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支架有点歪，张晖手忙脚乱地调整了半天才固定好。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略显拘谨的笑容："嗨...嗨，大家好，我是新人主播小张，今天第二次直播..."
直播间里稀稀拉拉地飘过几条弹幕："新人？""主播好青涩啊哈哈"。张晖看到有人互动，眼睛一亮，赶紧凑近屏幕："谢谢‘路人甲’的弹幕！对，我是新人，以后请多关照！"
背景是一面白墙，桌上只摆着一杯喝了一半的矿泉水。张晖紧张地搓了搓手："那个...今天想和大家聊聊天，如果喜欢的话..."他声音越来越小，突然看到屏幕上闪过一个"加油"的弹幕，立刻又打起精神："谢谢‘小太阳’的鼓励！我会努力的！"
他清了清嗓子，试着活跃气氛："要不...我给大家唱首歌？唱得不好别嫌弃啊..."说着，他笨拙地跟着手机伴奏哼起来，时不时偷瞄屏幕，生怕观众都跑光了。
直播间的在线人数显示"12"，但张晖还是认真地对着镜头微笑，仿佛面前有千万观众一样。
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张晖的肩膀也跟着垮了下来。他盯着直播间最后的统计数据——最高在线人数23人，收到礼物合计6.8元——长长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别人都火了，我就不火？"他抓了抓头发，把手机支架胡乱塞进背包里，"明明我也很努力了啊..."
手指无意识地划开直播平台，首页推送的正是好友小周的直播间。画面里，小周举着手电筒，在一片荒郊野外的坟地里上蹿下跳，脸上涂着夸张的油彩，活像个跳大神的。
"老铁们！看见没！这墓碑后面有动静！"小周对着镜头龇牙咧嘴，"刷个火箭，我这就去掀开看看！"
张晖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上不断飘过的礼物特效——火箭、跑车、嘉年华......直播间人气直冲50万 。小周的声音还在往外冒："感谢'坟头蹦迪'大哥送的十个火箭！我这就表演个坟头倒立！"
"这也行......？"张晖嘴角抽搐着，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犹豫要不要点个举报。突然，小周发来条私信："晖哥！明天有个废弃精神病院的场子，一起来不？保证爆火！"
张晖盯着手机，脑子里闪过自己站在阴森走廊里鬼哭狼嚎的画面，又想起刚才自己对着十几个观众卖力唱歌的样子。他咬了咬牙，回复道："......晚上十二点点集合？"
张晖的手机屏幕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刺眼，他盯着小周发来的集合时间，拇指无意识地在手机边缘来回摩挲。窗外突然闪过一道车灯，照亮了他纠结的侧脸。
"真的要去做这种阴间直播吗..."他喃喃自语，喉结上下滚动。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床头的电子钟从23:59跳到了00:00，发出"滴"的一声轻响。张晖像是被惊醒般，突然用力咬住下唇，手指重重地戳向屏幕："好，你等我，不见不散。"发完这几个字，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倒在床上。
手机"叮"的一声，小周秒回："够胆！记得穿黑衣服，带个手电筒，咱们搞波大的！"后面跟着三个骷髅表情。张晖盯着那几个跳动的emoji，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他翻身下床，从衣柜深处拽出一个落灰的登山包。往里面塞手电筒时，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相框——那是他第一次直播时和粉丝的合影，虽然只有寥寥七八个人。照片上的他笑得那么开心，眼睛里闪着光。
"对不起啊..."他轻轻擦去相框上的灰尘，声音有些发抖，"就这一次...等攒够人气，我一定..."话没说完，窗外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吹得玻璃窗"哐啷"作响，吓得他手里的相框差点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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