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渡,今天又来了啊。”
开门的雌虫语速缓慢,尽管面容看着俊郎,却难掩岁月留下的沧桑。
这是一只年老的雌虫。
老雌虫双腿残疾,全靠轮椅帮他行走,轮椅周围,好几个一米出头的小崽子带着探究的目光。
有好奇的,也有惊喜的。
而当阿渡身后另一只雌虫走过来,小虫崽们同时换成了喜悦的模样。
“飞狐哥哥!”
叽叽喳喳的声音顿时把寂静的房间铺满。
飞狐蹲下身子,眼眸笑起来带着如水的温柔。
“孩子们,早上好。”
“飞狐哥哥早上好!”
这些都是年纪三四岁的小雌虫,他们的雌父早早被叫去了矿区挖矿,而小虫崽们因为年龄太小上不了学,一直被寄托在一只名为贾的老雌虫家里。
贾是几十年前从军队退休的残疾虫,他的腿骨被巨兽啃去大半,一双腿只有零星的碎骨支撑外形,一旦重压就会错位。
贾退休时攒了不少积蓄,虽然残疾雌虫不能留在军队,他还可以买个人造假骨,像普通雌虫一样找个班上。
但贾听说,他的唯一的雌子死在了白域。
他连换骨手术都没来得及做,连忙赶来为孩子收尸,殊不知,这一来,再也出不去了。
星盗灭掉了他儿子所在的整支军队,而他,被困在了儿子死去的地方。
他的积蓄被他拿来买了间住宅,救济当地的幼崽,或者大苦大难之人。
由于他退休军雌的身份,当地的猩色帮众不敢招惹他,军雌就算是受了重伤,那一身的本身也不容小觑。
老贾房子里的过客来来去去,阿渡也曾受过老雌虫的照顾,也曾是其中的一员。
“贾叔,我来看你了。”阿渡把带来的礼物放到一旁,顶着阿贾欣慰又不赞成的目光,将他的轮椅推回屋内。
飞狐还在院子里哄小朋友们玩。
“飞狐哥哥,今天可不可以教我们打坏人的枪法啊!”
“我们做了一把木枪,照着飞狐哥哥你那把做得,可像了!还能发射子弹呢!”
“好啊。”飞狐自然不会拒绝孩子们。
屋子里,阿渡给自己和贾叔倒了杯水,就座闲聊。
“你现在,可比以前看着风光多了。”老贾很满意他如今的模样。
阿渡举杯喝了一口清水:“是啊,我也没想到,我也能有当回人的一天。”
就算他死咬着一口气,想活到见证猩色破灭的时刻,他内心却不认为自己真的能等到那一天。
他曾无数次构思自己的未来,无一不是独自死在脏兮兮的垃圾堆里。
但是现在,他再也不会做那种幻想。
他能走到哪一步,应该由未来去见证。
“我遇到了很神奇的恩人,遇到了我如今的老师。”
他们让自己看到了全新的道路,原来,就算人生跌落谷底,也依旧有重回地面的可能。
“贾叔,谢谢你当年收留我,如果不是你出钱帮我治疗,我已经死了。”
老贾却只是摆了摆手:“只是救了你的身体,却没能救回你的心性,我可还记得,你小子一口一个自生自灭,还说什么不愿欠我。”
“小子啊,这人的一生,哪能真的不亏欠了谁呢?”
“能让自己活着问心无愧,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说完,老贾笑了:“还好,还好,有人样了啊!”
阿渡也跟着笑了,仔细看去,那眼底好像还闪烁着什么。
一老一小聊以前聊现在聊未来,仿佛要把这一生在一天内吐尽。
飞狐敲了敲门:“打扰了。”
老贾让他也坐下。院子里偶尔传来小虫崽们的惊呼声,似乎在比谁用玩具枪射得更准。
“这次前来,是有些问题想要询问。”飞狐开口。
阿渡收起之前的感伤,一副公事公办的正经模样。
飞狐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松。
“老先生,我听说,白域已经很多年没有军雌驻扎了。”
老贾想到了死去的儿子,愣了一下,叹息点头。
“是啊,三十年?还是五十年?记不清了。”
“自从那群星盗闯进来,白域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老贾回忆着他记忆里的状况。
似乎从他儿子战死之后,白域就再也没有过胜利的消息,这片星域来了好几批剿匪的军雌,但没一个活着回去。
“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个叫利刃的,里面有个很诡异的雌虫。”
“没什么智力,只知道打架,偏偏强的要命,一个人带着一队星盗,能干掉整支军队。”
阿渡听着睁大了双眼:“太夸张了吧!再厉害的雌虫也做不到吧?”
那可是军队啊!整个帝国最强的战力啊!
“好像说,那只雌虫很清楚军队的招式,一眼就能猜出下一招,提着一把刀一路砍过去,全是一击必杀。”老贾说着也冒出了冷汗。
“我见过那只雌虫,他路过了我的门前,手里还提着一个大校的上半截。”
“哦对!他还有个军雌杀手的名号,因为他别的人一个不管,专杀军雌!”
在场三人的呼吸都变得紧张起来。
“他是谁?”飞狐继续询问。
“凌。那个雌虫,叫凌。”
当时,恶魔般的雌虫路过他的门前,在他旁边,有另一只雌虫呼唤他的名字——‘阿凌’。
“怎么会这么强?贾叔,你真的没搞错吗?”阿渡不知道星海还发生过这种事,脸色苍白。
老贾摇头:“我能搞错什么?军方因为恐惧这个杀人魔,不得不做出让步,退出白域驻扎。”
“不然,你以为白域为什么会成为星盗的地盘?”
边境军队是阻拦星盗的防护网,而如今防护网破败不堪,星盗进出白域犹如探囊取物般轻巧。
“竟然是这样。”飞狐也收紧了眉头。
他只知道北方边境深受星盗之苦,且不知晓还有这层原因。
“那黑域呢?”飞狐担心双生的另一星域是否也受到了影响。
“黑域还好,黑域听说有个很厉害的域主,把利刃给拦住了。”
但老贾的表情不是这么说的。
果然,老贾道出了下一句:“但我听住在黑域的老兄弟说,前些阵子,利刃又去黑域了。”
“也不知道他们打没打赢。”
“军雌都打不过的家伙,是怎么拦住的啊?”阿渡觉得不可思议。
老贾的态度总算有了舒缓:“因为那里的域主是雄虫,被帝国特批过允许使用精神力作战,就算再厉害的雌虫,遇上雄虫的浩瀚精神海也吃力。”
“我知道了……”飞狐的心提了起来。
怪不得每次少主提出要征讨北方,首领和雕哥的态度都是模棱两可。
恐怕这两位早就知道,白域还有个这么厉害的存在。
军雌杀手?飞狐从未听说过这种事。
帝国培养军雌向来严苛谨慎,所习招式强悍高效,大都是机密,又怎么会被一个星盗得知?
飞狐百思不得其解。
“老师……”阿渡跟在他身后,从提到凌开始,脸色一直很难看。
飞狐叹了口气:“不要想太多,把这些汇报给少主,他一定能想到应对的办法。”
阿渡:“真的吗?”
“当然。”飞狐笑了,“真的打不过,少主就不会来了。”
“少主从来不会拿弟兄们的生命开玩笑。”
阿渡痴痴点头。
如果是那个人……如果是和他一同坐在垃圾堆里谈话的那个人……
如果是那双眼睛比白日还要光亮的那个人……
可阿渡还是不放心。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对付猩色会不会吃力。”阿渡内心担心与期待参半。
他还记得红旗是为了猩色而来,但他又担忧猩色也许并没有那么好对付。
猩色的背后是利刃,这不算秘密。如今得知利刃里有那么可怕的存在,阿渡的心不免开始紧张。
真的会赢吗?
要是猩色把那个怪物叫来怎么办?
阿渡没有吐露出这些想法。
“拜托了,虫神保佑。”阿渡开始在内心祈祷。
祈祷虫神,愿那折磨了他们几十年的星盗,真的能覆灭吧。
一声震天动地爆炸于远方乍起。
阿渡揣着砰砰直跳的心脏,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那里是……”阿渡的上下嘴唇在颤抖打架。
“看来,少主快回来了。”飞狐倒是坦然笑了出来。
那是猩色基地的方向。
一缕缕灰烟升空,爆炸的巨响打破了往日沉寂。
人们用了些时间才回过神来。
“哇,脏兮兮的天空。”有小虫崽指着天边说道。
随后,有人接上了他的话。
“天空脏不脏另说,小朋友,你的脸上有脏东西哦。”
黑色低马尾的“雌虫”正在弯腰调笑。
小虫崽连忙用手去揉自己的脸,原本只是一块一块的泥巴涂的满脸都是。
安斐捧腹笑得很大声。
飞狐摇头,走过去拿手帕替他擦干净。
“坏哥哥。”小虫崽吐舌头。
“居然这样说我,好过分!”安斐把小虫崽提起来,上上下下快速摇晃。
“哇——”小虫崽很喜欢这样刺激的过山车游戏,拍手要再快点。
“快不了了,因为我是坏哥哥,才不会让你如愿。”
小虫崽贴上来:“好吧,你是好哥哥,好哥哥再陪我玩一下嘛。”
谢观:“……少主。”
“好啦好啦,我就是逗逗小孩子嘛。”
把安斐和小虫崽放在一起,一个个都嘟着脸,一时间竟分不清谁才是那个小孩。
谢观眼角微微抽搐,满腔槽点无处去吐。
阿渡在一旁目瞪口呆。
这谁?这是他们那英明神武的少主吗?这是他那临危不乱的大恩人吗?
谁家大号虫崽跑出来了?
飞狐对此见怪不怪,只是感慨:“少主还是一如既往喜欢幼崽啊。”
“幼崽可是帝国的未来啊。”安斐的脸上也蹭到了小虫崽的泥巴。
谢观眨了眨眼。
安斐,原来很喜欢小孩子吗?
谢观突然有个很大胆的想法……
“少主?”阿渡的敬称带着怀疑,“那边的爆炸是?”
阿渡的声音中带着期待。
“是猩色,他们已经彻底被灭掉了,连基地都不剩。”虽然炸基地并不在安斐最初的计划之中。
“真的吗!”有人抢先了阿渡的震惊。
小虫崽们眼巴巴地围了过来:“猩色没有了吗?”
“是城区的那个讨人厌的猩色吗?”
“是不是每天都要来跟雌父抢保护费的猩色?”
“他们真的被消灭了吗?”
安斐一个一个回答过去。
“对的。”
“讨人厌的猩色已经被消灭了。”
小虫崽们突然跑了出去。
安斐怀里突然一空:“你们去哪?”
“去告诉雌父他们!讨人厌的猩色被消灭了!雌父他们可以回家啦!”
“这样啊,那路上小心。”安斐挥了挥手,随后看向阿渡,“去悄悄跟着他们。”
阿渡兴奋点头,不过看他跑起来的脚步,怕是一点隐藏自己的想法都没有。
“真是急躁的孩子。”飞狐笑道。
“人之常情。”安斐回答。
谢观则点头表示支持。
“打听的怎么样?”安斐突然问道。
“不算好消息。”飞狐笑容减了一半。
“真巧,我们这也是。”安斐想到谢观所说的事。
“罢了,先开会。”安斐转身。
苍狼与飞狐紧随其后。
p3星,冰蚕与仙鹤收到了远程连线。
两人点进去,少主严肃的神色映在大屏幕。
“开会。”少主语气也是不多见的低沉。
“会议主题:利刃的二阶段战况与最终讨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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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军雌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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