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啊，墨森呢？”
谢见商面无表情地走在前面，闻言也只是站在了监控室门口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想和老师寒暄一下的想法。
牧怀羽则跟着他身后，礼貌地和老师们打了招呼，虽然脸上也同样看不出什么情绪，不过他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墨森回去了。”
老师就是随口一问，得到这种回答也毫不意外，毕竟确实很晚了，也该休息了。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橘发老师转身调笑道，“你们可是我们的大功臣啊。”
本来就是句戏话，也没想得到回答。
但是牧怀羽显然不能理解这种高端的社交模式，有问有答道：“聊了一会天，谢见商很生气，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
听到这句话谢见商的喉咙里毫不客气地发出了讽刺的气音，差点没顾忌老师在场直接动手了。
装模作样的，不知道为什么？怼别人的时候就知道了？
他们两个在和司斓分开后就没在森林里遇见了，毕竟负责的区域不一样，即使不热心工作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况且谢见商不喜欢牧怀羽。
没什么理由，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可是他们两个在按时离开森林的时候却在出口处遇见了，这大概就是冤家聚头吧。
“晚上好，谢同学。”牧怀羽经过教会的充分熏陶，对礼仪的把控可谓是极其一板一眼，即使对面是关系不好的同学也打了招呼。
这下即使是谢见商也不好装聋作哑了：“……你好。”
只是谢见商到底还是没能叫出一声酸了吧唧的“牧同学”，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臭得也完全不“好”。
牧怀羽打招呼倒不是单纯为了膈应对方一下，他确实有事拜托对方：“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方轻他体质很差，如果你遇见他的话，可不可以用冷兵器解决呢？”
“如果进了医院的话，方轻大概需要比常人更多的时间来养身体，这会很麻烦。”
因为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所以牧怀羽的语气稍微有点僵硬，非常缓慢地吐字，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啧，听到这话的谢见商更烦躁了，表情像是迫切地想要砍点什么发泄怒火的样子。
“呵。”而二皇子殿下的字典里从来没有隐忍二字，如果有反正也对牧怀羽这人没有。
谢见商站定，懒洋洋地侧身回头，翠绿色的眼睛里包含的情绪实在算不上愉快：“哦？你是以什么立场说的这句话。”
牧怀羽确实是不理解对方的怒火从何而来，只是补充道：“啊，并不是想拜托你手下留情的意思。”
“方轻他很弱的，你不用动真格大概就能——”
“他很强。”谢见商冷冷地打断了牧怀羽，没有继续听下去的意思，“不要摆出一副监护人的样子，你根本不了解他。”
说完后谢见商稍微顿了顿，再次强调了一下：“他很强。”
然而牧怀羽居然没有搭理这几个字，反而是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事。
“我了解的。”牧怀羽的语气里露出了难度的强硬，眼中的红色无端的更沉了。
不过这点生气也只出现了一瞬间，很快牧怀羽又回到了那种平静的状态。
“我认识了方轻十几年，而你只认识了他两年。”牧怀羽缓缓地用一种陈诉事实的方法解释道，“他从小到大都和我在一起，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还有方轻喜欢我，但方轻不喜欢你。”
最后这句话来的莫名其妙。
谢见商沉默了一会，眼底的鄙夷更胜：“还真是感谢您体贴的提醒，我自己有眼睛。”
这种显而易见的事谢见商当然看得出来，但是他不在意。
“你生气了？”牧怀羽显然是不理解为什么谢见商会这样，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
不过牧怀羽还是乖巧地道歉了：“对不起，我本来以为你不讨厌方轻的，大概能理解。”
嗯，这别出心裁的道歉差点没把对方气死。
话不投机半句多，谢见商不想和这位小少爷多说了，指不定对方还会告黑状呢。
谢见商理都不想理他，自顾自地快步往前走。
这段对话本来也就告一段落了，只是远远的牧怀羽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还补充了一句。
“还有，我就是方轻的监护人，这也是事实。”
现在回头想想这件事，真是越想谢见商越生气，但是如果他和牧怀羽起冲突的话，方轻肯定会站在牧怀羽那边。
于是谢见商更生气了。
“走了。”谢见商一秒都不想多留，扭头就走。
无辜的始作俑者先生还乖巧地道了再见，表示自己明天会准时到的。
橘发老师也不在意，笑了一下，继续回头和同事们一起盯着屏幕。
大部分学生们都找到了据点，开始轮换着放哨休息了，只有偶尔几个队伍还所有人都清醒着。
方轻他们小队就是其中之一。
“停下了。”刘青缓缓地睁开了眼，面色却依旧凝重。
从下午开始，就不停有人的气息在消失，间隔非常短，存在压倒性的实力差。
在学院里学生们的生命安全是得到保障的，大概只是被监考老师们带走结束测试罢了。
刘青是精神力最敏锐的，她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一点。
凭借司斓带来的情报，造成这种状况原因非常显而易见，那就是谢见商他们在伏击其他的学生们。
这是往年都没有的情况，大概是因为人确实太多了，学院需要迅速缩减测试人数。
“我也感觉不到他们几个了。”司斓也闭着眼睛，虽然他的精神海有问题，但是这一点还是很容易发现的。
季亦然在旁边搭帐篷，一边研究防卫的结界一边点头附和道：“看来学院也不会做的这么死，估计十一点之后他们就离开了。”
而且大概这些人不会凑在一起，不然就太低效了。
如果反应得过来这一点的话，第二天应该就不会出现这么大规模的淘汰了。
而申扬和方轻这两个精神力派不上用场的就在一旁处理星兽的肉，试图把这玩意烤成可食用的样子。
好不容易消化了事实的方轻有些意外地问道司斓：“不过他们居然没跟着你过来啊。”
说完这句话的方轻不动声色地把手上的“黑炭”丢到了火里，放弃了毒杀自己队友的“计划”，选择去帮季亦然稳固结界。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司斓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虽然司斓下午的时候随便拿着串珠试了一试，不过他本来也没抱希望，只是想着转一下对方的注意力，自己好趁机溜掉。
毕竟在这两个人面前，司斓觉得自己也挺“弱小又羸弱”的。
但是见了鬼的还真起作用了。
牧怀羽点了点头，似乎露出了点了然的眼神，然后礼貌地朝谢见商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毫不留恋到司斓都有些震惊，震惊到差点没躲开谢见商毫不留情的射击。
很明显谢见商再次被激怒了。
好在司斓太了解二皇子殿下了，情绪的不稳定还影响到了谢见商对精神力的控制。
一对二司斓有点勉强，但是光从谢见商手下跑开还是绰绰有余的。
想到刚刚那两位的态度，司斓拍了拍方轻的肩膀，语重心长般说道：“你也不容易啊。”
方轻：哈？
然而司斓说完这句话后就收回了自己搭在方轻身上的手，转头准备去休息了。
“等等，什么意思？你别跑，你说清楚！”方轻愣了一下赶紧跟上。
在我不知道的角落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可惜司斓向来不喜欢说人话，直到食不知味地咽下了营养剂方轻都啥也没问出来。
算了，方轻一边慢悠悠地收拾着东西一边想道，反正之后去问少爷就好。
“辛苦了。”
轻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季亦然笑着从帐篷里走出来换班放哨：“刘青说明天一大早就得离开，稍微休息一会吧。”
“没事，反正我也睡不着。”方轻笑了一下，“我还是帮申扬处理下这些东西吧，免得他们又吵架。”
听到这句话季亦然也笑了，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他显然已经摸清了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了。
“吵吵嚷嚷也挺热闹的。”季亦然也上前帮忙，“我……家，之前也会这样。”
方轻意识到了他言语间的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安慰他。
这说的大概是季亦然小时候的事了吧，因为季亦然在小说里的身份是孤儿。
但是季亦然的表情太稀松平常了，好在只是陈述了昨天晚饭吃了什么这么简单的事一样。
于是方轻斟酌着换了个安慰方式：“我，算是被牧家主收留的吧。”
“大概是因为我太没天赋了，父母抛弃了我。”
“……总之我现在活下来都是因为遇上了很多好人，所以我才想从学院毕业，然后好好报答他们。”
这些话省去了很多细节，但是季亦然大概能听得懂。
而且季亦然同样也明白方轻不需要安慰。
“这样啊。”季亦然放下了东西，缓缓说道，“那我们有点像，我会来这里也是因为我有想保护的东西。”
我知道，方轻缓缓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会知道呢？是因为小说里写过吗？
……不，大概是因为方轻眼里的季亦然就是这种人吧。
“你肯定能做到的。”方轻扭头，用映照着浅浅的月光的水蓝色眼睛笑道。
季亦然也笑了：“我听说，教会有一种奇妙的神术，能预知到未来。”
“这是你的预言吗？”
方轻没有说话，只是眼里的笑意渐渐地消散了，他再次低下了头：“不，抱歉……”
方轻并没有任何学习神术的天赋，也知道……季亦然的梦想大概率实现不了了。
因为，小说里的季亦然在实现目标的路上遇到了太多糟糕的人。
所以——
“这只是一个祝福而已。”
方轻勉强自己勾起嘴角，尽力在对方面前表现的很轻松，“我希望你能实现梦想。”
“那就已经足够了。”季亦然的声音似乎永远这么温柔，温柔到让方轻无地自容，“谢谢你。”
“晚安，祝你做个好梦。”
方轻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帐篷里的，愧疚感让他有些浑浑噩噩，他或许需要冷静地想一下未来。
只是在看到坐着闭眼依靠在一旁的司斓时，方轻的意识伴着镇定剂的触感一起回笼了。
也是，先不去想梦想这种遥远的事。
得先度过这两天再说啊。
只是今晚，方轻到底还是辜负了季亦然的好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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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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