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我能拜托你帮我查一个人吗?”在走出地下研究所的路上,黄泉突然开口问道。
“嗯?”中也疑惑,“你要查谁?”
黄泉:“阿蒂尔·兰波。”
“兰波?”中也有些意外,随即有些歉疚道,“抱歉,但兰波一年前已经死了。”
“我知道。”黄泉点了点头,“但还是想拜托你查一下。”
“好吧。关于兰波我那里有不少资料,回头我让人整理了给你。”中也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要查他吗?”
黄泉想了想,答道:“我认为,兰波也许是将魏尔伦从「虚无」中解救出来的关键。”
中也:“啊?”
虽然他也知道兰波对魏尔伦是很特殊的存在,但再怎么说,人都已经死了,现在他们能做的相当有限吧?
太宰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他们跟前,突然阴阳怪气:“黄泉小姐已经「虚无」腌入味了吧?居然还想着把魏尔伦从「虚无」里拉出来吗?”
黄泉并不意外太宰看出了她的身份,就像她能看出太宰是「自灭者」一样,太宰也能感受出她身上沾染的「无」。
黄泉看着太宰,似是意有所指道:“行于何种命途,并非总如我等所愿。”
“啧。”太宰对这个回答似乎有些不满,但并没有执着于此,而是给她的设想泼起了冷水:“魏尔伦那个人跟茅坑里的石头差不了太多,别说兰波已经死了,就算还活着,都不一定能让他扭转心意的。”
黄泉不为所动:“我知道。”随即她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兰波死的时候还是属于港口mafia,既然如此,你们应该有帮他收殓?”
她的想法并没有错,只是她并不知道兰波当年背叛了港口mafia。
而尽管兰波背叛,但因为某些原因,森鸥外并没有想把事情闹大,所以还是让人好好把兰波给安葬了。
“啊,对。”中也说出了一个地点,“你想的话也可以去看看他。”
黄泉突然顿住了脚步,这个地点有点耳熟。
这事比较重要,所以黄泉将手搭在了刀镡上,让储存在刀中的记忆涌入脑海。
她想起来了,她曾经为西餐店取货,路过了一片海边墓地,就是中也所说的地点。
而那片墓地里,有一个不死生命。
……那不会就是兰波吧?
他们一行人终于走出了地下研究所,来不及回港口mafia,就找了个隐蔽处开始商讨对魏尔伦的作战计划。
黄泉一直陷在自己的思绪里,跟着人流走,跟着人流停,回过神来想要和众人辞行,刚准备张口就看到了令她瞠目结舌的一幕。
太宰被倒吊在了路灯上。
“用那么多同伴的命当筹码,把黄泉牵扯进来,明知道我会被严刑拷打……”中也充满怨气地碎碎念着,“看在没人出事的份上,就不捆着你转圈了,你就这么倒吊着说计划吧。”
黄泉的眼中滑过一丝笑意,开口道:“我想这位太宰先生并没有安排我的行动,那我就先告辞了。”
“嗯?”中也先是有些奇怪,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魏尔伦这件事和黄泉并没有什么关系,而黄泉确实立场不明。以太宰的行事风格,只会暗中算计,不会明面上给她制定行动计划,就算制定了,那也多半是坑。
想明白了的中也应了一声,顺口问黄泉:“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
黄泉实话实说:“我去看看兰波。”
目送黄泉离开后,太宰刚要开口,忽然又闭嘴了。
因为黄泉又回来了。
“抱歉,可不可以借你们的一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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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汽车的驶离,横滨夜晚的灯火逐渐远去。在这森林和大海之间,公路的灯光是最大的光源。
黄泉又一次“看”到了那个不死生命。
肉眼看不见,但敏锐的感知让黄泉意识到那里有一个不死生命。
漆黑的夜色不影响黄泉视物,她一步一步走近,看到了那块墓碑,碑上的名字是“兰堂”。
误写吗?
“阿蒂尔·兰波先生,我前不久与保罗·魏尔伦先生有过数面之缘。”黄泉神色认真地看着墓碑下平坦的地面,“那是一个被仇恨和虚无所苦的人。我能与你聊两句吗?”
无事发生,但黄泉感受到了地下某些东西的异动。
“我知道我对你来说是个陌生人,并不值得信任。”黄泉见对方态度有些松动,再接再厉,“但还请你相信我,我和魏尔伦先生一样,都是苦于「虚无」,说是物伤其类也好,我想要帮助他。”
一枚金色方块从地下飞出,漂浮在黄泉面前,化作了一个透着些忧郁气质的长发男人。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见到了人,黄泉暗暗松了口气,从容回答:“因为一些原因,我常常会忘记很多事,因此比起回忆,我更习惯用感受去捕捉什么,所以我知道,这里藏着一个不死生命。”
“不死生命?”兰波挑了挑眉,兴趣不大,“算了。你找我是有什么想说的?”
黄泉开门见山:“我希望你能挽回魏尔伦先生。”
“挽回?”现在的兰波已经是异能生命,可以控制自己包括呼吸心跳甚至是重力在内的一切特性,但他此时却像个活人一样,倚靠在墓碑上,戏谑地笑道,“他要杀你?然后你来找保护伞?”
“我并非魏尔伦先生的暗杀目标。”黄泉摇摇头,“但他的暗杀目标里有非常……重要的人。”
“不,这些暗杀目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带走中也,而这触了某个人的逆鳞。”黄泉想到了太宰,那个多智近妖的「自灭者」少年,“再加上位高权重者的全力支持,对于魏尔伦先生的伏杀正在部署中。”
兰波不为所动:“那又怎么样?你不了解魏尔伦,他若使出全力,可不是凡人能抗衡的,来多少人都只有送死的份。”
“不,我了解。”黄泉没有打断兰波的话,静等他说完才反驳,“他的全力,便是彻底放弃对体内特异点的控制,人造的平衡不复存在,「虚无」和「造物」都将爆发力量,直到一方压倒另一方才可退去。”
“在那期间,至少横滨,会被毁于一旦。”黄泉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而魏尔伦自己,也会因为失去特异点而死去。”
兰波沉默了片刻,目光也放到了远处:“他不会死的。”
若真到那一步,兰波会将自己变成特异点,延续魏尔伦的生命。
他能做到这一点。
“他会死。”黄泉平静地道,“因为在横滨赤地千里之前,我会斩杀他。”
她的刀,名为「无」,可斩万物,如黑洞一般,吞噬一切,仿佛它们从未存在过。
兰波骤然爆发出巨大的杀气,黄泉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好大的口气。”兰波皮笑肉不笑。
“以港口mafia的实力,辅以精妙的战术,压制清醒状态下的魏尔伦先生没有什么问题。”黄泉并不在意兰波的质疑,而是讲起了她的猜测,“虽然我并不清楚他们是否对最坏的情况有所了解和准备,但我并不认为他们有能力处理那种情况。”
兰波能看出眼前这个女人是认真的。
可这真的存在吗?斩杀那几乎如邪神一般的魔兽“吉维尔”,真的能做到吗?
黄泉看向兰波:“我不想走到最坏的那一步,所以我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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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横滨郊外。
一列火车正在驶向远方。
这是一列普通火车,但它没有登记在任何一个火车站的班次列表里,车上也只有寥寥数人。
这数人正是魏尔伦的几个暗杀目标:旗会除了中也外的人、白濑、村濑警官、“森鸥外”。
这个“森鸥外”是个冒牌货。港口mafia的首领可不会拿自己当诱饵,就算他自己愿意,他的手下们都不可能同意。
太宰不在车上,他要负责外围指挥。
中也不在车上,他是秘密武器。
火车正在哐当哐当前进,车上的诱饵们神经紧绷。
呃……某个名叫白濑的少年不想莫名其妙丢了性命,死活不肯上车,所以被打晕捆了上去。
村濑警官已经麻木了,反正他是卑微如草芥一般的小人物,没人会在意他的意志。
中也可能会在意,但中也这会儿不在这里。
一声巨响过后,火车因为撞击脱轨,魏尔伦站在铁路中央,衣冠整齐。
战斗正式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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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与浓烟冲天而起,连在远处的黄泉和兰波都能看得清楚。
“我们没有时间了。”黄泉转身走向了她借来的车,“先过去吧,反正你本来也要去的,不是吗?”
兰波顿了顿,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黄泉踩着限速飙车,车内外都弥漫着沉默的空气。
郊外的战火虽然没有烧到市内,但身经百战的横滨市民敏锐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皆闭门不出。
这样的情况下,什么声音都显得极为明显。
比如呼救声。
一声一声细弱的的“救命”传来,听力差一点的都听不见。
好在不论是黄泉还是兰波都不是凡人。黄泉瞥了一眼兰波,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顺道开向了声音的来源——一架塔式起重机的顶点。
“是他?”黄泉远远地就辨认出了那人。
“嗯?”兰波直觉这不是一般人,顺势发出了疑问。
黄泉简单解释道:“中也他们叫他‘N’,他是‘荒霸吐’计划的负责人,之前被魏尔伦先生带走了。”
兰波的眼神陡然锐利了起来。
黄泉下了车:“麻烦等我一下,我上去把他带下来。”
黄泉身手很好,不一会儿就徒手爬了上去,N看到黄泉怔了一下:“你是当时那个和魏尔伦一起的人。”
黄泉嗯了一声,向他伸出了手:“我们先下去吧。”
形势比人强。N被魏尔伦带到这么个绝地逼问,又被他给扔下,此时正是叫天不应的时候,遇到有人伸出援手,也不管是不是鸩毒,反正先脱离眼前的险境再说。
等他们到了车旁,兰波已经化为了浅金色方块藏到了犄角旮旯里。
N坐上了副驾驶,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黄泉,似乎是觉得她比魏尔伦好说话,于是试探着问道:“你是魏尔伦的新搭档?”
黄泉否认:“我不是。”
N懂了,他之前就有搜集过中也一行人的资料,这个女人就在其中,原本以为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但从在研究所的战况来看,他的判断恐怕有误。
这个女人实力不弱,而且恐怕是两边下注,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不翻车的。
N的心思活络了起来,这也许是个可以争取的战力,于是继续试探:“我听说中也离开研究所之后过得并不好。”
黄泉看都不看他一眼,道:“你不必在我面前说这些违心之语。”
这人惯常谎话连篇,嘴里说出来的话他自己都不带信的,听的价值不高。
N被她噎住了,不甘放弃地转移话题:“我不过是为了我的组织罢了。我不择手段,是为了组织,为了国家,你一定可以理解我的,对吧?”
黄泉终于舍得给了他一个眼神,这一眼险些让N心跳骤停,让他有了一种自己被看透了的错觉。
也许不是错觉。
“不论是为了什么,对于自己犯下过何种罪孽,你心里都应该有点数。”黄泉没在意N眼中的惊慌,语气淡淡道,“我举个例子,假如当初横滨并不是成为租界,而是被割让给了某一方,成了别国的领土,而你们的国家在边界布防。”
“有一天,一个旅居外地的国民想要回到横滨,因为他的所有家人朋友都在横滨,而你作为边防守卫,上面命令你击杀他,你也确实这么做了。”
“确实,你只是听从命令,你是为了你的国家。但你也要清楚,你击杀了一个无辜的平民,而这个平民是你国家的国民,是你本应守卫的人。”
N听得不明所以。在他看来,按照这个女人所说,这个人想要跨越边境,已经形同叛国,死不足惜,为何要为此挂心?
但他知道他的想法并不合这个女人的心意,说谎也会被戳穿,于是便闭口不言了。
黄泉也不指望这个同理心约等于没有的人能有所感触,她只是想说就说了。
真是遗憾,若是听到黄泉这一席话的人是村濑警官,这位老警官必然会很是触动,因为他有过相似的经历。
村濑警官年轻时穷困潦倒,在他哥哥,也就是N的介绍下做过一阵子军方机构的警卫。在大战末期,常有饿得快要晕过去的孩子摸进来偷东西吃,而上面给当时的村濑警官的命令是将他们击杀。
这些孩子并不全然单纯,他们中有些人是受组织命令,即使受到警告也不会离开,因为他们回去也是个死。
这些年幼的生命从那时就成了村濑警官的心病,这也是他执着于中也的原因。中也的年龄和他们太相近了。在村濑警官眼里,孩子们就是这些组织用来趟雷的一次性消耗品,他当年没能救下死在他枪口下的孩子,现在便试图通过拯救中也获得自我救赎。
只可惜中也同样并不单纯,他甚至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人之一。
而村濑警官和N,明明是血脉相连的兄弟,人格上却如此天差地别。
“等等,你要带我去哪里?”N突然发现车在向战场行进,大感不妙,大声吼了起来。
黄泉的声音依旧平淡:“在你们这件事上不存在公正的审判者,所以这是你和中也,还有魏尔伦先生之间的私人恩怨,我将你带过去,你们自己解决便好。”
“不行!!!”N立刻上手要抢黄泉的方向盘。他怎么能去见中也和魏尔伦?那两个怪物一定会杀了他的。
以黄泉的力气怎么会被夺走方向盘的主导权?她一手稳住方向盘,另一手闪电般地探出,一下就把N给打晕了。
“你早该这么干了。”确认了N确实失去了意识,兰波显了形,幽幽道。
“总还是要拉一把。”黄泉答。
兰波嗤笑一声。就N这种人,你有心拉他,他却想要将所有人拉入泥潭。
黄泉没有理会他。
“后面有人在跟着。”兰波提醒道。
“我知道。”黄泉瞥了眼后视镜,“一起带过去吧,反正都不重要。”
他们已经很接近魏尔伦所在的战场了,甚至能看到魏尔伦手上还有身边的那些类似黑洞的重力子。
即使涉及两个国家,涉及泯灭人伦的实验,但这确实是私人恩怨。
没有什么大义,也不是什么两国对垒。中也和魏尔伦,这两个被两国当局都当成是实验成功产物的,都是有灵魂的人。
所以这确实是私人恩怨。
对于中也,对于魏尔伦,甚至是对于兰波来说,都是这样。
黄泉举的例子是参考的柏林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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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私人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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