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丹心摇了摇头，表示神仙的世界她不懂。可当她再一次翻起手里的文件夹，整个人却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又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了？”程酒很快发现了吴丹心的异常。
一滴眼泪“啪”地滴在文件夹上，吴丹心赶忙用衣角按了按，才抬起头说道：“这个卢月明，长着我的脸。”
程酒接过吴丹心手里的文件夹，在潘君贵的实验报告之后没几页，就是这个卢月明的实验报告。
报告显示，卢月明一场车祸后被移交到83号实验室。因为杏仁核受损，无法感知“恐惧”情绪。
由此，针对卢月明的恐吓实验进行得最多。但因其始终无法有效分泌神经肽Y，被判定为实验残次品。
83号实验室的女性实验残次品经由训诫室统一培训后，将送往各处向瑶台。
“训诫室统一培训？”程酒紧蹙双眉看着这行处理方式，总觉得不会是好下场，“向瑶台又是什么地方？”
吴丹心握着拳头捶向自己的脑门：“捶一锤能不能想起来？”
程酒头也没回，顺手拦下了吴丹心的动作：“你当自己是电视呢？”
青罗环顾档案室的构造，突然出声提醒：“装甲门之后，实验室的天花板没有受到上层坍塌的影响。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再往前去，说不定能找到那个训诫室。”
程酒合上文件夹，交还给吴丹心：“你还想带着这份东西吗？”
吴丹心又从地上筛出几份实验报告，塞进了文件夹，她坚定地点了点头：“带出去，这一些都带上。这些都是证据。”
“83号实验室的基因编辑实验，用的不是一般的动物和人类。”
青罗的话瞬间吸引了程酒和吴丹心的注意力。
“我就直说了吧，在他们的实验里我曾感应到了鹿蜀的血脉。”青罗看着吴丹心手里的文件夹，说出了一个她们都十分震惊的消息。
吴丹心甚至都忘了难过：“鹿蜀？不是神话里才有的物种吗？”
青罗指了指自己：“你看我算不算个神话？”
吴丹心看着青罗，又联想到此前遇到的鬼差，变成金毛犼的发小，突然觉得新世界的大门把自己创飞了。
“不过那一丝鹿蜀的血脉非常稀薄。除此之外，他们似乎会刻意选用具备延续性的实验生物。”青罗继续补充到。
程酒：“不懂就问，什么是具备延续性的实验生物？”
青罗对自己感应过的气息如数家珍：“蜥蜴、龟，这类最多。现代象和解冻的猛犸象，现代虎和剑齿虎，美洲鳄和扬子鳄。哦对了，还有个老熟兽，食铁兽，现在该叫熊猫了对吧？”
吴丹心听完这一串动物的名字，不由得摇了摇头：“这实验室可真刑。叫什么83号啊，改名叫‘牢底坐穿’实验室吧。所以这里是被查封过对吧？真希望是被查封的。”
程酒看着手头的文件，页眉位置一个浅色的印记很是眼熟。她打破了吴丹心的幻想：“只怕没那么容易。”
程酒将印着标记的文件夹也递给吴丹心，向青罗问起路来：“这里看起来也不像做实验的地方，我们是不是还得找路？”
青罗摸出一张卡，往装甲门旁边走去。
程酒：“你还真有电呢？”
却见青罗回头一笑：“这卡不是用来刷的。”
……
吴丹心一脸古怪，欲言又止，但看到青罗没有说明，又不好意思多问，只能跟着她走进了这条长长的通道。
走在最后的程酒也是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她发誓，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能看到旱神用IC卡撬门。
“自从第一个实验体因为断电成功逃脱后，实验室的门就改成了电子和机械双控。没想到让我钻了空子。”
青罗不用回头也知道后面这两人在想些什么：“大道至简。面对过于好走的路，人总是容易多想的。”
走道的尽头是一间看起来不怎么大的房间，但里头的装潢还有设备、道具留下的痕迹看起来都不太健康。
吴丹心站在门口，没有跟进来。
程酒留意到吴丹心眼里流露出的排斥和恐惧，已经猜到这里只怕就是所谓的训诫室了。那么，向瑶台是什么场所自然不言而喻。
“如果这里是实验室的尽头，要怎么才能回到地上？”程酒让吴丹心在门口呆着，跟着青罗进了训诫室。
一神一鬼在房间里掘地三尺，却再没找到一处能活动的出口。程酒气急，也顾不得青罗之前的提醒，燃起了须弥香。
不料须弥香的烟笔直冲天，随后便燃尽掉落一地铅白的香灰。
程酒顺着烟飘过的痕迹，抬起头，却只看到一片漆黑：“这回我都不确定该怎么判断了，等会儿，那个是什么？”
青罗顺着程酒的话抬头望去：“平棊上有什么？”
程酒比出剑指，将魂力聚于指尖，打向自己刚刚瞄到的闪光点。
只听到“卡啦”几声，天花板出现一个小洞，洞的周围蔓延出蛛网状的裂痕。
“这是……玻璃顶？”青罗拉开程酒，从远处往裂痕出劈出一道闪电。
只听得“哗啦”声响，掉落了一地碎玻璃渣，而天花板上出现了一处两尺见方的空洞。
程酒看了看上头，把房间里仅剩的桌椅堆叠起来，对着吴丹心和青罗说道：“我先上去看看，你们跟着来。”
爬上训诫室上面的房间，程酒才发现，这是个比训诫室面积大了好几倍的宴会厅。
大厅内多立克柱上的金漆早已斑驳，轻纱帷幔零零散散地搭落下来。大厅各处摆着深紫色或者酒红的丝绒沙发，大理石的茶几上落下了厚厚的灰。
虽然隔着落灰影响了视线，但不难看出整个宴会厅的地板，都是高清加厚的钢化玻璃制成。也就是说，只要宴会厅的人低低头，所谓训诫室里的内容一览无余。
而大厅之下并不只有一间训诫室。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藏污纳垢之所。
“我不知道怕，所以那些穿着白褂子的人会用各种方式刺激我。起初我学着潘君贵的样子，缩着肩膀抱着头，浑身发抖自言自语。可他们轻易就能发现我在骗他们。因为电脑数据显示，我的激素指标没有变化。”
吴丹心的声音从程酒的身后响起：“于是当他们用尽手段，依旧无法刺激我产生他们想要的激素，便把我带去了训诫室。所谓的培训就是学会用那些东西。”
吴丹心在大厅里慢悠悠地走了半圈：“原来上面的人，视角是这样。我只在训诫室里看过。”
随后她站定到程酒的面前：“最开始他们把我绑在一边，只让我看。对，这也是恐吓的一种。但有一天，实验室的门突然断电被打开，被训诫的潘君贵解了我的绳子把我推了出去。有两个戴着防毒面具的人告诉我，往有风的方向跑，最后我晕倒在了赤水边的小树林里。”
吴丹心冲着程酒笑了，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下来：“我站到这个地方才想明白，潘君贵放跑我是真的，可实验室断电却是这群人的把戏，猫逗老鼠的把戏。只是他们没料到我真的逃出去了。”
程酒：“那掉水里的潘萌？”
吴丹心像是突然想到了开心的事情，眯了眯眼，又挤落一串泪珠：“纯属意外，我在小树林醒来就看到一个人影在扑腾，幸好她掉下去的地方离岸边不远，我拖着一根树枝捞了老半天才把她拽回来。拽她上来之后我们都累惨了，最后是湿漉漉的她背着昏沉沉的我回了家。”
青罗看了看地面：“也可能是潘萌父母救了你的福报，你遇到的戴防毒面具的那两个人，就是当时在我棺材前面画壁画的巫觋。给你指路之后，他们真的给实验室断电了，原本想多救几个人出去，却被实验室发现了，只能先带走了一批实验体。”
“实验体？”程酒对于这个称呼有些好奇，“不是直接救人？”
青罗摆了摆手：“除了吴丹心，他们后来遇到的不是身上覆着鳞片，就是手指间长着蹼，或者像金毛犼说的，七手八脚，字面意思那种。他们也没有了人的特性，生活习惯偏向兽体，贸然带出去也容易引起恐慌。”
“可我们遇到的二祭司，人化程度很高哦，还懂用计谋。”程酒想到了明夷渊旁二祭司嘲讽的眼神，还有在女魃殿内和二祭司斗法的过程，“难不成他们还能进化？”
“不好说。”
对于二祭司到底是什么成分，在没有见面之前，青罗也拿不准。
吴丹心又低头扫过玻璃的地面，最终走向了宴会厅的大门，猛地一拉。
“这门好轻。”
宴会厅的门压根没锁，外头的通道被修得规规整整，隔不了几米就有一盏壁灯。一定距离内还有加厚的金属门框做支撑，那门框上甚至还刻着精致的雕花，与玻璃地板之下的实验室仿若两个世界。
三人从宴会厅出来便各怀心思，没有了沟通。漫长的通道里，只留下吴丹心吧嗒吧嗒的脚步声。
“你还记得卢家的业务范围吗？”程酒想到文件页眉上的标记，顺口问了出来。
吴丹心：“依稀记得有一部分涉及了医药行业。”
程酒站定看向吴丹心：“如果你是卢月明，那么你和卢珊珊的关系……不至于这么狗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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