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的是真的?”破旧的废品回收站里传来一声高亢的惊呼。
“当然是真的,我哄你做甚?”穿着破旧的废品站老板却从自己屋里跑了出来,看样子,像是逃命一样。
“你的意思是昨天看到我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那个跟我说话的人你没看到?”屋里走出来的卷发小孩看起来洋气极了,但废品站老李却觉得对方脸白的过分,看起来阴森森的,更别提他的问话就更阴森了。
老李不敢说话,怕被什么鬼东西吸了阳气,但小孩直愣愣看着他,等他回答,他只得摇摇头。
“那人家摆在那里的一个大转盘你总该看到了吧?”卷头发小孩儿再问,老李还是摇头。
再三询问,老李还是不开腔,又不能强逼人家说话,肖冰只好算了,道了谢,骑着自行车向着学校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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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春风似剪刀
肖冰迎风骑车,脸被刮得生疼,但他却希望这风再大一点才好,把他刮倒在地扭伤脚就更好了,这样他就可以不去学校了。
他当然知道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更何况,他心里除了害怕,未尝没有好奇。
他是真的好奇,他昨晚做的那个梦到底是不是预知梦,梦中那个逼死他的任炎,又究竟会不会在今天转学过来。
如果证明了他的梦是预知梦,那么,那个让他做了预知梦的人又有什么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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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铃铃”
“呼”
终于赶上,肖冰看讲台上的英语老师没反应,这才一溜烟儿的进了教室,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够稀奇呀,学委,你都能迟到!给,豆浆还热乎着呢。”同桌方天琼是个圆脸的胖子,性格好到被人取外号叫“天球”都不生气。
方天琼语文成绩好,但数学成绩就差了点儿,肖冰就正好相反,门门成绩都不错,就是语文有些丢分,所以班主任将他们两个安排的坐在一起,也是想叫他们两个互补。
肖冰将英语书打开,竖着放在桌面上,一边随大流的跟着早读,一边接过方天琼的豆浆,小声的将吸管插了进去,然后低头抿了一口温热的豆浆。
方天琼拍了拍他放在腿边的书包道:“今天带着的还是包子,下早读了再给你。”
“谢谢哈。”肖冰一边道谢一边躲避着英语老师的视线将豆浆喝完。
“谢啥,期中考试的时候,要不是你押题押得准,我数学也不可能考那么高的分,给你带一个星期的早饭还是我赚了。”方天琼是真觉得划算,反正他家有钱,给他的早饭钱每回都花不完,这次能回报肖冰,他还真挺高兴。
下早读后,肖冰一边拜托方天琼帮他去老师办公室倒杯热水,一边吃包子。
陶记那家的肉包子皮薄馅足,如果不是方天琼请客,他还真没机会吃这么好吃的包子。
从老师办公室回来的方天琼将水杯递给肖冰道:“学委,班主任让你去办公室一趟。”
“嗯,我知道了。”三两口将包子塞进嘴里,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只是他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暂时将昨晚的那个梦当成是预知梦吧。
在预知梦中,他去办公室接水,老师另给他布置了任务,但是现在,他没有去办公室接水,班主任却还是叫他过去。
虽然过程稍微有些变动,但结果都是一样,他还是在早读后去了老师办公室,如果接下来班主任让他暂时管理班级,那么……
“……下节课是我的课,你坐在讲台上让他们先做卷子,有小动作的你都给我记到考勤本上。”班主任林老师皱着眉将一叠卷子递给肖冰,却不见他伸手来拿,不由疑惑的抬头。
林老师对肖冰这个学习成绩很好的学霸还算温和,想着最近换季了,这孩子也没个父母照顾,不会生病了吧:“怎么今天精神不太好,要不给你放半天假?”
肖冰猛然回神,将那叠卷子接了过去:“不用了,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而已,所以下节课是让同学做这些卷子。”
刚回到教室,上课铃就“铃铃铃铃”的响了起来,初二1班的同学们都陆陆续续的走进了教室里,肖冰站在讲台上翻看老师给他的这叠卷子。
在数学试卷每月都在推陈出新的情况下,肖冰能对这张卷子感到熟悉,还是拜昨晚的预知梦所赐。
预知梦不仅详细的描绘了他未来二十年的生活场景,更是告诉他,他会被一个叫任炎的人逼死,他清楚的看到“自己”是如何陷入绝望,又如何自杀。
按理来说,预知了未来,他避开祸事是易如反掌的,但他却想到了一个神话故事
——俄狄浦斯杀父娶母的故事。
想要挣脱命运的人反而被命运束缚,他害怕自己也会是这样一个下场。
对未来的忧虑还不能让现在的他惊慌失措,但卷子没做对却会让他立马得到老师的批评,肖冰没有过多思考,就将注意力放到了卷子上面。
上课铃声结束,全班六十多个人都坐在座位上,看到肖冰在讲台上翻卷子,这些学生都明白应该是老师有什么事才让学委来监考,这种情况时不时就有,所以他们也没大惊小怪。
肖冰喊了各个小组长上讲台领卷子,然后将其下发,告诉同学们考试时间不允许交头接耳,不允许抄袭,下课前八分钟收卷,然后借了班长的手表来看时间。
说完之后,他就坐在讲台上开始写卷子了,他也不担心有同学会去翻书,毕竟是数学卷子,不会就是不会,抄了也是白抄。
他还记得卷子上的答案,自己好像就错了最后一道大题,那题有些超纲了,他快速的将前面的答案填写了,然后专攻最后一道题。
最后一道题在梦境中老师讲过解题思路,他现在还记得。但如果不是梦境的缘故,他肯定会把这道题做错,所以他在草稿纸上先将自己原本错的思路写了下来,然后再将老师讲的对的流程和答案写了出来,仔细回想老师讲题的过程,想要弄懂这个题型,因为他隐隐约约记得,中考最后一道大题就是跟这道题是一个题型,反正也是他以后必须弄懂的,现在刚好可以提前一步。
刚将最后一个数字写上卷子,肖冰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正要端起杯子喝水,就听见从后门往前走的地方,隐隐传来了谈话的声音,他抬眼望去,窗户印出来一个秃顶男人,其身后跟着一个高大修长的少年身影。
“……校服的话,等明天你来我办公室一趟,你这个个子,还真不好找尺码,我还得去初三那边看看。”
是他!任炎。
肖冰如遭雷击,他一下子就想起来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只是两三句话的功夫,班主任和任炎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
早有同学发现了教室外的交谈声,都悄悄的停了答题的动作,伸着脖子往门口看去。
只看见,跟在班主任身后的,是一个十分高大的英俊少年。
上初二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十四岁的年龄,偶有几个像肖冰一样上学早的才十三岁,还有几个上学晚的已经十五岁了,三年的时间差,造成了他们的身高很是参差不齐。
但是,他们中身高最高的学生,都比不上老师身后的那个少年。
只见那少年缓缓的扫视整间教室,所有被他看到的学生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为那股气势所折服。
那是一个狼的眼神,高傲,嚣张,不屑一顾。
即使再英俊的容貌,也不能掩盖其下三白眼睛的凶狠。
气场是一种很玄学的东西,有些人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有了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班主任走在前面,显然是不知道他身后的任炎对1班造成了多大的轰动,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到来才让开小差的学生低头专心写试卷呢,看到坐在讲台上的肖冰,他笑着说:“怎么样,肖冰,你觉得这张卷子难不难?”
“对我来说,这张卷子的难度只是中等,但最后一道题很有意思,如果不是我之前在书上看见过类似的题目,我肯定会做错这道题。”肖冰一边站起来回答老师的问题,一边克制自己不要将目光长久的停留在任炎的脸上。
但肖冰克制了却不代表任炎会克制,他能明显的感觉到任炎的目光就停在他的脸上,一动不动。
转学来到这个学校,任炎一直很不爽,但父亲和母亲都再三告诫他让他在学校里面不要再惹事了,否则就将他送到国外去,所以对这个满嘴韭菜味儿的秃顶男,他是一直忍着才没有将嘲讽的话说出口。
对于他要呆的班级,任炎很是不爽,一群呆鹌鹑,被他一个眼神就吓得低了头,一点意思都没有。
直到听到交谈的声音,他转过头来,发现这个小个子还挺顺眼的,他没发现自己正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对方,只觉得之前自己还是太偏见了,虽然酷才是王道,但可爱也不错啊。
绵羊头就很可爱。
矮矮小小的个子也很可爱。
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的脸蛋就更可爱了。
看来这个学校,这个班级,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嘛。
“老师,我坐在哪里?这位是班长吧?我就坐在班长旁边怎么样?”任炎突然插话道。
正在检查肖冰最后一道题的思路的班主任仿佛才回过神来:“哦,对,还要安排你坐的地方,不过肖冰不是班长,他是学习委员兼数学课代表,你想跟他坐?不行,你个子太高了,得坐到后面才行。”
任炎狠狠的皱眉,早就不爽的情绪喷薄而出:“坐后面?不行!转学来的时候,我跟爸妈都说好了会注重学习,老师也答应了要好好教,这位同学是学习委员?那不是更好了吗,我以后有什么不会的题就可以问他了。”
班主任执教多年,还没遇上过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不给他面子的学生,脸色瞬间发青,一时间竟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他不认为任炎想要跟肖冰坐在一起是为了好好学习,只觉得对方看穿了他的故意冷落是想压一压他威风的目的,所以才开口让他难堪。
教室里一片寂静,不管是认真的还是不认真的,都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班级里也不乏刺儿头,但哪有任炎这么嚣张的,一时间一部分学生的脸上露出厌恶之色,而另一部分的学生脸上则显出钦佩来,当真是两极分化。
班主任深吸了一口气,想到了任炎的父亲和母亲,再大的怒气他也压了下来,只是之后他还会带初三的班级,任炎升学之后也还会在他的班上,如果这一次不压下他的威风,以后他还怎么带班,想到这里,他语气冷硬的说道:“你坐哪里跟学习又有什么关系!这个座位是按照个子排的,你的身高必须坐到后面去。”
“呵!”
任炎理都没理这个秃顶,环视整个教室,发现只有一个地方有空位,他脸上带着放肆的笑容,将书包挎在左肩上,然后大步向那里走去。
“喂,同学,让让啊!”
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子,立马就让原本坐在座位上的学生吓得站了起来,却又在任炎高大的身影的笼罩下瑟缩的坐了回去。
这个学生无助的将目光投向了他认为能帮到他的班主任。
“哎,老师,我又没说一定要坐学习委员的旁边,坐他后面总行了吧。”任炎一手支在课桌上,就这样吊儿郎当的看着班主任,想看他会是个什么反应。
肖冰低下头默不作声,余光看到班主任将目光投向了他。
在预知梦中,“他”被班主任这么一看,立马便生出了身为班委的责任感来,想要出言调节,于是便对任炎说班里的座位是按照考试成绩来排的,不如等下次月考,任炎考了好成绩再来选择自己想坐的位置。结果任炎还没表态,班主任就说任炎毕竟是想和“他”坐在一起,问“他”的意见是什么,“他”能有什么意见呢?对任炎第一印象就是嚣张跋扈,“他”当然是拒绝了,但这样一来,矛盾就变成了“他”和任炎的了。
现在他还没弄清楚状况,当然是要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所以对老师投来的目光他完全视而不见。
更何况,早上没有去老师办公室接水却还是被班主任叫去的场景让他总感觉怪怪的。
他不想让自己陷入俄狄浦斯式的悲剧当中,所以得试探一下,他肖冰的人生,到底是一出被规定好了的剧本,还是一片还未被涂写的画布。
在预知梦中,因为“他”的插话,最后任炎坐到了最后一排,要是这次没有他的影响,任炎最终会坐到哪里呢?
“肖冰,这位同学毕竟是想要坐在你后面,你怎么看?”
即使这一次肖冰低垂着头没接任何话,但班主任林老师却还是把问题迁到了他的身上,只是这一次对方甩锅的痕迹太过明显,任炎听了之后不由的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嗤笑声。
这笑声直接惹怒了班主任,让其没空再甩锅了,只见他双目喷火,一下子就将手中的卷子狠狠的拍到讲台了上,发出响亮的声音:“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你要是不想在1班呆就早说,现在正好去找主任给你换一个班级。”
“不好意思啊老师,我笑是因为我想到了高兴的事,如果你觉得冒犯的话,那我也没办法,毕竟没有哪条法律规定让人不能笑啊。”任炎的眼里满是桀骜之色,他用手重重的敲在课桌上,“哎,同学,赶紧起来让位置给我,我已经迫不及待的好好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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