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得寻到我的?”阑赤对于少尊的出现并不算意外,她知晓这人有许多本事,比她所有师兄师姐都要高的本事。
但她仍旧好奇。
不无意外,她得不到答案。
倒是他,一点都不见外,见面来就牵了她的手,而后肆无忌惮的探去了她的识海。
多少年了,她似乎快要忘记这种感觉。
没有秘密,没有资格拒绝,像是**的,被枷锁束缚着。
于是她猛地甩了少尊的手,隐忍的神情里,尽是防备之姿。
只那被甩出去的手像是读懂了主人的情绪,便连牵扯,都带上了小心翼翼。
阑赤瞧着那又递来的手有些意外,心中触动之下,顺势抬起头,便在那人眼中,收获了浓重的一抹失落。
为什么他会失落?
阑赤不懂。
她的思绪还乱着,一如从前的许多年。
然她又忆起书冥曾说她识海有缮,可现在看来,似乎也是错的。
她的识海仍旧是坏的。
只是他眼中的那分失落,终究还是被她看在了眼里。
竟是好像他的一切,都要更特别一些……
“我不可能应了你入大凡境。”
她盯着那双夜色琉璃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道。
她想书冥猜错了,他的少尊大人绝不会是得了自己的应允。
“是。”
少尊坦然,半分愧疚也无。
他就这么瞧着她,又似乎瞧着的不是她。
于是思绪,便带着他回到了彼时阊阖外的那一夜……
‘许多年了,真的能如初吗。’
那晚她问出这句话时并没有期待,也非是对他的质疑,只是平静的,像是在说起那天上飞过了一只鹰而已。
而后她又追问了一句。
‘你如此希望我的识海恢复吗?’
是——
他答道,痛快极了。
于是阑赤沉默思量许久。
却最终转身,走向了那通去大凡境的路。
‘如是有人问起,你定要答我是不愿的。’
她在晨曦前,留下的最后一句,便是如此……
“你如此希望我的识海恢复么?”
少尊自记忆里回了神,听着那一模一样的问询,视线落去了眼前人。
她的神情比之当日多了些色彩,却也不过如那水笔晕开了墨一般,仅此而已。
只这声问询,却还是叫他再不能如阊阖外一般痛快的应了那一句‘是’。
“我的希望,很重要么?”
问出口,少尊才惊觉自己那声音如此渴求,像是荒漠的迷途者。
阑赤闻声欲言却又止,最终敛了神情,不肯去瞧他。
“我应你一试。”
她终是应了,第二次,只她自己不知。
“我只答应了你。”她复又去看少尊的眼,在等他的一个承诺。
因为他是不同的,所以她应下了。
“好——”
而他们,终于达成了约定。
——————
“少尊大人?赤尊这是……?”
非是书冥见怪,这一次两次,少尊都抱着昏睡的赤尊归来,他哪里又能不多想。
“带路。”
“啊?”书冥本想迎了人入洞府,这会儿听了吩咐还楞了一瞬,却也立马便明了少尊的意思,他虽本能地犹豫了,但到底也不敢耽搁。
“凡境人家,书冥早已遵您的要求选了,您……”路上,书冥唠叨着许多,只他也始终记得,赤尊失踪的缘由。
“怎么,你有异?”少尊轻笑,对书冥倒是出奇的多有容忍,“想问便问罢。”
书冥这回倒是头都不敢抬了,直攥了手掌心好半晌,才‘扑通’一声跪下了身。
“少尊大人,那日……那日是书冥说错了话!想来赤尊大人定是因此而失了踪迹,但……!”
他斗着胆子抬了头,看去少尊的眼神中,第一次有了倔强。
初初化形,彼时他得见的第一人便是少尊,他被丢来了这地界后,少尊大人算作主人,却也一如兄长,所以无论凡境种种,所受何多困难,他都不曾忤逆过少尊的任何决定。
“书冥从不聪慧,猜不得您二位的心思,但书冥却想问上一句……”
可到了这关键一问,豆芽菜终究还是怂了些,抖着手叩拜着不敢再看那像是洞悉人心的一双眼。
“您此番将赤尊大人投入大凡境,真的,是赤尊所愿吗?”
从前,他笃信着,少尊大人这般玲珑的人,何必藏了什么心思不能明目行事,然现下,他却动摇了这念头。
“怎么,你也瞧出了?”
少尊睨了书冥一眼,怅然间的这句话,带着几分笑意,那非是自讽,却又不止是说给了他听。
可这却难为了一旁的书冥。
他真的只是一颗不算复杂的豆子。
少尊的不否认,叫他径直傻了眼。
或许他更能期待少尊训诫一句‘胡思乱想’。
只现下他似乎将自己推入了两难的境地。
于是他不死心地追问去。
“那少尊您,可是不得不做?”
书冥问的小心翼翼极了,也可怜极了,似乎这颗风雨飘摇里冒出来的豆芽菜,真的经受不了再大的打击了。
于是少尊沉吟良久,久到书冥终于开始悔恨自己今次的多嘴时,他才得来了回应。
“如你所言,是本尊不得不做。”
得了答案的书冥大喜过望,于是狼狈起了身,看去那自己从来尊敬的人。
似乎少尊与自己多是教导的模样,刻卜,行运,占天,即便今次他冒昧至此。
有时书冥也会恍惚,眼前的人或许并不算魔地尊贵的少主,更像是自己的师长。
所以他想,即便无从知晓少尊与赤尊间的过往,但他从不怀疑的,是少尊这个人,无关其他。
于是那平白生出的纠结也就这么烟消云散,比他想之的还要简单许多。
“那么书冥,便来为赤尊大人,引路……”
自此,郸叱平川境内的一方人家,便在初春沐阳日,迎来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小婴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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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外,无通泽
幽静的水面,错落着几方小岛,相互联结沟通。
座座廊亭倒是如墨画作点缀,瞧去一派祥和宁静。
然也只有置身其中才懂得,深望高谷而去的,是这世间的无所边际。
“兄长。”壑壁之下的回声自远处传来,一个头戴鹤簪的人遥遥喊道。
姜傀本抚在琴上的手一顿,一抹突兀的弦声急促而去,落于平静的水面之上,荡起不住的涟漪,却最终消失在了不知是何尽头。
“兄长该是比遥努更早知晓了。”他看着那已然平静了的水面,“传信此时已送去了魔地。”
“嗯。”姜傀似是心疼,摩挲了好一会儿那琴才起身。
“兄长自阊阖回了无通就是在等这一天?”遥努见他要走,忙又追问了一句,一时瞧去带着些许稚气,似乎攀要糖果的孩童。
然姜傀却转头,一番审视之下,直叫得遥努不得不收敛了神采。
“……我,我只是似乎瞧清了它的翅。”他小心地回道,垂下的眉眼染上了委屈。
姜傀于是拧了眉,也沉了脸色,“守你的凡境去。”
这话说的很重,遥努便稍有惊恐,只得彻底垂了头。
“是,兄长。”他应道。
而彼时魔地,保章亦收到了来自无通泽的传信,因不知少尊所踪,遂便将此信送去了尊主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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