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了。”
“你想怎么办吧！”
明随庄的声音气急败坏。
“同学，你这道歉可没诚意啊。”连亭眉梢带着笑，坐姿松松垮垮，盯上她的眼睛，舍不得移开。
叶卓微蹙眉走到她身后，“怎么啦？”
她摇摇头，抿了抿嘴唇，在连亭递来的白纸上写好自己微信号，语气很不好：“晚上回去加我微信，鞋多少钱我报销行了吧。”
然后头也不回就走掉了。
叶卓和周郁戈同样坐到位置上去。
只有连亭，似乎还在回味大小姐生气的模样，轻轻折起那张白纸，塞进口袋里，指腹轻轻摩挲。
怎么办？好想招惹她。
“说吧，怎么一回事？”叶卓把明随庄摁在位置上，双目盯着她。
两人从小学起就是好朋友，对方什么性子自己再清楚不过，因为以前发生过某些事情，明随庄从来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人闹红脸。
所以，事出必有蹊跷。
明随庄果真躲闪她的眼神，干咳一声，“没什么。”
试图遮掩过去，但叶卓又怎会放过她。
“我说你怎么这两天一直提他，说吧，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言毕，叶卓装作很伤心的样子，手捂着胸口，宛若在看一个提起裤子不认人的负心汉——
“你瞒着我交朋友了。”
叶卓委屈撇撇嘴巴，用略有湿润的眼睛控诉她，笃定俩人有“奸情”。
当然是装的。
明随庄见她这幅“矫揉”模样，心头慌乱也没了，“噗嗤”笑出声，双手牵住对方软软的右手，“怎么会？我哪敢啊！”
然后，当着叶卓和周郁戈的面，她把与连亭的渊源一字不落述出。
叶卓双臂互搭，洗耳恭听。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开学前几天明随庄去书店买文具，顺便挑了两本书，正当她开开心心提着小篮子结账时，惊讶地发现钱包不见了，她只能原路返回去寻找。
当时明随庄右手死死捏着小篮子，就像拎着赃物，内心极度焦灼，始终以微弯腰的姿态缓步前行，想要从地上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路上，过程可谓非常艰辛、漫长，还有心理上的煎熬。
“哦对了，那个钱包是你送我的。”
所以她当时慌的呀。
叶卓：“后来找到了吧？”
明随庄挑眉，没给出答案，继续往下讲：“我找了很久，当时想着找不到就去申请调监控。”
“后面就很巧，谁知一个回头不小心撞到个人。”
周郁戈听得津津有味，两眼放光。
叶卓已经弯起嘴角，快要猜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那人就是连亭。”毫无悬念地揭晓出答案。
“你们说他离谱不离谱……”明随庄似又经历了遍那时的场面，愤怒不已，“他当场就举着我的钱包晃来晃去，然后贱兮兮地问我——”
“同学，请问这是你掉的吗？”
明知故问！
明随庄越想越生气，“和着他一直知道是我掉的东西，还让我白白浪费时间去找！”
“太可恶了！”
“对！太可恶！”叶卓附和，嘴角含笑，显然事情没那么简单。
明随庄那时本来就慌，也没想那么多，让连亭还给他钱包，她自认为语气非常好，用上了敬词诶。
但是吧，自己这张脸实在妖艳，或者说没表情时很容易令人觉得在摆脸色。
连亭这只狗就借着明随庄的高冷脸胡乱编造，佯装委屈不解：“同学，我至少也是帮你捡到贵重物品了吧，你这表情怎么回事，不会以为是我偷的吧。”
明随庄这回是真的面无表情，有被无语到，“请问同学，能不能把我的钱包递给我呢？”
她露出标准笑容，并且鞠了下躬。
连亭始终吊儿郎当的样子，“你怎么能证明这是你的钱包，万一钱包真正主人着急怎么办？”
明随庄咬牙切齿：“我就是！”
“不信你报警！”
“哦。”连亭怕玩脱了，及时止损。
两人的第一遇就这样不太美好地结束了。
叶卓采访她：“所以开学第一天你得知自己跟他一个班是什么感受？”
“想灭了他。”明随庄冷笑。
明随庄很少将个人情绪流露在外，叶卓看她发小脾气有点好玩，用手顺顺她的后背。
“那刚刚怎么回事？”
“奥，刚刚啊。”明随庄轻描淡写道：“我不小心踩到他鞋了，他让我赔。”
这也是为什么明随庄恼羞成怒地写下微信号的原因。
叶卓了然，然后十分淡定地说：“以我多年看小说的经验，我觉得他喜欢你。”
而且还是在书店偶遇之前就对明随庄有意思上的。
“不要。”明随庄默默翻了个白眼，“他配不上我。”
-
篮球赛被安排在国庆之后，各班都很早就开始准备。
哪怕连亭跟齐峰闹了矛盾，俩人又跟幼稚小学生一样，一起打球一起吃饭，变成好兄弟。
叶卓看着他们勾肩搭背的样子，不由发笑，男生的友谊也挺纯粹。
体育课前，由于叶卓三人下楼梯才发现没涂防晒，又折返回去，此刻教室只有寥寥几人。
李瑞衡就算其中一个。
他忙忙碌碌整理着讲义，不禁让叶卓想起下午第一节课前的场景。
午休时叶卓是被冷醒的，幸好她也已经睡足了时间，于是就坐在那里发呆，拢好身上外套，缓缓打着哈欠。
等她彻底清醒，下意识向后转看钟表想知道还有几分钟下课，那一瞥视线就猝不及防地与后排男生交汇。
叶卓发现整间教室就她跟李瑞衡是醒着的，对方模样也不像刚睡醒的状态，神色带着疲惫，难不成……
他的桌上摆满了讲义。
所以说对方应该学习了一中午。
Respect。
叶卓收回思绪，蹭了点周郁戈的防晒霜，快速往脸上揉搓，“好香好香！”
还是她最喜欢的紫色！
“好了好了！我们赶紧下去吧！”
眼看着快要上课，明随庄拉着两个女生往楼下跑。
外头天气炎热，透过树的缝隙投射光束，往地上打下光圈。
明明教室离体育馆没多少距离，三人走到队务时已经热出一身汗，额边的汗水被照耀得晶莹熠熠。
体育老师快要到退休的年龄，但身子骨依旧硬朗，人也佛系，先是带着众人做了遍准备活动，即刻宣布原地解散自由活动。
叶卓她们没什么想做的运动，于是坐在台阶上看女生们打羽毛球。
羽毛球与拍子发出清脆声响，一局接着一局，半空中出现的若隐若现的弧线，叶卓、明随庄、周郁戈的视线也随之晃动。
“好棒！”
打羽毛球的两个女生已经进行了好几个来回，动作轻盈，看得令人赏心悦目，叶卓不由赞叹。
她佩服所有擅长运动的人。
“下辈子我也要成为会运动才艺的人。”
叶卓托着下巴碎碎念。
明随庄笑着推搡她一把：“小姐姐，你已经文武双全了，就给我们普通人留点活路吧。”
周郁戈感兴趣问：“卓卓也学过什么技能吗？”
叶卓难得羞赧，用手指顺了顺脸颊两边头发，“会的不多，也就小提琴钢琴画画书法舞蹈打架子鼓走t台小小主持人都略懂一二罢了。”
“但一个都没成。”明随庄在旁边默默补刀。
周郁戈已经瞪大双眼，满脸不可思议，她知道叶卓优秀，没想到这么优秀，双眼亮晶晶：“好厉害呀！”
十分真诚并且敬佩的夸赞，还有崇拜。
明随庄：“看来叔叔阿姨真的很想让你会一门手艺。”
“哈哈，都是我三分钟热度啦，小时候看电视看到别人干什么我就想去做，但一到自己上手就发现很不简单。”她认真地说。
“不过也要感谢我爸妈那么支持我，就算知道我坚持不了最后，也花钱让我去学了。”
明随庄点头，挽着她，羡慕的语气：“叔叔阿姨真好呀。”
叶卓鄙视道：“搞得好像明阿姨庄叔叔不开明一样，好几次我想拉着你一起去学跳舞，你每次都拒绝我！”
叶卓开始挠她痒痒肉。
明随庄投降：“我错了，下次一定！”
周郁戈羡慕地看着她们打闹，尽管很想加入这种亲昵，但她已经满足现状。
从开学起，她就能感受到两个同桌一直都有迁就自己，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善意和温暖。
很享受，而且不想再松开。
她的眼神中，是自己都没发现的浓郁的欢喜。
-
“卓姐！卓姐！”
叶卓跟明随庄周郁戈话才讲到一半，就听见有人在叫她，只见齐峰气喘吁吁地跑来，后面乌泱泱还跟着一行人。
“这……”她有些慌乱，此场面怎么那么像来找她干架。
叶卓默默抓紧周郁戈跟明随庄的手。
“干嘛？”
不过她面上不显任何变化。
“卓姐你有兴趣当志愿者吗？就是篮球队的小裁判。”
叶卓想也不想：“没兴趣。”
齐峰像是料到这个答案似的，继续试图打动她：“别那么快拒绝啊，当裁判不风光吗？还能白白拿奖品。”
他觉得应该没人能拒绝这个诱惑吧。
叶卓还是摇头。
齐峰挠挠头，没辙，又将目光放在明随庄跟周郁戈身上。
“课代表，你呢？”他一脸期待。
他还是不了解明随庄，只听她道：“叶卓在哪我在哪，叶卓不去我不去。”
“噗”
齐峰身后的连亭没忍住笑出声，和着两人这好姐妹一生一世一起走呢。
也太可爱了吧！
其实事实上只有他觉得可爱，原因无他，其他人都觉得明随庄好高冷的样子一定不好相处，所以哪怕认识也不会像跟叶卓一样可以无顾虑开玩笑。
不过连亭还是很期待明随庄能去当志愿者的，真是又多了个理由能跟她见面。
齐峰见在明随庄这儿讨不着好，笑眯眯问起周郁戈：“小妹妹，那你呢，想不想免费领奖品？”
周郁戈一脸无措，在那么多道视线下，耳朵早就染上绯红，结巴：“不……不了吧。”
叶卓及时帮她化解尴尬，“齐峰你是不是有毛病，叫谁妹妹呢？”
他身旁一个同学毫不客气吐槽他：“你刚刚的模样真的很像狼外婆……”
“就是啊，笑那么猥琐干嘛？吓着人家同学了。”
此话一出，场面引起一阵哈哈大笑。
齐峰一点也不尴尬，“我这不是给你们福利呢么，当裁判能请好几个晚自习的假，你们确定不去？”
叶卓听闻抬起眼眸，眉梢一挑，“你不早说？”
齐峰一副“我错了的”狗腿样，“所以卓姐……”
“我当！”
齐峰如释重负，跟连亭对了个眼神，神秘一笑。
对方不知又跟他耳语了些什么，齐峰：“那课代表跟周同学呢？”
明随庄：“我跟叶卓一起。”
周郁戈不动神色地往叶卓身边靠近一点，小声：“我也是。”
齐峰完成了件大任务，得意得不得了，立马勾着连亭的肩离开了，众人也都散去。
快到下课时间，叶卓起身放松筋骨，往前走了好几步，那两人并没跟上来，倏然，她听见侧面一声轻笑。
很清晰的，还很好听的声音。
她回头，是李瑞衡，对方还没来得及收回笑容就被抓包。
既如此，也不装了，他继续坦然地笑着。
叶卓礼貌回应，注意到其手上还捏着试卷，大大的生物标题赫然显现在上面。
真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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