
“你先给她量体温。”
梁言屹没找到电子体温计，只翻到水银体温计，皱着眉，“怎么用？”
“你看看水银有没有在35以下，没有就甩下去，夹到腋下，量5到10分钟。高烧5分钟，不是高烧10分钟。”
梁言屹照做了，眉头仍是紧皱，“你还要多久。”
林青一边和对方交换名片，一边回他，“快了快了，不让你这大少爷多等。10分钟就到。”
梁言屹挂了电话，烦躁地走了几步，最后去接了杯温开水，递给周暖，手拂过她的脸，柔声哄着人：“再等会，青姐就来了。”
林青到达校医室，正好看到梁言屹躬身贴脸，挡在周暖面前，这个错位看起来像是在接吻。
她边走进去，边咳了几声，听到的人立直身体，眉头压着，平时浅浅勾起的唇线也耷了下来，明显的不悦。
她看了一下时间，也快10分钟了。
她抽出周暖腋下的体温计，38.2度。
“低烧。不用吃退烧药。开点感冒药，过两天就能好。”
周暖拼命地摇头。
梁言屹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林青想起他交代的任务，“不想吃药？”
周暖点头。
“那输液吧。输些VC和电解液、氨基酸。吃的药剂减到两份。”
完全她当医生的原则，能吃药不输液，能门诊不住院。
输几瓶氨基酸、蛋白质，还不如吃几个鸡蛋。
谁让这两个都是难伺候的主。
林青拉上床帘隔绝了外面的人，利落地扎针，挂吊瓶。
她给周暖做了物理降温，检查了一下指甲和眼睑，“有些轻微贫血，明天带你去医院抽血检查一下。”
校医室没有检查设备，不能精准地诊察，还是要去一趟医院。
忙完后，林青在一旁看起电视剧。
周暖无聊地看着输液瓶，上面的水一滴一滴地掉落。
三瓶呢。
“青姐……”
林青抬头。
周暖默默地闭上嘴，林青姐明显一副“你再讨价还价，试试？”。
林青手机播放的声音不大，但是周暖听到了。
“这么不乖？”
“嗯？”
“是不是要小爷好好惩罚你？”
接着一阵衣服摩擦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周暖眼光粘上去，随即涨红了脸，她匆匆挪开眼光，提醒：“青姐，这样不太好吧？”
林清抬眉，“怕啥？我都拉好帘子了。”
“声音。”
虽然很小，但是也很容易被人听到。
林青于是翻出耳机戴好。
-
晚上，周暖坐在床上，双手合十，认真地祈祷。
千万，千万，不要梦到梁言屹了。
仪式结束，她戴上眼罩和睡眠耳机躺好。
这次梦回了高一那年。
人立在哥哥的房间门外，环境寂静幽暗，房里的声音如同经过收集般，在耳边放大。
里面的人嗔了声，“阿琦，你弄痛了我！”
“我轻点，再试试吧。”
“不要了。”
“等会就可以了。”
她懵懵懂懂地想：哥哥为什么弄痛瑾砚哥哥？
她想敲门，人却被缚在原地。
黑暗渐渐退散，门和墙壁消失，一切都像是混沌初开般，茫茫然，没有出路没有方向。
她站在世界的中央，然后周遭开始崩塌，最终一只手伸出来握住了她，少年拥着她安抚：“别怕，我在呢。”
……
周暖惊吓醒来时，一脸惺忪地看着阳台，是钟艳芳在阳台洗漱发出的声音。
钟艳芳见吵醒她，满嘴泡沫地道歉：“抱歉，我吵醒你了。”
周暖揉了把脸，“没事。”
她随后发出了人生中第一个不科学的发言：“你觉得我们宿舍是不是风水不好？”
钟艳芳吐掉口中的泡沫，“和你说了，你这个床位刚好和门对冲，肯定风水不好。”
周暖认同，她从睡的第一晚上就开始做奇奇怪怪的梦。
姜如意走过来，举着手机问：“你要不要买个宿舍床帘，挡起来也算是挡住冲了。”
“而且换衣服也可以在里面换，早上起来就不用排队等厕所换了。我已经买好了。”
周暖也从链接里下了一单。
这两天周末，既没有军训也还没正式开学。
班上的人在群里邀约一起出去玩，刘嘉丽带头，几个女生也跟着艾特周暖。
钟艳芳在群里帮着回：【我们班长生病了，要休养】
女生嘱咐好好休息。
周暖：【谢谢，大家也要注意防晒】
宿舍就剩下周暖了。
林青给她发信息：【我在楼下等你，等会一起去医院】
楼下唯一一辆红色的本田，周暖一眼便看到了。
她上车后，林青把早餐递给她，“吃了。”
“我吃过了。”
“饭堂的不好吃，你吃得少，就营养不良贫血了。”林青倒着车，“别跟我客气，我当你自家妹妹处的。”
“我还没这么可爱的妹妹，只有个顽劣不成器的弟弟。”
车子很快开在路上，校道上人多，林青开得慢。
周暖咬着包子，肉汁肆虐味蕾，包.皮松软吸汁。因为好吃，她的食欲也好。
林青：“你脸蛋都瘦了，得好好补补。本来想带你去吃好吃的，但是生病了还是要清淡些。以后带你去。”
周暖拒绝：“我可以自己去吃。”
林青：“别客气啊，我拿你当自己妹妹，你叫上我也行。”
周暖：……
好吧。
也是可以叫上青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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