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做什么。”宁湛声音冰冷，手持着剑过来。
这道熟悉的声音传到钱岚耳里时，她眉头顿时疏解开了些。
心中忽的冒出居然有一个人一直在陪着她的念头，她不是孤立无援。
多么的可笑，只是听到对方的声音就觉得瞬间安心，会想着她会陪着她。
“大师姐。”五名小弟子惊恐的看向白衣仙子，纷纷扔下了手中出了鞘的剑，乒乒乓乓。
宗门有规定，故意寻衅滋事是要被赶出宗门的。
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动手，但看钱岚一直捂着胸口，就像是要讹他们的模样。
一位瘦高男子先发制人说道：“大师姐，钱师妹她说要找我们切磋，我们一直在说宗门有规定，切磋上练武台，她非不听，要打我们，我们迫不得已才把剑出鞘防御。”
钱岚捂着胸口，进气少出气多，如此虚弱下她冷不丁嘲讽一句，“恶人先告状。”
一个踉跄站不稳，宁湛赶忙上前几步扶着她。
“钱师妹，你没事吧。”
钱岚的心脏就像是被人扯下来捏在手中一样疼，痛到连呼气吸气都是冰凉的，额头渗出大颗大颗的冷汗。
想抓住点什么，她不能倒下去，心中第一念想就是不要被人发现是魔道那边的人。
她咬着牙，强忍着摇头，想说没事的，可是怎么都说不出。
天一下黑了，仿佛看到星星在头顶旋绕。
“钱师妹！”宁湛睁大了眼睛，看到如此羸弱的人儿倒下，一根名为理智的弦断开，手忙脚乱的搂着钱岚的腰，然后一把把她打横抱起。
“钱师妹你忍住，我带你去丹峰治疗。”
一听要去丹峰，钱岚手死死紧揪着宁湛的衣袖，“我不要去丹峰，我不要去……”
两行热泪从眼角流出，眼尾泛红，打湿了鬓角的头发。
冬日寒风吹得都没有她心凉，要是去了丹峰她的身份肯定要被发现，身死道消是小，不能复仇她不甘心啊。
以自己的心头血去养魂魄离散的阿娘，她死了阿娘也会跟着死。
五个人头脑发蒙的看着这一切，大师姐不会以为是他们把钱岚伤成这样的吧。
现在是有理都说不清了，心道：完啦完啦。
“你们几个到戒律堂领罚。”还好宁湛不是“眼见为实”的那种人，她知道有时候见到的就未必是真实，愿意给门中的小弟子一次机会。
如同小鸡仔的五人眼中大喜，哆哆嗦嗦连忙答应，“是。”
完全没有先前嚣张的气焰。
钱岚嘴里还在不停的喃喃着，“宁师姐，我不想去丹峰，不要带我去。”她这样恍若被风吹打的菟丝花，叫人看了怎么不怜惜。
宁湛顿住脚步，低下头定定地看着怀中娇弱的人儿。
明知道把师妹送到丹峰是最好的，可是在师妹的一遍遍说着不要去，她心软了。
是不是依着怀中的人儿一点，她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灵光乍现，突然想到望月瀑布有一处灵泉水，不知道泡在灵泉水中能不能对钱师妹伤势好些。
“师姐，求你了，不要送我到丹峰……”
宁湛不知不觉着了魔般脱口而出，“好，我不带你去丹峰了。”
她什么时候说出的这一句话，她记不清了。
只是看着怀中的人儿好似放下了心，安心的闭上眼，但还是不住的流下一滴滴滚烫的眼泪，濡湿了她胸前的一片衣裳。
她带着她来到外门很不起眼的望月瀑布，从山崖而来的水很湍急，汇聚到一个小池塘里又归于平静。
一里之内白雾渺渺，草地上挂着晶莹露珠，不受冬日寒冷所侵蚀，不受夏日炎热所灼烧，这里常年保持着一个温度，似梦似幻。
放下钱岚，宁湛就面临一个难题。
如果说把钱岚放入池中泡着，很容易一头栽进水中，势必要有人下去扶着。
而那个人只有她。
一起下水加脱衣，仅是这么想着，脑中就已经有了模糊的画面，白净的脸霎时染上了绯红。
可顾不了这么多，她只能这么做，师妹等着她救。
蹲下身，小心翼翼的脱掉钱岚一层层白色弟子服，就像在拨开一个荔枝，逐渐见到内里白皙的果肉。
钱岚该有的她也有，她不必为此感到害羞，可是为什么心会跳的如此之快呢。
师妹小巧的耳垂，卷长的睫毛，秀美的鼻梁，殷红唇瓣……组合在一起勾勒出了一副美人画。
“师妹。”宁湛试探性的喊一声，声音里带着颤，着了魔般慢慢的靠近，用手轻轻抚摸钱岚红润的唇瓣。
想要去触碰那种柔软的唇，想要吻上去试试是什么感觉。
两张嘴巴慢慢的快要触碰在一起。
心中有种声音一直在说：这里没人发现，师尊不会知道，宗门不会知道，师妹更不会知道，没事的，一切都是安全的。
只是轻轻触碰一下，没关系的。
“阿娘……”钱岚哽咽的发出了嘤咛，像是一个无助的六岁孩子。
在大雨中独自抱着比她高大的人前行，镇上郎中每个人见了都摇头说着无药可医，有人不忍心给了她一锭银子，叫她去西市买一口棺材好生安葬她娘亲。
“宝宝，好好活着，阿娘走了。”
“不要！我好不容易有一个爱我的人，我不要你走。”六岁的钱岚抱着失去体温的人抹眼泪，“阿娘你等着，我一定会救你。”
“不要……不要死……”钱岚嘴里呢喃着，盘腿坐在草地中，低垂着头，一滴比任何时候都要真诚的眼泪从她眼中缓缓流出。
低落在了宁湛的手背上。
滚烫灼热的泪水烫的宁湛慌了神，睁大了眼睛，忙不迭退后。
眼中再次回到清明，她完全不知她刚才为什么要这么做，去伤害一个可怜无助的人儿，那不是她，那绝对不是她。
不敢承认自己有了一丝坏心。
寄存着师尊和整个凌云宗的希望，她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不在是为了自己，还要为整个宗门考虑。
狠狠的在自己脸上抽一耳光，火辣辣的疼痛感马上袭来，嘴角溢出了鲜血，她是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低垂着头，小声说着，“师妹，对不起。”
良久只剩下瀑布哗啦啦声音。
宁湛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一瓶忘忧水，忘记今天发生的事情，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喝下去什么都没有发生……
哐当——
瓶子从手中滚落，宁湛茫然无措的看着这一切，她为什么会在望月瀑布。
眼睛不经意间瞥见躺在地上，上半身赤、裸的钱岚，“师妹，你……”
她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怎么光天化日之下衣衫不整。
钱岚硬生生挺过了魔毒毒发，悠悠醒来。
半昏半醒间，被人折腾来折腾去她是有意识的，只是睁不开眼。
为什么要脱她的衣服，是谁，到底是谁。
脑中已经有一万种不好的想法，那人会不会是要对她行不轨之事。
睁开眼和宁湛眼对眼，空气好似凝滞了一般。
腾的一下两个人脸红了，宁湛迅速转过身，背对着钱岚。
钱岚随手抓着身旁散落的衣裳遮掩住上半身。
“大……大师姐。”
“怎……怎么了师妹。”
“……”
钱岚敢肯定她衣服就是宁湛脱的，眼睛瞥向一尺远的水池，那里灵气充裕到了可以凝成水雾，她想她大概知道宁湛为什么要脱她衣裳了。
“师姐，可否为我探探风，我想在灵泉水里修炼。”
宁湛：“好。”
依旧背过身没有去看钱岚。
钱岚笑了笑，眼尾上挑，“师姐，我们都是女的，你干嘛背过身去。”
宁湛没有说话，沉默是金。
“哼。”嘲弄的笑笑，钱岚来到池水边，用脚尖轻轻点了一下冰寒的灵泉水，等逐渐适应温度后整个人才没入水中。
下水的声音好似盖过了瀑布的震耳欲聋，“师姐，我已经到水中了，你转过身来吧。”
“好。”
距离相隔很远，可是还是能看得起水中的画面，宁湛闭上了眼，盘腿坐下，在灵力浓郁的地方打坐对她的修为也有所精进
钱岚像人鱼一样趴在水潭边，脚下浮动，她就静静的看着岸边的宁湛修炼，一直看着，好不惬意。
不由的在心里冒出：这样的时光再慢点，留给她喘气的时间再多点。
“宁师姐，学堂里长老讲的内容我还有很多疑问，师姐可以为我解答一二吗？”
“师妹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真的吗？”半晌钱岚垂下肩膀，“我还是不耽误师姐的时间了，我资质愚钝，半年后注定是要离开凌云宗的。”
宁湛睁开了眼，平静的看向钱岚，“以后酉时来这里，我教你术法，教你用剑。”
钱岚二话不说答应，“好～”她眼睛亮了亮，咬着下嘴唇，抑制不住的开心。
时光匆匆，每天傍晚五点来到望月瀑布和宁湛一起修炼，一直到很晚的时候才各自回去休息，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一个月。
她以为她们会一直这样下去，一直到半年后的新弟子大比。
直到她看见了一个头戴暗红色抹额，头扎高马尾的翩翩少女和宁湛有说有笑。
“大师姐，我还有一个问题，每次使用控火术都需要我大量的灵力，是我哪一步出现问题了呢？”
墨云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宁湛的脸看，好似一个求学若渴的乖学生。
只有钱岚一眼就看出了那人不单纯的心思，那人眼睛里的爱慕之情都快要溢出来了。
难怪今日大师姐久久没有到望月瀑布来教她法术，原来是被偷腥猫缠住了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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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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