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成悉略显嫌弃地瞟了一眼酒吧内饰,问道:“怎么会选的这个地方?”
朋友边给他倒酒边问道:“怎么,不满意?”
许成悉拉拉衣服倒进深红色沙发里,手搭上椅背,懒散道:“倒也没那么冤枉。”
朋友把酒顿放在他面前,撇撇嘴角说道:“切,你将就将就吧,这还算可以的了。”他心里暗暗说道,什么锅配什么盖。
隔壁桌,李永然被几个人围坐在一起,他一身白色羊毛衫,坐在正中间,表情痛苦,像是受不了这里面的氛围。
一个少年,对着李永然勾肩搭背,醉醺醺吐着醉话道:“喂!你们家明年发达了吧!光你爸一个公司的代理顾问费就几千万起!更不要提其他的了!”
李永然推搡开他,抬起白水,语气也像白水一样,冷道:“不至于。”
另一个人帮腔继续抬杠道:“喂!什么叫不至于!谁不知道四大其它那三家都是给你们家陪跑的?李大律师!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儿,记得来帮帮我啊!”
一左一右,吵得他头疼,李永然站了起来,拎起一旁的外套就往外走,他回过身,叹了口气,指着桌子上一个酒瓶说道:“只是提醒你们一下,那瓶酒八万。”
他头也不回地走出酒吧。留下身后众人错愕的表情。
许成悉在旁边沙发里翘着二郎腿把所有内容听了个一清二楚。他玩味的表情和目光跟着李永然游走,直到李永然出了酒吧完全不见。他对着酒吧大门张口自言自语道:“啊,难道一晚上就只有看的份儿吗?”
许成悉的朋友在旁边懵逼问道:“你说什么?”
“嗒!”李永然迎着冷峻的风打开打火机,火光传给烟蒂,他嘴里叼着烟,缓缓吐出烟圈,看着眼前黑得深不见底的小巷,连白的缭绕烟雾也沉浸其中。
四五口烟进去,终于忍不住了,他咬咬烟,歪头,声线洪亮道:“你难道就打算一直这样看着吗?”
许成悉站在巷子尽头,身后一道白光洒在他身上,但同样还是十分小气,背挺拔而亮丽,脸色却黑得看不见五官。他双手插着兜,除了拽还有莫名其妙。他假装吃惊地震开胸腔,调笑说道:“哇!果然什么都逃不过律师的眼睛!”
李永然搓了搓牙齿,对着那一团莫名的黑怼道:“很好看吗?”
许成悉嘴贱道:“怎么说呢?李哥哥你一直是我喜欢的长相,脸又白,鼻子也高,哇塞!眼睛大就算了身高还高!声音又那么悦耳,聋子都能治好吧!”
李永然毫不示弱道:“几年不见,你割双眼皮了吗?”天地良心,真的是一团污漆麻黑,他实在没能找到许成悉的脸。
许成悉立刻就被噗嗤逗笑了,挑逗腔道:“我这是内双啊哥哥,这么多年,你从来不好好看看我的脸的吗?说什么我也不至于让人过目就忘吧?”
李永然朝许成悉的方向走了两步,属于许成悉的黑色人影越来越明显,但黑就是黑,再怎么明显也还是黑,白不得一点。
“你整天那么凶神恶煞的表情,是哥哥我也害怕啊。况且,真的有人愿意看清你的脸吗?许长子?”李永然的最后三个字,咬字清晰,重点强调。
许成悉恼羞成怒,松口抬头,“哇!”一声!他纨绔地摇摇头,嘴里冒出白气道:“哈哈!哥哥真的!口若悬河!是个好律师!”
李永然再走近许成悉,两个人胸鸣之间只剩下两掌的距离,李永然微仰起头,轻松讽刺道:“好好相处吧,毕竟,要是助了你争龙宫之本,我也能当个顾命大臣。”
许成悉难看的嘴脸跃然纸上,他的左肩在今晚遭到第二次照顾,李永然轻拍两下之后丢下他向着明媚灯光走去。
还不够,李永然用背影补刀道:“哦,对了,你弟弟马上就要十八岁了吧?到时候,他能得到什么你没有的东西呢?”杀人不见血。
鞋底摩挲沙石的窸窸窣窣声,许成悉的双手也在暗自之中化成拳头。
容容愁容满面地跑到李永然眼前。
李永然问道:“有事?”
容容怂怂地说道:“刚才,他们说,让我买单找你。”
容容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一晚上,忙也忙不过来就算了,怎么还连续遇上两拨客人想跳单,真想问问徐美怡那边什么情况,要是还没弄完的话干脆今晚直接在警察局驻场吧,她随后再送点光消费不买单的客人过去汇合。
李永然好像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出,淡然道:“带路吧。”
“啊?”容容震惊,这么好谈吗?一点想赖账的痕迹都没有,她连忙说道:“好的,里面请。”
李永然低头看着账单,觉得不太对劲,那些人确实是想宰他一顿酒钱这不假,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价格也不应该这么高啊。
许成悉一声流氓音从门口响起,他死不要脸地对着站在收银台前的李永然喊道:“东林哥哥!谢啦!”
李永然心里石头落地,收起盯着账单困惑的眼神,转头向许成悉望去。
许成悉笑得比花都好看,牙齿露得比白都白,他抬着右手挥动空气,歪着头耸耸肩膀,对着李永然不怀好意地挑眉。
李永然嗤笑一声,斜了半个白眼,回过头对容容说道:“刷卡。”
许成悉收手,收脸,插兜,走人。
酒吧门口的石台阶上,许成悉稳稳地把手放进大衣口袋里,深紫色毛衣领裹住脖颈,额头直面狂风,眉毛像是要去上吊一样高耸提着,嘴角撇得像死了妈一样,确实他也觉得自己妈真有可能死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难看,谁来都要说一句脸色难看。
他迈开腿,大步跨下台阶离去。
快十二点了,徐美怡背着包包进了二十四小时自习室。她找了一个最靠近窗户的安静位子,噼里啪啦地从包里拿出复习的资料。
按动伸缩笔,打开书,她准备开始复习功课。
“丧尸来了!快跑快跑!被他咬了之后我们所有人都会没命的!”惨痛的尖叫声:“啊!”
身旁传来大声外放的声音,徐美怡斜着眼睛寻过去,看不到声音外放的主人。
自习室里的其他人也纷纷抬起头来用眼神表示出不满。
徐美怡起身,走到声源的主人面前,低声道:“你好,请不要外放。”
对方没有搭理她。
“你好!”徐美怡稍微提高了声量。
对方胡搅蛮缠起来:“哎呀!这里主角马上就要死了!哭死人了!等我看完这里!”
徐美怡正想撸起袖子跟她争执。
管理员走到外放声音女子身旁,命令道:“请您出去!”
她们齐齐地把不尊重规则的人给请了出去。
徐美怡终于可以回归座位继续复习。她塞起耳机,开始在线聆听课堂。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她不能白白地把考试第一名的位置就拱手让人,虽然她确实醉心于打工补贴家用,但是如果课业落下的话她只会更埋怨自己。
妈妈的消息如约而至:“今晚会回来很晚吗?”
她回复道:“嗯嗯,妈妈先睡吧。”
那边回复道:“嗯嗯。”
到家后,许成悉一把把衣服摔进沙发里,扶着头苦笑道:“唔!哈哈哈!”
回想起和李永然的过招,心里越来越来气。
他迫不及待地给几个狐朋狗友去了电话:“什么时候能出来?”
那边看了看时间怨恨道:“学期期末!所有大学生在这个时间都是要复习考试的,就你许家人例外?!”
他许成悉当然是例外,例外得不用考试,不用上学,整天瞎玩儿,直接满分毕业!就因为学校是他爹资助的!
要真是这样,那该多好!事实是从头到尾只占了一条,就是学校确实是他爹资助的!
许成悉,多次在学校打架斗殴,触犯校规,不参加学校考试,出言不逊,光光容容地被他爹牵头资助的学校赶出了校门,开除学籍,传出去好不风光了一阵!二十一岁,前几年大学白上,最高学历高中毕业!
能把许成悉请出学校去,校长半张脸对着许成悉笑,半张脸对着他爹许铭哭。
所以他才那么有空在半夜跟人在巷子里用嘴一较高下,现在抬着手机在这里摇人。
不等许成悉回话,那边自己就接上了:“哦对,你确实是例外,你老人家前几天开始就没学上了。”
许成悉这一晚上简直是自己在给自己找不痛快,三十番五十次地给自己的情绪火上浇油,抬起右手挠挠眉尾,他闷个半天,只能攻击力极弱地小学生回怼一句:“祝你考试不及格。”
手机黑屏,五官黑脸。
那边拿着挂断的电话自我安慰了一句:“这倒用不着许家操心,肯定不及格。”这话说的十分有自我评价机制。
许成悉朝着沙发就是一手机,沙发受累无比,手机也没好到哪里去。
说许铭,老子到,手机立刻响起来,许成悉吓得一哆嗦,战战兢兢地抬起手机屏幕。他接起来:“喂,爸。”
“刚才怎么不接电话?”在许成悉听起来老气横秋的腔调里,他还感受到了许铭的一份威严。
他没有作答。
能成事的人,不一定话多;话多的人,不一定能成事;又能成事又话多的人,折磨的就是只能乖乖点头的其他人!
许铭只是自己要问,并没有多需要许成悉的回答,许成悉自己也十分清楚这一点,许铭接着说道:“学不上了,事情总要做的吧?”
许成悉闷着小声给了一句:“嗯。”
许铭那头继续道:“下个月有一艘游轮要出发,上去体验一把生活。”
许成悉心里三万个不情愿,说道:“爸,我。”
不等他拒绝,许铭义正严辞道:“等你真正有能力能赢我的时候才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啪!”
许成悉刚才挂别人的电话现在被原原本本地还给自己。
手机黑屏,脸色巨黑无比。表情跋扈嚣张,眼底却是小子对老子的无奈。
徐美怡再次和电话那头重复道:“什么?游轮吗?我要看一下期末考的时间。”
她紧张地确认着考试安排,肩膀夹着手机说道:“正好是考试的最后一天,我快点考完快点赶过去的话应该是来得及的!”
“那你快点儿啊!这种游轮上面会有顾客给小费,难说比时薪还高呢!”
徐美怡眼球都要变成钱符号了,答应道:“好的好的,我说什么都一定能赶上!”
许成悉打开衣柜,粗暴地从里面扯出衣服,关上柜子讨债一样走进洗手间里去。
水滴滴答答往下流,盖在他的倒三角腹腰上,顺下高高竖起的头发,刘海直冲进眼球里去,扎眼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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