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西，你这地方建的奇特。”
京山冷不丁显身在京西旁边，把后者吓了一大跳。
这是他第一次叫京西的名字，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认可的意味。
京西顺手就把快爆炸的尖叫鸡甩过去，京山徒手接过，随手捏了捏，鸡在他手里也没爆炸，只是剧烈的尖叫起来。
声音很大，响彻梦境。
京西：“好吵。”
京山倒不觉得吵，在鸡惊叫的前一刻，他早就改造了京西的梦，让尖叫声小了许多。
当然，他肯定没有替京西挡下这些尖叫。
没有看她，京山在京西的梦里走马观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看见不满意的东西就顺手改了，把京西对上一世的念想毁了七七八八。
“既然重活一世，自当摒弃前尘，专注当下，”京山不在乎京西的幽怨，将梦境改的合乎自己的眼，他又造了个石凳坐下，“你那一世确有不凡，但不得长生，终为笑谈。”
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再怎么逆天也不可能有如此神魂，京山能识破京西的身份全在情理之中。
京西本打算也给自己造个石凳，只是她心情不好，又没经验，刚坐一半，石凳就把她炸飞了，连带魂伤都加重几分。
“像你这种误入他世的灵魂，我也不是没见过，”京山像想起什么，忍不住扬起讥笑，“每个都觉得自己得天独厚，有天道庇佑，殊不知，他们从来都是天道压制我等的一枚棋子，一旦完成任务，便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几百年来，我杀掉的异世之人多如牛毛，若好好当天道傀儡，我也懒得理会，可偏偏要来阻我大业，我便留他们不得。”
京山眼眸一凝，意味不明看着京西：“那晚你来找我，本是自寻死路，但我还是留你一命，可知为何？”
京西虽不想理他，但怕他突然发疯把她甩出去，只得拱手回答：“因为儿臣无道却能修炼。”
“是也不是。”京山微微点头。
“大部分异世之人，心高气傲，总觉得此间修士，所有人都不如他，跳梁小丑，看着就让人生烦，”京山抱手，身子往后倒，石凳立马长出了靠背，“但你不同。”
“冒险寻我，只为救一个和你无关之人，这实在是有意思，”京山真的笑了，抚掌接着说，“我想知道，你这么一个略微点有道德的异界之人，若与天争利，下场会如何。”
他的笑很冰冷：“我会给你特权，乖乖走天道，京西，让我好好看看你的结局。”
“另外，我喜欢有软肋的人。”
京西垂下眸子，神色晦暗不明。
京山满意的看着被他改良一番的梦境：“很不错，我造的这些，要保留，你继续造梦，我过段时日来看你的进展。”
京西以为京山要走了，起身相送，不料后者随意招手：“你先出去，我在这待会。”
“……”京西握紧拳，“这是我的梦。”
“也是我的，”京山给自己造了个舒服的石床，“出去。”
已经是命令了。
京西只得醒来。
她不喜欢外面，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她每天就清醒半个时辰，如今被京山赶出来，自然多是抱怨。
九娘跪在偏殿一旁，轻轻摇着臂弯中的京西。
京山跟石雕一样立在大殿中央，没有谁敢上去打扰。
九娘觉得自己跪了很久，膝盖已经麻木，全身酸痛的要命，但她不敢随意起身。
不久前，那个太监走进来，看见站在中央的京山，也不惊讶，只是冷冷看她一眼，语气毫无波澜：“贵人就和陛下一起站着？”
九娘只得跪下。
这一跪，跪到京西醒来。
九娘放空思绪，什么也没有想，垂眸哄着京西，见她睁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啊……西儿醒了？”九娘凑近京西，轻声道，“乖西儿，睡饱了？”
她其实挺惊喜的，京西每天就醒半个时辰，那双漂亮的黑眸子也只看她半个时辰，她其实挺想和女儿多待一会。
京西眨眨眼，算是回应。
她眼前依旧一片黑，是虚无，是空洞，是令人恐惧的黑。
之前听人说，盲人眼前不全是黑的，还能看见一点光，她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是纯黑？
真是一点念想都不给啊。
她不喜欢黑暗。
京西想入梦，可如今，自己的梦也不是自己的了。
婴儿藏不住事，她脸上的悲伤清晰的显示出来，看的九娘心里一慌。
“不要怕，小西儿，你父皇不是坏人……”她只能这样安慰孩子，“不要怕……”
抢瞎子的梦，这还不是坏人？
京西苦笑，知道九娘这是关心自己，便拍起手傻笑，逗她开心。
九娘见京西突然活泼起来，眉眼满是温柔：“乖西儿，娘亲给你唱童谣，好不好？”
看着孩子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眸，九娘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
她轻轻晃着京西：“娃啊娃，往前走，穿过小溪流，走过大山河，往前走，往前走，回头看，回头看，墨染江，天如空，娃啊娃，不要怕，家在这里，家在这里……”
九娘的声音温柔，如清泉一般让人放松。
京西缓缓闭眼，这次，她没有入梦，而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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