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最是一年春正好,虹领卫可有好好赏春?”沈天自那折花间的二楼望去,虹衣羽正打马而过。
一抹笑意盈面,虹衣羽对江丙吩咐了一声,便就此入了折花间的门。
“感召院事务繁多,歇了时,便多也夜色。”她推门而入,很是自然的坐去了窗畔,“何况,此时近夏了,春什么的,晚喽。”
“谁说这春要白日才能赏。”沈天举杯,二人以敬,痛快畅饮。
只杯盏落罢,虹衣羽唇边仍是挂了愁。
“前几日得闻你与镇北侯之子靶场相较斩获头筹?”
虹衣羽笑笑,“怎么,沈兄也擅武?”
“倒是能一试。”
“那改日休沐,我必来寻你较量。”
沈天亦笑了笑,“小侯爷此行,可是承了侯爷之意,要带一位夫人而归。”
“沈兄竟也知?”虹衣羽盯着他的眼。
“北境此行皇商之列无人不知。”
虹衣羽垂眸,“虹某位卑身轻,与小侯爷交好,倒算是抬举。”
“你又何须轻贱自己。”沈天望着他,神情中多有温柔。
可虹衣羽却见此愁绪更甚,“你这好看相貌,倒是生了一双桃花眼,恐多女人愁了。”
沈天不以为意,替她斟酒,“可是有烦心事?”
涓涓酒声醉着虹衣羽的心,她审视沈天良久,竟是开口道。
“沈兄可知,我这双手,杀过了多少人?”
沈天手间一滞,再抬头,虹衣羽已经移开了视线。
“你所杀之人,可有无恶?”
“未有。”虹衣羽答的干脆,她看着自己的双手,“从未——”
“那便是了。”
“是什么?”虹衣羽不解。
“是遵从本心,是为善世间,是这安昭百姓的心之安稳。”
虹衣羽唇齿间犹豫,许久问道,“如是,你与人有仇,却无从得报,可会想方设法?”
“会。”
虹衣羽眼中迷惘。
“那你设法,可会牵扯无辜?哪怕未伤于他?”
“会。”
虹衣羽似是不想听得这答案一般,拧紧了眉头。
“如是,如是你……!”
“会。”沈天不问自答,不去看她,“凡境,世间,从来因果,代代循环,人自处一境,仇怨不报,便因果皆断。”
“……断了因果,不好么?”她惶惶眼神中,似乎自问。
“自然好。”那新酒落盏,送至手边,“可怨即生,断因果,那是神仙事,人之于世,总是纠缠。”
虹衣羽轻笑,“你是说,若我断了因果,就成神仙了?”
“如你能为之,便是神仙又如何。”
虹衣羽摇摇头,“神仙当为世间事,救百姓苦,我断一因果,何以当之。”
那遍地供奉的,曾为世间做了何等贡献的,才是神仙。
“是么?”沈天未再应,只也喝了酒,于是今此一叙,便就此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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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尊大人。”书冥见他正发呆,不由唤回神来,却心中也好奇,少尊大人竟也会发呆。
“如何了。”
书冥轻笑,“久儿与那小侯爷相交如知己,小侯爷还言谈间想邀她去往北境,与先锋令军职呢。”
他想着,少年人的交好便是如此,肆意畅快。
“还有呢。”少尊又问。
“久儿……”书冥支吾。
“又杀人了?”
“是,今次外阜送来了几位凶犯,刑部审讯之下,还未量刑,人就这么叫久儿斩了。”
少尊抚着手边的竹条,本是要做一盏灯的,此时也没了心思。
“这般随性,恐叫人生忌。”
书冥闻声挑眉,也有抱怨,“少尊您多与久儿相谈,都不劝劝……”
“啧——”少尊抬头,很是不满,“做你该做的去。”
然则书冥却未离去,“书冥收到了保章大人的传信,要见您一面,说是有惑。”
“不见。”少尊不甚耐烦,“告诉他,不许偷懒,自然寻得到。”
“呃……是。”书冥心中窃笑,少尊这会儿模样可不似在久儿面前时那般的老成。
“还有,折花间备酒。”少尊又道。
于是书冥转瞬间欲言又止,最后心中叹息。
他想着,宅子备的多余了,他还是包了那折花间二楼最是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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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羽。”杜离州为她看坐,虹衣羽颔首应下。
“大人休沐日,怎的还来感召院?”虹衣羽慢条斯理的吃着饭。
“镇北侯之子一行入京月余,听闻你似乎与那随行皇商沈天交好。”
“大人无需听江丙闲言。”虹衣羽自是知晓江丙碎嘴。
杜离州笑笑,他今年三十有三,而虹衣羽,才是年华,与那看去不过弱冠的沈天,才是相配。
“衣羽,我非是阻你姻缘,你也莫要为了口头之约而心中介怀。”
“大人。”虹衣羽抬起头,“我与沈天,并非你所想男女之情。”
杜离州叹了一口气,“当初之言,是因你是我最好的选择。”
虹衣羽无权势背景,又为女子,嫁与他后,恐也不会再于感召院任职,那么帝王之心,总该安稳了。
“大人与我有知遇之恩,虹衣羽只是帮了您一个小忙。”
“那镇北小侯爷呢?”杜离州又问。
虹衣羽的手这便罢了,杜离州知自己终究戳中了她的心思。
“他与你军中先锋之允,非是玩笑,你也绝对有本事,自在军中立足,你不该……”
“大人。”虹衣羽放下碗筷,“大人,如我入军中,您又何当,应了陛下婚娶,永远受人控制么?”
说罢,她起身拜礼,“还有公务,大人也莫再多虑了,虹衣羽信守诺言。”
“唉……”杜离州看着她远去,心中一抹苦笑。
他已剥去皇姓,永居安昭,究竟还要如何,才能安了帝王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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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花间
“这几日不见,忙起了?”沈天笑问。
“本是为节庆备去的烟火丢了许多。”虹衣羽坐罢,腰酸背痛的直叫人‘哎呦哎呦’。
“虹大人也会累了。”
“**凡胎的,谁不会累。”
沈天失笑,“烟花丢了,还要你感召院出面?”
虹衣羽面色一淡,“杜大人之命。”
“哦?”沈天思量,“想必此事不算简单?”
“烟花是为陛下寿诞所备,且镇北侯之子此行定下了婚约,两相之喜,此事非凡,有人作乱,必要追究。”
沈天随手敲在桌面,忽而道,“你此前约我较量,可还作数?”
虹衣羽微讶,“……作数。”
“那好,后日你休沐,你且去约了皇家狩猎场,我备足银钱。”
“你……!”虹衣羽失笑,皇家猎场官籍可约,却很是费银子。
“没错,沈某人筹谋已久了,好不容易逮到你休沐。”
“好好好,那后日,我们一定好好较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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