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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偷窃

那是一座高而宽敞的白色建筑,还没有走到门口,你就能望见那泛着金色光泽的一字型玻璃门,玻璃很高,大概七八个虫叠起来那样。

空气中弥漫着虫虫咖啡的香气,大卫穿着银行的员工制服,右手斜靠在柜台边,漫不经心地给文件分类,闲暇间他喝了一口咖啡润了润嗓子,感概道:“今天的虫不多啊。”

安迪在给一些不重要的文件盖章,应和道:“工作日嘛……”不多时,他把盖完的文件摆放好,左手撑着下巴,望着亮闪闪的玻璃门发呆:“什么时候可以来只雄虫饱饱眼福就好了……”

也许是虫神听到了他的心声,玻璃门应声而开,走进了三个虫,映着背后金灿灿的日光,让走在前头的那个雄子更加的高贵,圣洁。

那肯定是一位雄子,除了雄子还有谁能那么高贵呢?看看陪在他旁边的两个臭雌虫,简直呆得可怜,看看那头绿毛,染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头发?在雄子的对比下多么平凡,暗淡!

天啊,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完美的雄子吗?即使戴着面具,也无法阻挡他浑身上下散发的魅力,安迪暗暗想到。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安迪已经迫不及待走过来大献殷勤。

卡尔自从在学院风评被害后便风格大变,伤心一阵子后在外越发的清冷自矜,此时装起来简直得天独厚,只见他微微颔首便立在那里不说话。

埃里克从旁往卡尔的方向走了几步,心里对这角色扮演兴致盎然,配合地伸手阻止安迪的靠近,开门见山道:“不知道贵银行接不接受‘担保委托’,我们在来这个星球的路上遭遇星盗的劫掠,钱财所剩无几,如你所见,由于队伍中有一名高贵的雄子,我们必须保证其生活起居的正常质量。”

“请问你们要用什么物品来担保呢?”大卫走了出来,他既不像安迪一样殷切过头,也没有因为他们不同寻常的请求而面露不耐。

担保委托是用具有一定价值的物品和很行换取通用货币,如果不是银行的老用户,没有信誉保障,接受这样的委托对银行来讲是有一定风险的。

“宝石。”本森没有过多解释,从储物手环中拿出一个荧蓝色盒子,将盒子轻轻掀开,放在里面的是一枚椭圆型直径34mm的绿色宝石,这样大小的绿色宝石就算在闪耀之星这样发达的星球也是罕见的,它的罕见也不单单因为大小和透明度,还有那令人惊叹绿意,像在湖底缓缓摇曳的水草。

而事实上,这颗美丽的宝石必然不能是真的,它是本森用了里奇鸭的几颗蛋通过“神奇变变”不断尝试的结果。里奇鸭的蛋呈现透明淡黄色状,硬度也很接近石头,毕竟它们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特别喜欢在悬崖上生蛋,这就很适合作为制作假宝石的材料。而选择变色成功后的绿色鸭蛋,是因为在这里的绿色的宝石产量低,品相也大多数不怎么样。这样才能显现出这颗宝石的独一无二。

大卫拿出一个圆盘形状的金属仪器,接过本森手中的盒子,仪器下方出现白色光幕扫射过那颗绿色宝石,只听见“滴”的一声,仪器上方的透明圆圈变成绿色。

本森松了一口气,那个盒子的夹层中藏着躲过测试的东西,不过是本森自己瞎搞的,质量不是很有保障。

大卫把盒子还给他们,“你们的宝石没有问题,但根据规定,把宝石寄放在银行作为‘担保委托’需要收取物品本身价值百分之二十五的手续费,如超过一个月逾期未赎回,也将归银行所有,这些条件可以接受吗?”

本森和埃里克没急着答应他,先走到卡尔旁边,假装在商量一样和他嘀嘀咕咕几句,再由卡尔冷着脸走过来表示同意大卫的条件。

“但我们有个不情之请,可以让我们观摩下你们这的保险柜或者储藏东西之类的地方吗?我其实很怀疑你们有没有能力……”没讲完的话透带着淡淡的嫌弃,卡尔把整个银行的装修布置扫视了一遍。

安迪没顾着听卡尔讲了什么话,他只感觉这位雄虫阁下真是是太礼貌了,“我有个不情之请……我有个不情之请……”像一首无比美妙的音乐一样在他脑海中环绕,他下定决心,不管是什么不情之请,一定得帮这位阁下实现!

本森一行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进入了银行的“财富”大门,那位叫大卫的家伙也没怎么阻拦,简直顺利得不像话!里边分门别类储藏着许多东西,像纪念星币之类的是最不值得提起的。

安迪走在前面热切地为他们做着各类物品的介绍,他好似才明白卡尔刚刚说了什么话,把捍卫银行的荣耀当成自己即将获取的勋章,为了让心上虫对这里有一个更好的印象,不断地夸耀其安保系统的先进,不仅有无数的监控和红外线感应仪,还安装了军部等级的自动化武器系统……殊不知卡尔面具下脸越听越黑,心脏都随着他的话语紧张得“砰砰”响。

走到一个拐角处,往左的通道光线昏暗,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烟灰色的巨大铁门,门口站着两个虫,应该是负责看守的。

经过多曼的提醒,银行为了保障那一小批茉茉月光石的安全,特地派遣了本地军事力量保护物品的安全,而为了不引人注目,银行在那天正常营业,在那天下午五点整,来自其它星球的军队就将到达银行完成交接,那个时候要得到茉茉月光石就是无稽之谈了。

那个巨大的铁门后方,应该就是他们这次的目标。

可以供外人参观的人参观的地方很快便逛完了,本森和埃里克跟着大卫去办理业务,卡尔在银行大厅等待,安迪自愿留下来陪他。

但很显然,大卫带他们去的不是什么办理业务的地方,越往里走人越少。

直至近了一间员工的更衣室,大卫才停下他的脚步,“你们是多曼介绍来的?”不同于刚才的公事公办,大卫现在的语气随意多了。

埃里克和本森讶异地看着他,大卫好像也不在意他们的答案,他伸手打开一旁最顶上的柜子,拿出两套工作服,一把丢了过来。

“换上。”大卫吝啬地吐出两个音节,然后从柜子底下抽出一根雪茄,转眼间独自吞云吐雾起来。

埃里克有些嫌弃地挥了挥眼前的烟雾,张嘴正要问些什么,本森碰了碰他的手肘,说:“走吧。”

等他们伪装成临时员工正要走出大门时,大卫才慢悠悠地手把雪茄取下,嘴里吐出一口烟,又丢来一张卡:“权限卡,老大昨天去偷的。”

埃里克接了过去,又回头狠狠瞪了大卫一眼。

本森走在银行敞亮的走廊上,埃里克的绿毛在他前面晃悠,鞋子匆匆踩过金属制地面,发出“噔噔噔”的声响,他的心头萦绕着一种模糊的不安,星盗的目的是为了钱,但帮助他们不说能得到什么好处,还有可能打断原本的计划,多曼可能和卡尔有私交可以理解,但别的星盗是为了什么?他们的老大是卡尔?还有卡尔突然受托来偷军资,这一切都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时间容不得他想太多,他们快步走到安迪带他们走过的走廊拐角处,切换成银行职员那种半死不活脸,四周都很安静,他们面色沉静地走到守在门前的士兵面前,颔首。

“我们来清点一下物品的数量。”

站在门口的是两个很高大的雌虫,他们看到权限卡后便点点头,本森把卡插入一个很细的凹槽中,“滴”地一声门就开了,而等他们走进去后,又自动关上。

门后分散着放着几个看着就很厚重的金属质盒子,外面被一层莹莹蓝光罩着。

“噢,怎么这么多东西啊?这谁知道在放哪个盒子?跟我玩什么解密游戏呢?”埃里克压低声音悄悄抱怨到。

本森看了一眼,径直走到左边那个盒子,抬手指了指盒子表面的暗纹道:“军部标识,只是卡尔给的信息太笼统了,也不知道是哪一家。”他又指了指中间那个盒子道:“那个也有,你去看看。”

埃里克给他投去了赞许的眼神,军部标识也算是军部机密的一种。本森很多时候都保持沉默,很少对他们一起去做的事情提意见,也很少谈及自己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某些时刻总是格外地靠谱。

整个保险室的光自顶端打下,本森走到那个盒子前面,罩住盒子的蓝色信息流暗暗闪过。这种情况当然不能直接拿取,当你尝试使用强力手段时,四周隐藏的高科技武器就会把你射成筛子。

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解密器,扫过整个玻璃罩。解密时长和设置的破解难度成正比,他看着屏幕上的60倒计时,站在那里慢慢等待。

而在另一边的监控室内,多曼翘着二郎腿坐在转椅上,角落躺着他倒地不醒的前同事。

他看着出现在银行保险室中的埃里克和卡尔,顺手帮他们切断与交接军部的监控信号链接,并把之前空无一人的监控替换上去。手抵着下巴漫不经心地想到:干完这票,就算他不想辞职银行也不会让他留下了。唉!打工人真是没有虫权。

卡尔找了上厕所这个烂借口里开了那个死盯着他不放的安迪,他有些郁闷地想是不是被发现了什么?不然怎么连他上厕所都想跟过来?真是只死变态虫。也不知道本森和埃里克怎么样了?居然嫌弃他的身手,这么激动人心的事怎么能少得了他的参与?

他走进厕所隔间,犹豫着要不要真上个厕所时忽然听到尖锐的警报声,吓得他连裤子都不敢脱了。

他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双手扒在厕所门口往外探了探头。

一声“你好。”把卡尔的头又吓回去了,站在门口的是大卫,他把卡尔也带去换了套银行制服,还贴心地多准备了个口罩。

还没换完,就听到隔间的门被敲了敲:“卡尔,你换好了吗?我先带你离开这里。”是多曼的声音,卡尔的眼睛弯了弯,“嗯。”

“滴滴嘟嘟”的警报声变成了罗曼蒂克的背景音乐,卡尔牵着他英俊的王子走在空荡而圣洁的白色走廊,所有匆忙经过他们身边的虫都是他们爱情的见证者,这不是一场普通的爱情,他们的爱情是充满冒险,激情,生死与共的。

噢,亲爱的虫神,我的心柔软得仿佛要融化,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前边两个有些鬼鬼祟祟的虫影,把卡尔残忍地从幻想中拉到现实。

本森和埃里克这一趟顺利的可怕,主要原因可能是整个银行差不多都被多曼策反了。但那一开始就让埃里克和本森有些担心的本地驻兵居然一个也没遇到,看来军方的关系也不是很融洽。

由于当时打开的盒子有两个,秉持来都来了的原则,他们不仅把茉茉月光石带走了,还把另一个盒子里的一块黑色不明金属也捎走了,由于金属的特性未知,为了安全,连盒子也一起捎了。

卡尔哼了一声不说话,多曼穿着银行制服,遇到他们也不假惺惺地笑了,直入主题:“警报怎么响的?”

埃里克不明所以:“不是你们抢银行么?”

多曼:“这不还没开始抢。”

本森想到多拿的东西,有些心虚:“把盒子也带出来了……不会怎样吧?”

多曼礼貌性微笑:“你觉得呢?”真是枉费他费力遮掩,白干了。

把盒子里面的东西拿走没事,你再放点东西进去就得了。整个盒子一起带走的话,会有个一分钟确定物品是否存在的警报器,检查时间一到自己就响了。

设计者自信自己设计出来的密码不会那么容易被解开,谁知道就是被解开了。而鸡肋的自动报警功能偏偏就派上用场,谁能想到盗窃贼得手后还要把盒子顺走。

银行外面围着许多士兵,现在估计已经进入银行里进行全方位地排查。门口出不去了,直接走大门行不通。

事已至此,多说无用。

多曼带他们往银行总控制室跑,按他的话讲——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

所以他们就大摇大摆地在偷完东西后又到了人最多的地方。

多曼进去后仿佛回到了家里,借着清理银行流动资产安全的理由光明正大地窃取着钱财,看得卡尔一行目瞪口呆。

银行行长长是个大腹便便的白发老头,他插着腰在那里大声嚷嚷:“你们要多和曼多斯学习,看看他多镇定,在这种时候还知道检查银行资产安全,这才是银行最重要的东西啊!当然,你们也务必把那些个罪犯给我找出来,……”

卡尔,本森,埃里克:“……”

安迪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他看着站在多曼身后无所事事的几个人,刚准备走过去大声呵斥,定眼一看发色怎么有些熟悉,再往曼多斯那边瞅了一眼:“是你们……”

还没喊出口,嘴巴就被偷偷绕到他身后的本森捂住嘴巴,埃里克眼疾手快地往他后颈一砍,安迪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他们俩心惊胆战地扶着晕过去的安迪,还没想好怎么办时,又一个冒冒失失的银行职员跑了进来:“行长,行长!监控室失守了,戴维被打晕了,多曼也不知道被带哪去了!”

“什么?”刚刚还有心思说教的行长的脸几经变换,用手指着多曼的方向:“抓住他。”

多曼刚把插进去截取星币的卡拔出来,听到自己的名字也不慌,右手举起打了个响指,本来还散在各自职位上的几个虫立马动了起来,把银行行长和刚刚那个瞎嚷嚷的职员反手缴住,嘴巴贴上白色胶带,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很熟练。

原来总控室已经被星盗包围了。

又有一只虫推开了门,他挠挠头,说:“报告老大,除了保险室那边,所有能转移的钱财都进行了星际转移,下一步有什么指示?”

行长被胶带封住嘴,听到这里,只能“呜呜……”地叫,脸已经气得涨成了一颗大番茄。

“铃铃铃……”他手上的通讯手环响了,多曼眼神示意了一下,手下的星盗立马狗腿地跑过去,把手环粗暴地取下来给他。

多曼拿在手中摆弄了一下,便随意地丢在脚下,碾了碾,变成一丢废铁。

“撤退!我可不想和军部那群家伙打架。”

“走啦!”

“走。”

本来站在那里平平无奇的星盗身体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异变,银行制服从内往外龟裂,生长出瑰丽又奇特的虫翼,脸和裸露出的身体上各色虫纹暗暗发亮。

虫翼缓缓收敛,又猛地张开,一阵阵风扇过,星盗们“嗖”地一下向门口飞驰而去,大门被撞得支离破碎。

多曼落在最后,他倒是没发生什么奇怪的形变,身着银行制服的他英俊如初,笑容很温和地望向卡尔:“卡尔,我先走一步。”随即,他的眼神又落在本森身上,有些小小的狡黠:“有缘再见。”

本森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真是一头雾水。

现在整个银行总控室空空如也,就连那些被绑架的银行职员都被多曼他们顺带带出去了。

“那我们应该怎么出去呢?”卡尔捧脸。

“怎么出去呢?”埃里克捧脸。

“怎么出去呢?”本森,本森给了他俩脑壳都弹了一下。

“当初做计划怎么没计划咱们怎么出去?”

卡尔一脸天真:“我都没想到我们能成功。”

埃里克撇撇嘴,“计划赶不上变化,我这叫深谋远虑。”

“唉。”本森叹了口气,从空间储物中掏出两个圆球丢给他们,“短距离传输设备,目的地我已经定好了。”

卡尔和埃里克刚露出感激的目光,那个破破烂烂的门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带着砸向了银行的机器设备,一阵噼里啪啦的火花散去,从里面站出了一个半完全体雌虫,左边的虫翼还是正常大小,右边却突变到三米多长,两只眼睛已然变成全黑色的复眼,下半身异化成长条型的腹部,在蠕动的腹部上伸展出四对附肢,正古怪的在原地没有规律地移动着。

“他狂化了!”埃里克喊道。

“把球扔到地上!”本森一边往外跑一边嘱咐。

又有一只虫冲了进来,一股脑地向那只狂化的雌虫冲过去。

卡尔和埃里克已经听本森的把球扔到地上,球落在地上,扭曲了所在地的空间,他们的身影自下而上渐渐消失。

埃里克的身影渐渐变淡,他看着那只冲进来的雌虫已经被狂化虫一翅膀扇了出去,而本森任然自顾自地往外跑,这怎么跑得过?他语气焦急地吼道:“你怎么还不走?”

本森没有理他们,那两个短距离传送设备已经是他能做出来的较好的两个,其它都是不安全的残次品,其实重点不是技术问题,重点是他没带够充足能源物质,不足以支撑瞬间传送。

但恰恰,他现在有了。

恐惧到极点是极致的冷静。

他一边熟练地用精神力引导月光石的能量注入到以前失败的残次品小球,一遍灵活地躲避那只疯虫的攻击。

狂化虫一点理智也无,他屡次没有击中目标,于原地站定,刹那间,原本正常的左翼也异变成三米长,轻轻一扇,带起熊熊大火,火舌把周围的空气都燃烧得扭曲,没有丝毫准备,无数火球朝本森袭来。

而后,能看到的只剩一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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