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还没分化时，季池渝就坚信自己一定是个Alpha，结果现实啪啪打脸，分化报告上白纸黑字明晃晃的写着：Omega，品级稀有。
好吧，稀有Omega就稀有Omega，再无法接受也不能做变性手术强行变成Alpha，只要信息素味道高端大气，当Omega也不错，反正他照样能考第一。
结果事与愿违，他的信息素不是什么清爽的柠檬香，也不是什么高级的花香，而是甜腻腻的草莓味。
还是带着点奶味的草莓牛奶。
起初闻到自己的信息素时，季池渝很是想鼠，也非常不解。
他明明不甜不奶，怎么信息素能这么甜？互补吗？
那段时间季池渝的世界是一片灰暗，幸好有医生及时给他带来好消息。
医生惋惜地叹气：“鉴于你的稀有品质，我们发现普通的Alpha难以与你匹配，高等级的Alpha也只有千分之一的概率能闻得到你的信息素，这个症状以后可能会影响你的发情期，真是抱歉，我们医院暂时还没办法帮你解决此事。”
听到这话，季池渝眼前顿时一片开明，心想老天开眼，居然还有这种好事被我遇上。
无法闻到他的信息素还不好吗？除了特殊时期比较难捱，其他时候不用时刻担心信息素泄露会影响别人，还能自动赶走大多数流氓，最重要的是难以被标记！
季池渝第一次觉得老天爷是爱他的。
可现在，他的信息素却被他最讨厌的人闻到了。
季池渝不敢相信，惊慌失措地撩起发丝放在鼻息间嗅嗅。
是柠檬洗发水的清香，根本不是什么草莓。
季池渝放下发丝遮住泛红的耳根，又嗅嗅空气。
空气中的气味很杂，特别是这个狭小的楼道里刚刚还走过那么多Alpha，他只能在这些难闻的味道里捕捉到一点点熟悉的香甜草莓。
草莓的气息非常淡，如果不是因为那是自己的信息素，季池渝不仔细闻的话根本就闻不到的。
季池渝再次小心翼翼地把信息素收收好，脑子里映入医生的话，不免感到诧异。
这钟樾到底是个多恐怖的Alpha，怎么能这么轻松闻到他的信息素？
这一瞬间，季池渝莫名产生一种被压制的恐惧。
可此时此刻，胜负欲极强的季池渝也只能强制性的把那股恐惧压下去，转念一想又觉得很奇怪。
一个Alpha真的分不清什么是信息素味道什么是洗发水味道吗？像钟樾这样的高等级Alpha是不可能把二者搞错的吧？
季池渝反应过来，登时有些恼怒：“钟樾，你这样有意思吗！”
钟樾猝不及防被凶了，很是无辜，“我怎么了？”
“你、你！”季池渝好歹也是个Omega，脸皮也薄，怎么好意思说出钟樾偷闻他信息素的话，气急败坏地瞪着钟樾好半天也“你”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咬牙怒骂一声无耻。
“我怎么就无耻了？”钟樾气笑了，“是你自己身上有草莓味儿，我不小心闻到个洗发水味就无耻了？又不是耍流氓闻你信息素，你急什么。”
“闭嘴！”季池渝赶紧往后退两步远离钟樾，拍拍校服心跳砰砰直跳，生怕钟樾嘴里再蹦出点有关草莓的流氓话来。
果然是臭Alpha，脸皮就是厚啊！
故意闻Omega的信息素还不承认就是耍流氓！
“不是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小气，一洗发水又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又不会笑话你喜欢草莓。”见季池渝死死贴在楼道另一端的墙壁上，钟樾被季池渝夸张的动作弄得很是无语，“那墙油光满面的，你也不嫌衣服懒得洗？”
季池渝只是警惕地瞪他，恶狠狠开口：“你要是再敢闻……”
“行行行，我不闻我不闻。”钟樾不耐烦地敷衍，一草莓洗发水都有什么好闻的。
问题这不是他不闻就能不闻的事，那小草莓使劲儿往他鼻子里钻，他也没别的办法。
季池渝显然不是很信任钟樾，冷哼一声正要加快步伐跑下楼，迎面就被正上楼的一行人堵住去路。
又是几个Alpha与Beta的组合，走在最前的人脑袋上挑染了一溜紫毛，戴着耳钉，看过来时的眼神也有些肮脏，明显不怀好意，像是个二流子，一看就比季池渝在纪检部时捉的那些差生要难搞很多。
换做平时季池渝是不怕这种人的，他打架虽然不是特别厉害，但也有一些防身之术，不怕被欺负。
可现在……那能闻到他信息素的顶级Alpha就在身后盯着他后背，他一想到信息素被Alpha闻就尴尬得要死，浑身都痒痒，心里更是慌慌的，估计也没什么战斗力了。
反正只是让个路，季池渝侧身缩小自己让人先走。
这群Alpha跟孔雀开屏似的，也不在乎楼道里是不是还有个Omega存在，擦肩而过时那泄露的信息素味道直冲季池渝鼻腔，像是要把人天灵盖给掀起来。
季池渝抬手掩一下鼻，静静等这一串刺头上楼去。
约摸十秒过去，这一串人却径直停了下来。
季池渝狐疑地回头，只看见为首的紫色挑染正嬉皮笑脸地扯着钟樾的校服衣摆，给钟樾干净整洁的校服扯出好几处褶皱。
“这不是咱们的钟大校霸嘛？”紫色挑染声音沙哑，听上去像老旧的风箱。
在季池渝的印象中，还没人敢对钟樾做出这么轻浮的动作，刚一抬眸，钟樾示意他快走的眼神就落入眼底。
季池渝不甘示弱地瞪回一眼，扭头就走。
逐渐走远时，季池渝还能听到钟樾与紫色挑染的谈话。
紫色挑染应该是被钟樾无视了，声音倏地变得恼怒，“你他妈看谁呢？见到老朋友不跟老朋友叙叙旧？”
钟樾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回：“叙什么旧，今天我得回去上晚自习了，要是迟到，我们班可是会被学生会扣分的，我们学校的纪检部成员可凶可凶了。”
“整这么正经做什么，我还不知道你？”紫色挑染嗤笑，“你还会认真学习啊？我还以为你只会打架和嚯嚯人呢。”
“你了解的我还不够全面。”钟樾耐心见底，嗓音里逐渐没了笑意，“我真得走了，要叙旧就下回再叙吧。”
钟樾踱步下楼，一行人没一个敢拦他。
*
小炒店外，张若烟还在等季池渝。
见季池渝出来，张若烟眼睛一亮，“我还以为你走丢了呢！脸怎么这么红？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没有不舒服。”季池渝摸摸脸降温，想到还在楼道里的钟樾，思忖片刻还是朝在无聊看手机的纪回舟张张口，想告诉钟樾在里面遇到麻烦。
毕竟钟樾在这种时候还想着让他先走，就当是一报还一报吧。
结果季池渝话还没说出口，钟樾就毫发无损的出现在季池渝的视野里。
四目相对时，季池渝赶紧闭上嘴将脑袋扭到另一边去，打死不给钟樾看。
钟樾被逗笑，一扫方才阴郁的表情，手里还提着本来买给季池渝道歉的奶茶，“真那么不给面子啊？”
季池渝挤出一句话：“不想给无耻之徒面子。”
闻他信息素还想要面子？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季池渝扬着高傲的头颅扭头就走。
“怎么了这是？”张若烟笑着给季池渝顺毛，“钟樾你怎么老欺负我的新经理，赶紧给我把新经理哄好！”
“那也要新经理给面子我才能哄。”钟樾吹声口哨。
见季池渝是真不想理自己，钟樾也不自讨没趣，进校后还有段时间才上课，立刻就被别班的男生叫走倒处疯去了。
季池渝坐在座位上，盯着课本逐渐放空。
预备铃打响的五分钟前，弦歌一脸八卦的以八百码的速度从教室外冲进来稳稳坐到季池渝旁边，眼睛亮晶晶的，在放光，“小鱼男神，我听说你今天跟篮球社的人一起吃饭了！！真的吗？真的吗？！！”
“嗯。”季池渝心不在焉地应声。
“啊啊啊啊啊啊好羡慕！！”弦歌尖叫，激动地摇晃季池渝的手臂，被季池渝睨了一眼才反应过来讪讪地松开手。
但依旧不妨碍他羡慕！
“我为什么要回家吃饭，为什么为什么！我也想跟篮球社一起聚餐！”弦歌嘤嘤呜呜一阵，欲哭无泪地趴在桌上，放光的双眼立刻变得眼泪汪汪，“篮球社那么多Alpha呀……”
“那么多Alpha你还想去？”季池渝蹙眉，“你不是Omega吗？”
“我是Omega啊。”弦歌理所当然地说，“所以我才想去啊，那么多高大帅气的Alpha，还有学长在！简直天堂好吗！”
“臭烘烘的有什么好。”季池渝不理解，“那里面有你喜欢的人吗？”
“没有啊。”弦歌仍然是一副理所当然，“但是有那个谁在啊，还有他的朋友在。”
弦歌还有点理智，知道季池渝不喜欢钟樾，不在季池渝面前提钟樾的名字，直接称为“那个谁”。
说到钟樾，季池渝不可避免的想起钟樾闻到他信息素的事，再次抬手嗅了嗅手臂，不确定地问弦歌，“你现在能闻到我身上残留的信息素吗？”
“什么？”弦歌被季池渝突然转变的私密问题问得有些懵，傻傻地凑到季池渝身边仔细闻，茫然地摇头，“闻不到啊。”
季池渝沉默片刻，又撩起头发凑到鼻息间。
见状，弦歌也凑过去嗡动鼻翼。
弦歌笃定：“只有一股柠檬的洗发水味儿。”
这下季池渝彻底沉默了。
他让弦歌闻他时没敢泄露信息素，与在楼道里钟樾闻到草莓气味时一样，可钟樾能闻到，弦歌却闻不到。
夭寿了，钟樾竟然真的闻得到他的信息素。
不是说好的高等级Alpha的千分之一概率吗？
高等级Alpha本来就少之又少的稀有，更别说在这基础上还有个千分之一的概率，能这么容易碰上？
季池渝不信邪，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病”好了。
季池渝正要开口请求弦歌抽个空陪他去医务室测试测试，弦歌却已经非常自然的把话题落到另一件事上，“你跟纪回舟一起吃饭，有在他那里多了解一下那个谁吗？”
季池渝怔了怔，还是弦歌提醒时才反应过来那口中的纪回舟就是今天来找钟樾的朋友。
因为有他这个绝不可能给钟樾放水的纪检部成员在，纪回舟现在已经被钟樾打发离开，自己在融城玩儿了。
“没有。”季池渝回答。
他并没有兴趣去了解钟樾。
而且吃饭时钟樾那么对他，他有聊天的心情才怪。
“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那个谁为啥转我们学校来，好想知道他的过去是什么样啊。”弦歌捧脸，嘿嘿笑了一下，“肯定跟现在一样优秀，是大家的梦中情A。”
闻言，季池渝不屑地嗤笑一声。
那刺头的话他还记得。
不学习还成天打架嚯嚯人？
果然人不可貌相。
笑着笑着，季池渝又笑不出来了。
为什么那刺头眼中不认真学习的钟樾来一中后一下就抢走了他的第一？
季池渝握拳，心想一定是我还不够努力。
正巧晚自习的预备铃响了，季池渝也立马收拾心情把练习册摆好。
钟樾果然又是跟在老师的屁股后头进来的，别班的同学一口一个“樾哥下节课再一起”，整得钟樾人气老高了。
季池渝收回视线，专心做题。
弦歌也不再打扰季池渝，独自在桌兜底下悄悄看手机聊天。
一中的贴吧里，有两条热门贴高高挂起。
一条是八卦季池渝和篮球社一起吃饭的，问季池渝到底是因为第一名被钟樾抢走气傻了还是真和钟樾冰释前嫌了。
帖子底下什么猜测都有，甚至有人爆料钟樾给了季池渝一把钥匙，让大家自行脑补一下，结果被喷得狗血淋头。
宁信母猪会上楼，不信鱼跃是情侣。
广大贴吧群众如是说到。
弦歌点头，给他点了赞。
弦歌翻着翻着就觉得没意思，退出去看另一条热帖。
这条热帖的标题就很醒目：今天晚自习放学后独自回家的Omega都要小心一点！
弦歌吓一跳，看完主贴差点没骂出声来，斟酌片刻，还是小心翼翼地把手机挪到季池渝的桌兜里，小声提醒：“学校门口有好几个流氓，专门等着我们放学调戏我们学校的Omega，听说已经有Omega被他们找茬了，你不是一个人住吗？晚上回家一定要小心一点。”
季池渝被打断解题思路，垂眸瞥一眼弦歌的手机屏幕，只觉得那几个让一中Omega闻风丧胆的流氓特别眼熟。
仔细回想，这不就是在小炒店楼道里遇到的紫色挑染那帮人吗？
估计是来找钟樾的，而且很有可能是钟樾的仇人。
季池渝心不在焉地安抚一下弦歌，叫弦歌如果害怕就多跟朋友一起走，或者叫家长来接，安抚完毕后就继续沉浸在练习题里。
季池渝认真学习时是记不住时间的，不知不觉晚自习的三节课就过去了，见大家都在勾肩搭背一起放学回家了，季池渝才反应过来自己也该回去了。
而且他做题太认真，连麻烦弦歌帮他测试信息素的事都忘了。
那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回去也没人说话，季池渝想着还不如在教室里多留一会儿，有学习的氛围更容易集中注意力。
季池渝便又留了二十分钟。
晚上的十点二十是一中大门最后的关闭时间，季池渝不得不收拾东西回家。
九月的夜风拂面时还是很热，远离学校后，街道两边的商店也都关得差不多了。
季池渝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盘算着回去的学习计划，倏地想起来张若烟给他的纸条他还没认真看，赶紧从校裤兜里摸出纸条把上面的账号默了一遍，然后翻出放在背包最底端的手机。
开机后手机显示还有95％的电，季池渝毫无压力地登录微信把刚刚记下来的账号输出去，点击发送。
亲眼看见好友申请发出去后，季池渝抿着唇弯了下眉眼，心情愉悦。
直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季池渝的好心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认真看路摔了怎么办？”钟樾这么说着，自己眼睛也在盯着手里的手机，属实是五十步笑百步。
季池渝侧目，先看见的是钟樾高挺的鼻梁和微薄的嘴唇，唇间还衔着根什么东西。
再往钟樾旁边一瞧，纪回舟指尖还点着烟，那点火星在昏暗的街道里尤其明亮。
季池渝皱眉，嘀咕一声小小年纪就开始吸烟了，要是在学校里被我抓到，一定要狠狠记名字。
刚嘀咕完，钟樾就嗤嗤地低声笑起来，就连纪回舟也没忍住望着另一边的绿植笑出声。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吸烟？”钟樾的嗓音里藏不住那股笑意。
“我的视力虽然不如你们Alpha好，但也不瞎好吗！”季池渝顿时有些恼怒，几步跨到钟樾身旁伸手去拽钟樾嘴里的那根白色东西，“你这是什么！”
轻轻一扯，那玩意儿就被抽出来了。
“棒棒糖。”钟樾满脸无辜，“白色的是棍儿，吸烟学坏的是我旁边这狗比，不是我。”
季池渝：“……”
还是草莓味棒棒糖……
都怪这条街光线太暗导致他看错了！
而且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这也是合理的怀疑！
季池渝面无表情地把棒棒糖给钟樾塞回嘴里去。
钟樾咔咔咬碎。
季池渝囧得要死，更不想看到钟樾了，赶紧低着头加快步伐离钟樾远远的。
可他不管怎么快步走，钟樾和纪回舟总是能与他保持一样的距离。
季池渝忍无可忍，回头问：“我记得你家不在这条路，你大晚上的不回家，跟着我干嘛？”
钟樾并不否认正在跟踪季池渝，但也不说有什么目的。
季池渝得不到回答就狠狠哼他一声，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直到季池渝拐到另一条街后，钟樾终于没跟了。
季池渝刚松一口气，还没走远，一道钢管敲击的声音就在他刚刚拐过来的那条街道里响起。
季池渝停下脚步，强忍着返回去看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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