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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拜访

定安侯府位于皇城东边,是先帝为了嘉奖老定安侯特意选的宅邸,占地宽广,修筑精致,亭台楼阁无一彰显华贵,是京中比较典型的中型权贵宅邸。

昔日尊荣无限的侯府随着先帝与老侯爷相继过世而慢慢呈现出颓势,现在的定安侯林远航又是个能力不足的,加上性子拎不清搞得内宅不宁,曾一度沦为京城笑话。但如今的定安侯世子林晖却年轻有为,远赴漠北边境八年历练,更在近三年前带着不足三千兵马死守边城痛击外族主力,风头直逼镇守漠北数十年的宁氏一族。

武能保家卫国,文能上书管治良策,被成安帝亲口赞誉有其祖父之风。

说实话,阿初已经不太记得这位兄长的模样了,因他在漠北便常常不修边幅,极少处理肆意生长的胡子,说是怕敌方首领看中了他俊俏的脸。

据外头的人说林世子去年凯旋回京之时,俊朗身姿引得京中少女们偷偷围观,想来回京之前是好好拾掇过了。

胡乱想着,阿初被扶下了马车,随父母一起坐了片刻软轿,才来到定安侯府后宅的正院。阿初先被扶下轿,看到亲爹已经扶着亲娘下轿,连忙带着幼弟跟在父母身后。

“二姑娘,总算是盼到你了。”门口相迎的中年夫人面容略带激动,眼眶微红,穿戴简洁,但通身自带干练气势。

“方嬷嬷,”刘氏鼻头一酸,“多年没见了,你可好?大姐可好?”

“好呢,都好着呢,”方嬷嬷握着刘氏的手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见她双手软嫩,面色红润,心总算是安了些,“大姑娘卯时不到就一直在等着了,奴婢怎么都劝不住。现下正跟侯爷一起在明顺堂坐着了呢。”

“夫君……”刘氏回头,看向淡笑着的云易。

云易明白妻子近亲情怯的复杂心情,拍拍她的手,“走吧,我们先去拜会一下大姐夫和大姐。”

进了明顺堂,又是一番久别重逢。

素来坚毅的定安侯夫人红着眼数落着亲妹狠心,近十年不曾回来一见,刘氏更是泪水不断,阿初与林染也分别跟在身边陪着红了眼,众人好一阵劝慰才让她们稍微平静。

阿初看顾着弟弟的同时偷偷打量了一下被她娘作为反面教材的大姨父。定安侯已过不惑之年,相貌依旧俊美能打,可惜眉宇间没有武侯应有的威严,锦衣玉饰反而让他有种风流才子的纨绔之气。反观她姨母大刘氏,面容与她娘相似,但眉眼更明艳矜贵,皮肤保养得极好,端庄大气,记忆中的轻愁已被从容贵气取代,整个人散发当家主母的威严。

在他们身边,身形高大的男子面容清俊,星目剑眉,月白色锦袍缓和了几分气势,多了几分贵公子的倜傥。此人正是阿初近两年没见的表兄,定安侯世子林晖。

注意到阿初的目光,林晖微微点头,回她一个善意的笑容。少了胡子遮掩的笑容太过炫目,看得阿初眉眼一抽,腼腆地抿唇笑了笑。

林染安抚着母亲,趁机给了阿初一个眼色,传递着她们才知道的信号。兄妹三人几个眼色下来已经交流了一番,唯有懵懂的云一诺被这个场面搞蒙了,一时间不知道是随父亲跟大姨父交流日常,还是去劝一下又哭又笑的女眷们。

“夫人,既然妹夫他们都已回京了,日后多的是见面机会。”定安侯拍拍大刘氏的背,柔声劝慰道,“倒是他们姐弟,尤其是诺哥儿,是第一次见吧。”

云一诺也是在南城出生,但这次是首次进京。阿初姐弟连忙走到中间,福身行礼道,“阿初(阿诺),见过姨父姨母。”

“好孩子。”定安侯笑着命人送上见礼,夸了阿初一番,又问了几句云一诺的进学情况。得知年方十岁的云一诺念了不少书,不由得满意地点头。林家虽以军起家,但定安侯本人却偏偏走文人路子,对擅长书画并且气质儒雅的云易印象很好,如今见云一诺颇有乃父之风,更是满心欢喜。

等他们说过话后,大刘氏平复了一下情绪,把人招到跟前,“好孩子,让姨母好好看看。”

姐弟二人上前,大刘氏一手一个,细细端详着。

姑娘浅粉色衣裙,梳着双平髻,发间别着精致的桃花型珠花,缎带绑在发髻直垂至身后,增添几分飘逸灵动。容貌秀美,鹅蛋脸略显稚嫩,但眉宇柔和让人易生好感,一双明眸生得尤其好,圆润清澈,灿笑时又弯如新月,整个人焕发别样神采。

小公子青色锦袍,身量已及姐姐肩头,生得玉雪可爱,眉眼神似刘氏,只是多了几分少年的稚气。因年岁尚小,嗓音仍带着孩童的奶气,一本正经的问候萌得大刘氏抓着揉了好一会脸蛋。

“英娘,这两个孩子养得真好。”大刘氏笑着摸摸阿初的脸,偏头笑着对还在擦泪的亲妹道。说罢,指着一边的儿女道,“染儿你是熟悉的,倒是晖儿,也是快三年没见了吧。”

林晖林染上前又是一番见礼。刘氏扶起二人,看着林晖周身坚毅的气势,既喜又怜。那个意气风发的淘气少年,终究成了能扛起定安侯府未来的男子汉。

众人一片和乐融融,谈了一会后,安定侯便带着男子们另寻地方谈天说地,留下女眷交流感情。

“好了,也难为你们拘在这里。”大刘氏送走安定侯一行后,笑着对林染道,“阿初也好些年没来过侯府了,染儿你带表妹去走走吧。”

“女儿领命。”林染笑盈盈地行了个礼,带着阿初离开。

目送两个姑娘带着丫鬟走出明顺堂,大刘氏挥挥手,方嬷嬷安静地带着伺候的下人退至门外。

先是细细问了近几年的情况,又把京中的消息同步一番,姐妹俩细说了小半盏茶后,大刘氏才道,“如今妹夫既有地方政绩,也在此次黄河治理中立了功,回京任职已是铁板钉上的事了,他可有打算?”

云易爱重刘氏,而刘氏对外事也有一定的认知,夫妻两人夜话时也会交流意见。故刘氏对丈夫的打算也是知道的,“老爷猜,约莫是工部,至少能升任郎中。”

“也好。他本就有才学,现性子也扭过来肯用心经营,再加上侯府相辅,前路必然是有的。等他稳步向上,你也总算是熬出头了。”

刘氏这十几年走过来,一直重视夫人外交,更深谙官场关系网的重要。云家虽算书香门第且在学子中也有些名望但确实无法跟大族相比,也没几个族人在朝中有影响力,若不是她祖父有余荫且有定安侯府复起铺路,就算云易再有才能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年内走到这一步。

“终归是我误了他。”刘氏低头,呐呐地道。

当年云易选择外放,未尝没有她的原因。那时她祖父尚在,大姐早被指婚定安侯,先帝竟有意把她指给当时的平阳郡王世子。门户是相对了,只那世子性子蛮横,又好颜色,府中早有侍妾通房近十人,她如何甘心?幸而提前收到风声,祖父做主给她选了当年二甲的云易,其后夫君争气,有了功名后顺理成章地外放江南。原本以为是无奈之举,没想到却给几家都避免了一场灾难。

“都过去了,现在要紧的反而是孩子。”大刘氏说起当年也是一阵后怕,平阳郡王在那过后就卷入皇权谋反之事,削爵抄家,还好妹妹有福躲过一劫。“初儿只比染儿小一岁,也快十七了,可有相看人家?”

刘氏抿嘴笑了笑,“还没呢,她爹还想多留她一两年。”

大齐女子及笄便可婚嫁,但一般看重女儿的都会留到十七、八才出嫁,更有权贵女子双十还待字闺中。刘氏姐妹要不是被先帝插了一脚,她们也不会不到十七就嫁人。

“那也差不多该看好人选了。你道好女婿这么容易找么?”大刘氏对妹妹夫妻的随意有点无语,阿初这孩子她打小就喜欢,也心疼她一直跟着父母辗转吃苦。若不是这几年各有各忙抽不开身,她早就提了亲上加亲的意愿了。“初儿的身子骨看着还是太柔弱了些。”

小时候奶呼呼的娃娃几年不见竟成了这般弱柳扶风的样子,好看是好看,就是看着太不让人放心了。

说到这个,刘氏也无奈,“她身子挺好的,就是那场大病过后一直没丰腴起来。其实啊,皮实着呢。”

刘氏还记得阿初刚病愈时恰逢他们从漠北调任江南,路上顺道回了趟祖宅,公婆叔子们看到阿初羸弱的样子还以为她有了儿子故意糟践女儿,难得给她脸色看,让刘氏哭笑不得。

要不是一家子拼命解释加人品保证阿初只是还没恢复,她一定能把人养肥肥白白健康得可以爬树掏鸟下河抓鱼,女儿就要被公婆留下看顾了。

说到这个,大刘氏压低了嗓音,慎重地道,“她那场病,究竟是怎么回事?当年问你要什么药材你也说不用,但孩子却缠绵病榻近三年?”

这几年姐妹两人各有各忙,但一直有联系,对方的经历基本都知晓,唯有阿初这一场病刘氏一直语焉不详,让大刘氏挂心不已。偏偏林晖回来后也没怎么提及,她也只能暂时放下,还好方才细看孩子并没有什么异常。

刘氏看了看姐姐,神色微凝,沉吟一下才凑过去靠在大刘氏肩头,声音低哑,“初宝她……不是病了,是被人害了……”

“什么?”大刘氏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抓住妹妹的手,“这……怎么回事?你报信说她病了那时,不还是在南城吗?”

“初宝那时才十一岁,在南城也算是受小姑娘欢迎的。偏偏南城太守家的小姑娘,素来娇蛮,瞧不惯初宝在南城自在,竟把她推下河里……我的初宝虽懂水性却架不住河流湍急……等救上来时,人已经昏过去了。醒来后……她竟然……”刘氏嗓音压得极低,远看仿佛是姐妹两人在说亲密话语,“失了神智,终日浑浑噩噩,行事说话宛若三岁孩童般……”

大刘氏猛地拂袖掩去剧变的脸色,眼底的骇然极快地压下,“她……难怪那时候妹夫忽然被调去漠北……这是打着让你们一家有去无回的主意啊!”

漠北当时还在外族来犯的战乱中,稍微有点背景的官员都不会轻易调去那边。南城太守……思及那些年死在南城太守谋害的人数,大刘氏也忍不住一阵心惊后怕。她颤抖着手抚上妹妹煞白的脸,“原是封家……天啊,那,她后来是怎么恢复的?”

“那时候我们被赶着去赴任,幸好初宝就算是那样也很乖巧听话,不吵不闹的……到了漠北后,漠北有名古刹塔尔寺的慧觉大师师徒一直替她治疗,后来晖儿有了点势力,帮忙联系上三条他们,带来了一元大师,一起让初宝恢复神智的。”

大刘氏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异样,慧觉大师,一元大师,这些都是大齐有名的高僧,精于佛理,未曾听闻医术高明,怎么会给外甥女治病?

“也是在两年半前,初宝才真正好起来。那段时日恰逢边城守城战,我忙于组织城内妇孺抗敌,无暇照料,诺儿又小整日大哭缠人。初宝……更是劳累过度差点坏了身子,边城平定后,老爷便做主把她送到古刹抄经祈福。再后来老爷调任江南,那边水土养人,才把她的身子养好的。”

这过程大刘氏光听已吓得抽气连连,更遑论身为母亲的刘氏,如今提起还是一阵后怕。那段时日,一边是公务一边是儿女,夫妻两人又忙又虑,还得隐去女儿的情况,熬得两人暴瘦。去江南赴任的时候还吓到了当地的官员乡绅。

“怪我醒悟太晚,放任那些贱人……不然,何至于让妹夫遭人算计,让你求助无门……”大刘氏泪水涟涟,愧疚不已。

在阿初出事那时候,大刘氏在定安侯府也被妾室缠斗得分身乏术,儿女相继险些出事,不但儿子避走边境,连女儿也差点保不住。后来云易到了漠北,一直备受打压的林晖才算有了人教导。云易任满三年,周旋下调往江南,她又不得不把女儿送去江南托付云家。细细说起来,她亏欠妹妹一家良多。

“怎能怪姐姐呢,都是造化弄人。”刘氏拿帕子给她拭泪,连忙安抚道,“好在老天有眼,初宝没事,越发灵气,老爷也熬过低谷,坏人也有了报应。姐姐,都过去了,我们都会好的。”

大刘氏连连点头,原本还想问一下当年伤阿初的细节,但那看妹妹表情没有深刻的愤恨,便猜到他们都放下了。封家……已经灭族了,没什么好再提。

姐妹两人剖析了对方最难的日子,反而更亲密了。

将将说小半个时辰,两人情绪才恢复过来。大刘氏抿了口茶,思索良久,才轻道,“初宝这事,还是不宜往外道。今年秋闱,有不少学子应考,世家子弟也汇聚京城,我们好好看看便是。”

刘氏心领神会,大刘氏自然是心疼阿初的,如今这般提醒,不过是因为若传出阿初曾有过痴傻病症,会影响她日后的亲事。

“我省得。老爷也是打算在学子中看一下。”刘氏点点头,这年代女子择婿都看父母,但如果可以,她还是想找一个女儿喜欢的。方才的气氛太过压抑,刘氏便换了个喜庆些的话题,“染儿有定下来了吗?”

云家举家进京固然是一家人共同进退,但原本刘氏是打算带着儿女整理好之后才出发的。适逢侯府传信,准备给林染相看,刘氏怕人选林染会不喜欢,便索性随云易一起出发了。只是途中她稍有风寒,云易父子先行抵京收拾房宅。

“也差不多了,我和侯爷选了两家,我想着先查查他们的品性再定。”大刘氏自己就吃了婚事的亏,二十多年来几乎没多少省心的日子,她只希望女儿能得良人,安逸地过这一生。“我如今啊,就愁染儿这事了,偏她还一副不上心的样子,真真愁煞人了。”

“她们姐妹都这调子,骂也不是,说也不是。”刘氏想起自己女儿也是头疼。阿初倒不是对亲事抗拒,就是太配合了,一点害羞模样都没有,搞得她怀疑女儿会不会不清楚成亲意味着什么。

“说来,晖儿与初儿自幼相识,若不是……”大刘氏还是觉得遗憾,阿初从小就极有长辈缘,而且性子和顺乖巧,人又聪明,从小与她亲近,若能嫁进来她该多舒心。

“还没恭喜大姐,得一佳妇。”林晖去岁回来后便被今上赐婚,未婚妻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又是王相的嫡长女,刘氏虽有点可惜但也衷心替他高兴,“传闻这位王家小姐恭顺贤淑,又素有才名,是个不错的孩子。等她进了门,给你生几个孙儿,府里就热闹了。”

“那就借你吉言了。”大刘氏笑着道。儿媳只要品行过关,儿子喜欢就行,其他的,进了门慢慢调教便是。

姐妹两边喝茶边讨论着京中各家的关系,明顺堂一派的温馨和乐。

离了正院,林染便拉着阿初往自己的院子去,两个丫鬟在后面快要跟不上了。

“表姑娘,你慢点,当心脚下。”阿初穿着宽袖的衣裙,随着疾走衣袂飘扬,纤细的背影看着踉踉跄跄的,素秋跟在后面看得心惊不已,生怕自家姑娘被拖倒。

林染直把阿初拉到凉亭里才放开,随手扯过一边的蟹爪菊,嘟着嘴掰着。清丽的面容有几分纠结,一副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样子。

阿初笑眯眯地顺了顺气,好整以暇地坐在铺了蒲团的石凳上,“表姐,姨母让你带我来赏花,可不是来看你辣手摧花。”

睨了她一眼,嗔怪的表情分外娇俏,林染没好气地坐到她身边。有眼色的丫鬟海棠已飞快地捧着茶水进来伺候了,熟练地送上她爱吃的豌豆黄和惯喝的花茶。

不愧是侯府的丫鬟。阿初挑眉看了眼素秋,对方回以娇柔的一笑。好吧,也不能太强求,她也没姨母那个调教手段。

“初宝,”林染可怜兮兮地拉着她,“我阿娘要给我相看了,怎么办?”

阿初眨眨眼,好奇地道,“这不挺好的吗?姨母给你挑的肯定是人品学识家势都过关的,你担心什么呀。”

对着那双情真意切地不解的清澈大眼,林染千言万语都被堵得说不出口,纠结地伸手捏了捏她柔嫩的脸颊,“哎呀,我当然知道这些,只是……我,唉,怎么跟你说嘛,我也不是不知道该说亲了,但我又不想……”

揉揉自己的脸,她虽说得含糊,阿初却明白这种少女情怀。不就是婚前恐惧症么?

两人虽然年岁相差不大,但阿初也不是真正懵懂无知的小孩,加上林染性情单纯,这么多年下来也没拿得起姐姐的架势,甚至还时时被阿初牵着走。可以说,两人在长辈看来都是懂事乖巧的姑娘,林染所有的活泼基本都在阿初面前才会体现,而阿初的叛逆亦从来不在长辈面前出现。

“就不能不嫁人吗?”林染挫败地趴在石桌上,呐呐地低声问,懵懂的眼直愣愣地看着随风摇弋的菊花,想说点啥,但脑子一片空白。

“恐怕不能。”别说这个时代,就算是阿初当社畜的那个时代,单身大龄女子也经常受到言语的暴力和异样的目光。

阿初摸摸她的头,“你也别因为抗拒而抗拒,姨母为你选的人定然是门当户对的好人家,那人定有过人之处,或许你一眼就喜欢上了呢。”

林染垂目,她从小就见惯父母的貌合神离,看过那些姨娘为了争宠怎样陷害他人,小时候讨好她的庶妹为了出头给她下药,她不恨这些女人,只是深觉父亲薄情。

她向往云易夫妻那种相濡以沫,却也知道那是万中无一的福气。京城之中,世家子弟,有几个是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的?

阿初自然知道林染想要的是什么,只她也知道林染这种背景的孩子,低嫁给不如她的人家还能靠着侯府拿捏夫家,但遑论定安侯夫妻的想法,光是林晖目前发展的势头就知道她低嫁的可能性不高。幸好林染也不是要什么开解,不过是有些话不能对母亲说,憋久了而已。

阿初抿了抿唇,顺手把一块糕点塞进林染张开的嘴里,“如今想这些还太早,只是相看而已,又不是马上就要嫁出去。”

贵族女子出嫁,从相看到迎亲怎么也要一年半载。看不得她低迷,阿初给她出了个主意,“你要是害怕最后选的不是你喜欢的,你就直接跟姨母说你喜欢怎样的,让她照着你的喜好给你选吧。”

林染完全没想过这点,瞪大眼看着她,“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阿初理所当然地道,“你跟姨母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可是,我该怎么说?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才十七岁的人生,见过的外男也没几个,在江南她又瞧不上那些柔弱的文人,林染一时间也说不出喜欢怎样的。

“顺其自然就好了,写字好看的,擅绘画的,学识渊博的,家里有和善母亲的……你想到什么都可以跟姨母说呀。”阿初知道这几年定安侯府后宅的混乱和近两年的空窗期让林染与母亲有了些许疏离,更何况她听闻侯府有位秦姨娘已经重病送去了庄子,连她所出的庶子林晓也在去年底在教坊被人打断了腿,好像庶女也有出了乱子的。这些林染总觉得有大刘氏的手笔,但她不敢深究,连刘氏也担心她们母女离心。

“那是你亲娘,她肯定想知道的。到时候定了人,我让三条去查查那人的底细,他路子多,保管连未来表姐夫一天说了几句话都给你查到。”阿初豪气地承诺。

“初宝说得没错。”清朗的男声忽然从凉亭外传来,林晖身手矫健地从护栏跃了进来,理所当然地坐到两人身边,“母亲总不会害你。”

凉亭边的素秋差点吓得惊叫出声,但看到两位姑娘毫不惊慌的样子,也就默默忍下了惊讶。

“大哥,我知道了。”林染深呼吸,平复了一下,也知道自己是自寻烦恼。毕竟,八字还没一撇呢。“谢谢你,初宝。”

“跟我还说这个……对了,还没恭喜大哥哥得了一门好亲事呢。”阿初笑眯眯地以茶代酒祝贺,尽管是忽然而来的赐婚,但据她娘说,对方是个难得的好姑娘,王相的风评及王家的门风都不错。

林晖没有不好意思,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她的祝福。俊朗的面容看不出欢欣或者不喜,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说起来,你进京几天了,三条还没找你?”

阿初秀气地皱皱鼻子,“找了,但我娘已经给亲族那边知会过,还有好几家需要拜访呢。等我空了,再去找他。”

林晖也只是传个话,没催她的意思,“你有数就行。身子还好吗?”

两年多之前漠北一别,他们也没再见过,偶有书信也不过提及要事。

“好着呢。”阿初站起来转了个圈,她跟林晖打小关系就好。几年前云易因她得罪上峰被算计打压调去漠北边境,一家人熬得苦兮兮的。庆幸的是,林晖也在漠北,少年咬牙扛起一切,在云易悉心教导下,趁着边境不稳拼出一条生路。甚至后来也是他上位后用职权寻到了漠北著名古刹的慧觉大师,联合好端端跑去当和尚的三条等人一起救回她小命。

这一切,林染是不知内情的。她只知道三条跟阿初幼时便相识,交情一直不错。

“三条大师说过那玉养人,决不能离身,别粗心大意弄丢了。”林晖提醒道。

摸了摸藏在衣襟里的玉坠,阿初笑道,“我省得的。今天好像也没看到林湘?她还好吗?”

定安侯除了林晖兄妹,还有三个庶子女,林湘是秦姨娘所出,比林染还大一岁,小时候也在一起玩耍,她记得林湘还没嫁人,但今天好像完全没人提起。当然,她也不会白目地提出来让姨母不自在。

“林湘年初元宵节那天偷偷外出跟八皇子私会,被父亲发现了,由母亲做主送去家庙自省了。至于剩下那几个,你不见也罢。”林晖喝了口花茶,甜腻的口感让他皱了眉头,难以理解为什么他家的女人都喜欢这种完全喝不出茶味的饮品。

啊,这……这位大哥知道自己说了啥吗?没看到素秋和海棠都吓得脸色苍白赶紧退出凉亭恨不得离开十丈远了吗?

阿初眨眨大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啥。她是耳闻定安侯府后宅很精彩,只是没想到还跟皇家扯上关系。阿初有点理解林染对嫁人的纠结了。

“别担心,如今没人敢乱听乱说。且八皇子对林湘也没多大情意,不过是想通过她搭上侯府而已。前些时候有御史参他在黄河洪灾中贪墨,他现在忙着洗刷冤情,没空理会儿女私情。”林晖抬头,冲阿初安抚一笑。

阿初看了眼林染一点惊讶也没有的表情,也就淡定了。她也是从甄X传和知否等一路走过来的,这些她才不震惊,只是太久没跟林晖见面,一时间忘记他的恶趣味而已。

女孩儿润白的脸上一本正经但眼珠各种流转的样子让林晖觉得好笑,之前看她亭亭玉立站在姨母身边,单薄得仿佛风一吹就散架,又软又乖的样子看得林晖寒毛都竖起来了。又想到亲妹回来那天,那个从门口袅袅走过来的柔弱美人,面对敌军依然勇往直前的林晖吓得掉了手中把玩的匕首。还好没几天林染就恢复过来,依然是那个单纯直爽的定安侯府大姑娘。

江南真是个可怕的地方……林晖暗自对比一下,还好他去的是边关,不然……

阿初不明所以地看着林晖的脸色变得诡异,“怎么了?”

林晖摇摇头,轻咳了一下,不自觉挺起胸膛坐正,“你的院子还喜欢吗?我特意命人送了株桃树过去。”

“喜欢,多谢哥哥。”阿初是挺满意那桃树的,不但能挡挡太阳光,有花能赏,有果能尝,与她的向往甚是相配。

“大哥哥,你给我院子种了李树,又给初宝种桃树,这是要弃武从文,桃李满天下啊?”林染取笑着自家兄长,凤眼一眯不怀好意地笑道,“不知道你的院子打算种什么呢?”

“那当然是种……”阿初会意地挑眉,跟她异口同声地道,“石榴树咯~”

林晖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每人脸颊掐上一记,“这需要种吗?”

“大哥哥,王家的姑娘是个怎样的人?你喜欢她吗?”阿初对林晖的婚事很是好奇,因着姨母的事,她对所谓的赐婚都有些抗拒。

“傻初宝,喜欢又如何,不喜有如何?圣旨已下,王家女必是林家妇。重要的是,她是京中有名闺秀,能担好宗妇角色便可。”林晖看得开,如侯府这等人家谈什么情爱?就算是两情相悦,像云易夫妇这样多年恩爱的世间有几对?他不敢担保将来自己会不会遇到真心所爱之人,但他必会以父母为警惕,确保正室地位和后宅安稳。

“可是,毕竟是伴你一生的人……”林染比阿初更能理解林晖,却也希望林晖能得到幸福。

“定安侯府经不起再一次的衰败了。”林晖摸摸她的头,他的婚事已成定局,多想也没必要了。

从小就一直被母亲叮嘱要看顾两个妹妹,林晖对女子为数不多的耐性几乎都用在她们身上,一个是血浓于水的嫡亲妹妹,一个是在漠北共过患难的表妹,他当然也希望她们能获得美满姻缘,却不希望她们溺于情爱,失了本心。

阿初看着林晖毫无阴霾的表情,对自己在京中的前途也有些惘然。

林晖长眉一扬,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心情不错的他难得丢开琐事,跟两个姑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如好些年前。

微风拂过凉亭边上的蔷薇,初夏的阳光还不算毒辣,缓缓随着时间流逝倾斜着角度。岁月流转,兄妹三人都知道,这样坐着谈笑的机会已然不多了。

有时候想想,若能重来一次,我应该不会躺平,从小就利用一切有的资源好好学习多样技能,让自己有个不一样的人生

阿初也是,不过多年苦学毁于一旦的话,估计就提不起劲头再来一次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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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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