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微信这个社交软件问世不久，还没有成为现在几乎是人人必备的交流工具，连智能手机都还尚未普及。
那时候，像聂星竺这样的学生，更多地是活跃在贴吧论坛。
贺照缺席学校开学典礼上的颁奖仪式这件事让整个学校都炸开了锅。
对聂星竺和姜玥这样初进学校的新人来说，更是成为了十足的热点话题。
仅仅是开学典礼后的第二天，不论是食堂还是超市里，听到最多的话题人物就是贺照。
学校贴吧里更是围绕贺照发表了无数新帖子，几乎是每一秒都能刷新出新帖来。
聂星竺不像姜玥一样热衷于社交，对于学校这些暗潮涌动的事情，她一点都不知情，还是在姜玥的鼓动下，她才登上了学校的贴吧。
一进入首页，便是密密麻麻的贺照的名字映入她的眼里。
-这个贺照什么来头，真的好狂！
-我好想见见贺照，他到底长什么样，真的太好奇了。
-贺照到底什么时候回学校啊？
-谁知道贺照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
-认识贺照的出来冒个泡呗，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
……
连着翻了好几页，几乎全部都是围绕着贺照展开的讨论，少数的几个跟贺照无关的帖子，艰难地挤在其中，毫无存在感。
姜玥指着其中一个帖子，得意洋洋地对聂星竺说道：“这是我发的。”
“虽然都还没有见到他本尊，但是我听说学校好多女生已经看上他了。”
聂星竺诧异：“可是大家都还没见过他……”
这样的感情是不是来的有些太容易了，还是说她已经不懂现在这个世界了。
“虽然没见过，但他是哪个班的大家都知道了，去他班上打听一下就知道大概的情况了。”
姜玥压低了声音，对聂星竺眨了眨眼：“听说长得很帅。”
“长得又帅，成绩又这么好，听说说家里条件也很不错，这样的男的肯定很抢手。”
“你看”姜玥握着鼠标往下滑，满屏都是关于贺照的帖子，“我还以为像我这样的人是少数，没想到这个学校的女生都挺生猛的。”
“我去过他班上了，送了他班上女生一点小礼物，就问到了。”
“说是现在还没女朋友，身边倒是有几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男男女女都有，好像也没见跟谁哪个女生特别要好。”
“不过……像他这种男的才更难拿下。”
“肯定见惯了主动的女生，可爱的，漂亮的，高冷的，温柔的……各种各样，只要他想，应该不可能到现在都还没女朋友，那就说明这些女生都入不了他的眼。”
“又或者，他只想搞暧昧，不想负责，男人都是这死样子，肯定不想因为一棵树放弃一整片森林。”
聂星竺盯着电脑屏幕，似乎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微微拧眉，开口道：“或许是因为已经高三了，不想分心，怕耽误学习。”
这话像是提醒了姜玥：“你提醒我了。”
“他根本不参加高考啊，已经拿到保送资格了，C大金融。”
从聂星竺第一次接触到跟贺照有关的信息，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着她一个事实，那就是贺照的优秀，这似乎是她永远都遥不可及的。
手里的手机屏幕还显示着搜索软件的页面，贺照的名字打在搜索框里，但聂星竺迟迟没有点下搜索按键。
就算知道了贺照的近况又如何，难道她还能妄想什么。
过去的她跟贺照毫无交集，以贺照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她更不可能跟贺照有任何关系。
聂星竺长舒一口气，还是下了决心，手机被重新放回了书桌。
刚一转身，手机振动起来，聂星竺回头，看清楚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后，立刻便点了接听，还没等她说话，对面的人已经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语速很快，根本不给聂星竺一点思考的机会。
“最近有没有看新闻？”
“网上炒的火热的那个男的不会就是我知道的贺照吧？”
“这么多年没有消息了，突然就在网上火了，我刚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是同名的人，可是看到他那张脸，我就知道，肯定没认错。”
“虽然换了身西装，看着人模狗样的，但是还是印象里的那个样子。”
姜玥的思维非常跳跃，分明前一刻还在评价贺照，下一刻话题就歪到了保养的问题上。
“你说说男的怎么都这么会保养，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药，你看她他，这么多年了，虽然我不想承认，可那张脸确实没什么可挑剔的。”
“妈的，身材也这么好，怪不得能骗到那么多无知少女，我看他还开了微博，微博下边全都是一群花痴的女人。”
姜玥冒了句脏话，聂星竺早已见怪不怪。
她是个性子比较急的人，没什么坏心，就是口无遮拦，想什么说什么。
聂星竺以为只要不听，不去搜关于贺照的信息，那么她还可以像过去一样就当早已忘记这个人，继续自己的生活。
可是事与愿违，她越是想躲，这些消息就越是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让她避无可避，淹没在其中。
“你怎么不说话？”
“我看到了。”
“有什么想法？”
“什么意思？”
“你别跟我装，还想瞒我呢，这么多年你也就谈过那一次恋爱，而且三个月就分了，不要跟我说你把他放下了，我才不信。”
在姜玥面前，聂星竺从不会隐瞒自己的心事。
有一个人能够让她倾诉，才不至于让她陷入无尽的内耗中。
“他出国后的那几年，我确实没怎么再想他了，我也试着让自己去接受新的人，去投入一段感情，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
“昨天同事刷到他的采访视频了，只是听到他名字的时候，我都做不到冷静，我也以为是重名，我想不可能这么巧，可是……”
聂星竺听到姜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似乎陷入了死胡同。
不像她们以前做数学题，即便再难再绕，可都是有方法的，都能解开。
喜欢贺照这件事情，她根本找不到一个解决方法。
像是一团缠绕在一起的毛线球，越理越乱，最后唯一的解决方法便是一刀剪断，但是，她做不到。
“当年真不该拉着你一起去凑热闹，要是不认识他的话，你也不用这么煎熬这么多年了。”
在学校因为贺照闹得沸沸扬扬的一周后，贺照终于出现在了学校里。
这一出现可谓是万众瞩目，围在贺照班上看热闹的男生女生层层叠叠站了七八圈。
姜玥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一听到贺照回班的消息，立刻就拉着聂星竺去凑热闹。
聂星竺实在是不习惯这样的氛围，在姜玥拉着她的奋力想要挤进人群里的时候，她只是低着头，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被姜玥用力扭着身子挤开的女生的咒骂声在背后此起彼伏地响起，聂星竺的头埋的更低了。
姜玥是个不管不顾，自由自在的人，但是聂星竺不同，她有很多顾忌，有很多担忧，她想友善对待每一个人，跟人和平共处，不想跟人起冲突，也不想让自己陷入无谓的争端。
对于这些叫骂声，姜玥充耳不闻，只管一个劲地拉着聂星竺往里冲，终于走到门口，这才终于一睹传说中的红人的真面目。
聂星竺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仿佛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她而来，她成了众矢之地，事实可能并不是如此，但她就陷入这种无端的纠结中。
聂星竺没有抬头，更不知道坐在教室里的话题中心人物贺照对于此刻的壮观景象是何感受。
她凑到姜玥耳边，小声说道：“我们先回去吧，马上要上课了。”
“这么多人围在这里，他们肯定也很烦，而且，闹这么大，说不定马上老师就要来了。”
姜玥踮着脚，伸长了脖子，探头往教室里望，并不理会聂星竺的担忧。
“等一下，我再看一眼。”
贺照一直背对着门口坐着，即便外界纷纷扰扰，都为他而来，他身处漩涡中心，却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连余光都没有向外瞟一眼。
纵使门外堵着几十个女生，但也只是在门外小声议论，没有人敢当那第一个人。
但聂星竺忘了姜玥的大胆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够理解的，即便根本跟贺照还是陌生人，但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姜玥突然大声朝着教室内的贺照喊了一声。
“贺照。”
聂星竺没想到，姜玥这样的出格举动反倒还真引起了贺照的注意。
原本一直背对着门口坐着的贺照，在听到这一声之后突然起身，转向了她们。
聂星竺听到了身边此起彼伏的小声惊叹声。
她瞬间被淹没在了人群中。
“好帅呀。”
“果然很帅。”
“以前只是听说，还以为吹牛呢，没想到真人果然是名不虚传。”
“看了他，再看我们班那些男生，还真是辣眼。”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聂星竺惊叹于现在女生的直白，也佩服她们的勇气，因为她永远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不管不顾地勇往直前。
“天呐，他走过来了，不会真的看上那个女的了吧。”
“早知道我也学她那样了。”
贺照走到姜玥面前停下。
这也是聂星竺跟贺照的第一次见面。
很久以后，再回想起当年的那个场景，聂星竺才发现，原来早在那时候，她的心就已经为贺照而动了。
贺照微微弯腰，慢慢靠近她的时候，她浑身僵直，连呼吸都不敢继续。
“快带你朋友回去吧。”
“以后不要做这种事情了。”
聂星竺愣在原地，手心全是汗水。
那一刻贺照究竟说了什么，她全然不知，只是呆呆地抬头望着贺照，看到贺照微微翕动的嘴唇，挺直的鼻梁，还有那双漂亮的凤眼……
这时候，一个男生走到贺照身边，一把搭在了贺照的肩上，伸出手在聂星竺眼前晃了晃，见聂星竺还是没什么反应，笑了起来，调侃道：“完了，你把人弄傻了。”
“谁叫你没事乱释放什么魅力，又害了一个小姑娘，真是祸害。”
姜玥用手肘悄悄地捅了捅聂星竺，聂星竺这才回过神来，却一眼对上了男生的笑脸。
“妹妹，虽然他是长得人模狗样的，但是吧，你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了，还是好好学习吧。”
“看你们都是高一的，才进学校，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这是作为学长的友善提醒。”
说完，男生冲着贺照挑眉，挤眉弄眼，两人相视一笑，有着属于彼此的默契。
贺照一言不发，任由身旁的男生‘诋毁’他。
在一群人面前看贺照看的出了神，聂星竺意识到这样的事实之后，立刻猛地低下了头，满脸通红，可又不想被误会，只能小声说道：“我没有。”
“好了，都散了吧，别在这里堵着了。”
直到两人走出好远，站在门口的一众女生还是不肯离去。
“天呐，他这么说，我更有兴趣了。”
“怎么办，真的好帅。”
聂星竺拉着姜玥往教室走，走到半路，姜玥才反应过来：“刚才明明是我叫他的名字，他为什么要跟你说话？”
“我，我也不知道。”
“你看，我就说男的都一个样，都是见色起意，看你长得漂亮，所以就趁着机会跟你搭讪。”
“不会的。”
“他那个朋友说的对，长得是挺帅的，私下是什么样，谁都不知道，看他对你不怀好意的样子，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
“没有吧。”
……
“刚刚明明是那个咋咋呼呼的小妹妹叫你，你怎么只跟旁边那个说话？”
“有吗？”
“可能是我搞错了，以为是她叫的我。”
“你当我傻的呀，谁叫的你，就那么近，你还能搞错？”
“是不是看上了？”
“滚蛋吧你，我连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
“哟，这是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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