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播这么丑，点鸭子我都不点你？”隔壁合租室友的声音，“请问您长什么模样啊？我看看，笑了，我们鸭子也是要挑选客人的，不是什么菜都能上桌的，你先管好你自己的法令纹，再来管你爸爸我。”
“主播可以跟我网恋吗？”隔壁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道，“现在网络可真是发达，癞哈蟆也是能上网了，真是长的丑想得美。”
室友每天都会直播，每天的直播内容就是阴阳怪气加怼天怼地。
李鱼的耳塞加被子丝毫阻隔不了隔壁的传来的声音，伴随着他自娱自乐的哈哈声，李鱼都不知道看他直播的都是什么人群，上杆子去被他骂。
他总是旁若无人的发动攻击，没羞没臊的调侃少女，哪怕是对自己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租室友也是如此，就今天早上，李鱼多用了一会儿卫生间就收到了他的问候，问自己是不是在卫生间打飞机。
神经病！一个彻彻底底的神经病！
李鱼今天过得不好，深夜还辗转难眠。
今天早上出门买包子的时候，正要付款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妈妈在电话里絮絮叨叨，叫他过年一定要想办法带钱回去。
李鱼掏出包里的零钱放在老板的桌子上就去追公车，没想到老板追了上来说李鱼没付钱，李鱼解释说自己把钱放在桌子上的零钱碗里了，老板却说现在年轻人谁还用现金，没有付款记录说啥都不信。
排队买包子的人与排队上公车的人对着李鱼不停的眼神催促，周一上班的坏心情迁移到耽误他们时间的李鱼身上，李鱼的脸红了，他都二十多了，还是承受不了来自他人太多的目光，李鱼匆匆的扫码，老板还一副「小样，你这些花招我还能不知道吗」的得意神色。
李鱼回头看了看这家让他吃了一年多的早餐店，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吃这家的包子了。
李鱼没赶上公交车，直接的后果就是迟到了。
迟到是扣五十块，但是打车要花七十块，斟酌了一下，李鱼选择了迟到。
什么全勤，都是不存在的，在月底的时候主管总会以各种理由想办法扣掉。
李鱼就迟到这么一回，就赶上了全组开大会。
李鱼站在门口踌躇，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
正在此时，李鱼的同事王菲菲来了，她脚踩着高跟鞋，手握着都市丽人职场必备配饰星巴克，款款地撩了一下头发。
李鱼挠挠头问：“你也迟到了吗？”
王菲菲说，“这么冷，谁他妈起的来。”
王菲菲叩了叩门。
李鱼感觉看到了救星，只需要跟着她进去坐在角落就是了。
就算是挨骂，俩人也比一人强。
门推开，被打断的会议众人纷纷侧头。
李鱼低着头抱着包就要进去，王菲菲弯腰一笑，将咖啡轻轻一推，道，“领导，您的咖啡。”便扭着小胯坐下了。
“那李鱼是什么意思？这会都开了半个小时了，你怎么不等开完了再进来？”坐在对着门的位置的是主管，看几位同事的神色，估计已经挨了半个小时骂了，脸色比今天吃的青菜包子馅还黄。
李鱼站了起来，捏着笔，说：“不好意思主管，我今天...我...”
主管将手里的激光笔一下一下地照着李鱼的脸，道，“你跟我不好意思什么啊？你该跟你自己不好意思啊，这些同事里头，就你最不努力，论家庭条件，你最差，论学历，你一个成人本科，论工作能力，你...”
李鱼捏紧了自己的手里的笔，耳朵红得能滴血。
李鱼的心被同事们的眼神像针一样扎着，心里一万次想要逃离这里。
李鱼的脖子都被折成手机的折叠屏，感觉酷刑也不过如此。
“主管，昨天的预算表出了点问题，我半夜让李鱼帮忙了。”王菲菲在此时开口，声音软软糯糯的，颇有撒娇的味道。
像是深渊里的一只手。
给了台阶，主管也下了脚，哼了一声，继续会议。
李鱼坐下了，舒了一口气，对王菲菲投去感谢的眼神。
漫长的会议开了一早上，李鱼满脑子都是，“我只说三个点。”
会后李鱼走进了星巴克。
李鱼鲜少会来这里，因为公司有免费的雀巢，但是王菲菲就很爱喝，基本天天都在喝。
李鱼感叹，这玩意儿就像摔在马身上的鞭子，居然这鞭子还得自己买，免费的鞭子起码口袋不疼。
李鱼佯装熟练，道，“一杯冰美式。”
“原萃满萃还是精粹。”对面的帅哥柜员问。
“...”李鱼甚至都没听明白，道，“都行，都行。”
“那我们给你选择原萃。”帅哥露出友好的微笑，说，“满萃比较苦，精粹有点酸。”
“好，好。”李鱼亮起手机码。
“先生是在这里上班吗？”帅哥问。
“嗯。”
“那您可以办一张我们的会员卡，今天这杯是买一送一的。”帅哥柜员笑的十分可爱，道，“下次还有下下次来喝也是买一送一，还有点心券，升级券哦...非常划算的，这里的上班族基本都是人手一张的，今天我们还送您一个升级礼包呢...”
帅哥说了不少，李鱼问，“多少钱？”
“只需要98元。”帅哥道。
98元，按照帅哥说的还有好几次买一送一，这里的咖啡本来也不便宜，感觉也没有很坑，李鱼说，“那你扫吧。”
帅哥柜员一顿操作，然后笑眯眯的送上两杯咖啡，提着扫码枪道，“28元。”
“不是...”李鱼刚刚不是已经花了98元了吗？
“那是星礼包的费用呢，这次是这两杯冰美式的费用。”小哥道。
“那这个...”李鱼还想说话，小哥哥扫完已经走了。
“你好你好，”李鱼追了两步，“我，我可能不经常来这里，我能...”
“先生，在哪里都可以通用的哦，”帅哥扭头过来，笑得礼貌，似看穿了一般，收起笑容，“不能退。”
李鱼只觉得是自己没有问清楚，摸了摸耳朵，端着咖啡走了。
“菲菲，早上谢谢你。”李鱼将咖啡放在了王菲菲的工位，她狡黠一笑，说，“怎么这么客气呀，都是同事，要是你真的想谢谢我的话，你帮我个忙呗。”
“好啊。”李鱼说，“什么忙？”
“策划案——明天早上就要，我今天下午还有事，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对着镜子擦完口红菲菲对着李鱼明媚一笑，拍了拍李鱼的肩膀，道，“资料我发给你，主管问就说我去跑客户了。”
李鱼下午加班加点的做完自己的，又开始帮王菲菲做，周围的同事都下班之后，李鱼看着乌云密布的天，觉得早上还不如让主管骂一顿算了。
咖啡喝得李鱼胃里翻江倒海，心跳呯呯加速。
李鱼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什么都不想吃。
但是回了家也不能消停，家里还有个令人头疼的室友。
室友名叫万嘉旅，是个讨人嫌的家伙。
李鱼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万嘉旅的声音实在太大了。
“都不要给主播刷礼物了，”万嘉旅读着弹幕，回话，“大家别理她，这是我前女友，见不得我好，房管，给她踢出去。”
“刚刚有开门的声音，主播有女朋友？”万嘉旅喝水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这隔断做了跟没做一样。
李鱼可不想听万嘉旅胡扯，但是声音却阻隔不了。
“主播每天直播的时候都有人在屋里捣鼓，一边骗女粉丝的钱一边谈恋爱？”万嘉旅似乎是感觉到了疑惑，接着往下念，“是女朋友拿不出手，真渣男？”
万嘉旅嗤笑了一声，道，“柯南不找你演一集啊？你这也太明察秋毫了，但是我实话实讲，隔壁住的是个山炮，就跟直播间的各位一样，大土鳖，知道不？不信？不信我回头给你们拍个照看看就完了。来，想看照片的，给我上点儿小墨镜。”
李鱼倒霉了一天，听到这里腾地起来要去问问万嘉旅。
李鱼呯呯的敲门，面露不悦。
万嘉旅经过弹幕提醒之后慢慢悠悠的开了门，门只推开了一道缝隙，万嘉旅的头发上还抹了亮晶晶的发胶，特意画弄了眉毛，玫红色的批发直播间灯光，探出门的是穿着深v衬衫的男人，他手上带着各种各样logo的配饰，不耐烦地瞥了李鱼一眼，“干嘛。”
“你能轻一点吗？”李鱼道，“我晚上需要睡觉的。”
“睡你的呗，咋了，还要我抱着你睡啊？”万嘉旅说。
“你这么吵我怎么睡得着？”李鱼皱起眉毛，说，“轻一点，麻烦您了，行吗？”
行吗加重了口气，在李鱼看来都是很严重的警告了。
“招室友的时候我就说了，我比较吵，所以我出了九成半的房租还包了水电，”万嘉旅显然不买账，道，“我一个月就收你三百块钱，你还跟我哼哈的，你要干啥啊？”
“这不是钱的事。”李鱼软了下来，“我每天晚上都睡不好。”
“你睡不着找警察啊，”万嘉旅往外挥手道，“快报警。”说罢直接关上了门。
李鱼站在门口，想叩门的手还抬着。
门忽然又打开了，万嘉旅说：“去，给我买份炒饭，楼下那个摊子出摊了，我看见了，老规矩啊。”
见李鱼站在原地不肯去，万嘉旅伸脚踹了一下，说，“赶紧去，一会儿城管给他撵跑了，我吃不上跟你算账。你这仨月的房租今天没给我转过来，没钱了是吧？别给了，去，给我买炒饭。”
李鱼太穷酸了，犹豫一秒都是对钱的不尊重。
李鱼套上一件外套，垂头丧脑的就出去给万嘉旅买炒饭。
李鱼按住了1搂，点了关闭电梯。
「呯——」的一声，电梯陷入了强烈的震荡！李鱼一下子被甩在电梯的铁面上，撞的鼻子都发疼，还没等他回神，电梯灯忽明忽暗。
李鱼控制不了平衡，感觉电梯在极速的下坠，李鱼扑上去按满了楼层，只听见狭小的四方格子内有来自地心声音——
「准备好了吗？」
「您，将获得超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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