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早就将面条端了上来,待两人拿起筷子时,面早就坨成一团。
穆听梨一点也不嫌弃地吃着面,之后谁也没开口,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流动,无声地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悸动。
待她放下筷子,又打包了一份,和段靳屿起身出了面馆。
回到俱乐部,因为是周末,下午陆陆续续地有客人进来,但还不算忙,她有空闲的时间拿出随身携带的单词本背诵。
晚上来打壁球的客人比较多,穆听梨一直到十点半才下班。
下班后,她和云澄说了声“再见”,便推门离开。
云澄关灯锁门,出了俱乐部,看着正给单车解锁的段靳屿,咬着烟问:“天气预报说马上有暴雨,真不坐我车回家?”
段靳屿淡声:“不用,我带了伞。”
说完,他骑着单车,呼啸而过,扬起满地灰尘。
他不喜欢呆在封闭的环境。
万不得已,他不会选择乘车。
云澄无奈地按响车钥匙,自言自语地说了句:“这小子,跟我住一起,还天天骑车回家。”
夜幕四合,整座城市逐渐陷入沉睡,只有路边的野猫发出尖锐的叫声。
穆听梨在公交站台站定,等了好一会儿,她要乘的那班公交终于来了。
晚间车上的乘客很少,她在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车子向前行驶,经过熟悉的十字路口时,她习惯性地朝窗外望去。
宽阔的街道,一位少年蹬着踏板,夜风吹起他的发丝,昏黄的路灯携着月色将他的五官勾勒得清晰又锋利。
恰好红灯,他停了下来,余光随意一瞥,与车上的少女目目相对。
隔着车窗,她眼眸微弯,朝他挥了下手。
段靳屿一愣。
待他回过神,那辆公交已经开走,与他完全相反的方向。
穆听梨收回视线,百无聊赖地想着刚才那一幕。
明明店长有车,段靳屿却选择骑车回家,果然是青春期,有着使不完的精力么?
公交在下一个站台停下,又接着行驶。突然,车轮猛地发出刺耳摩擦声,司机一个紧张,急急忙忙地踩住刹车。
穆听梨失去重心,直直撞向前面的椅背,额头撞出一声闷响。
疼得她“嘶”了一声。
她还没来得及抬头,耳边就响起司机气急败坏的声音:“ 他妈不要命了啊!公交车也敢拦!”
下一秒,车门被打开。穆听梨揉了揉额头,视线下意识朝前方的罪魁祸首望去——
谁知,那个一贯懒散、任性又嚣张的少年走了上来。
穆听梨目光有一瞬间的呆滞。
段靳屿不顾其他几位乘客对他的议论,迈着步子,在她身侧的空位坐下。
穆听梨喃喃地开口:“你怎么会上车?”
段靳屿戏谑地扬起嘴角,答非所问:“今夜有雨。”
“所以呢?”她没懂前后的逻辑性。
“上车给你送伞。”段靳屿说:“你的伞不是还在我手上么。”
她完全没想到段靳屿只因这个,就不顾一切地拦车。
穆听梨故作镇定说:“……谢谢。”
“轰隆隆——!!!”
巨大的雷声在天边轰鸣,好似是要遮盖她心底早已翻涌的情绪。
紧接着,倾盆的暴雨哗啦啦砸下,天地都要被这场雨笼罩。
车速因这场大雨而变得极其缓慢,车内空气也变得尤其窒闷,段靳屿轻声问:“姐姐,能不能开下窗?”
穆听梨眨了下眼:“啊?”
还没等他回答,她已经开了窗,耳畔风声暴涨,淅淅沥沥的雨丝飘了进来,落在她的脸上。
穆听梨冷得打了个哆嗦。
段靳屿说换下座位。
她说不用,却没拗过他。
车终于开到了她要下的站台。
一下车,段靳屿立刻将那把透明伞塞进她手里,懒声说:“不用谢,我走了。”
雨势没有丝毫减缓,天际还在下着大雨。少年利落地转身离开,白色运动鞋踢开脚下的水花,溅落在他的脚踝上。
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穆听梨攥紧了手中的透明伞,雨滴噼里啪啦作响接连入耳。
这么大雨,他就这么淋雨回去,肯定要感冒的。
她忍不住咬了下唇,正准备追上去,少年却忽然折返回来。
“对了,还有这个。”段靳屿边说边从口袋掏出一串钥匙。
穆听梨本能地低头摸了摸口袋,这才发现钥匙不知何时滚落了下来。
“谢谢。”
她走到他面前,伸手想接过钥匙,他反倒一把将钥匙收进掌心。
“刚在车上捡到的。”段靳屿歪头,笑得很得意,故意拖长了语调问:“姐姐,想好拿什么来换?”
穆听梨并未生气,温声说:“你跟我来。”
两人撑着伞走了很长一段路,一直到了个地铁口。
有个老奶奶还在那儿买伞,下雨天的雨伞尤其贵,原本十块钱的透明伞竟然涨到了五十。
穆听梨虽然特别心疼钱,但还是毫无犹豫地扫码买了一把。
她将伞送给段靳屿,笑着说:“一把伞换一串钥匙,很公平,是不是?”
段靳屿揣在口袋里的指尖顿住,弯了弯嘴角:“嗯,很公平。”
*
“听梨啊,你的演讲稿准备的怎么样了?”班主任说:“校长很注重明天的开学典礼,搞砸了不仅你挨骂,老师也得跟着受罚,毕竟是我推选你演讲的。”
“您放心,我已经完成了。”
穆听梨将写好的演讲稿交给了班主任,班主任大致翻了下,很满意,然后将稿子还她,说:“行了,回去上课吧。”
大雨过后的阳光格外刺眼,出了办公室,穆听梨眯起眼。
已经正式开学了,高一高二的学生也来了学校,不过正是课间,走廊十分热闹。
穆听梨路过高二七班,后排一群男生正在闹哄哄地打扑克,而被簇拥的男生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翘着双腿,然后甩出一张牌。
围在他身边的人虽多,但她也模糊地认出了那道身影。
不过穆听梨只瞧了一眼,便敛了目光。
在以前学校,她没看到过有人这么光明正大地无视校规。
穆听梨继续向前走,忽然听到有人喊她:“穆学姐,你好啊!”
是闻濯的声音。
那群男生纷纷侧头望过来。
段靳屿也转过头,一双墨瞳盯着她,狭长的眼尾微微扬起。
穆听梨装没听见,目不斜视地加快步伐。
“穆听梨。”
话落的瞬间,她的手腕也跟着一紧,一股热气靠近。
穆听梨下意识往后退一步,段靳屿却握得更紧。
“躲什么?”他笑。
此时走廊到处都是人,穆听梨平常再怎么淡定,此时也有些红了脸:“快上课了,你放手。”
段靳屿注意到她手上的纸张:“练习册啊?”
穆听梨有些无语:“你见过这么薄的练习册吗?”
没等他继续问,她再次开口:“是演讲稿。”
段靳屿反应了过来,玩味说:“姐姐,你是年级第一啊?”
“……”
穆听梨一时分不清他的口气是讽刺还是觉得她厉害。
她简单嗯了声。
段靳屿松开她的手,懒洋洋地说:“那好,不打扰学霸上课了。”
穆听梨眉头微微蹙起,一字一顿地认真说:“段靳屿,学生的本分是学习,成绩还是很重要的,你不要在学校打牌了。”
段靳屿定定地注视她好几秒钟,穆听梨以为他接下来会出声反讽,没想到听到他说:“行,听姐姐的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他的语气轻挑又透着一丝不正经,穆听梨只当他在敷衍。
打了上课铃,段靳屿回到班上,收拾起桌面,将扑克全部扔给了闻濯。
“以后打牌别喊我。”顺便他从抽屉翻了本书出来,封面崭新,连名字也没写。
闻濯看着他,表情逐渐变得微妙,虽然知道段靳屿对学姐有些特别。
可是……
他这个倒一的学生要开始学习,怎么想也觉得惊悚吧。
闻濯压低了嗓音问:“你来真的?”
“不就是学习么。”段靳屿翻开一页:“你看我像假的?”
闻濯不敢苟同:“可这堂课是物理,你拿的是语文。”
“……”
……
晚上放学,穆听梨要去俱乐部打工,段靳屿纠结了下,没花太多时间,还是选择跟她一起乘公车过去。
她随意问了句:“你不骑车么?”
段靳屿扯着借口:“坐车来得快。”
只是中途,他接到一个电话。
“阿璇!你快来,又是那群人来找事!阿辰都受伤了!”
那头声音很大,穆听梨也听得很清楚。
挂完电话,段靳屿对她说:“你先过去,我迟点去店里。”
穆听梨轻嗯了声。
公交一停下,段靳屿就下了车。
穆听梨低着眼,想要拉住他的衣角,让他别去。
可她又没有立场阻止。
*
以段靳屿的脾性来讲,他根本不屑于与人争强好胜。
可偏偏有人看不惯他这幅模样。
段靳屿赶到篮球场馆时,恰好一颗篮球带着股劲风径直砸向他的脸颊。他眯起眼,侧身一躲。
“砰砰砰——”
篮球跳动着,缓缓滚落到他的脚边。
段靳屿半只手插着兜,面无表情地看向始作俑者。
“哟。”染了发的男生摊了摊手,露出个抱歉的笑容:“我刚刚手滑,一不小心就打偏了。靳屿啊,你不会和哥计较吧?”
“樊邵!装你妈呢!”闻濯站在一旁怒道。
只要没眼瞎的都知道那球明显是冲段靳屿去的。
段靳屿问:“怎么回事?”
闻濯不屑地啐了一口:“操!老子和阿辰他们约好来这儿打比赛,没想到碰到樊邵一群人了。我记得就是他带着肖佳琪去堵你,他说要和我们来场篮球赛,本来就看他不爽,我们想也没想答应了。”
“我们准备给这群傻叉颜色瞧瞧,谁知他们打脏球。阿辰他们受了点伤,去附近诊所了。”
樊邵耸肩:“你要不要也和我们打一场?”
“行啊,不过得这么打。”
段靳屿弯起腰,将球捡了起来,下一秒,狠狠地砸向樊邵的腹部。
他抬着下巴,依然是那副随意又嚣张的神情。
“我操.你妈的。”
樊邵怒不可遏地冲了过来,段靳屿手疾眼快地抓住他胳膊,脚直接踹向膝盖。
剧烈的疼痛让樊邵一个趔趄,半跪了下来。
跟在他后面的两个小弟瞧这情况,赶紧上前帮忙。
一道寒光划过段靳屿的脸侧。
他反应极快,迅速抽出一只手,握住那人手腕。那人痛呼一声,锋利的匕首从他手中掉落。
段靳屿眼眸漆黑,带着纯粹的戾气,冷声:“就这点本事?”
这句无异于火上浇,樊邵见身上桎梏减轻,立刻抬手,新仇加旧账,他发了狠地往段靳屿脸上揍了一拳。
段靳屿避无可避,头微微一侧。
嘴角立即冒了点猩红的血色。
“操!”
闻濯彻底发飙了,但他的面前也站了两个人。
围绕在段靳屿身旁的三个人不顾一切地针对他,段靳屿摸了下唇,反倒笑了出来。
三人围攻下,他没有丝毫示弱,眼神极为平静,拳风狠厉,那三人硬是没有捞到半点优势。
这场混战最终以馆长怒呵一声而结束。
“住手!”
“这是篮球馆,不是你们打架的地方!”馆长走近一看,眼睛顿时腾起一团火:“怎么又是你们几个,下次再闹事通通滚出去——”
段靳屿低眸,居高临下地看着樊邵,那眼神就和看死物似的,没有丁点温度。
对于这种垃圾,他连对话的**都没有。
樊邵握紧了拳头,站在那儿气都喘不匀。
“妈的!迟早一天,老子定叫他好看!”
他嘴里虽然这么骂着,可心里知道,若是单打独斗,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
段靳屿转身朝外走,闻濯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刚打开场馆门,两人迎面撞上了肖佳琪。
肖佳琪先懵了下,而后眼睛一亮,语气娇软地问:“你也来这里打球啊?”
段靳屿眼都没抬,视若无睹地穿过她身旁。
肖佳琪赶紧放低了姿态,追了上去,说:“我知道之前追你的方式不对,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们能不能做个朋友啊?”
思考了几天,她决定以退为进。
男生不都吃这套么。
段靳屿头未动,视线往下,睥睨地看着她,声线冷得像是淬了冰。
“滚。”
肖佳琪顿时红了脸,气得表情甚至都有些扭曲。
以前她交往过的男朋友,哪个不是勾勾手就过来了。包括樊邵,所有人说他凶狠又难追,结果她还不是随便一声“哥哥”,就把他叫的甘愿做她的裙下臣。
就只有段靳屿。
只有他难追得要死。
肖佳琪同行的一女生小心翼翼地开口:“佳琪啊,我们还给樊邵送饮料么?”
“送个屁。”肖佳琪正在气头上,白了她一眼,发火:“就一舔狗,管他干嘛,现在快想想帮我怎么追段靳屿啊!”
另一女生见她不爽,安慰道:“以前段靳屿根本不会这样对佳琪,肯定是之前那个女的在他面前说了佳琪的坏话,段靳屿今天才是这个态度。”
肖佳琪强忍怒气:“所以有什么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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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藏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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