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行尸一前一后游荡在空旷的公路上,远远望去像是迷路的醉鬼。我提剑跨步接近,手腕一转,剑尖斜着刺穿行尸的脑袋,另一只行尸发出饿兽的低吼,它想捉住我,被我一剑削去了颅顶。
长剑用起来比弹簧刀轻松,起码不用和行尸脸贴脸进行亲密接触。
“哇,和以前的你完全不一样了嘛!”我听到莫尔说话就莫名地不耐烦,同时又愿意见他,有他在,达里尔多少能感受到亲人的陪伴。
我们与瑞克在停车的路边道别,他们没能把达里尔带回去,我也跟着离开,奥斯卡还死了,监狱里的大家一定不好受,尤其是索菲亚,我昨日信誓旦旦地答应她,如今却要失约,不免心怀愧疚,但不会愧疚太久,因为我们总会回去的。所以当达里尔用落寞的眼神逃避瑞克灼热的目光,并平淡地说出“我绝不会丢下他不管,我已经错过一次了”这句话时,我不以为意,连句嘱咐的话都没有讲,仿佛我们只是白天出门去找物资,到了下午就会归家。
达里尔的摩托没了油,省得我们商量怎么把摩托带走,于是他找了个隐蔽的灌木丛藏车,等以后再来。原本达里尔并不接受我与他们同行,不过他拒绝的话还没开口,便深知在这件事上自己理亏,他该对我的去留负责,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也许早就成了路边的一只行尸,或者丛林中孑然一身的求生者。一年前在亚特兰大郊外就是这样,昨天在陌生的小镇也是这样。
“你没有剑鞘,最好别拴在腰上,会划伤自己。”达里尔提醒我,我端详起手中的剑,剑的前主人把它保养得很好,没有划痕与缺口,也没有锈迹,看上去是一件完美的工艺品,应该被摆放在家中最显眼的位置供来往的客人称赞。但长剑既然开了刃,不如物尽其用,而我既然来到这,不如尽己所能。
剑被我插在腰带上,我用两根粗绳子系住剑柄,然后缠着腰带,剑不会随我走动而摇晃,反尔非常稳固,我示范给达里尔看:“没事的,我很小心,目前没有被划伤过。”
“嘿!你们两个,别再卿卿我我了,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爱好插科打诨的莫尔从我和达里尔中间挤过来,他若不说我还没意识到,我们沿着公路走了大半天。我先前饿过,只是没有提起,这会儿饿过劲了,就觉得还好,可是莫尔吵个不停,要求到林子里碰碰运气说不定可以逮着松鼠。
然而我们步入林中,黑压压一群蚊子都快给我抬走了,我恨不得跟这些讨厌的飞虫拼命,使出全身劲来妄图赶走它们,偏偏莫尔忽然想方便。我斗得正酣,头脑没有反应过来莫尔说了什么,达里尔就转动我的肩膀,埋怨莫尔:“这鬼地方除了蚊子和蚂蚁没别的了。”
“耐心点,老弟,我们迟早能逮到松鼠。”
“食物不够,我们可耗不起。”达里尔说的食物该不会是指他在伍德伯里顺的两罐香肠吧,我倒有点想尝尝香肠罐头的味道。
“总比没有好。”
“我宁愿去岔道边那几个屋子找找。”岔道距离丛林入口就上百步的距离,我也看到了那些屋子,但莫尔执意烤松鼠肉吃,我不愿多费口舌,一言不发,跟着他们走就对了。
莫尔解决完,走到达里尔右侧:“是你的新朋友教你如何掠夺的吗?”他也好意思说达里尔掠夺,我可一直没放弃怀疑他好心帮我们是另有所图。
“我们在这一带耗了好几个小时了,还不如找条小溪逮几条鱼。”
小溪?这比丛林的馊主意好上千百倍,我打起精神,向达里尔开起玩笑:“如果今天不让溪水浸泡我的脚,我将被太阳晒成一具干尸。”
“那我会把你绑在树上,以免你祸害别人。”他这样告诉我,我不禁好奇为什么不是杀了我。迟疑片刻,我忍不住问他,他回答道:“我不希望我的弩对准你。”
“哦!”我惊叫出声,“真是贴心,不枉我们同生共死这么多次,如果你变成了行尸,我也会这样对你。”
莫尔白了我们一眼:“你们两个真该适可而止。”
在丛林中寻找小溪不是易事,至少对我而言很困难,不过达里尔是丛林生存大师,完全可以拍一档荒野求生的节目,收视率可能只比探索频道的差一点点而已。他领着我们来到一处潮湿的树丛,莫尔仿佛忍受不了安静,他非得说些什么证明自己长了嘴:“我觉得这里像是萨沃奇湾。”
“我们还没有那么靠西。那边有一条河,一定是黄衫河。”
“你中风了吗?我们从来没有接近过黄衫河。”莫尔不可思议地看向莫尔,我被他的表情逗笑,觉得这兄弟两人毫无意义的争论别有一番趣味。
“我们没往西走,只是有点靠南。”
莫尔顿了顿,他停下脚步嗤笑:“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我失去了一只手,但你失去了方向感。”
“行吧,我们走着瞧。”
我们继续前行,我望见深绿的树叶掩映之间若隐若现的河水,耳边传来动物发疯的吼叫声,貌似还有朱迪斯的哭声,我真是疯了,朱迪斯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在这里的只会是被行尸围困的幸存者。
“你们听到了吗?”达里尔举起弩警戒,循声看去。
莫尔没放在心上:“听到了,是动物。”
“是个婴儿。”
“得了吧,老弟,你还不如在我耳朵里撒泡尿,然后告诉我下雨了呢。那是一对浣熊在□□的声音,懂我意思吗?”
我呵止莫尔:“别说话,是真的有婴儿。”达里尔与我对视,随即我们两个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跑到河边,这声音越发清晰,并不是动物的吼叫,而是人类的呼喊与枪声,以及婴儿的哭泣,就在我们面前的桥上。
莫尔看着这一幕情不自禁发笑,犹如看一场戏剧表演,我懒得管他,与达里尔奔赴救援,他不紧不慢跟上,喋喋不休:“我才不会为了几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浪费子弹!这是我的原则,放聪明点,你们得学学我!”
被十数只行尸困住的幸存者中,两个男人站在货车的后尾板上放枪,慌乱之间,手枪脱手,一个男人的脚还被行尸死死抓住。眼见着行尸就要咬伤那人的腿,达里尔及时射出一箭穿透行尸的头,我解开腰间长剑用双手握住,猛冲上去挥向行尸的脖子,将货车左右两只的脑袋砍了下来。另一个男人不算呆,他纵身一跃捡起枪,加入我们一同击杀行尸。
我得以抽身解救车中的母亲与婴儿,行尸从打开的后备箱爬进去,我左手抓住它的衣服使劲往外拽,抬起右手的剑刺进扑向我的行尸的眼睛,拔出时把它圆溜溜的粘连着血肉的眼球甩到地上,紧接着松开左手,确保按下后备箱的门可以把身下这只的脑袋夹碎。
莫尔中途开枪杀了一只行尸,他不是悔过自新选择救人,他是为了帮达里尔。
我们很快就把桥上的行尸杀光,这些与监狱的相比不值一提,与昨晚的枪战比起来更称不上生死难题。我打开车门,极力安抚受惊的母亲,她操着一口西班牙语,是墨西哥人,我听不懂她,她也听不懂我,但她没有阻止我触碰婴儿。我轻轻地抚摸孩子的额头,逗弄娇小的手掌,婴儿的哭声渐弱,取而代之的是哭累了之后的抽搐。
“这孩子真可爱。”我笑着说道,却瞥见莫尔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并用枪口对准男人们,“莫尔,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收取一点保护费之类的。”莫尔说罢,他钻进车中翻找墨西哥人的行李,我咒骂他,剑刃架上他的脖颈。
“喂,你就这样对我?你和我弟弟在一起,我是你法律上的哥哥。”如果有胶带,我绝对会把莫尔的嘴封上,叫他一辈子不能再发出声音。
达里尔同样不允许莫尔做出这种强盗的行径,他们兄弟两个走上了完全相反的路,哥哥停滞不前,被弟弟甩得远远的。莫尔会不会以为,达里尔是站在他那边的,也许期待着弟弟威胁我放下剑,而实际上被威胁的还是他。
“从车里滚出来。”
莫尔怔了怔:“你不是在对我说话吧,老弟。”
“上车赶紧离开这里!”听到达里尔的话,墨西哥人如释重负,男人们上车驶离大桥,我和达里尔谁也没放下对着莫尔的武器。
莫尔突然大发雷霆,又一次殴打达里尔,达里尔仍然不反抗。昨天我当是迪克森兄弟为庆祝重逢举行的别样仪式,今天我可不会袖手旁观。
“你再打他,我就杀了你!”
“哦?小妞,变得很厉害了嘛。”莫尔不信我会下手,他推开达里尔,转而走向我,指着自己的心脏,“来,这里,把剑插进这里。”
“停下!不要靠过来!”
“呵,来杀我啊,你只会唬人。”
坦白讲,因为达里尔的关系,我并不想杀莫尔,可他一副求死的样子逼迫我,我慌了,怕真伤了他,叫达里尔为难。然而我放下武器的瞬间莫尔扑了过来,我甚至没有看清他做了什么,只感觉身上压着重物,我朝后摔倒,撞上大桥的护栏,手上一片温热,有液体流动,浸湿我的衣袖。
“莫尔!”达里尔扯着嗓子大喊。
我发誓我没有动手,并且在这一刻明白了莫尔要做什么,他的手臂被剑划出一条十厘米的口子,鲜血直流,皮肉外翻。我赶紧脱下他的外套包裹伤口止血,他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回去,我们回监狱,他需要赫谢尔的治疗!”达里尔竟把弩丢在地上,背起莫尔,急切地跑下大桥,我惴惴不安,捡起弩跟了上去。
桥头竖立有一根指示牌,我经过时瞟了一眼,这条河确实是黄衫河,达里尔没有失去方向感,他仍旧敏锐且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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