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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生

李霁,剑道第一人、正道之首。

如今竟勾结魔族、残害同门,草芥人命。一夕之间修为被废,众人唾弃,沦为阶下囚。

最后被挫骨扬灰,以示公理。

……

“咳…咳你…你这是坐实他的罪…”

白衣男人嘴角噙血,他倒在地上,狼狈不堪,身上满是血污。

他神色狠厉,面目狰狞地看着眼前逐步靠近的人。

白衣男人咆哮起来:“只差一点点!一切明明就要变美好了!这也是他的愿望啊…”

眼前的男人一袭玄衣,衣摆滴着血,诡异非常,气息可怖阴森,绿眸看向白衣男人的眼神如同看死人般冷漠。

根本不理会白衣男人的话,他薄唇微启:

“你们,都得为他陪葬。”

剑出鞘——

……

背后狰狞的鞭伤传来蚀骨的痛,像穿破李霁的神经,各处大大小小的刀伤还在涌着血,结了痂,又要被人生生撕裂。

眼前是深不可测的黑,什么也看不见,一片寂静,唯有血滴下的声音回荡在这个空旷的山洞。

滴答滴答……

幽静到了诡异的地步,仿佛李霁被这个世界所遗忘,只有痛苦裹挟不肯放过他。

这一切无声地折磨着他的心神。

张均想让他服软,刻意这样关他,过一段时间又来为他上药,然后问他有没有罪,有没有虐杀同门。

劝他,认清处境。

劝他,向张均下跪认错。

有时比起一味的酷刑,这样不动声色的洗脑折磨更可怕。

让人陷入无助与慌乱,心神摇摆。

尤其李霁如今道心已碎、修为尽失,与凡人无异。

但不对。

睁开眼开始,尽管李霁仍头疼得厉害,但也马上意识到不对劲。

因为他应该已经彻底死在万鬼窟了。

魂魄都被野鬼啃了个干净。

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去,但他是活着的,体内的心脏还在跳动,鲜血仍然温热。

张均恨他入骨,不肯给他一个痛快。

先抽了他的筋……

划开他的肉用火炙烤……

让他吞下剧毒,濒死之际再让他留一口气……

敲碎他四肢的骨头……

生生划开他胸口的皮肤取他的心脏……

张均是他的师弟,以前很喜欢黏着他。

李霁记得他挖李霁心脏的时候,居然笑得天真烂漫。

就像以前他向李霁请教剑招时撒娇的笑。

可青年眼底却浮着凶光:“师兄,我们两清啦…”

李霁当时只动了动唇,什么也没说。

因为张均已经拔了他的舌头,李霁张唇,只有骇人且尚在流血的断舌,说不出一句话来。

后来,正道之首像垃圾一样被丢入万鬼窟,灵魂被万鬼分食殆尽,永世不得超生。

深切的痛与恨让李霁挣扎着动了动,冰冷的锁链碰撞发生出声响,声音传入李霁耳中,一切才更真实。

——他居然真的死又复生了。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哈喽?宿主你好呀。"

李霁眼前忽然亮起来,他看见一只圆滚滚的…

麒麟?

眼前的东西背有鳞甲,角似鹿,胡须似龙头,五色文毛,除了小了点,圆了点,倒正符合上古神兽麒麟。

所以他是被神兽所救,死而复生。

好像合理了一点。

李霁不明白它说的宿主是什么意思,开口发觉舌头尚在,他缓缓道:

“你是…谁?”

这只神兽,听上去不过十四五岁,声音还未脱稚气。

“你问我是谁,我可以回答你,但在此之前,我想先问你,你,是谁?”

李霁没说话,乍一看,神色冷淡得好像他不是在潮湿阴暗的地牢受刑,而是在山上闲来就用雪水泡泡茶的谪仙。

但凌仍然注意到他眼底翻涌着的恨意。

压制得狠了,竟隐隐发红,有些入魔的征兆,却在奔溃边缘死死地控制自己。

在进入这个世界前,凌为第一次任务做了许多功课,心知肚明李霁的经历。

他已经准备好面对一个狠厉且狂躁的宿主了。

他问过神。

“神,我怎么感觉他……”

会不太合适。

凌不敢说出口。

神语气不容置疑:“只有他。”

凌回过神来看着李霁,别的不说,看到美人受罪至此,他心疼。

他皮肤白得透明,乌瞳如水,星骨淡眉,五官毫无瑕疵。不做表情时薄唇倨傲,自然而然地染了山雪的高高在上。

除了身体状况让人心惊,其余表现出来的仍旧像曾经那朵高岭之花。

被困于锁链镣铐,受尽苦楚,仍然倨傲。

凌等了好一会,李霁都没回答。

好硬的骨头。

其实不然,李霁只是回答不上来他的问题。

他是谁?

他是剑道第一人,他是正道之首,他是雪落城万千宠爱的少城主,他是华岚山高高在上的大师兄。

他曾经是。

凌显然没意识到他情绪的变化,说道:“你是李霁!你曾经一剑天下知,风光无限,受人敬仰,如今却遭人背叛,污名满身,任人宰割。”

“后悔吗?痛吗?恨吗?”

李霁方才是答不上来,现在不想理会了。

毕竟这样的话术,心魔很爱用。

“滚…”

凌正为自己准备的台词得意,摇着尾巴说道:“既然这样……等等你说什么?你让我滚?!!”

“我可是来帮你的!”

李霁闻言,看向气呼呼的麒麟。

“那么,我要付出什么?”

入魔吗?

如果这样能杀了那些人的话……

凌听他这么问,开心道:“很容易哒!帮我办点事就好啦!”

李霁心想,心魔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吗?

不对,可是他确实死而复生了,难道这一切是幻觉?

那未免过于真实。

“我能帮你离开这里。”

李霁一怔。

“…真的吗?”

对李霁来说,他被困住已经好久。

无力和绝望早就感受过无数次了。

现在居然告诉他,他能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把他踩得无比狼狈的地方。

“吾乃天道所派神兽麒麟,名为凌!这点事当然可以帮你。”

李霁神色变幻。

现在看来,他确实重生了,但是他重生在一个极其诡异的时间点,没到上一世最绝路之时,但也看不到什么逢生的希望。

他已经没了修为。

甚至凡人便能了结李霁。

张均还正得意,人人信他。

无人信我。

方才凌说他曾经风光无限,对李霁而言,那些风光已经蒙上灰尘,回想起来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生在修真世家,是族长独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修炼天赋极高,天下各门派招揽的帖子叠得比人高,前半生实在是顺遂得不行。

想练剑,生来剑心,剑道天成。

结个金丹吧,十六岁便大成。

和天下高手比试比试,夺得了天问试第一。

德行则是恪守仙家雅正,受人推崇敬仰。

他不负众望,风光无限。

最后跌下来才会显得这么狼狈。

……

“初次见面,这是我的见面礼。”

凌拿出一个药瓶,里面的丹药飘出晶莹的蓝色光芒,一眼便知不是凡品。

“这是什么?”

凌凑到他耳边密语几句。

李霁听完,半晌才道:“多谢。”

“别客气,接下来我们就,启程吧!”

凌得意洋洋道:“我会把你送到一个非常有利于你复仇,对你十分友好的地方,你先在那修养,过段时间再去‘付出代价’。”

“话也交代的差不多了,困死我了,本神兽先睡一会…”

李霁刚听完他的话,还没来得及回。

下一刻眼前便什么也看不见。意识昏昏沉沉,迷迷蒙蒙的前方仅有一片雾,慢慢恢复清明——

回过神来,李霁发觉自己身处在一个不大不小的浴池中。

身上的伤口被水一泡,从衣服渗出血来,疼得又麻又刺,李霁周围的池水渐渐染红。

这样下去不行。

他现在和凡人无异,不死在那牢里,刚逃出生天就要因为失血过多死了。

他想动,偏偏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要知道,他现在堪堪站立在水里,就已经是死撑着了。

李霁扶着池边,上面砌着的石子算不上粗砺,但足够磨得李霁手上一道道的小口生疼。

那双原本精致如玉的手如今布满丑陋的小伤疤,十分骇人。

李霁快撑不住,又听到有人靠近,然后是脱下衣物窸窸窣窣落到地上的声音,接着脚步声不断,一步一步…

内力实而气势足,自带杀气。

没见到人李霁就知道此人修为一定极高。

“吱——”门被推开。

李霁还不知道这是哪。

也不知道这会是谁。

心里自然不安心。

凌说这个地方对他友好,可他如今是第一门派华岚山通缉的叛徒。

天下还有什么地方会接纳他?又有谁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帮他?

李霁如今像待宰的羊,没有方向且被动地逃离了一把屠刀,却又不得不面对陌生人带来的生杀予夺。

对方看到李霁背影,居然一点都不意外,“啧”了一声走上前,大有一副李霁怎么又来了的样子。

大概也是剑修,随身带着剑。

因为李霁听到他随手把剑扔到了地上,剑刃摔在地上声音很大。

可剑修怎么会如此对自己的剑?

大部分的剑修都视自己的剑比命重,宝贝得不行生怕磕碰了。

李霁艰难转过身。

抬眼,对上一双幽绿色的眸子,李霁怔住。

那双绿瞳如同最珍贵的绿宝石,剔透深遽中带着惑人的邪气,面容棱角分明,浓眉深目,英俊异常。

接近古铜色的皮肤,身上仅仅遮住要紧的下半身,露出紧实的肌肉,十分性感。

长得很好看,但李霁实在欣赏不来。

因为眼前人不是别人,是李霁曾经打了三年没分胜负的宿敌,魔界之主——何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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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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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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