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
“首领？”
下属叫了好几声，柯戎才反应过来是在叫他：“嗯？”
刚上任，还不太熟练。那张漂亮得天怒人怨的脸转过来，对着下属笑了一下。
严谨负责的工作人员不会被漂亮的脸迷惑，下属推了推眼镜，用波澜不惊的语气汇报工作事项。
“这是人才培养计划书，请您过目。还有，最高管理局生态权益部部长明天下午会来，商讨关于降低荒区污染度的项目。”
“好。我记得那位部长喜欢字画？小程，你去仓库找一幅，别怠慢了客人。”
经过一个月的特训，柯戎现在已经可以游刃有余地解决大部分事件，在人情世故方面更是做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没人能想到，几个月前，他连话都说不利索。现在，除了偶尔会误食一些正常人不会吃的东西，其余时候看不出他是个怪物。
至于原首领苍骊，他自我感觉良好，适应甩手掌柜身份的速度极快，每天不是去小花园照料那些他放在心尖上的稀有植株，就是坐在窗边赏赛博月亮，提前过上退休生活。
优哉游哉，好不惬意。
当初柯戎破坏基地的后续工作，则全落到了白霰头上，他那段日子平账平得焦头烂额。
光是防御系统的修复和优化就是一笔不小的消费，再加上物理方面的重建、精神损失补偿、医药费等闲杂费用，最后汇成了一笔天文数字。
入侵者的身份要糊弄过去，现首领的真实身份不能暴露，一旦暴露容易引起恐慌。距事发已经过去几个月，组织里还有不少人在进行心理疏导。
看着亏空的金库，白霰生无可恋，像是吞了枚哑弹，难受，但炸不掉，也不能炸。
烦心。
苍骊说首领职位交接的相关事宜也要交给他办，被他严词拒绝。
“……自己的事自己办，我不给你兜底。”
事件收尾结束，身上的尘埃脏污也被洗净，裴阑的心情肉眼可见的不错。
住处的定位发在腕机上，此外腕机还多了个冥河内部的交流软件，接任务、论坛吹水、购买装备，都可以在这上面解决。
许声把自己收拾干净了，白净清秀，总算有了药企公子的模样，只是怀里还抱着那只残损的机械狗，总显得有些可怜。
“你是被你父亲赶到下城区的，他死了，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裴阑问他，“我的住处是二居室，你可以去住。”
许声笑着，摆摆手道：“不跟你走了，我还有事要做。至于中城区……没什么可顾虑的，不违反特拉瑞斯公约就行，那里的人都是行尸走肉。”
“再见，有空一定来找你。”
“请出示身份证明。”
“欢迎您，高级公民。”
裴阑对中城区的第一印象是，很有秩序。
最大的楼面上循环播放着《特拉瑞斯公约》，禁止械斗，禁止集会，禁止明火，诸如此类。
人行道修成传送带，地面上只允许公共载具行驶，天上倒是有些飞行器，那恐怕是另外的价钱。
人口集中在这里，狭窄的土地被充分利用，看这住宅的密集程度，人均使用空间也许不足十立方米。
来体验生活的普路托大少爷看了眼目的地距离，挤上了公共载具。
他以为自己的住所会在那些年岁已久的筒子楼之中，现实比他想得好些。
起码没有年久失修。
面积不大，但五脏俱全，采光也不错，看得出冥河费了心思，员工待遇不错。
一进门，屋内所有机械开始运转，智能管家向他打招呼：“您好，主人，我是您的管家，您可以称呼我为小伊。”
天气入夏，这种温度裴阑已经有些受不了，于是他下了第一个指令。
“小伊，空调温度降低。”
“目前室温为20度，已降低，降温后室温为16度。低于人类体感舒适温度，请注意保暖。”
裴阑将斗篷脱下，感受凉意抚摸全身，带来沁人心脾的舒适感。
嗯，舒服。
裴阑靠到沙发上，打开冥河的内部软件研究。
他的身份是“自由人”。归属与冥河，但拥有极大范围的自主权利，不强制出外勤，也不用去基地报到。绩效可以通过接任务完成，也可以去告示板上碰碰运气。
顺带一提，中城区也是有告示板的，但这块上面的悬赏令显然要更文明一些。
冥河不算正经的杀手组织，它更像一个非官方的警署。
任务界面包揽的任务类型多样，取人性命、委托取物、侦探调查，应有尽有。
切到论坛，这些人很活跃，气氛轻松。忽略诸如“任务对象的骨头好硬我刀都砍钝了”之类话题，与普通论坛无异。可以看出，这个组织的内部关系很和谐，是团队型管理模式。
裴阑抿唇沉思。
西部的组织看重工作效率，任务过程中禁谈无关事项，闲暇时也少有交流。那种模式下效率是很高，但有把人当机器之嫌，缺乏了对下属的人文关怀。
回去之后得在这方面改进一下。
西部组织阿刻戎众下属表示：谁让我们顶头上司是最大的机器人！
简单看了一眼，任务的报酬有币点，也有浮点。裴阑点进商店，看到了报价三千浮点的防护服。这件防护服的功效描述是，“可供人在八级以上高污染区行动”。
耳坠和那个老道士作为吸引裴阑来到东部的线索，在城内却没有任何一丝道教文化的痕迹，那么必然在城外。
他需要这件防护服。
余额界面，币点后面依然是一串数不清的零，而浮点是真的零。
裴阑：“……”
百密一疏。
这种货币只能通过接单获取。他需要更多的浮点，意味着他需要接更多的单。
真是任重道远啊。
研究完腕机，裴阑在屋内四处转转。
“主人主人～工作一天一定很辛苦，快来玩玩吧～”
智能系统的显示屏上，最大的板块是“元宇宙”，包容了娱乐方式五花八门，不过这个板块只能接入脑机才能用。脑机是特拉瑞斯人在幼年时期植入的系统芯片与接口，位于后脑。裴阑不是本地人，没这东西。
他手指翻动，看看别的新鲜事物。
“娱乐模式？”他站在光屏操纵面板前，怀着探索欲点开。
各种游戏类型在面前展开，裴阑看到角落的“西洋象棋”，神色不变，手却鬼使神差地伸了过去。
下一秒，房间变成棋室的模样。
棋盘上是王后象马车兵，棋盘对面是……
一个蹦蹦跳跳的红白蘑菇？
看起来像是毒蘑菇，笑容贱兮兮，不像好东西。
裴阑皱眉仔细看了看，忽然想到了什么，拿出衬衣内层随身携带的物件，而后戴上。那是一副单片眼镜，细长镜链上坠着黑曜石，垂在肩上。
果然，看不见了。
裴阑没有视力障碍，有别的毛病。
他的右眼可以看到一个人的“灵魂”。刚才好像……把人工智能的灵魂看出来了。
因为这里是幻境，所以它被具象为会产生幻境的毒蘑菇吗？
他管那叫“灵魂”，但那究竟是什么，是本质还是隐喻，无人得知，毕竟没有第二个人有这种毛病。
阿飞的灵魂是腐烂一半的土豆，尚且有机会焕发新生，老马是融化的金子，品德高尚而命运多舛，许声是成簇的黑木耳，大概是由于家庭问题。白霰则是一块罕见的木头，裴阑跟他不熟，暂且不知原因。
大部分人的灵魂都不会太好看。那些奇诡怪异的灵体形态给幼时的裴阑造成不少创伤，他现在这么自闭，多少有这个原因在。
不过他现在已经习惯了，眼镜戴不戴无所谓，大部分时候不影响日常生活。戴了之后他的右眼视野同常人无异，自然更好，免得平时太割裂。
棋下到晚上八点，裴阑赢了十五局后，退出娱乐模式，恨铁不成钢地给自己设了防沉迷。
发达的科技害人，沉迷游戏更是伤身！
苍骊：会有好人替我管理组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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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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