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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伏4

陈语后腰一用力,坐起来的瞬间眼泪也涌了出来,抬手想抽自己两巴掌,抖了半天还是用力放下了,一个人对着自己的心呜咽。

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才起来!

为什么不早点!

要是早点……就抓住他了。

【借口】

算了,神明就是该会天上的,世间风尘会染黑他的白衣,他回家了吧。

他身上的睡衣最后还是还给了自己,虽然本来就是自己的。

收拾好,看着新抱来的文件,犹豫了几秒还是扔了烟,默默耐下心处理公务,耳机里放着易毕会议的内容,刚开始不久还在分析利润。

易毕一副不想干了的样子,干脆照着他写的稿子念完,随便说了几句就结束了会议,前脚刚踏进办公室,一根针就擦脸而过,划下一道细口子慢慢往外渗血。

“你是想死吗?”

“什么?”

“你怎么敢不带传音笔?”

“坏了。”

“六万一个,坏了就赔。”

陈语手里拿着一把蝴蝶刀,背手走到他身边,一脚踹关了门,静静的盯着他的眼睛。

“呵呵,我没钱。”

“怎么?又活了一天觉得自己长生不死了?”

“反正要死,不如……”易毕手刚抬起,刀刃就贴在了他脖子上。

陈语斜睨了眼他手里的盒饭,皱眉道:“你是神经病?”

他被这突然到访脖子的刀吓了一跳,哆嗦着嘴唇磕巴解释道:“我,我只是,拿了份盒饭……免费的。”

“以后把传音笔带上,我知道那没坏。”

“……我说,你别一惊一乍的行吗?”

“吃你的。”

陈语边走边转刀,坐回了桌前继续看着文件。

易毕反锁了门,看着烟灰缸里满满的烟头无奈道:“你才刚快成年,又不是过两天就死了,时间那么长,你到底急什么啊?”

“咱两也对抗了好久了,如今拜你所赐成这样了,我也只能将就将就,虽然不能做什么但至少目前死不了,你给我说说呗?”

“原来天才也会有奉承别人的时候啊?”“我是个俗人,没想到天才也爱钱。”“嘿嘿,天才也不过如此。”

“不用你管,闭嘴。”

“你一开始说第一句话的时候,那语气和死了丈夫的寡妇一样,咋了?被女朋友甩了?”

“闭嘴。”

“哦,被男人甩了啊,难怪看到男的就上火。”

“你真是神经病?”

“无所谓,反正一辈子就这样了,不过你这么年轻,不吃社会的苦,恋爱的苦总要吃,天道好轮回,真想放个烟花庆祝。”

陈语额角直突突,把笔折断在手心,一声不吭的走了,易毕得意的翻着文件,看着他白纸上认真的写有修改意见的笔迹,不由勾唇笑了。

阳光好像把任何地方都照到了。

脸上纱布在昨晚就卸了,虽然还有点微肿,幸好没几个人看出来,连岳父都没看出来。

沙发上坐了个小孩正在看电视,新剃了光头脑袋发青,身上穿了件白色背带裤,那双大眼睛看到陈语慌张的看向他身后。

唐新远平静的介绍道:“你还记得那天博云去医院看的那个孩子吧,就是她,她居然和那对夫妻没关系,是个孤儿流浪了好久了。”

“因为博云照顾了她几天,她就在怎么都想跟着他,最后决定领养她,现在她就是这个家里的新成员,叫唐遇泷,一个很可爱的小妹妹。”

“唐遇泷……和你姓啊?”

“嗯,他领养的也是他的意见,不过我也支持,你把她当阿章的妹妹就好。”

陈语脑子有点混,他承认这几天有点忙,怎么都出现幻觉了?

“小雨,他是…你大哥的男朋友,陈语,以后叫哥哥就行,别害怕,他性格很好的。”

“……哥夫,你,好,我叫……唐遇泷。”

她站起怯怯的看着他,不敢往前走一步,整个人小小一点才刚到他腰。

“你好。”

唐新远拿了一篮洗好的水果放在桌子上,坐在一旁陪着聊天。

陈语尽量坐的不远不近,隔了大约两人的位置坐下,不动声色的打量她。

不对。

“岳父,那她住哪里?”

“意卿那个卧室,他去国外留学,目前不回来了。”

“好。”

幸好。

幸好。

小雨紧张的不敢呼吸,憋不住了才大口呼吸几下继续憋着,她小心的从兜里掏出一张卡片看,模模糊糊看着像唐章选。

“为什么名字有点……像男生的?”

“她要的。”

“那她几岁了?”

“十一岁。”

“那,她不上学?”

“刚到这里先适应一下环境,打算开春找个学校直接插班。”

“那她上过学没有。”

“就识点字,简单算数,没上过。”

唐新远拿了个桃子吃,顺带把英语启蒙课程节目换了,小雨立马站了起来,跺了下脚又火烧一般坐下,支支吾吾道:“我,我要学,学英语。”

“都三个小时了,休息一会。”

“奥,你……父亲,我,我想上……上厕所。”

“想去就去,这种事不用告诉我。”

小雨站起把卡片塞回兜里,踢踏着拖鞋脚步有点蹒跚,身子晃悠悠的去了卫生间,回来的时候手还湿着。

陈语给她递去纸巾,她接过擦了手才突然扭头说:“谢谢,哥,哥夫。”

“没事。”

“哥夫……你很喜欢哥哥嘛?大哥。”

“嗯。”

“……什么是喜欢。”

陈语坐直了腰,关了手机认真道:“喜欢很复杂,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

“你说吧。”

“喜欢就是会时时刻刻想着他,遇到想要的东西会给他也买一份,会……想靠他近一点,会忽略他的缺点,会希望他更好,会……”

【会记得他的名字】

唐新远打断道:“喜欢就是眼睛突然的停留。”

小雨看看他看看陈语,脑袋迷糊的问:“叔叔,你们谁说的对啊?”

他扔了桃核擦了擦手,微笑道:“都对,只不过,你哥哥说的接近爱了。”

“接近爱?好吧,我以后……学到再说,哥夫,你英语好,会吗?”

“嗯。”

“你,你,知道我爱你怎么说吗?”

陈语正欲开口,唐新远咳了一声,食指堵在唇前笑了笑。

“嗯,抱歉,我忘记了,你,你知道吗?”

小雨立马骄傲的站起,大声而缓慢的像复读机一样,没有感情的朗读。

“艾,艾莱克,呼,油,嘿嘿,我,我刚刚学会的,和和电视上的姐姐学的。”

“嗯。”

唐新远却鼓起了掌,三声后毫不吝啬的夸奖:“小雨学的很认真呢,真棒啊,我带你去挑奖励好吗?”

“一个新本子行吗?叔叔,不是,父亲。”

“不要纠结称呼,走吧,穿外套鞋子。”

唐遇泷咧嘴摇摇晃晃的跑进三卧,手里拿着一件黑皮夹克就出来了,在唐新远面前穿好,牙也不收回去,依旧笑着。

“帅气,只穿外套就出门吗?”

“不是,还有鞋子和帽子。”

“好,记性真不错,那你先穿鞋,我找找帽子在哪里。”

小雨指着洗手间窗台大叫道:“那里,那里。”

“哪里?”

“厕所,不是不是,洗手间,不对,浴室,对不?”

陈语站在她身后也看了眼浴室,唐新远故意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我上厕所看到啦。”

“好,真细心啊,我给你拿。”

小雨蹲下拿出鞋子,自己笨拙的拉鞋带,捣鼓了半天终于脚进去了。

鞋也是新的,黄色的星星贴在鞋侧,只是鞋比较小,像四五岁孩子穿的。

唐新远把北极熊毛绒帽子给她戴上,看着陈语在盯着她的鞋看,平常的解释道:“她以前裹过脚。”

“她不是孤儿……”

“孤儿是法律上的,但她的脚经过检查,的确裹过好几年,她对裹脚布有阴影,一直没拆过。”

小雨听到也只是笑了笑,炫耀一样伸出一只穿着棕色小熊袜子的小脚,仰头看着他道:“穿上鞋就看不出来吧,嘿嘿,我喜欢这双鞋。”

“嗯,很漂亮。”

坐电梯也是小雨按的按钮,他们三人走在路上,速度慢的前脚能碰到后跟。

“岳父,那她上几年级?”

“五年级。”

“不怕听不懂吗?”

“博云的意思是她要适应环境,她也很努力学习。”

“不找家教吗?”

“我最近比较闲,再过一个月,博云后面的日程是空的,也可以教她。”

“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不是吗?身教,重于言教。”

他低着头点头,父母吗?

【父母……没事呢。】

唐新远想到什么,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这么多年了,有没有跟我学到什么?我可能不是最好的老师,但应该还有可取之处。”

“学会了沉稳吧,还有……如何爱人,嗯……还有一些社交礼仪之类,其实,岳父,我好长一段时间,都把你当父亲看的。”

“你要是娶……没事,我也把你当一家人。”

转角遇到一个穿粉色女仆裙的小孩,他们大声笑着互相拥抱,松手后小雨犹豫的看向唐新远,看他点点头,她就和放回山的猴子大王,拉着小孩小跑到公共游乐区混进孩子堆里玩起来。

陈语沉默看了一会又问道:“为什么突然想要领养孩子?”

“我们两个人太无聊,孩子都大了,要不是你频繁的来家里,我都差点忘了自己有孩子。”

“那你们怎么不要个亲生的。”

“博云年轻的时候,没有养好身体,那样太遭罪了,而且孩子亲不亲生无所谓,重要的是陪伴。”

“可能你觉得是博云拯救了她,其实是她拯救了博云,阿章小时候,他就因为到了工作上升期一直加班,没怎么照顾过,之后阿章不在了,他一直留有心病。”

唐新远转头望着天,又慈祥的看着小雨和那个小孩玩翘翘板。

“不是有句话么,爱是常觉亏欠,博云心里有亏欠却弥补不了,现在就算给了小雨。”

“我还是好奇,为什么叫唐遇泷。”

“他说有句诗是:‘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雨便化龙’刚好泷这个字包含了雨和龙。”

无云哪来雨?

陈语试探问道:“就这样?”

“嗯,他说的。”

“爸爸,可能,他只是不善表达呢?”

“怎么说。”

“我认为,爱的确是常觉亏欠,他欠的不止阿章,还有你,而且,无云哪来雨,哪来龙?”

唐新远却没有领悟其中的意思,眨了眨眼还是没明白。

“就是,他取这个名字,是因为他想用泷这个字代表他自己,而小雨的名字直白点就是唐遇云。”

“……真的?”

“我猜的,不过,你可以参考他的签名。”

唐新远憋不住高兴,快四十的人此刻和正堆城堡的小雨一样开心,连眼角淡淡的纹都是因为突然的幸福而出现的,眼睛还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陈语记得最清楚的,杜博云在新区新闻发布会上写的名字就是“泷”。

小雨风风火火的跑过来,实在太急临近脚下绊了一跤,那个小孩哭唧唧的跑来扶起她,嘴里哭喊道:“孩子他爸,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狗蛋还等你买奶粉喝呢!”

后面跟来一大群小孩,乱糟糟的叫喊道:“狗蛋他爸你咋回事啊?”“狗蛋他爸快起来。”“狗蛋他妈别哭了。”

小雨站起霸道的搂着“狗蛋他妈”,大声安慰道:“孩他妈,你别哭了,我没事,我去镇上给狗蛋买奶粉,你要什么我给你买。”

“孩他妈”给她拍着身上的土,贴心的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能完整回来。”

“不对,是平安回来,媳妇,你说错了。”

那小孩红着脸,回抱住小雨娇羞道:“孩他爸,你真坏,当着那么多人就叫我媳妇。”

小雨得意洋洋的笑,扭头看着石化的两人,热情介绍道:“父亲,哥,哥夫,这是我孩子他妈,陆梓淇,嘿嘿。”

“……”

“……陆梓淇小朋友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啊?”

“男孩子,父亲。”陆梓淇说完就捂着脸对着小雨扭捏道:“孩他爸,今天见到公公我好害怕呀。”

“别怕,父亲肯定接受你,艾莱克油,陆梓淇。”

“哎呀,艾莱克油,兔,你好讨厌。”

唐新远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都带大俩娃了,怎么以前没遇到这种情况?

难道是他俩不爱出来的缘故?

也对,一个太爱看书,一个就喜欢画画。

陈语蹲下认真道:“你真的喜欢小雨?”

“嗯。”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铁皮糖盒递给陆小朋友,语气严肃:“这是给你的定礼,等以后你们能结婚了,我再替小雨给你送彩礼。”

小雨眼睛直直看着糖盒,口水嘶溜了好几下,陆梓淇接过摇了摇,使完全力扣开了塞子,全都塞给她笑道:“孩他爸,给你吃。”

“嗨呀,孩他妈你也吃。”小雨倒出第一颗粉色的糖丸塞进了他嘴里,自己则一次吃两个。

“我愿意,哥……哥夫,你叫什么呀?”

“孩他妈,他叫陈语。”

“奥,孩他爸,你老这么热情,我都有点害羞,你要不要见我爸爸妈妈?”

小雨咬碎了糖丸重重点了点头,拉着唐新远的手仰头大喊道:“父亲,我要去见我媳妇他爸爸妈妈了,你陪我好不?”

结果不用他们去,陆梓淇妈妈就赶紧扔了瓜子皮跑过来了,她乐呵呵看戏好久了没想到还有自己的戏份。

“哎呦,没想到我还得配合一下。”

女人穿着绿色绸裙踩着高跟鞋走来,一头大波浪披散着,伸出手道:“唐老板好久不见,您先生给你生了个女儿啊?身体好么?”

“原来梓淇是孟女士的儿子,就说怎么有点眼熟,内人身体一直都健康,多谢您关心,最近没日程啊?”

“哈哈,最近是闲了,过段时间又是什么典礼,那会就忙了,哎呀,前段时间新闻发布会您先生气色不好,还临时叫我给化妆,我还以为怎么了,健康就好。”

孟淑看了一眼陈语惊讶道:“大学念完回来了?”

“这是大儿婿,老二出国了。”

“哦,唉,我都忘了你有两个儿子了,不过这模样当真和阿醒又几分相似,都说相爱的人会越来越像,果不其然呢,唐老板你和你先生也特别像,我有一次搭车,把他认成你了呢。”

“多谢夸奖,内人眼尾有痣,我却没有,听您这话,我是不是要去点痣?”

“哈哈哈,没事啦,那什么时候结婚啊?”

唐新远淡定道:“还没定好,不过也不急。”

“嗯,这也不能太急……怎么了梓淇?”

陆梓淇拉了拉孟淑的手,把糖盒给了妈妈,大声宣布道:“我以后要嫁给小雨。”

“你嫁啊?”

“嗯,我要给小雨当媳妇。”

孟淑咯咯笑了起来,捏着儿子的脸道:“小雨还没愿意呢,你就私定终身了?”

“我愿意娶梓淇。”

唐新远把她屁股后面的土拍了拍,认真道:“真的吗?”

“嗯,他是真的,我就是真的。”

俩大人尴尬的对视,安静几秒后,一道男声打破这种奇怪氛围。

“你不回家做饭,站在这喝西北风呢?”

小雨立马抛下媳妇,从大人中间挤出来,几乎飞向了杜博云,他接住她问道:“你要娶谁?”

小雨把糖盒放进他手里,指着人堆大声道。

“陆梓淇,我媳妇。”

“没结婚就叫媳妇,结婚了叫什么?你们……”

陆梓淇也冲出人堆对着他说道:“叫老婆。”

杜博云头一次怼人没词语,眉尾那颗小痣都跳了跳,皱着眉看向唐新远质问:“你怎么把小雨教成这样?”

“她自己摸索出来的,我没教。”

“那你怎么不管,看着她学是吗?”

“这些东西没事的,不过分。”

“哼,当初你也是这么给我说,最后阿醒半路捡了个祸害倒霉你还不高兴?”

唐新远下意识挡住陈语,朝小雨眨眨眼,她心领神会,拉着杜博云的手来回摇,耍赖道:“爸爸,父亲说好给我买奖励的,我现在想要。”

“噢,给你钱去吧。”

杜博云掏出钱后知后觉的收回,拉着小雨边走边笑道:“宝贝今天学了什么啊?”

“英语,字母学完了。”

唐新远和孟淑点头道别,招呼陈语一齐跟后边走了,只有陆梓淇噘嘴扣着裙子上的蝴蝶结。

“学的挺快的嘛,宝贝真聪明,想要什么?”

“父亲答应我买一个新本子的。”

“好,还有呢?”

“不要了,一个就好了。”

“等等,小雨!”

陆梓淇挣脱孟淑的手跑向小雨,她应声回头看着他发红的脸,他手里拿着一个粉色蝴蝶结,郑重的双手递到她手里。

“小雨,这个蝴蝶结会录音也会说话的,你回家按一下就可以听它说话了。”

小雨当场就要按,被他攥住手语气严肃道:“只能回家按。”

“那你给我要干嘛呢?”

“我喜欢你,就当定情信物吧,想我的时候就可以听听我的声音。”

杜博云面色凝重,前眼角下的痣隐隐发红,下颌线绷紧好像下一秒他就要骂人,唐新远假装给他整理衣领,顺带再堵住他的视线。

“可是我现在没有东西给你。”

“没事,咱们下次再见的时候你给我就好了,小雨,我的心是你的。”

“不行,你的心就是你的,我不要,你给我我……我也还不了,梓淇,再见。”

“再见,小雨再见,小雨爸爸们也再见,小雨哥夫再见。”

陆小朋友还有点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回到孟淑身边,小雨却走的干脆,每一步都豪气万丈。

“那小孩男的女的?”

“男的。”

“出来玩干嘛穿裙子。”

小雨抢答道:“他说他妈妈喜欢这样搭配,他妈妈本来想要个女孩的。”

“好奇怪的审美,孩子从小这样培养,以后变得奇奇怪怪……唉,好久没带孩子,我都不懂了。”

“孩子嘛,奇奇怪怪一点又没什么,他们互相叫老公老婆,照样玩的很开心,小雨都有很多老婆呢,你慢慢适应就好。”

“可我真觉得,那什么梓淇喜欢小雨,要不要让他们别玩了。”

小雨揪了揪帽子上的毛,回头故意可怜兮兮道:“爸爸,梓淇很好的,和他玩很开心的。”

唐新远笑着说:“那就玩,除了梓淇你还交到新朋友了吗?”

“有呢,暴龙、香香、小馒头,emmm,剩下的我记不得了。”

“你知道孩他妈是什么意思吗?”

“不就是小孩子他妈妈么?”

“那媳妇老婆呢?”

“哎呀,就是爸爸啊。”

杜博云追问道:“为什么是我?”

“你是父亲的老婆啊,你们不是结婚了吗?”

老夫老妻面上一红,瞬间不语,小雨也躲过了盘问。

“叔,我走了,拜拜。”

“好,拜拜。”

“诶,哥夫,拜拜。”

陈语想去趟墓地,把新鲜事告诉他,但又觉得他会累,还是回了学校。

刚好赶上下午第二节课,虽然是心理健康这种无关紧要的课,为了少点麻烦犹豫下去了,选了最后一排边边角角的位置坐。

开课没多久,墨烟的消息就来了。

“你居然来上课了?”

“嗯。”

“妈呀,我真没想到这课你来,为啥啊?”

“想来就来了。”

“好叭,你认识边慈玉吗?”

“不认识,怎么了?”

“他最近被艾书远全校通缉呢,举报费60w,我哥把我零钱管得可紧,我就想拉人找。”

「噘嘴」

「戳手手」

“哪里知道的。”

“学校论坛,热度第一。”

“好,谢谢。”

“谢什么?你不会认识吧?”

「盯」

“没,习惯。”

“好叭。”

陈语刷了刷界面,登录了余时的论坛账号,点进头条,原贴评论区早被挤爆,但幸好手机没废,还能滑动。

今天也是追娇宝的一天(艾书远):我艾书远重金60w寻人,名字边慈玉,性别男,身高大概一米八几,穿黑色不明牌子冲锋衣,背着黑色双肩包,左手手腕上戴着一个藤镯,音色沉闷,但凡有寻到符合上述要求的人,请带到惠敏楼四楼416,我当面给钱,不开玩笑不玩游戏。(找到就删帖)

陈语只是心里笑笑,不过这钱……

他点进与楼主的私人对话框,正要打字却发现他另一条帖子。

时间就是星期一晚上。

今天也是追娇宝的一天(艾书远):我在学校一号花圃捡到一个钥匙扣,是谁的自己来我宿舍要。(失物还回就删帖)

附图是在宿舍桌子上拍的,修长的手里拿着一个钥匙扣,环上除了挂扣还挂着配饰,一支被折叠处理的十分精细的黑羽毛,一个笑眯眯的白狐狸的亚克力挂件,被链子牢牢系着。

他一慌,手伸向口袋却又记起自己在半山居换了衣服,睁眼仔细回忆那天换衣服的情景。

外套口袋开着吗?

好像……对,开着。

里面有东西吗?

好像没有,是轻的。

零零散散拼好了整个过程。

陈语立马返回打字道:“你好,钥匙扣是我的。”

对面却好像不在线一样,急得他来来回回的翻看消息和帖子,几乎快到休息时间才回道:“余老三?你家什么时候养鸟了?”

他们认识。

陈语不得已回去问余时:“你在吗?”

隔了一分钟对面回道:“在上课,怎么了?”

“什么课?”

“心理健康课,你不也在吗?”

“嗯,好,谢谢。”

“怎么了?” “要帮忙吗? ”

【对余时那么冷漠还要用人家的关系】

最后一句他没回,又点进论坛里给艾书远答道:“你在宿舍吗?”

“在啊,最近一直在寻人呢。”

“我等会让我同学去拿钥匙扣,你再待一会。”

“好,你咋不来,懒啊?”

“在上课。”

“你同学不上啊?”

“他请了这节课。”

“我咋感觉你今天心情不好呢?说话怪陌生的。”

“老师看着呢。”

“哦,好吧。”

休息时间,小部分出去方便,只有陈语一走就不来了。

敲了门才打开,一个光着上半身的男人看向门口,问道:“余时叫你来的?”

“嗯。”

男人打量了他全身,他也将男人快速扫视一遍,肌肉很结实不是很白,浑身都散发着健康狂傲,男人依旧坐在椅子上不动,顺带给人发了条语音。

“宝宝,下周雅琴音阁的出场劵我买到了,要不要?你要演出赚钱我特别支持,只是一张票20w你演出才赚16w,不如和我一起搞房地产?好嘛~宝宝~”

语气九转十八弯,绕的陈语心里一阵恶心,恨不得直接就走,但东西比这个重要。

“东西。”

“你急什么?你叫什么?”

“陈语。”

“你念一下边慈玉这三个字。”

……

“为什么?”

“为什么?给,钱,念。”

他拉开柜子,随意抓了一把红色纸币扔在地上,眼皮也不抬就仰头坐着。

陈语淡淡道:“我只要东西。”

男人嗤笑,又是一大把钞票扔在地上,他们之间的路都被钱铺满了,连缝隙都看不到,他的语气更加轻蔑,眼神也带着兴趣,抬手扔出手机,屏幕上是他的付款码。

“选个数字扫吧,为了钱置气没必要,就三个字,念一下怎么了?之前来的人就算再不符合我也给了几千块钱,你帮余时拿东西,我给你报酬没毛病吧?”

“乖,把钱捡起来,我不想和别人争执。”

陈语按下火,脸色如常道:“我是来拿东西的。”

男人这才站起身,慵懒的伸完腰无奈道:“这么贪心?想要更多的钱就说嘛,男人的尊严而已,也就钱能买来的东西,别放不下脸,你叫声哥,我给你转10w。”

这下是真无语了,男人穿上衬衫,朝陈语走近,终于完全睁开眼把他仔细看了一遍,突然愣了一秒,迟疑着问:“你不会就是边慈玉吧?”

“不是。”

“哼哼,别说,你和他真的挺像的,这侧脸……不是,你这真不是?”

“不是,东西。”

“给给给,烦死了,张口闭口就是要东西,这到底是你的还是余老三的?” 男人转身在钱里翻了一会,把钥匙扣扔给他,挥手让他走。

他握着钥匙扣扭头就走,艾书远还想叫他把钱拿上,结果刚出门就看不到他了,陈语心里默默记下一笔账,再次出了校打车去了一处郊区里的一座山脚。

山路上铺着青石板,走了没几分钟,就听见几声乌鸦叫,随后从山上跑来一个西装革履男人,见到他恭敬低头道:“易少爷。”

【这人到底叫什么?】

“嗯。”

陈语走在前面,多时后终于差不多到了半山腰,大片平地上修了一座别墅,院子的围墙更是将能围的都围起来,不能围的地方基本都种了红枫,有些空种了山茶树,与院子里的红枫树一起遮住了围墙。

这个时节,枫树刚开始发红,风吹簌簌,粉红像未干的颜料,谁碰上就染上那抹妍,院子大门被男人打开,地面铺的齐整,不光没有落叶,当做地砖的正长石也被擦的爽亮,熠熠闪着褐绿色的光。

“少爷,今天留夜吗?”

“嗯。”

“晚饭要准备什么?”

“照旧,多做一份打包送到学校宿管处。”

“好。”

他上楼进了卧室突然放松,房间里松木的熏香长久不衰,从床头柜拿出一个小黑盒子,他露出怎么都解释不了的微笑,激动的抖着手指按下左上那个红色按钮,对面的衣柜突然往左移动,最后衣柜整个移开,露出一间暗室,整整三墙的礼物展示柜,大大小小的东西都放在透明玻璃罩里,大到一个玩偶,笑眯眯的红狐狸,小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觉知此事要躬行”。

有点像证物间。

阿章……

我丢了东西,你怎么不提醒我啊?

【事情真多】

陈语进去坐在中心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这些东西,一片又一片枫叶落在地上,金乌未落,来了只黑鸦。

它从阳台直冲进来,稳稳的落在他左肩上,对着那只玩偶兔子叫了两声。

“丫丫,饿了么?”

渡鸦没理,长翅扑腾了几下,飞到展示柜上低首看着那只带着眼镜的白色兔子玩偶,陈语起身在柜子里拿出一袋饲料,手里抓了一把谷物伸到它脚边,它看了看,赏脸吃了颗玉米。

“要吃肉?”

渡鸦窝着脖子头左右转,在展示柜上跳了跳,意思很明显,但陈语就是故意没悟到。

“怎么了?”

渡鸦扇了扇翅膀,张嘴学人说话道:“我要,狐狸。”吐字不太清但胜在声音大,陈语不解道:“你要狐狸干嘛?活的?”

“这个,这个,这个。”

它飞到角落里那个展示柜上,喙碰了碰玻璃叮叮咚咚的,陈语把没吃的谷物放回袋子,慢慢拿起玻璃罩,它明显欢快了不少,卧在那只狐狸玩偶头上假寐。

“怎么藏到角落你都能看见?”

“我是,狐狸养的,不是,兔子妈。” 它听到只是来回转头,眼睛忽闪反着光,看着像翻白眼。

他伸手在它头上摸了摸,转身收拾了饲料,下楼看见男人正在做饭。

“少爷,已经饿了吗?”

“不是,你喂丫丫了吗?”

“喂了,它最近胃口比较大,吃了原来两倍肉条。”

“它常飞哪里?”

“它胖了不少,最近一直待在山上四处飞,好像是周一那会,它去了趟松石墓地。”

“你教它说话了吗?”

“嗯,不是有本学前册子,它拿来指着一些字,我就教它这些。”

“两个菜就够了,市里有鸦群吗?”

男人盛出菜,擦了汗略略思考道:“有,市里专门建了个公园,就是稍微偏点的渡鸦公园,那里有。”

“哦,谢谢。”

“没事,职务而已。”

陈语同他一起吃了饭,他收拾去了,陈语则出门看着丫丫直穿过太阳好几次,完整的夕阳被它剪的斑驳陆离,鱼鳞一样印在波澜的水面。

池子里的几尾金鱼不惊,闲适的忘记一天前,那只渡鸦叼石头砸它们。

丫丫快活的一次次掠过他的左耳畔,最终叼了一片粉了半边的枫叶扔进鱼池,覆了膜般的眼睛看着涟漪,等鱼靠近故意用力扇翅膀大叫,曳儿一惊尾一甩游走了。

它格外得意,在主人面前把拿手的技术表演的那么完美,这下他肯定不因为破花不开而哭了。

陈语用指背蹭了蹭它炸毛的脖子,托着它看鱼。

“少爷,有您的电话。”

没有备注但只看号码就知道是谁。

“喂。”

“陈语,我爸这边有一个聚会,你要不要来啊?”

“……我没有身份。”

“没事,我爸说,你可以用他侄子的身份去,你去不去呀?”

“可以让我和叔叔说几句吗?”

“好吧,你等下。”

隔了一分钟,对面说话了。

“陈语,怎么了?”

“和总,您邀请的那个聚会我怕是不能去。”

“为什么?和段没告诉你吗?你记着你是我侄子就好。”

“我能知道和少爷去吗?”

“去,怎么,你要避嫌?”

“不至于,我没有他会说话,去了,帮不上什么忙,你面上不好。”

“不用你说话,认认人而已,你不是要扩大公司么?”

“那多谢谢您了,给我机会,以后艾宣会热烈欢迎您。”

“别说这种话,你要是愿意,我还要热情欢迎你。”

陈语打了个假哈哈,听了时间和地点就挂了,男人在身后小心问道:“少爷,还留夜吗?”

“留,晚上十点半左右来花庭接我,我在门口等你。”

“好,我明白。”

男人正要退下,陈语叫住了他:“等下,周路,别开车库的车,开出租车。”

“好的。”

陈语上楼换了身衣服,西装革履打领带,站在全身镜前莫名心凉。

丫丫见他要走,从背上啄下一根羽毛塞进他口袋,大咧咧的叫了几声,像临行前女儿的嘱咐。

“要,回,来,狐狸和我,等你。”

“好了,我晚上回来,你累了就睡,玩够了就把暗室关了。”

“知道了,知道了兔子妈。”

他下山坐着周路开的车到花庭,还没到八点来的人已经相当多了,他们在车里坐了半个多小时,直到和段给他打电话。

“陈语,你到了吗?”

“嗯。”

“你在哪里啊?门口没看见你啊?”

“嗯,附近。”

他还在东张西望,陈语已经和和政握手了。

“挺帅的。”

“谢谢,您也是。”

“别说您,我和你合作就是一条路上的。”

“好,和学长看着也很精致,会是聚会里的明星。”

和段回头浅浅一笑,眨着眼伸手,他也同他握手,问候了一句。

和政领着他们往里走,左右看了眼笑道:“你们还真是默契,私下背着我联系呢吧?”

和段装作不懂,好奇的看了一眼陈语,问道:“什么意思啊?爸爸。”

“你们都穿今年春秀那套西装,只是你没打领带,看着像一家人,别人不问,估计真的以为小陈是咱家里人呢。”

陈语平静回道:“那是我与您有缘,能有几分和您相似是我的幸事,我心里敬您。”

和段故意推翻他的说辞:“你明明是和我相似,怎么说到我爸爸身上了。”

“你和和总是一家人。”

“这怎么了?”

“你肯定和他相似,我是外人。”

“这又怎么了?”

【……恶心】

和政打断道:“好了,今天是来庆祝艾总幼子的生日,重心先放到他身上。”

陈语惊了一瞬,脚步顿住忙道:“抱歉,我不知道是生日宴,没有准备礼物。”

“没事,你和我是一家,准备一份就好。”

“和先生,算我这次占了您的便宜,我会偿还。”

“几句话逗你呢,不用还这人情的,算是我给你上次那事的补偿。”

“好,谢谢,我改天拜访您。”

和政淡淡一笑。

【果然是商人】

大厅总共三层,楼梯靠在墙上盘旋而上,中心被挖空,方便举行任何活动,纯西欧装修,一进大门纸醉金迷的风吹的人睁不开眼,只想被圈在暖风里,最中心是一个半人高的台子,上面铺着红绸布不知道要放什么,在台子往后摆着一架黑色钢琴,再往后就是楼梯入口了,两边像书页一样展开,延伸上楼。

和政一行人上了三楼,坐在栏杆附近的绿绸沙发上,安静的吃着糕点等待开始。

不多时,几位富丽夫人朝这里走来,摆着柔手嘴里吴言侬语的说着什么,靠近时,一位夫人被她们推到和政身上,她坐到自家老公腿上气道:“你们干嘛?我和他冷战呢,不能靠太近的好不好?” 她起身高跟鞋踩了下和政的皮鞋,哼了一声扭头要走,结果又看到陈语了。

“和夫人好。”

“好个……算了。”

她从胳膊上的鳄鱼皮小包里拿出一张黑卡给了和段,捧住他的脸嘱咐道:“宝贝,不想呆了就出去玩,不要和不开窍的傻瓜玩,自己叫几个朋友快快乐乐的,妈妈走了,你要开心哦。”

“嗯,妈妈也玩的开心,拜拜。”

“夫人……走路慢点,小心受伤。”

“哼。”

她瞪了一眼陈语,和那几个妇人走了,服务员随后换了糕点。

一个青年和他母亲走来,笑着同和政打招呼。

“哟,你带儿子来啊,别说长大了就是更俊了呢,这位……是?”

“我侄子,陈语。”

“噢,原来是侄子,难怪看着比你顺眼多了,嗯,一表人才,你不是说不来么?”“小孩子想来看看,你还不欢迎?”“欢迎啊,只是你难伺候而已,哈哈,开玩笑,最近股票跌了吧?”

和政假笑道:“是跌了一点,不过好像你家的更严重,都快让吞金兽挥霍完了吧?”

妇人笑的得体,不紧不慢道:“那不叫挥霍,那叫探索,先让他看看社会什么样子,这个过程肯定会浪费钱,不过有了这种经验,以后更好下手。”

“你是赵括,纸上谈谈兵就好了。”妇人听了也不生气,只是看着陈语笑了笑问道:“多大啦?”

“17岁半,还有三个月成年。”

“喔,那要办一场呢,葛朗台,他成年你办宴会么?”“办,你要来?” “哼,那肯定了,陈语。”妇人把他的名字放嘴里嚼了嚼,让开一个身位道:“认识一下吧。”

身后的青年走上前伸出手笑道:“你好,我叫艾书行,欢迎你参加我弟弟的生日宴。”

“你好,我叫陈语,很高兴认识寿星的哥哥,顺祝秋安。”

青年一双桃花眼,上挑的眼尾泛着微醺的红,嘴角总含着让人不敢亲近的笑,“哈哈,你还真是客气,哪个学校的?”

“兰阳大学,大一。”

“你别听他谦虚。”和政勾起嘴角,面上不动语气得意的很:“最近在攻读博士。”

艾书行笑容僵了一秒,依旧得体的夸赞道:“少年英才,是我愚钝了,哈哈。”“没有,我前面学的不扎实,现在反而有些吃力,这才是愚钝,艾学长扎实稳重,这点我恰恰不如。”

妇人捂嘴笑了几声,示意身后的仆人递去一张名片。

“我听说,上一次的州级数学竞赛冠军不就叫陈语?”

【竞赛冠军么,哼哼】

“对,我侄子的金牌。”

“我看,你们不如互补,以后多多合作,提提意见不就行了?数学和金融可是姊妹专业。”

艾书行立马明白,又给了陈语一张他自己的名片,微微弯腰道:“以后还望学弟惦记。”

他同样弯腰,甚至比艾书行还低一点,笑着互换卡片:“华州人才济济,我这种普通人,还需学长记得我。”

和段等艾书行走远,噘嘴不满道:“对一个陌生人都比对我笑的多。”

陈语不明所以默不作声,看了看名片小心的收起,一旁的侍者急忙添茶,他这才喝了几口水润喉。

“你又不和他做生意,他没事对你笑干什么?笑脸不是人人敢接的。” 和政吹着茶沫,抬眼道:“你知道他数学竞赛第一吗?”

“爸爸!你……哼,你今天怎么这么讨厌。” “生气了?” “嗯!” “你该长大了。” “那妈妈也这么对你,你怎么没让她长大?”

和政挑眉道:“她遇到我了,你遇到谁了?”

和段看着仿佛隐身了的陈语,默默咽下这口气,正在发呆,一个人突然把手搭在他肩上吓他 ,“啊!谁?” “知宝,声音别这么大嘛,是我啦。”

唐章选只穿了件白衬衫,布料太透都能看到隐隐的腰线,坐到和段身边佯装生气道:“怎么你来不叫我,居然叫了他?”

……

【……尴尬死了】

“他是我爸侄子,跟着来了,再说了,你没有请帖?” “有啊,但意义不一样啊,哼,我生气了。” “哎呀,我今天没空,改天陪你买包。” “干嘛,你忙什么?忙论文还是……他?”

和段用力推开他,脸突然红的连粉都遮不住,抱胸侧过身掩饰慌乱。

【好装】

唐章选厚着脸把他拽过来,继续质问道:“说话啊?怎么,我说对啦?你不会喜欢他吧?哎呦,不会吧?脸这么红……嘿嘿,人就在你面前你还思春啊?”

“没有,没有!晶!”

“我不信,你对男人的兴趣越来越淡,原来转移到他身上了,和叔叔你说是不是?”

和政淡淡笑了笑,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他急忙找了个借口逃离议论中心,脚步比心跳还乱。

唐章选看着陈语笑道:“小学弟,原来咱们还有亲戚关系呢。”

陈语抬头疑惑看他,低下头继续看和政给的新闻报纸。

“你怎么谁都不理啊?好傲慢。”

“我只是觉得你会继续说下去。”

“噢,你预判我啊,哈哈,你还怪会说冷笑话的。”

“我不会。”

“唉,你看着有点冷漠,还有点性冷淡。”

“……哦。”

唐章选觉得他无聊的很,起身要走,陈语也以为他走了,放松下来专注看着头条,结果他一个招数用了两次。

他趴在沙发靠背上,唇贴在陈语耳尖低语道:“只可惜我就吃你这套冷漠。”

吐息撒在耳背,激的他直接站起,瞪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拳头紧握,报纸也在手心烦躁皱起眉。

“你,你,你干什么!你。”

“就调戏一下你啊,怎么了?”

“你……自重。”

陈语松了报纸,坐在另一个沙发上独自静心,他张扬的笑着走了,和政在一旁平常语气问:“你们认识?”

“不认识,一个学校。” “哦,他可是浪荡的很,说话放肆,尽量少接触。” “嗯。”“书香门第怎么教出这么一个,唉,要完。”

【这和政也是……】

和段好像没有散好心,回来仍是气呼呼的,坐在陈语之前的那个位置看着下面。

过了半小时,九点准时开宴,和他们搭过话的妇人站在二楼楼梯转折的平台上,她甚至把一开始的绸裙换成旗袍,对着话筒笑道:“各位亲友,晚上好,很高兴你们来参加幼子的生日宴,你们的到来让这里蓬荜生辉,我由衷的向各位致谢,现在,生日宴正式开始!”

掌声过后,话筒给了请来的主持人,他笑着接话道:“艾夫人语气真挚,这段祝词是她对各位的到来深深的感谢,请各位再次鼓掌向她回敬。”

“好,我们请寿星艾少爷……”

一套流程下来,硬是磨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切蛋糕的环节,艾书远一身西装梳着背头,不用提醒也知道他是今天的主角,他在中心的台子上切了一块蛋糕,仪式也算完全结束了,剩下就是把每个人都见一遍了。

钢琴曲悠远的传来,那个九层蛋糕并没有遮住钢琴师的光芒,相反很多人因曲而专门绕过蛋糕一睹风采。

和政站在栏杆边,俯视着那位钢琴师,提了一句:“年轻人啊,居然不怯场不轻浮,嗯,比起今天的寿星更闪耀些。”

没想到寿星刚好来了,笑着回道:“和叔没想过为什么他能坐在那里弹琴吗?”

“你们故意安排的罢了。” “是啊,我求了母亲好久,她才愿意让他在那里弹琴。”

和段追问道:“干嘛求啊?”

“我喜欢他,这只是我追他用的小手段而已。” “咦,神经,让人像看动物一样看着,你不觉得这是他在讨好你吗,猎奇。”

“你不懂艺术,别诋毁他。”艾书远眸一转看到陈语愣了愣问道:“他是你们什么亲戚?”

“哦,我侄子。”

“侄子?叔,你什么时候多个侄子,要不是我见过他不然就被你们骗了,他要是你侄子我跳下去。”

和段嗤笑道:“跳吧,今天刚认的。” “真的?叔,真的吗?”

“嗯。” 和政转过身道:“没什么好意外的,钱要一家人赚才能达到最大利润。”

“……得,我先消化消化。”他坐到陈语边上道:“哥们,我就说你怎么视金钱如粪土,原来有关系,哈哈,你早说你是和叔这边亲戚啊,我也就不刁难你了,你看你,脾气怪的很。”

“生日快乐。”

“哦,哈哈,好,听我哥说你可聪明,说实话,我哥特别傲,他夸你是真夸,真有实力啊。”

“多谢夸奖,你也是。”

陈语顿了顿又道:“我可以知道你在追谁吗?” 艾书远笑意更甚,炫耀的神情都藏不住,一开口还以为他们今天结婚,不过这一身倒还挺像,“哎呀,我娇宝,京都美院大一门面,圣墟会最年轻中级钢琴演奏者,马上就高级了,羽耀VIP私教,嘿嘿,拿过的奖不计其数,我说不过来,反正是个发光的宝贝。”

陈语无奈道:“我是问名字。” “哦,他叫心骄,真心的心,我眼里永远的骄傲的骄。”

心骄么。

“我宝宝厉害吧。” “你追到了?” “没,哎呀,我会成功的。”

和政坐下喝了口茶道:“你不去别人那站一圈?”

“哦哦,拜拜,等会结束有蛋糕吃哦。”

“嗯,拜拜。”

艾书行后脚走来,笑着邀请道:“陈学弟,陪我聊聊天可行?”

“好,学长请。”

和段想拦他,他顺手塞了张报纸搪塞过去,不回头的走了。

俩人下到二楼,艾书行挑了处沙发,侍者添了红酒,他始终笑着:“喝酒吗?”

“不习惯,不过可以陪你。” “哈哈,你啊,真是一家人,说话气质都像的不得了。” “刻意模仿而已,我还在咿呀学语。”

他眯眼靠在沙发背上,摇了摇酒杯浅抿了一口道:“主母把你介绍给我,是个非常不明智的行为。” “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我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今天过生日的才是,我以后……可是会被分出家的,你有能力,我知道艾宣很突出,不过我对人待遇不差,创业还没失败过,你可以买些吟久的股票,我保证有钱赚。”

陈语点点头,问:“所以你觉得她应该把我介绍给艾书远,帮助她儿子壮大艾氏?”

“也不是,她也有自己的事业,不过可能儿子更重要,反正她要赶我了。”

“至少明面上不会。”

“我不喜欢别人背地讨论我,我会主动走的。”

“你主动要走,她恐怕又不会放你。”

“是啊,艾氏以后还要挂我的名字,陈语,你觉得我和书远哪个更出众?”

他放下杯子看着陈语的眼睛,陈语也不遮掩,平常道出:“他张扬,你比不过,不过能力方面,你更优秀,你的心态应该也比他好。”

【只要暗地里绊他一下,就能一直踩在脚下】

“哈哈,你说这个我倒喜欢,能给我个准话么,你帮我还是他?” “我现在没什么本事,以后若有所需,自会解难。” “哈哈,好。”艾书行凑近问道:“我能问个私密的问题吗?”

“什么?”

“有人说你性冷淡,真的假的?” 陈语无语凝噎,偏过脸问道:“谁说的。”

“唐章选遇到我给我说的,我就好奇问问你。”

“嗯。”

“嗯?”

“他说的对。” “……真的啊,那你有18厘米就是假的喽。” “……嗯。”

艾书行格外遗憾道:“没想道居然会有男人性冷淡,我刚见你就觉得你以后肯定外遇。”

陈语艰难的咽下最后一口红酒,感觉整个世界都有点抖,脑子晕晕乎乎的,靠在沙发上口齿含混:“为什么?”

“你看着性张力很强,应该很需要床伴,但和你聊天又觉得你聪明,有理想,更需要一个温柔体贴的妻子,而且你们的相处应该是相敬如宾那样,所以我觉得你会外遇。”

“我不会。”

“这么确定?”

“嗯,我只喜欢阿章一个人。”

“阿章?是谁?唐章选?”

“嗯。”

他震惊了几秒,追问道:“真的?你喜欢他?”

“嗯。”

“你,你……看不出来,你喜欢他什么啊?”

“……”

“你们不会……已经……啊这,难怪啊,你们这么熟啊,你们怎么可能……啧啧啧,他果然有手段。”

【牛头不对马嘴,这都能聊】

他哪里我都喜欢。

“喂,睡着了?酒量这么差?去,拿醒酒汤来。”

陈语慢慢睁开眼睛,被金光闪闪的吊灯闪了眼,耳边嗡鸣听不真切,下意识想揉眼睛却被灌了几口醒酒汤,口腔烧痛呆了一会,看到艾书行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喝醉睡了一会。

“酒醒了吗?喝不喝了?”

“不用了,谢谢。”

“漱口吗?”

“我去趟洗手间。”

“好,顺着这一直走就到了。”

“嗯,谢谢。”

陈语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眼表居然十点二十几了,方便后和艾书行解释后就下了楼,刚和和政打完电话,就半了。

钢琴曲也步入尾声,宾客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他等了一会绕过中心朝门口走,马上到门口听见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一转身那人紧紧抱住他,柔软的金发埋在胸口,仰头想笑着和他说话,一开口却哭了出来。

“陈,陈语……呜呜,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陈语拍了拍他的后背,在人流中拉着他到边角,在艾书远嫉妒且杀意四起的注视下平静道:“好久不见。”

站在三楼的和段死掐着栏杆,看着陈语旁若无人一样给那位钢琴师披上他的西装外套。

“原来他喜欢这样的,哼,不就是弹个钢琴,谁不会。”

“他是专业的,业余的能比得上?”

“爸爸!我真生气了,你帮我把这小贱人绑来好不好?”

和政眼里闪过一丝阴毒,冷笑道:“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想办法让他在和家待一辈子,段儿,放心,他要么孤身一人,要么就娶你,他没有第三个选项。”

“哼,小贱人……等着吧。”

“呜呜,陈语,我好想你……后来去哪里了?我根本找不到你。”

“没去哪,一直在兰阳。”

“陈语,我爸爸……走了,王新她,她把我赶出来了,呜呜呜,陈语,我没有家了……”

艾书远气红了眼,脑子里闪过一系列刑具,临时决定一拳打死陈语,背手捏紧拳头刚走近却被问“有没有休息室?”。

那位钢琴师只是含着热泪看了一眼他,他心一抖嘴皮子磕巴:“有,有的。”

“他情绪不好,能带我们去那里待一会么?”

“好。”

艾书远说完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虽然在前面领路但反反复复的回头看他们在干嘛,幸好只是走的近……没有拉手。

他推开休息室的门,扒着门死死盯着陈语的动作,背后被人凝视的感觉真莫名奇妙,陈语默了一秒招手让他进来,他静悄悄进来关了门,却呆呆站在门口。

钢琴师捂着脸泪流个不停,艾书远在陈语的指挥下挨着他坐下,头一次和他这样挨得近。

“呜呜呜,陈语,我该怎么办啊?我想杀了王新,可是我外甥才五岁……怎么办啊!”

他抬起头,泪沾在睫毛上,随着眨眼不断晃动,眼前模模糊糊,刚擦完,雪又融了。

“王新什么人?”

王新,盛远集团老总的第五个情人。

“继母……她这个坏人,害死了我爸,还勾搭我舅舅,把舅舅一家也害死了……呜呜,坏人。”

陈语看着他朝右一歪靠在艾书远身上,可能感觉神经哭得衰弱了,一向敏感的他居然没反应,艾书远没出息脸唰的红了,茫然无措的看着陈语。

“先沉下气,报复必须忍耐,而且要做到万无一失,最好让对方毫无反手之力,你目前只能这样。”

“我,我,呜呜……齐谐,他,他骗走了我的钱跑了,呜呜呜,他说他要自由,拿着我的钱跑了!我欠了好多钱……我没有钱也没有家,还要上学……我想死。”

陈语给他递来一杯红酒,半安慰半分析道:“没钱可以赚,没家……你要么重新找个另一半维持生活,要么给你和你外甥造个家,也可以住我房子,我欢迎你。”

他气急攻心,也不想什么东西,生猛的往嘴里灌,被呛后哭的更凶了,几滴红酒滴在他衬衫上,平添了几分娇艳,配着殷红的嘴唇看得身后之人呼吸一滞。

“可是。”

“心骄,我知道你目前不会恋爱,也没有钱和精力去营造一个家,你的选择兜兜转转只有一个。”

心骄垂着头突然看到另一个人的腿,有些懵圈的顺着身体看上去,看到那张脸怔愣了片刻,眼前还是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下意识往远坐了些,小声又有点礼貌问道:“请问你,你是谁啊?”

艾书远刚要发声,被陈语及时遏止,只能起身背对着他。

“我朋友,等会你们再认识,你先想想到底要怎么做,我去给你拿湿毛巾。”

陈语示意艾书远跟上,俩人出来关了门,在门口突然沉默。

“陈语,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这门隔音吗?”

“隔音啊。”

“那你先对着门大声给他表白。”

艾书远脸上的热还没褪,被他这么一说别过脸倔道:“为什么?”

“测测隔音好不好。”

“你,隔音真的好的。”

“那你说啊,不说是因为你也不确定隔不隔音么?”

他被激的没法,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对着门道:“心骄,我喜欢你,你做我男朋友可以吗?”

“声音小测不出效果吧?”

“你,咳咳。”艾书远叫来大厅经理认真问道:“这门隔音好吗?”

经理看了看他们俩人,毕恭毕敬的点头哈腰道:“特别好,艾少爷,在门口放广播里面都听不到。”

“你说的,要是出意外你等着。”

经理苦着脸站在一边,看到艾夫人正要上去说,却听见震耳欲聋的话。

他酝酿了一下,闭眼深呼吸几次,手心的汗擦了几遍才鼓起勇气道:“心骄……”

【……】

【尴尬死了算了。】

没想到,这句比上一次的还小,听到陈语那一声笑,咽下口水大声道:“心骄,我艾书远喜欢你,你可以和我交往吗?求你了,只要和我在一起每个月50w,不包括礼物费。”

艾夫人眼神复杂,不知道该不该打断,但儿子说的话太炸裂,没憋住吐槽道:“你这样真的是表白吗?你觉得谁会同意?”

艾书远彻底破防,无助的看向他妈。

“那该说什么。”

“不要加最后三句,你那跟招员工一样,上来就报年薪啊?”

“哦,不对,我这是月薪,不对妈我这是测隔音效果,不是真的表白。”

艾夫人根本不惯着他,拉开门走到沙发旁问了几句,用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出来了。

“你进去干嘛啊,你吓到他了。”

“明明你更吓人,你刚刚那几句他全听到了。”

“那他有没有同意啊?”

“人都被你吓哭了,还同意呢,你回去歇着吧。”

“啊?你过来。”

经理头缩的像只鹌鹑,战战兢兢的从角落走过来,整个人被他一只手抓后领拎起,心如薄冰那般凉。

“你他妈不是说门口放音乐里面都听不到吗!踏马,老子表白失败你说怎么办吧!”

“我我我,艾少爷,我说放广播,不是表白啊。”

“你什么意思?我声音比广播还大?”

“……不是啊,我我,没那个意思,艾少爷息怒息怒,表白失败还有下次,您多对他好他肯定同意的。”

“他妈,滚!”

艾夫人头一次佩服亲儿子的智商,幸好宾客都走了,她翻白眼没别人知道:“好了,你骂人声小点行吗?就算人家不同意也不要拉低印象分,哎呦,我怎么有你这么蠢的儿子,你能跟书行学学稳重吗?”

“我,奥,妈你走吧,我还有点事。”

“哦,我让管家待着等你,我先走了。”

“嗯,拜拜。”

艾夫人一群人走了真的只有他们几个了,经理被他吓得跑不见影,整个大厅安静的落针可闻。

“看吧,隔音不好。”

逗狗果然好玩。

“哦,你是不是故意的,让我在他面前难堪。”

陈语扶额无奈解释:“我是他高中同学,关系很好,所以我肯定比你了解他。”

“你放心他不会记得你的表白的,你对他来说不重要,他会自动屏蔽陌生人说的话。”

艾书远连防都没来得及设,就被击溃的彻彻底底,满脑子都是那几句“不重要”“陌生人”,他靠着门框欲哭无泪,身上的高定西装再也遮不住他的颓气,水蓝色的眸子一下就暗了。

“你到底喜欢他什么,能说说你认识他的经历吗?”

他望着那架钢琴,苦笑道:“一开始,我一个近亲结婚,婚礼临时要一个钢琴师,他们都忙忘了,最后几分钟临时拉来两个人,结果商量好上场那个又找不到了,只能让他上,但我觉得他肯定弹不好,他太年轻看着比我都小,结果呢,参加婚礼的人基本都在看他,我那位近亲只能尴尬的走完过场。”

“没算错,婚礼一结束就有好多人邀请他去做私人钢琴师,我出钱包了,而且在现场我坐的最近,就觉得他浑身在发光,特别吸引我,后来又装模装样和他谈钢琴曲,反正,他不管说什么我都觉得他身上的光越来越亮了,后来,我故意花钱去听他的表演,他特别有实力,几次过后就征服我了。”

陈语假笑眼睛看向他:“不止吧?”

“嗯,唉,哥们,你这脸看着就让人信任,你还是心骄的朋友,我说多也没什么。”

“我谢谢你信任我。”

“哈哈,你知道么,我这种人也会被人暗算,晚上就只是走了一段路,就被人套麻袋打了一顿扔山里了,待了好几天马上要饿死,结果就遇到他了,他见我快不行了,居然,居然……”

艾书远耳根绯红,他捂着嘴强压嘴角:“他居然用嘴给我渡水,然后他要找他外甥的无人机,就先继续上山去了,我躺在地上饿的头晕眼花,等了好久才感觉胳膊有点疼,一睁眼被蛇咬了,然后他就来了。”

【……这书里有正常人吗?】

“他亲自给我吸毒,之后我就晕倒了,醒来就在医院了,康复之后,我就偷偷调查他,发现他特别可怜,家破父亡还欠债,一个大学生还要带孩子,我一下子就找到目标了,我想让他过得更好,时间一久,我就喜欢上他了。”

他忽的一笑,问道:“我是不是很自恋?”

“自狂和自恋不一样。”

“哈哈哈,那我还可以啊,后来我给他钱他不要,我和他聊天故意说话暧昧,他虽然没拉黑我但就是不回我,我知道他需要工作,我就和那些机构商量好,邀请他去应聘,我也知道他需要钱,我就故意让人把传单贴他家附近,他看到就会来面试。”

他摸了摸口袋没找到东西,遗憾的垂头发了会呆,结果眼下递来一根烟,一看居然是心骄,吓得他东张西望,打口型问陈语。

他什么时候来的?

找烟的时候来的。

接过那根烟叼在嘴里又开始找打火机,又没找到,抬头陈语给他扔来一个金属打火机。

“你怎么出来了?”

“你们好久不回来,我以为你们走了,太安静我有点怕。”“你那个朋友呢?”

“走了。”

“你,心骄,你哪来的烟?”

心骄穿着大几码的西装外套,只露出指尖指着大厅经理,那人立马转过身偷跑了。

心骄比他俩都低一个头,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声问:“你们还要聊吗?”

“嗯。”

“那,这里是他家的宴会厅吗?”

艾书远迟迟不点烟,这时应道:“是我家的,私人的。”

“那我可以弹一下钢琴么,你们可以继续聊,我不会弹太久,就几分钟。”

“没事,你想弹一辈子都没事。”

“谢谢,我只是想练练新学的曲子,我也不好意思一直弹的,谢谢你的好意。”

“这没关系,你想谈一辈子都没事,那个,可以合弹一曲吗?”

心骄歪头问道:“可以的,你要弹什么?”

艾书远一下子舌头打结,差点就把“我要谈恋爱”这句说出来了,想了半天突然有种“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悔恨感,只能羞涩道:“致爱丽丝可以吗?”

陈语虽然不精通钢琴,但也明白他的用意,毕竟花庭没有天顶。

“致爱丽丝啊,好。”

俩人走到钢琴旁边,聊了几句,心骄坐到椅子上仰头看他,他不知道说了什么,心骄站了起来让他坐,不过最后还是心骄坐着。

“嗯,你再等等,今天有点意外。”

钢琴声轻轻的传出来,像月光缓缓洒在身上。

陈语找到总电闸直接关了所有的灯,他站在黑暗里看着发光的他们,大厅里只有一道莹光照着钢琴,他们沐浴在安静的月光下,指尖跳跃在琴键上,曲子悠悠的传到月宫,阵阵银屑跳跃在指间,寒雾绕在身侧却不冷,澎湃起来的是共鸣的心跳。

一曲罢,艾书远还意犹未尽的呆愣站着,抬头才发现灯灭了。

心骄拿湿巾擦着手,对他浅浅一笑道:“我以为你很熟悉这个曲子,虽然有几个音错了,不过对于初学者来说也很好了。”

“我,我只是喜欢这个曲子,我不擅长乐器的,家里培养这些我只懂怎么听,不会弹,我,你弹的真好。”

“也就入门,哈哈,好像挺晚了,要不你们聊我回去了,家有点远。” “我送……”

陈语走出阴影,顺着话道:“好,回吧。”

“等下,我外甥还在二楼,我叫一下他。”

心骄一路小跑上了楼,虽然有点黑,不过今夜皓月当空,路似静湖空明,很快就找到了眉天冠。

“哥们,谢谢你。” “没事。” “要是我们结婚了,邀请你当伴郎。”

“好,不过,有那机会再说吧。”

小男孩一副刚睡醒的迷茫,嗓音糯糯道:“哥哥,到家了吗?” “抱歉啊,哥哥今天拖太晚了,现在回家吧。” “好,哥哥,这里的点心好好吃,我给你留了几块,你吃。”

心骄弯下腰由他喂,拉着他的小手往下走,大厅太静,他们说的那几句也被楼下两人听见了。

艾书远收了那跟烟,还了打火机,慈眉善目的看着眉天冠,“要是喜欢吃,可以和你哥哥来我家做客。”

小男孩看着艾书远,小声问道:“哥哥,他是谁啊?” “他是今天过生日的那个大哥哥啊,这里就是他家的。” “哇,他家厨师应该很厉害吧,点心好好吃。”

艾书远嘴角翘起,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金发,笑道:“那你会带哥哥来我家做客吗?” 眉天冠警惕往后一退,看着心骄不说话,心骄抿唇笑了笑:“别怕,他是哥哥的朋友。”

他格外不喜欢“朋友”这两个字,心里暗戳戳的在前面加了个“男”。

小男孩看到陈语突然激动扯住他的手叫道:“你是陈哥哥吗?你也来做客嘛?”

“嗯,今天太晚了,去哥哥家里住好吗?”

“好,嘿嘿,哥哥走。”

怎么……

陈哥哥就毫不犹豫的跟着走,艾哥哥就不行。

心骄看着陈语,带着小男孩跟他走了,艾书远拔腿就跟,林管家无奈道:“少爷,夫人说你今天一定要回去的。”

“我就去我兄弟家看看,你回去吧,我给她解释。” “……少爷,夫人有几句话要交代。”

“什么话。”

管家正色道:“在结婚前不能做出任何过于亲密的举动,不能强迫对方,不能囚禁,不能跟踪,说话注意分寸,好了,就这些。”

心骄尴尬的背过身拉着侄子逃走,眉天冠好奇摇着他的手问道:“哥哥,什么是囚禁啊?”

艾书远皱眉听完,挥手赶他走,陈语坐在副驾,他们三人就坐在后座。

“去哪?”

“ 广生院。”

“好。”

眉天冠坐在最中间,睡饱了精力充沛,拉着心骄问东问西,“哥哥,陈哥哥家在广生院吗?” “对。” “哥哥,今天不回京城了吗?” “嗯,我给幼儿园请假一天。” “那你呢?不去学校吗?”

“嗯,我也请假。”

“那陈哥哥不是要去学校吗?”

陈语递来几包饼干,回道:“我也请假,陪你玩一天。” “谢谢陈哥哥,那这个哥哥呢?”

艾书远和小男孩对视一眼,笑道:“我也请假。”

心骄嚼了嚼饼干连忙道:“不用,你照常上课,你不用……”

“我想请。” “哦。”

陈语回着消息,把他们奇奇怪怪的对话当背景音乐。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车到了小区门口,装模做样付了车钱,带着他们走了一段,在一栋别墅前停步,早有人等在门口,看见他连忙开门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宴会不是十点半就结束了吗?”

“哦,遇见朋友了,多聊了会,这是我朋友心骄,艾书远,他是心骄外甥眉天冠。”

“好,欢迎啊,哈哈,吃了吗?”

“没吃,简单做点吧。”

四人坐在沙发上,艾书远打量了下客厅惊讶道:“你一个人住?”

“嗯。”

“一个人多没意思,不和爸妈住啊?这么早就分家了?”

“嗯,一个人也不怎么回来,有没有意思反正都活了这么多年。”

心骄脱了外套还给了陈语,好奇问道:“你见到你爸爸了?”

艾书远愣了愣反问道:“谁没见过自己爸爸?”

“他好歹也算是和家的一份子,怎么连亲爸都没见过?”

心骄懵了半天,看着艾书远那一脸疑惑的表情,更懵了:“陈语什么时候是和家的人了?我记得和家没有人姓陈吧?”

艾书远被他逗笑了,喝了口水道:“你还知道和家人的情况呢。”

“知道,我爸爸之前带我去过几次,一开始我还以为方知觉是和叔叔找外遇的孩子,没想到就是和段,我以前应该也见过你,我去过你家两次。”

“啊?很少有人来我家做客的,怎么我没见过你?还两次?”

“我哪知道?那都是我五六年级的事了。”

艾书远立马激动起来,走到窗户边靠着,拿起手机就给他妈打电话:“妈,心骄以前是不是来过咱家?”“那他们来家里干什么?”

“那,那咱家,有没有同意啊?”

眉天冠好奇跑过来看他,他摸上毛茸茸的头顶,蹲下亲切的捏小孩的脸,又魔术一般掏出一根棒棒糖塞进小孩嘴里。

“没同意吧?”“不,不会吧?”

“我去,那我不得直接娶他呀,哈,嘿嘿,我的未婚妻。”

“我老婆就是坚强,都可怜成这样了也不找我帮他,我必须要给他一个家,妈,明天结婚吧。”

“哎呀,不会的,我要给他说说。”

陈语给心骄拿来毛巾,小声道:“我最近有点忙,之后和你解释。”

“好,你……一切都好吧?”

“嗯。”

“我那时候想问你那个老师怎么回事,他怎么都不说,后来只有离给我说你的情况,高考那几天我想找你但就是没找到,之后怎么都联系不上你,这几年你干什么去了?”

“一直都在补习,现在在本硕连读。”

心骄笑着,像高一那时一样因为他而得意,他反过来问:“叔叔什么时候走的?”

“去年,唉,王新那个坏女人,太可恶了,她说我要是我敢做什么就把我的手剁了,她去年把舅舅舅妈害死后,卷钱去了国外,你知道吗?我去年简直倒霉透了。”

心骄一想到往事,就忍不住掉眼泪,捂着嘴嗫嚅:“高考前一个月,我爸爸走了,高考前几天我舅……舅走了,高考还没出成绩,我刚打工赚的钱被,被齐谐这个坏人拿走了,我和人家约好的还钱,结果没钱还……最后只能把房子卖了。”

艾书远挂了电话,转过身发现笑容满面不太合适,收了兴奋安静坐着,眉天冠拉着他的衣角小声道:“哥哥很伤心,他哭了。”

他为难道:“我知道,但我……”

“你抱抱哥哥吧,他很难过。” 眉天冠仰头小声疑惑道:“你不是说你是哥哥未婚夫吗?”

【有毛病啊?】

艾书远犹豫的抿唇,胳膊被拍了拍,陈语挑眉示意他过来,他小心的坐在心骄身边,咽了咽口水揽住人家的肩安慰道:“生活会好的,我帮你解决。”

心骄缩了缩肩,轻轻把他的手拿下来坐远点,收了收泪依旧礼貌道:“谢谢你,不用的。”

“心骄,我自愿帮你的,不用你拿什么还,你忘了吗?你救了我两次,我,我给你还。”

“不用的,我们还是,不要联系的好。”

“为什么?”

艾书远咬牙坐近了些,今天的造型的确无懈可击,即便在眼前放大也是没有任何瑕疵,他尽量保持和颜悦色说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艾书远,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不会接受的,你还是追别人吧。”

他在这短短几个小时,就经历了大喜大悲,此时脑子一片空白,强行装作不在意站起身冷笑,一口恶气出不去,缓了缓低血糖半天才冷笑道:“那,我在你眼里是什么人?陌生人?骚扰犯?你就对我一点点心动没有吗?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我今天,不对昨天成人,你最好小心一点,小心我哪天心情不好,把你……工资扣完,我可是你以后老板。”

艾书远扭身直接走了,外套都没拿走,挂在衣架上很显眼,因为就只有他的衣服布料上有细闪。

“他衣服。”

心骄抬头看到那件衣服,突然站起来抓着外套跑了出去,眉天冠也要跟着被陈语拽住按在椅子上。

“陈哥哥,我哥哥他……”

“我知道,他和那个哥哥有话要说,你先吃饭”

“我要等哥哥。”

“没事,先开饭,他等会就来了。”

开门的那个女人端来菜,摆上碗筷疑惑道:“不是四个人?”

“一个先走了,你也吃吧。”

“我不用,少爷你们吃,那个……少爷,你那位姓艾的朋友好像是艾家的二公子吧?”

“嗯,怎么了?”

女人笑着收拾了茶几,摆手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带朋友来家里很高兴,你交到的这些朋友也很好呢。”

“为什么高兴?”

“因为,你不是很孤独吗?有朋友陪你我替你高兴。”

陈语给眉天冠盛好饭,站在落地窗前揭起窗帘一角看着外面,看到两个黑影好像拉拉扯扯,又好像抱在一起,莫名尴尬的松手回来吃饭。

“心骄是我朋友,艾书远顶多算是我同学。” “处一段时间不就成朋友了?你也要逐渐开朗去社交啊。” “哦,你休息去吧,我等会收拾。”

女人擦完手道:“好,你把碗筷放进洗碗机里就行了,客房收拾好了,早些睡吧。”

“嗯。”

女人和心骄打了个照面,他手里衣服没还回去,愁眉苦脸的坐下吃饭。

“怎么了?”

“艾书远这个人好奇怪,我给他送衣服,他却送我了,他说我要是把衣服卖了,他就买下来再送我。”

眉天冠看了看衣服不解道:“哥哥为什么要卖衣服啊?”

“我没有卖啊。”

“你刚刚说你要卖。”

“我没有。”

陈语擦嘴追问道:“那他还说什么?”

“他说他就要追我。”

“然后呢?”

“我就给他说齐谐和我的事,他听了就说他要找齐谐,还说他会对我特别好的,让我给他一个机会。”

“你给了?”

“我说我恨的人还没死,不可能爱上谁。”

他说那我就把你恨的人都杀了,对吗?

“他说什么?”

“他说他要把王新和齐谐找回来,扔到我救他那座山上,他就守在山脚,如果有人把他们救下来,就再把他们扔回去。”

……

还是艾书远厉害,折磨人的方法张口就来。

饭毕,陈语把他带到客房,又指着另一间道:“你住这,我在那里,有事来找我,或者发消息。”

眉天冠飞奔上床,陈语加了联系方式心骄就准备进房,又给他拿了一件浴袍道:“你不是和他抱了吗,是要去洗澡吧。”

心骄抱着浴袍犹豫开口:“陈语,是不是有人就喜欢别人骂他啊?”

“嗯,有那种人,怎么了?”

他咬着唇绞着浴袍带子小声道:“他,艾书远他可能有点激动,就非常用力抱我,我推他他不松手,我,我就骂他,结果他好像,好像那个了。”

……

罕见啊。

把“坏”定为最恶毒的话的心骄还会骂人?

“你骂他什么?”

“我骂他混蛋、坏蛋之类的,然后就让他放开我。”

陈语嘴角抽搐了几下,被心骄的话刷新词汇量,原来混蛋、坏蛋也算骂人,这两句哪个男的听了不兴奋?更何况是在离那么近的情况下。

“你以后别骂他就行了。” “嗯,那个陈语,艾书远他哥哥你认识吗?” “他怎么了?”

“……他和一个男的在洗手间里面接吻。”

“他们在里面你怎么能知道?” “我听见的,他们就在我隔壁,他们说话我知道的。” 陈语琢磨着这几句,又问:“他们说什么?”

心骄的脸上突然覆了层晚霞,他吞吞吐吐道:“那个男的问艾书行什么时候公开他,艾书行说不可能公开他,他没有公开价值,那个男的好像生气了,不知道他们干什么,艾书行就声音大了点骂他说今天他要见人,如果被发现那个男的就死定了。”

“那个男的说他想在洗手间那个,艾书行不同意,他俩吵了几句,那个男的好像亲他了,他就说今天他很生气不给亲,应该又亲了吧,我不小心碰到扶手,发出了声音,他们就走了,不过那个男的声音听起来模模糊糊的,应该是喝醉了。”

陈语听了只是笑了笑,宽慰道:“忘了就好,他们家比较复杂,你也不要告诉艾书远。”

“我不和艾书远聊天的。”

“你要不就住这吧,把租的房子退了,京城离兰阳坐地铁二十分钟就到了。”

“别犹豫,这是我给你的机会。”

心骄默默点了点头,释然笑道:“当年的话你还记得。”

“嗯,去洗澡吧。”

“嗯。”

陈语回了房间洗了澡坐在床上发呆,今天没在半山居睡觉心里怪难受,但艾书远跟着又不能去半山居。

哥哥,半山居很暖和的,你一个人也不会冷,今晚就不陪你了。

腰上系着浴巾,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回味了一会宴会里他说的话,一句一句的给自己矫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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