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宸反应了几秒，寻思魏白问慧觉有没有互联网，大概是要连WiFi的意思。
只是这个时候，聊无线网的事显得有那么一些不合时宜。
但出乎意料的是，方丈的反应也很耐人寻味。
慧觉表情僵硬了一瞬，不过很快调整过来，“施主见谅，寺庙里并没有无线网，修行之人需平心静气，庙中小辈修行尚浅，易被外物扰乱心神，一律禁止使用手机、电脑等设备，故也就没有无线网提供，还请施主见谅。”
魏白点点头，不紧不慢品着茶。
事实上，讲究修行的寺庙均是如此，六根清净、戒法森严，网络的使用是受到限制的，礼法较为森严的寺院，只有大和尚或是掌管事务之人，有职务需要时才得以使用，总之在这方面管束极为严格。
但话又说回来，互联网普及的趋势势不可挡，寺院之间沟通联络也是必要，如今没有无线网的寺庙已然非常少见。
魏白表情露出一丝惋惜，点头表示了解，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昨天白小姐曾向我推荐贵庙的佛法宣讲，晚辈很有些兴趣，不知师父每天何时讲课，晚辈定会准时前去谛听师父教诲。”
老和尚眼中精光闪过，不过很快被掩饰过去，面上带笑，仍是一副温和亲厚长者风范，“老衲不才，修行尚浅，还没有达到完全参悟佛法，腆着脸面在佛寺中讲课，只是想达到传播作用，教诲实在谈不上，施主愿意来听也是一段妙缘，贫僧每天早上九点和午后两点于正殿内与众人交流佛法心得，届时欢迎二位前来探讨。”
住持话说得很客气，倒是为人谦和看不出其他异常。
几句寒暄，住持便主动起身告辞，“下山的道路还未疏通，施主们不必担心食宿，放心在本寺住上两日就是。”
“谢谢师父。”
沈舒宸和魏白送走慧觉住持和子仁小和尚，回身带上房门，交换个眼神。
沈舒宸踱步到窗口，掀开纱帘一角，确认住持走远，朝魏白点了点头。
“你觉得他来干什么？”
沈舒宸眉头微皱，摇头道：“不清楚，似乎是想来试探，戒备心很重。”
魏白若有所思。
“你刚刚为什么提起无线网，发现什么问题了？”沈舒宸没有想透其中道理，但总觉得魏白不会无缘无故提起，再看慧觉的反应，也是有些耐人寻味。
魏白：“我也不能确定，所以出言试探了一下。”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古董黑市’？”
沈舒宸脑中搜寻一圈，摇头，“没听说过，不过听到这个名字，我大概理解这是个什么性质的交易。”
黑市沈舒宸并不陌生，许多市面上买不到的东西，在黑市里几乎都能交易。
这些东西不一定都是违法物品，也存在太过稀有或奇特的物品或服务。
但总体来说，黑市上的交易还是违禁品居多。
至于“古董黑市”，沈舒宸思索片刻，“古董交易本身并不违法，许多城市都有成一定规模的古玩市场，‘古董黑市’的存在，我猜测大概是因为某些古董的来路不正或是交易手段并不合法。”
魏白点头：“和你的猜测差不多，说起‘古董黑市’我倒是想起些细节，这个黑市在古玩界一向以神秘莫测示人，我也是曾经在与醉心收集古董的前辈交流时有所耳闻。”
沈舒宸脑中灵光乍现，“那么只有可能是通过线上联系进行交易，但不会这样简单，他们的联系或许有更加隐秘的路径。”
魏白思忱片刻道：“我倒是想到一个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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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教授，要不就算了吧，价格抬得太高”，小胖子愁眉苦脸，脸上肥肉堆砌，已经皱成了包子褶样。
“算什么算！”
被称为“孙教授”的中年男子，闻言停下翻找的动作，从背包中猛然抬头。
此人面相儒雅，戴着一副度数不浅的细边眼镜，镜片足有酒瓶底厚度，梳着三七分的小分头，本来应该一丝不苟的发型，此时有些凌乱，脑门上那缕半翘不翘的碎发，随着主人的动作摇摆不定，着实不知何去何从。
小胖子盯着那缕抢眼的头发，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红脖子粗。
孙教授不知其中缘由，看小胖子红着脸支支吾吾，转念一想，毕竟是自己学生，总不好大呼小叫把对方吓着，遂压下火气，放平了些语调。
“我们这次来净明寺的目的，就是冲着那货，稀世的珍宝，价格高一些也是常情，我们来之前不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可是……”
孙教授摆摆手，阻止小胖子继续往下说的话。
“小子，记住，在古董黑市交易，成不成，不是看你钱多不多。”
小胖子不明所以。
“说白了，净明寺只是古董黑市进行货物交换的据点之一，那老和尚在组织里地位也不高，充其量也就是个推在台面上的赚中介费的小角色，如果我们能联系上出手这件宝物的卖主，也许还有机会。”孙教授眼镜片上折射的光遮掩住眼神中的狂热和兴奋。
疯狂的眼神让小胖子不由瑟缩两下，谨慎抱住自己的肩膀，“总不能……总不能是那方面的交易吧……”
“吧唧”，孙教授一巴掌乎过小胖子的后脑勺，“想什么呢，不是那种交易……”说完，他也有些不确定，神色犹豫，“倒也不能完全排除……”
小胖子将自己抱得更紧了。
孙教授一言难尽打量小胖子。
真是上辈子杀猪，这辈子教书，摊上这么个活宝学生，全是上辈子作的孽啊。
他扶额叹息，“你也不用担心，怎么着也轮不到你去做这种交易。”
“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师生二人的对话。
小胖子抓着后脑勺乱糟糟一团微微自来卷的头发，“这么快就吃午饭了？”
孙教授看看手表，也有些纳闷，心中盘算，这个时间点，慧觉师父不会来找自己谈交易。
但除了老方丈，又会有谁登门拜访呢？
孙教授正百思不得其解时，小胖子已经应了敲门声，将客房的房门打了开来。
“你们是？”
门外两名高大帅气的男子，正是沈舒宸和魏白。
气势上就不一般。
小胖子也是个里头虚的，回头向老师寻求帮助。
孙教授迈步上前，还没走到门边，沈舒宸和魏白已经先一步走了进来，顺手把房门也给带上了。
孙教授立马警觉起来，“你们是什么人，这是我们的房间，你们闯进来想干嘛！”
见对方还在向自己靠近，孙教授有些急了，“再过来我就报警了！”
还知道向警察求助，看来还算是个知法的公民。
“不用报警了，我们就是警察。”沈舒宸掏出证件在孙教授面前晃晃。
小胖子狐疑地望向他，因为沈舒宸动作上散发出来的痞气而有些质疑他身份的真假。
“找你们是想了解点情况。”魏白跟在沈舒宸身后，掏警官证的动作明显更具说服力。
孙教授一看两人证件，脸色变了几变。
沈舒宸偶尔不正经的样儿，五官又攻击性比较强，不似善类，看着不像人民公仆，不过他干了多年刑警，经验丰富，冷眼打量孙教授，便猜出对方心中的小九九。
“孙长兴……”沈舒宸点点额头，“嘶……霖越市什么什么美术馆来着？”
魏白抿着嘴角，按捺住眼中笑意，适时配合道：“Elaine美术馆。”
“啊对对，伊莲恩美术馆副馆长是吧？”沈舒宸扫过孙长兴不太好看的脸色，“带学生出来调研采风，有必要申请二十万元的活动经费吗？”
孙长兴脸上表情僵硬，嘴角牵扯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警官，我们美术馆可是正当经营，私人场馆，活动申请多少经费都是馆里签批，别说二十万，就算是二百万应该也不犯法吧？”
沈舒宸挑挑眉。
这孙长兴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
沈舒宸没这耐心和对方打太极，直奔主题，“我想你还没有搞明白状况，警方既然开始调查你，能查得到你申请的这笔活动经费，自然也能查出你们想用这笔钱做什么。”
孙长兴笑容凝固在脸上。
“如果你配合我们的调查询问，对于这次违法交易的行为，警方可以考虑宽大处理。”魏白在一旁温声提醒。
他和沈舒宸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软硬兼施、配合默契。
房间陷入一阵沉默。
沈舒宸看看怂在沙发一角的小胖子，后者装鸵鸟，大气也不敢出。
孙长兴愁眉苦脸，看得出是做了极其艰难的一番思想斗争。
沈舒宸和魏白极有耐心，也不催他。
“唉！也罢！”孙长兴权衡利弊，大概是想明白了，长叹一声，“合该是与这件珍宝没有缘分，既然你们警察查到这儿了，我就把知道的信息都告诉警方，你希望别为难美术馆，我们真的是合法经营。”
沈舒宸大方地点头，“好说，如果真的是合法经营，我们自然不会故意找茬。”
得到沈舒宸的保证，孙长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都告诉了两人。
孙长兴这一说不要紧，沈舒宸和魏白听完内心皆是一惊，还真给他们带来了些令人意外的消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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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金刚怒目（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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