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尧第一次如此急不可耐,未经允许便扒下将离的衣衫,但将离除了最开始挡了一下后便站在原地任由封尧脱下他的衣衫。
衣衫褪下的那一刻,封尧看着将离的后背彻底愣在原地,原来不止胳膊,所有被衣衫掩盖的地方都变得破碎,布着密密麻麻的裂纹。
“到底怎么回事?谁把你伤成这样?”话一说出口,封尧就察觉出不对劲,“不对,这世间谁能伤你?”
刚才他太过情急,竟忘了将离乃是九天真神,这世间谁能伤到他。
将离没说话。
封尧看着如蛛网般密布的裂痕,心头涌上一个猜测,“是……天道?对吗?”
天道与天地规则凌驾于六界之上,只要天道想,何时何地都可降下惩处,有之加注于身体,有之加注于神魂。
幸好将离属于前者。
“别多想,没什么事,两三日便好了。”将离的声音始终平稳淡然,哪怕伤成这样也面不改色。
封尧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哽咽,“理由?他为什么这么对你?你什么都没干,他凭什么这么……”
话说一半卡在喉咙里,封尧顿了一下,他忽然猛地抬头,正好对上将离出现少许裂纹的琉璃瞳孔,似直觉般确定了他心头的某个猜想,“是不是……因为我?”
“不……”
“不许骗我!”
将离刚想开口,却被封尧厉声打断,一抬头便对上封尧赤红的双目。
“别拿那些冠冕堂皇的事情哄我,我要听真话,我要知道你为什么会被天地规则加诸于身!”封尧第一次如此急言令色,在意识到将离或许因为自己而受伤时,那张慵懒闲适的面具彻底龟裂,语速越来越快,“你若是不说,我就去找宋琰,去找仙帝!再不行……我就自上清境闯入神祗,上登天梯,去亲自问天道一个理由!”
天道与上清境的联系便是神祗,但若有人想亲自面见天道便要走上登天梯,可登天之路步步见血,犹如走在利刃之上,所过之路鲜血蜿蜒。
“你敢!”一听封尧要走登天梯,一向淡漠如将离也有些坐不住,压低了声音低吼道,一只胳膊牢牢地禁锢着封尧。
“你看我敢不敢!”封尧直视将离徒然生气怒意的眸子,忽地弯唇一笑,说出口的话却依旧坚定,“将离,你今日若是不说,我便敢去!”而后声音徒然软下来,“你舍得让我走在刀尖上,血流满地吗?”
两人都直直地注视着对方,谁都不肯先行错开眼,仿佛谁都不愿第一个低头。这和往昔全然不同,往日封尧脾气倔,但将离总会做那个调节两人关系之人,可今日涉及到封尧的性命,饶是将离也做不到淡然处之。
将离不说话,封尧便以为对方固执己见,他冷笑一声,甩开对方拉扯他的那只胳膊,“好,不说是吧?行!我现在就去!”
说完,转身就要踏出客栈,却不料在转身的那一刻被一股力强硬拉住,在封尧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被人拥入怀中,身后有力的臂膀牢牢地箍着他,他刚想挣扎就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
“再动,吾恐怕真的要碎成块了。”
封尧立刻不敢动了。
两人紧紧地相拥着,紧贴的身躯让封尧感受到将离跳动的胸膛,略快的心跳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尤为让人心安。
许久之后,他听到将离的声音。
“难过吗?”
封尧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吾问……知道吾瞒着你且有性命之忧的时候,你难过吗?愤怒吗?亦或……着急吗?”
一瞬间,封尧的喉咙仿佛堵了一块棉花,声音艰涩,“难过,愤怒,也……着急。”
在确认将离身上的伤来自天道和天地规则时,封尧心底升起一股暴戾,那股无名的火烧得他一瞬间理智全无,只想掐着天道的脖子质问他为何要这么做!
“吾当时也是如此。”将离低声道:“看见你罔顾性命的时候,知道你明知吾担心却一意孤行时,皆是你今日这般情状,你可明白?”
封尧怔愣了一会儿后,陡然笑了一声,心情复杂,“所以这是让我感同身受?”
“不,是等价制衡。”将离一字一句道:“方才你问吾舍不舍得你上登天梯,走在刀尖上血流满地?吾的答案是不想。但现在吾要问你,你舍不舍得让吾再次体会那种无力与扎在心上的刺痛?”
“我……”封尧说不出话。
“封尧,你舍不得,对吗?”将离似乎因终于发现封尧无意间露出的情绪而眼底划过一丝欣喜,“你无法感同身受,那吾便亲手铸造平衡,你我站在横板两端,横板之下是烈焰熔浆,日后你敢不顾自己性命一次,吾便以三倍之价加注在吾之身。既如此,以后你还敢罔顾自己的性命吗?”
清透的眼眸里带着明晃晃的偏执,这是封尧从未在将离身上见过的。
但深想来,将离的偏执似乎早有迹可循,只是他太能装,也很会压制自我情绪,因而封尧从未察觉。
但今日两相桎梏,那深深掩藏于琉璃瞳之下的疯狂再也抑制不住,倾巢而出。
将离低垂着眼睑,掩去眼底的波澜。
他看得清楚。
封尧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他在乎将离,所以这头孤狼注定被套上绳索,甘心臣服。
封尧怎会不知自己中了将离的圈套,声音哽咽,似怒骂又似撒娇,“你混蛋!”
将离的声音里溢出一丝笑意,“好,吾的错,以后我们……”
“封尧,出大事儿了!”
房门哐当一声被人重重推开,苏子轩一推开门看见门后紧紧相拥的两人,愣了一瞬后大叫一声,“对不起!对不起!”
人刚朝外跑了两步,似乎又想起些什么,连忙跑回来又帮他们把门关上了,“嘿嘿,你们继续!”
封尧:“……”
大约过了半刻钟,房门再次打开,苏子轩一抬头就对上脸黑到仿佛要杀人的封尧。
“你最好有捅破天的事情,否则今天这事儿没完!”
苏子轩越过封尧的肩膀朝里面看了一眼,岂料门哐当一声又关上了,人没看到反而喷了苏子轩一脸灰,这举动若是没有点私人仇怨在里面,苏子轩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你没回去?”封尧记得这个日子不该是苏子轩定时定点的探亲假吗?
“回什么啊,出大事儿了。”
封尧一顿,“什么事?蔺如画的事情不是结了吗?还是说……宋琰去晚了,没抓到唯一?”
“都不是!”苏子轩左右看了看,将封尧拉到一个无人处,才小声道:“人抓到了,但……人有问题!”
“怎么个有问题法?”
“你还记得仵作的尸检结果吗?”
“记得,怎么了?”
“问题就在这儿!”苏子轩面露难色,“宋将军给我说了你的推理,照重重线索来看,唯一是铁板钉钉的幕后主犯,但问题是按照仵作以及死者口中之肉来说,杀她的人身上应该有伤口才对,可我派女医去检查,女医回禀说唯一身上没有丝毫伤痕,更没有缺斤少肉的情况!”
封尧沉吟半响,“你们怀疑她用魔气遮掩了?”
“嗯,你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宋将军让我来了。”
“去看看。”
封尧正打算下楼梯,走一趟大理寺,刚走两步忽然扭头,“你等下。”
“哎,哪儿去?”苏子轩刚反应过来,就见封尧忽然转身敲响了房门,门从里面打开,却没有人影,而封尧踏了进去。
没多久人又出来了,房门再次紧闭,但依旧没有人影。
“怎么了这是?三岁小孩儿,出门还要报备几点到家?”
“耶斯,答对了。”
苏子轩本就是随口一句揶揄,没成想封尧是真去报备了,他落后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封尧的背影,只见这人的背影似乎活泼了几分,比初见时多了几分活人感。
两人到了大理寺,唯一和鸣春一样都被带到地下密室审问,他们到的时候,正是宋琰审到满脸疲倦的时候,一眼看去便见眉心溢出的几分淡淡的死气。
封尧眉目一皱,走过去扶了一把宋琰有些晃荡的身体,“发作的太快了些。”
宋琰见来人一笑,但面色上却见几分苍白无力,“还好,能撑得住。”
封尧知宋琰心中有数,多说无益,便只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递过去,“你歇着,我来审。”
“成,谢了。”
宋琰退居后面,将位置留给封尧,苏子轩给他倒了一杯水。
封尧是出了名地坐没坐相,懒散地往太师椅上一靠,两条腿随意翘起,半边身子侧着,将重量压在一方,他也不说话,只翻看手中的证据和供词。
唯一也没有跪着,而是和鸣春一样坐在正中央,只是手脚上多了镣铐。
“这些证据想必你也看过了,不知你喊冤的依据是什么?”
来的路上苏子轩告诉封尧,唯一拒不认罪,言称她不知道什么密室,去护城河也是巧合,口口声声自己是冤枉的。
“仙长,我跟蔺家小姐无亲无故,我为什么要杀她?”唯一的情绪很平静,丝毫没有被抓的慌张,打眼看上去和刑部大牢关押的面容狰狞的杀人犯有云泥之别。
“无亲无故?真的无亲无故吗?”封尧将目光从供词上移开,每说一句话就细细打量唯一的表情,“我该叫你什么?李唯一?还是……刘二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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