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临炙往外走不一会儿,看到走来的君逑,主动打招呼:“真巧,你来找江陵?”
君逑脚步未停:“我来找他。”
他是谁当然不用明言。
凤临炙挑眉:“哦——看来你也蛮留恋这里的——”
只有江陵一人,凤临炙知道不管他是真的不知道过往那些事还是装的,他都注定无法从对方口中得什么,但君逑不同。他不会隐瞒什么。
“可是难道幻境是真实吗?”凤临炙搭了个结界,阻挡了君逑往前走的步伐,他直截了当地问,“我不明白你这样搭建幻境有什么用。”
“真实与虚假有何差别。”君逑停下步伐道,“若幻境延长亿万年或许同真实无异。”
凤临炙不相信,怀疑地问:“这类毫无意义的事情,真的是你会做的吗?无论如何,真实就是真实。”
“我、卫晞,倒也无碍;可是卫琅……”凤临炙了解卫琅多了,就知道他身上曾出现的异常的来源,他笃定说,“这不是你会做的事情。”
“不要在这里称呼这个名字。”
凤临炙眉松开又扬起:“难不成他还能越过结界听到我们说话?别低估我的结界啊。即使是自然之体,也穿不过来的。”
君逑看了看结界外的门,觉得凤临炙的自信过于强烈了。
凤临炙却无法从他的态度中看出什么,他不依不饶地追问:“这个幻境太过真实,你创造它究竟为了什么?”
君逑看向凤临炙:“你对你的朋友看来并不了解。”
朋友?
凤临炙不由感到疑惑。
他可没几个朋友,或许除了君逑一行人外,只有那一个……
“你找了楼清霄?”凤临炙脸色大变,“他让你干了什么?你又让他干了什么?”
从凤临炙情绪激动的追问,君逑感知到他对楼清霄的戒备,他淡淡地说:“各取所需罢了。”
“你有什么要找他帮忙的,不能找我吗?他可从不做赔本生意……”凤临炙想问君逑他真的想明白了没,他又觉得他应该相信君逑。
他稍稍冷静,就意识到必然是他无法帮助君逑的。
可是那是什么?
若有什么君逑需要向楼清霄求助,一是对方青龙的身份,二就是楼清霄最擅长的阵法符文……
可这些都称不上重要……
不,还有第三者,他认为世上任何一个明智的人都不该对抗的事物,天道。
凤临炙抬头看向天空。
雨正纷纷下落,穿过雨滴看见被云覆盖的天空,从中隐约可以拼凑出人的模样。
凤临炙一直以为那是幻境中央,也就是阵法阵眼所在。
他的想法称不上错,但君逑这样一说,凤临炙便不得不深想。
他眯着眼睛端详,云的影子隐隐绰绰,向周围蔓延开,成为一些淡得将近消失的烟雾。
那些玄之又玄的轨迹,他用了许久,翻遍了自己的记忆,终于有了一个猜测:“偷天换日?”
他不敢相信地转头望君逑:“你们都疯了?”
凡是任何与时间、生命相关的,都是禁术。而偷天换日,更是禁术中的禁术。
如果不是传承记忆,凤临炙都无法反应。
更何况,这与楼清霄的目的不符。
君逑不理会凤临炙,他认为和凤临炙的话说尽了,正打算破开结界。
凤临炙却阻止了他,追着问:“你不想活了?”
“你要是不想活了?那你徒弟呢?你是要抛下他去死吗?”
“我说了,不要这样称呼。”君逑见凤临炙转头看他时,手中术法已然在凝聚,他平静地问,“需要我帮你冷静下来吗?”
被君逑威胁后,凤临炙噎了噎,举手表示投降:“我错了。我之前总觉得,江陵可能知道幻境。我本来是这么以为的。直到你说这是偷天换日。”
连凤临炙一开始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禁术。
人世有诸多可能性,多种可能酿造了现在,用一种覆盖一种,这就是偷天换日。
它能扭转世间的因果。除了不能将已经回归天河的人带回这片土地。它几乎什么都能做到。
当然,这可以说是一种欺骗性的行为。
但谁又能说这不是行之有效的手段呢?
凤临炙这样想,却还想继续劝君逑谨慎。
君逑不发一言,已经撤去结界,推开门走进屋子。
凤临炙看他心情很糟糕,在心里摇头,想这两个人不吵架则已,一吵架真是……
江陵正淋着雨,一点点慢慢剥着果子,没有抬头。他旁边还是半满的酒坛,看来凤临炙走后,他又给自己续了一壶酒。
小雨本淅淅沥沥,落在人身上,可这雨悄然地停了。有人在他的头顶支起了避雨结界,后亲昵地喊他:“阿琅。”
君逑说着不让凤临炙叫,自己唤对方的名字倒是很自然。
凤临炙压下疑惑,去看江陵。
江陵剥着果子的手停顿一下,他抬头:“北辰。”
他们称呼彼此,站在彼此面前,均如此亲昵,就像此前从未有过争吵。
于是对视之间,有种莫名的氛围自然而然地漾开了,同这雨天一样,潮湿而朦胧。
凤临炙见迟迟没人说话,开口问:“为什么他唤你‘阿琅’?”
江陵眨眼:“你不知道吗?这是我的字。只不过很少有人这样称呼我。”
凤临炙听着就觉得古怪。
江陵反问凤临炙:“我却不知道你俩认识。”
他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呢?
凤临炙随口扯了个理由:“修为高到了我们这个境界的人,彼此多少有所耳闻。”
江陵哼笑一声,没表示赞同或反对,而是抖着手,继续剥果子。
君逑见江陵手抖得不成模样,主动地蹲下,朝江陵伸手。
江陵捏紧果子一会儿,见君逑不动如山,不愿再僵持,不得不松开手。
苦艾果不难剥,只要敲碎壳,把里面的软壳、不、软皮都撕开,就能得到白色果肉。但它生长时恐怕也没想过会遇到一个人,想把这些一触就碎的果皮完好无损地剥下来。
江陵手上,正是满手碎屑。
君逑接过他手里的果子,也触碰到了那些细屑,果壳坏得更为厉害。君逑不理会,将它放到一旁,先取出了一张手帕,慢慢地为江陵擦拭手。
丝制的白手帕落在掌中。手帕从指缝滑过。江陵的手挛缩一下。
“你们……”凤临炙呆在这里,不知为何觉得自己像只烦人的苍蝇。
他开口想说什么。
君逑把江陵手指擦拭净,他明白江陵想做什么,专注替他一点点撕掉果子的软壳。
江陵听到窸窣的撕皮声,心里也涌进了这声音。此时有突兀的旁声出现,他便看向他,只是目光不带情绪,如问不速之客为何出现在这里。
凤临炙抽抽嘴角,后知后觉自己不该跟着君逑迈入这扇门,也不叨扰:“我去找晞晞了。”
他告知一声,掉头就走,在座无一人理会他。
江陵不看君逑,三两下把他手里的果子拿走,塞到嘴里,胡乱咀嚼着,一股无法掩饰的苦意从他的口中漫开。
君逑拭净手,看到江陵拿起酒坛,灌了一大口酒,将苦味和着辛辣咽了下去。又灌一口,再灌一口,他还想继续灌,酒坛却被身旁的人拿走。
“为什么这么急着吃?”
他不知道。
江陵伸出手,想要酒坛。
君逑看到江陵面颊微红,发丝扫着脖颈,一副熏熏然的样子,眉头微蹙,轻声说:“别喝了。”
“之前陪‘失恋’的人难免喝几口酒,既然喝了,就有些停不下来了,现在不如让我一次性喝够。”
他这样讲,像是陪着凤临炙,为疏解他的情绪,才喝酒萌生酒瘾似的。但在君逑来之前,他都在对月独酌。虽有留恋,却能控制得很好。
君逑无视他的话,径直问:“你很喜欢喝酒吗?”
江陵摇头:“不是很喜欢。”
没等君逑问为什么,他就自问自答:“酒这东西喝起来感觉就在自我麻痹。”
一不小心,就会喝多。而且再怎么样也不能长久缓解痛苦的。
所以江陵才不喜欢喝酒。
那为什么要喝呢?
君逑目光沉沉地看江陵,在他想要问出这个问题时,江陵按了按额头,似不胜酒意。
“头痛吗?”君逑问,抚过江陵落下的黑发,发上的水珠就化作水汽溜走:“需要先睡一会儿吗?”
他这样温柔对他,犹如此前的不快从没有发生过。
当君逑施加避雨结界的时候,雨珠便落不到身上,自然不再有凉意。现在他又细心地把落在江陵发上的雨珠蒸开,那属于春日那微暖的气息就逐渐缠绕上来。
江陵带着忽然萌发的醉意喃喃问君逑:“你不生气了?”
君逑握着他的手,看他仰头看自己,眼中犹带水光,分不清自己心里的情绪是什么。但他明确地说:“不,如果你将其定义为生气,那我想我还在生气。”
听到他的回答,江陵笑笑:“……你在生气什么呢?”
江陵轻声问:“你能回答我这个问题吗?”
君逑认真思索,回答:
“江陵,我不是在生气你跟我说的话。凡是其他任何人和我这么说,我都不会有感触。”
“我想,我只是在生气,这样和我说的人是你。”
啊。
江陵酒半正酣,躺在君逑的怀中,嗅着君逑身上淡淡的草药味,听着他说的话,一股说不清的柔软与痛苦捏住了他的心。
他弯着眼睛笑,不知再去嘲笑谁。
君逑继续问:“江陵,你讨厌我吗?”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想也不是。”君逑点头,“那你喜欢我吗?你对我如何界定?”
“……”
江陵从君逑的怀抱中支起身,似是而非地笑,朝君逑伸手。
君逑不明所以地望着江陵的手心,疑惑了两三秒,然后握了上去。
江陵愣了愣。
君逑明白他误解了,想松开手,江陵却笑着摇头,握紧了君逑的手,身体微微端正,摊开了另一只手。
几颗光点在江陵的掌心蹦蹦跳跳,数目逐渐增多,聚拢在一起,拉长,在上方膨胀成一个小光球。
江陵握住下方细长的柄,冲圆球吹了口气。光点刹那间松散开,消散在空气中。而江陵的手中却出现了一朵盛开的紫花。
花朵鲜妍,容色美丽。
那是梅里的情花。
君逑一眼认了出来。
江陵将花递给君逑,笑道:“我的弟弟和母亲都爱看花,或许是爱它的模样,或许爱它的生机。”
“我呢,只是看着你就想……”江陵用花瓣碰碰君逑的唇间,“鲜花赠美人。”
君逑看着江陵,片刻之后接过了花。
那枝花在君逑和江陵之间。
花朵盛放,灼灼如春。
君逑侧首似乎望着花,又似乎透过花看江陵的侧脸。
江陵看不透君逑雾霭般的神情中所拥有的含义。
江陵:“我这样回答,你是个美人,可否过了这关?”
君逑不说话,可他拈花的手微微握紧,却摆明了不是那么简单。
“好吧。”江陵无奈,没什么意外。
他从君逑的怀抱中挣脱开,继续斜靠在椅上,端详着君逑。
他们太过熟悉,了解彼此诸多。
“我那时说的都是真心话。”江陵说着,看到君逑神情如一。
“但是,我现在也真心觉得,你啊……没有人烟也很好。有人气也不错。”江陵斟酌着,慢慢说,“不管怎么样,都很好。即使我们不能走到一起,也一样。”
一样吗?
君逑望着江陵想,不,这不一样。
“我不知道你想从我的回答中得到什么确切的答案,但这真的不是片言只语可以概括尽的。”
“之前我说的那些固然出自真心。”江陵坦然,他又说,“可我那么说其实我是对自己有些恼火。虽然有些对你恼火,但没有那么多。我是非常……”
非常什么……非常喜欢你吗?
江陵卡壳了一下,君逑还在等待他的回答。
江陵微笑:“我非常喜欢你。”
他眼中的叹息越发明显。
君逑:“你为什么停顿呢?”
江陵微微无奈,抿唇笑了:“你对旁人倒是一点不在乎,竟学会对着我追问了?”
“因为是你。”
江陵支着下巴,按理来说,君逑仅仅使用了一个术法蒸干了雨珠,以他的能力,那蒸发带来的温度应当微乎其微,可江陵却觉得那股温热之意久久不散。
大概是酒的作用吧。
他不说话,懒洋洋地躺在靠椅上,果壳反射的光平稳下来。
他的心却不如壳中水般平静,有无数涟漪漾开。
“因为我啊……”
他对他有如此重要吗?
亦或者这只是他尚未看到这个世界其他美妙之处所带来的幻觉吗?
江陵放下了手,觉得自己在庸人自扰,他问:“你有什么愿望吗?”
“我也知道你想要慢慢体悟那些情感,我想你得到了,除此以外呢?你可千万别说什么,让我得偿所愿之类的话。”
君逑本该脱口而出的话提前被江陵驳回,于是他回答:“我想弄明白他们的来源。”
江陵指出:“我说过,不必为一切找一个逻辑。”
君逑:“但我想,它们是有原因的,不是吗?”
江陵无奈:“那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呢?”
他心下却又一次叹息于对方已然起了这样的念头。
“你真的不知道吗?”君逑问。
江陵避而不答,抬头望着天上的云:
“我有很多的愿望。比今晚的云都要多。大多都实现不了。我也知道。”
“即使有你,也不可能。北辰,你不能向别人许诺你不曾认同的事物。因为你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君逑想说的话又被江陵堵回去,但他未曾否认。
宝剑赠少年,鲜花赠美人。倘若这都代表某些情绪,那么它们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想江陵一定知晓。
可若他自己知晓呢?
他一直想,若他知晓呢?
君逑凝望着江陵,对方衣襟有些散开,发丝凌乱,仍在微笑。他的笑、他的模样如他递给他的这枝花。
直到此刻,他终于看到了这鲜花完整盛放的模样,却觉得仍有不满足。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因为那些都太短暂了吗?
君逑知道,远远不是这样。即便朝露易逝、芳花凋谢,都不能为他带来这样的感触。
这是能用师徒情谊概括的吗?如果换取其他词,那是什么呢?
他越往深处想,越觉无处可逃。
江陵没有注意君逑的表情,思索着继续说:“你想追问我如何看你。而我想……”
“我从前和你说的愿望你未必不了解。可是了解又与认同不同。”
“那些愿望宏大遥远,像触不可及的梦。对我来说是这样的;对你来说,恐怕又和砂砾一般微不足道。”
喝的酒多了。
江陵轻偏头,看着君逑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他站在他的身旁,神色如往昔,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又如此让人萌生醉意。
看了他一阵子,江陵在薰薰然中开口:“我告知你,却不相信你会认同。我是如此,糟糕透顶。这是我的问题。”
不,你很好,非常好。
君逑想要说。
江陵站起身,伸出食指堵在君逑的唇上,阻止他开口。
“你也是如此。对我来说,糟糕头顶,又美丽至极。”
“我曾好奇什么样的情境才能养成你这样的性格。但你已然站在我的眼前,来向我追寻答案。既然如此,那些结果都已经不重要了。”
“你真的还想听的话……我说一个关于你的愿望吧。”
“我只希望有一天,你看他人正如他人看你,你来这世上,见到它们原本的模样,亦见到它们染上色彩的模样。”
君逑微微睁大眼。
江陵靠近他时不合时宜地想:啊,他真可爱。
他弯着眼微笑,却不曾注意自己的眼睛里露出了什么样的情绪。
君逑定定地看着他时,他也习惯了这样的注视,没有注意。
云朵有时散去,露出被啃了一小口的月亮。稀薄的月光像早晨的霜,夹着雨一同落下。
今天并不是一个晴朗的夜晚,但那又如何?
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
江陵冲君逑微笑:“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领略人世的喜怒哀乐,见到世间一切美丽之事。”
“我希望,有朝一日清风朗月入君怀。”
江陵握着君逑的手,指向天空中被阴云遮住半张脸的月亮。
那月光顺着他的手指,照在他的身上,果壳中的雨滴反射着柔光,草地上的水珠也折射着光芒,而一切光芒的正中央正是江陵,他的目光温柔,比一切更为明亮。
就在一瞬间,避雨阵忽然消失。
雨点打在身上,江陵诧异地“呀”了一声。
君逑却没有说话。
怦,怦,怦,怦……
心跳声渐快渐响,逐渐遮掩了周围的一切声音。
他凝望着眼前的人。于他,天地之间只此一人。
曾经少年时的卫琅握住他的手。
他说带他寻找。但在达到目的地前,君逑就知道这一切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他也知道。
此刻他就站在这里。
他握住了他的手,就永不会松开。
可他不知道为什么。
这是一个难以求解的问题吗?这是一个必须求解的问题吗?
也许只是他明白,一旦他知晓,或许会有什么变化。
他对着江陵的那双眼睛。曾经那些情感是如此含蓄隐晦,正如一首遥远的诗歌。
然而所有遮在君逑眼前的迷雾,都仿佛被一只手轻轻拨开,那些曾经不解的事情,在他面前毫厘可见。
他的心跳从来没有这么快过,内心也从来没有这样清楚过。
这一刻,君逑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想法。
江陵见君逑愣在原地,伸出另一只手,在他眼前轻轻晃过。
望着江陵微笑时却又带点茫然的模样,君逑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用力抓住那只手。
江陵没有料到他反应这么大,一时没有支撑,踩到了身后的椅子,两个人齐齐倒在地上。
君逑用手把江陵捞起,压在江陵身上,江陵的发丝披散在草地上。
君逑望着江陵,神情那样专注与明亮,眼中只有一个对方。
江陵甚至觉得君逑整个人连同他背后下着雨的天空都要压了过来,这种氛围让江陵有些心慌,他抓着君逑的衣领,低声说:“你……”
君逑慢慢地俯下身,目光明亮如同他们的初见,可那之中又掺杂了许多不曾存在过的柔和。
江陵酒后大脑宕机,身体僵在原地。
君逑轻轻在江陵的唇边烙下一个吻。
江陵迷茫地望着他。
他知道他没有抗拒,于是更深一步,加深了这个吻。
浓郁的酒香与浅淡的药味在一起交织、缠绵,许久之后,才分离。
君逑望着江陵,江陵还是愣愣的,君逑说:“你明白吗?我明白了。你明白吗?我心悦……”
君逑话还没有说完,江陵已经消失了。
君逑轻笑出声,补完了未尽之语:“我心悦于你,江陵,阿琅。”
你是清风,亦是朗月,是我一生一世、只此一次的心动。
他忘记了施加避雨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人间的雨此刻落在他的身上。
他感到春日分外的凉爽与生机。
花在他手心里盎然盛开着。那是他心悦之人送给他的。
现在,他要去追他。
新年快乐!
*
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王国维
*
是的,我终于,写到这里了,我终于,写到了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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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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