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宛溪嗤之以鼻:“因噎废食。”
魏舒兰并未回答。
“那和尚呢?有没有什么德高望重的方丈,又或者有没有听说过能捉鬼的、本领高强的大师?”柳宛溪继续问。
魏舒兰轻叹了一口气,道:“若真有这等高僧和世外高人,世上哪还会有这么多无辜枉死的人。”
魏舒兰看向窗外的松树继续说道:“修行本就是为了修身养性,但偏偏世人追求看不着、摸不到的命数。
命数难测,可世人最怕的就是未知的命数,故而追求命数。
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又岂能凡人所能掌握的?”
魏舒兰看向柳宛溪:“其实我并不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但我一双儿女遭遇不测时,我每日都将希望寄托于上天,希望真的能有神仙听到我的祈求。”
魏舒兰强忍泪水,“可这世上没有上苍,他们接二连三的都离我而去了,就连尸身也不能入祖坟。
我心中疼痛难忍,再也不顾众人反对,打算亲自操持云儿的丧事,让人寻一块风水宝地将起儿接回来,与云儿一同下葬,若真有下辈子,还望他们能投生于安乐之家。
也是这时,婢女却来告知你活过来了。”
说到这,魏舒兰擦了下泪,苦笑:“可当我进门听到你用冀州话说你不是我女儿之时,大喜大悲之下,我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人变得有些偏执。”
“对不住,让你看笑话了。”魏舒兰微微俯身道歉。
柳宛溪看到这样的魏舒兰心中有些异常难受,这显然不是她自己的情绪。
难不成,原身其实并没有死?
这个想法刚出来,柳宛溪就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她就想到,既然原身没死,那她是不是也能回去?
柳宛溪自动忽略可能是原身残留的情绪。
“没死,你女儿没死,我能回去,我一定能回去!”柳宛溪激动的朝魏舒兰说。
魏舒兰听闻一喜,但很快理智就回归了,虽说事无绝对,可女儿是她亲眼看着咽了气的。
“姑娘何出此言?”
“我听到你向我说对不起,我竟然会觉得难受,我觉得你女儿肯定还在这个身子,她迟早能回来,然后我肯定也能回去。”柳宛溪开心地说。
魏舒兰压住心中震惊,对柳宛溪的话不由有些希冀。
万一呢?万一云儿还在呢?
魏舒兰克制住心中的激动,温柔的对着柳宛溪说:“那姑娘这些时日随我们待在府里可好?”
柳宛溪点头,却心想:“现在除了留在这里也没其他地方可以去吧。”
“还未曾请教姑娘姓名。”魏舒兰忽然想起这事。
“我叫柳宛溪,柳树的柳,弯曲小溪的宛溪,刚满22岁。”柳宛溪说。
魏舒兰倒是一惊,没想到柳宛溪只比她小上几岁。
“我如今二十有七,按理来说我应当称你为妹妹才是。只是——如今这个情况,避免另生事端,还需柳姑娘配合一二,称我为娘亲。”魏舒兰说道。
柳宛溪心里想:“天呐,喊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人叫娘?”
魏舒兰看得出柳宛溪脸上的纠结与为难,她善解人意的说:“我极少出院门,只需人前喊便行。”
柳宛溪只能点头。
“我想知道,你们怎么会说的这个——”柳宛溪想说普通话,可想想古人可没有普通话的说法,然后换了另一个说辞:“就是现在我们说的这个话,嗯——方言?”
魏舒兰笑了笑,“夫君祖地便是幽州的,此时你我沟通所说之语便是幽州当地的方言,故而夫君能听懂。
而我——”
魏舒兰露出回忆的神情,脑海中闪过众多片段,最终还是一句话带过:“我则是年少在幽州生活过一段时日,故而能听、能言。”
柳宛溪点头,怪不得。
这时,柳宛溪打了个哈欠,魏舒兰见状让她好好休息,自己则是去寻施危止。
……
且说施危止这边已经面见了施家太祖爷,也就是施危止的太祖父。
此时房内只留了施危止一人。
“太祖父,危止还有一事。”
施家太祖爷依靠在床上的软枕,朝施危止看去,示意他说。
“您应当知道云儿前些时日被奸人所害落了水,今日寅时三刻已然咽了气。
可就在一个时辰前,看守云儿尸身的婢女却突然传话云儿活过来了,我和阿兰匆忙赶去。
哪曾想,刚进去就听到她用着幽州话说她不是我与阿兰的女儿。
我试探了一二,只知她称自己是几千年后的人,而我们是作古的古人。
您见多识广,可曾听闻此等奇闻异事?”
施家太祖爷听施危止说完,思索了一番,方才慢慢开口:“年少时,我曾在地安县的县志中翻阅过类似之事,只不过记载的是李员外家的女儿一觉醒来病情大变,还哭闹着这里不是她家,说她是玉安县王家绸缎店的女儿,让人送她回去。
李员外家中的人只当她得了疯病,可这小姐整日嚷嚷,最后这件事传了开来。路过地安县的行商觉得有意思,在经过玉安县之时去探听了一下,还真有那么一家店,但那家店的女儿却是在半年前感染了风寒已经去了。
得知这个消息,那行商背后一凉,只因李员外家的女儿得了疯病的时日和王家绸缎店的女儿去世的日子相当接近。
那行商本不想招惹事端,想直接离开玉安县,可又在一家馄饨店听闻,王家绸缎店的夫妻二人直到三十多才诞下一女,平日里对闺女极为疼爱,女儿也极为孝顺。在这之前,还想招一名上门女婿以便二老归去能照顾女儿。
可女儿去了之后,夫妻二人也无心思开店,每日在家中郁郁寡欢、以泪洗面,渐渐的,身体每日愈下。
最后,那行商不忍二老就这么消逝了,上门把地安县听到的消息告知了王家夫妻二人。
王家夫妻二人听闻马上收拾行李,那行商陪同夫妻二人赶往地安县。
结局的最后只说了李家那女儿和王家夫妻二人相认,两家商量共同抚育此女,最后将此女许配给了那有情有义的行商。”
施危止默,没有问李员外家的女儿如何了,只问了一句:“敢问祖父,那县志可是民间编写?”
施家太祖父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另问施危止:“她应当是无害,故而你才放心来我这里。”
施危止了然,点头。
施家太祖父继续说道:“如若是我年轻之时,我可能会打杀了此等异类;可如今我老了,经历得多了,也看开了:妖魔鬼怪固然可怕,但最可怕的,还是人心。
若她真是后世之人,又无害人之心,那就随她去吧。”
说完,施家太祖父沉默了一阵,招手让施危止上前。
施危止上前,半跪在施家太祖父的床前,施家老太爷颤巍巍伸出手,摸向施危止的头:“去普光寺点一盏长明灯给云姐儿吧。”
施危止瞬时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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