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城里每日新增的病人少则数十,多则上百。大概从七日前开始,我发现棚户外送进来的病人开始变少,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原本还有些不敢确信,直到昨日,外头一直没有送进来新的病人。"
徐连元还晕乎乎的,在原地站了一阵,问:"今天呢,今天也没有吗?"
"我来之前特意数了,确实没有。"
徐连元一屁股坐在地上,搓了一把脸,还有些不敢置信:"这是为什么……"
大夫沉吟了半晌,"或许是因为气候。"
他来之前仔细想过了这七日前后城中的不同,并没有什么。
出门时他匆匆一瞥,发现路旁两侧的桃树已经生绿发芽,猛然间反应过来,就是这几日,春至回暖,骄阳当空。
只是如今药方仍未配置出,即便再无新增病患,但棚户中的人仍旧命悬一线。
徐连元也想到了这里,他低声说:"老天保佑,熬过了最难过的时候。剩下的,以己之力,尽己所能。"
北方的长安春寒料峭,南方却已经春水溶溶。
沧州在度过了一个艰难的冬日后,在这个早春等来了复生。
城里大街小巷人影交错,依稀可见往日的热闹。
但棚户里的人毫无起色。
路过的小贩会在门口放上几把新鲜的蔬菜,牵挂的家人会送来郊外求来的平安符,在日复一日关切的目光中仍然有许多人奔向了另一条不可挽留的路。
徐连元每日都会从府衙去到棚户,他看到许多人家都挂上了白幡。
最后一个人去世那天,他正好在场。
大夫为了药方熬了不知多少日子,手上脸上都是茧子和血泡。他又煎了一副药,端给那个已经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人。
那是个年纪不大的青年,脸上溃烂得看不出长相,他喝完药,过了一会,闭着眼轻声说:"大夫,劳你费心了。"
说完,他静静地阖上眼,走了。
徐连元看了一会,转身往外走。
转身的一刹那,身后传来惊天的痛哭声。
毫无掩饰,难以抵御,撕心裂肺的哭泣。
徐连元怔怔地往外走,走到门口时腿一软,跌坐在一滩药渣里。
恍惚间,他看见东阳书院的那群学子急匆匆奔向他。
他喃喃道:"我要去长安。"
我要去问问,凭何薄我悠悠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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