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缓动,青木二人一前一后,朝魅影阁方向走去…
世间万物,皆有规矩。矩不正,不可为方;规不正,不可为圆。魅影阁便是一个以规矩为准绳的地方。
青木二人抵达的时候,算不得早,来参加大比的人很多,队伍也很长,但却没有丝毫的喧嚣与骚动。
城门前的侍者,目光凛冽,如同闪着寒光的刀锋,腰佩长剑,扫视着参加大比的人群。
百里顷刻拉近与青木的距离,细长的睫毛映了一层密影,声音压的很低“你说,这魅影阁阁主,如此变态,会不会是心上人跟别人跑了?或者先前在万佛宗修行过?”
这种苦行僧般的生活,也就只有魅影阁能承受得住。
侍者的目光巡视一周,随后眉心一皱,紧紧锁住青木这边,面露凶厉之色。
青木轻咳一声,悄悄用手肘戳了戳百里的左臂,示意他安静。
百里不明就里,歪着头,揉了揉略有发痒的鼻尖,带着少年般的朝气又贴了过来“怎么了?”
青木撩起眼皮又看了一眼远处的侍者,无奈传音给他。
“你来之前没打探清楚,魅影阁的侍者都堪比千里眼顺风耳吗?”
百里闻言睁大眼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他说的那些坏话,就这样被一字不落的全被听到了?
青木扶额轻叹,拽着他的衣襟将他挪到身后“好好排队。”
还没踏入魅影阁管辖的地界,在城门口,青木二人便被城外的侍者,用玉清镜照了个遍。
在玉清镜下,一照伪装尽散,二照妖魔尽显。主打一个真实求实,返朴还淳…
青木进入城内,由于管辖森严,城中静的如一方潭水,偶尔几家店铺街门大敞,行人来往其中,才让人感受到生活的气息。
青木站在街旁,盯着北方看了会,随即手腕一抬,念起法诀,一道复杂的符咒出现在眼前,符咒在空中旋转,一道无形的灵光直奔远方…
百里目睹了全程,双眼瞪的滚圆,嘴唇微张,满是不可置信,仿佛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这是什么!”
青木揉了揉吵的生疼的耳朵,侧身离他远了些“寻方符,没见过吗?大惊小怪!”
“不是,你隔空画符啊?!”百里站直了身躯,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满眼不可思议。
他看了看青木的双手,又扫了扫青木的面庞,似是重新认识了她一般。
青木眼睛眨都不带眨一下,面不改色,头也不回的径直前走。
“……”
“不是,你去哪儿啊?大比明天才开始呢!”
“坟场。”
“?!”
“…你要去刨坟啊!”
魅影阁其实只是三界对其管辖的城池统称,真正的主阁是位于城池的中心。
青木握剑的手紧了紧,鲜少人知,魅影阁再往北走个三四里,有山峦层叠,绿竹隐隐,四季常青。
而藏在风景无边之下的,是一片坟地。
另一边,客栈尽头一间屋内。
整个房间静悄悄的,空气冷凝,兰闻璟靠在吱吱呀呀的椅背上,伸出瘦削而纤长的手,轻轻摩挲着桌上早已冷透的茶杯,目光沉沉,若有所思。
若是青木还在,便会惊讶的发现,那是她早上走的匆忙,未曾喝完的茶水。
云丹星周身冰冷,眼角泛红,面带祈求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闻璟,我…”
“按照宗门规矩,你当唤我声师兄。”
兰闻璟声音低哑,冷眼睨了她一眼,浑身似被寒冰覆盖。
“那次历练中,你谎称我们有夫妻之实,让我对你心怀愧疚。”兰闻璟指节轻扣木桌,眼底略过一抹阴鹫之色,偏头看向她,似要将她片片肢解。
“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
云丹星起初不点而赤的红唇,此刻泛着苍白,嘴角微张,试图说些什么挽救。
“但我只问你一句,当时沉棠被镇压极乐海,其中,你参与了多少?”兰闻璟眼底情绪翻涌,他微闭双眼,紧抿的薄唇,透漏着凉意。
云丹星在听到沉棠这两个字眼时,额头便冒出了细密的冷汗,身体不自主的打着颤,手心里满是濡湿。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她紧握双手,呼吸急促,强装镇定的挺起腰板。
“这些时日,我带人穿过祁连山,前往魔域,并在云开城抓到一个人。”
兰闻璟顿了顿,嘴角轻嘲一笑。
“你猜是谁?”
云丹星脸色更加惨白,一阵冰冷的寒意从脊椎蔓延至全身。
“我记得荀昆,好像被你亲手斩杀于剑下。”
“怎么,我善良的小师妹,不会觉得魔族可怜,瞬间善心大发,将人放了吧?”
云丹星浑身冰冷,仿佛被毒蛇盯着般,让她不寒而栗。
兰闻璟先前不是这样的。
他待她很好,凡事都会护着她,有什么总是第一时间想到她。
都是沉棠。
生时高高在上,万人瞩目,处处压她一头,死后还是阴魂不散!
真是活该!都是报应!
“我只是用了一点小手段,他就全招了。”兰闻璟眼底满布阴霾,眉宇间泛起无尽的杀意。
“反戈一击,勾结魔族荀昆,残害同门,甚至嫁祸沉棠的人,是你吧?”
兰闻璟从椅中起身,逐渐朝面前人逼近,衣袖掠过茶杯,沾染了湿意。
云丹星屏住呼吸,连连后退,一个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椅背,踉跄了几步。
“闻璟,我以为我们心意相通。”云丹星噙着泪水,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似要做最后的挣扎。
兰闻璟闻言轻蔑的笑了笑,给她下达最后的通牒“凭你,你也配?”
话音刚落,兰闻璟便拽住云丹星的头发,生扯着拽到身前,不带一丝感情的掐住她的脖颈,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容,手里的力道倒是丝毫不减。
“极乐海逢变,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云丹星死死用双手拼力,企图掰开对方的手指,却在呼吸不畅中,卸下所有力气。
濒死的恐惧令云丹星大脑空白,她颤抖着双唇,一字一字往外蹦。
“我…我是想让…荀昆在大战中,稍微教训…一下她…”
“但…但没成功…”
“同门并非我杀的…极乐海遭遇重创…也非我做的…你信我,闻璟…”
兰闻璟脸上戾气非但没消,反倒加深。
倏地,一道凌厉的剑气朝这边袭来,似有雷霆万钧之势,兰闻璟目光一凛,随手将云丹星毫不留情的甩在地上,抬手拔剑以做抵挡,二人灵气在上方相撞,只听清“轰——”的一声巨响,所到之处,皆成齑粉,客栈摇摇欲坠,险些坍塌。
来人一袭白衣,眉目如画,似谪仙下凡,眼神深邃,仿若洞察一切虚伪,令人不敢直视。
“师尊!”云丹星看到来人,眼睛一亮,连忙从地上撑身站起,干咳几声,朝对方跑去,扯着云在屿的衣袖,藏到了他的身后,含泪委屈的向师尊控诉。
兰闻璟口腔中弥漫着一股腥甜的铁锈味,他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又将嘴角溢出的血擦掉,目光冰冷淡漠的朝二人扫视一圈。
他这个小师妹当真是好手段,在他眼皮底下,也能将云在屿唤来。
“玄清仙尊。”兰闻璟拱手作揖,神情却未带丝毫恭敬。
云在屿眉头轻蹙,垂眼朝云丹星看过去“伤到哪儿没有?”云丹星看着兰闻璟似要杀人的目光,又扯了扯云在屿的衣袖,摇了摇头。
云在屿转头看了兰闻璟一眼,神色冷峻,眸色深沉,言语之中带了威严“兰闻璟,你目无法纪,残害同门,可知罪。”
兰闻璟冷哼一声,眸若寒冰,嘴角微张“仙尊误会了,闻璟不过与小师妹打闹一番,如何到了残害同门的地步?”
“冥海还有要事,恕不奉陪。”
兰闻璟目光沉沉的扫了云丹星一眼,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水镜宗与冥海互不相犯,维系了千年的关系,希望日后也能继续。”云在屿的面上波澜不惊,声音里却带了些愠怒。
兰闻璟脸色愈发深沉,似要酝酿一场风暴。他不做停留,抬脚便迈出去,他现在没空和二人周旋,他回想着昨晚在河边见到的女子,那身影不知为何,他竟觉得熟悉,还有她佩戴腰间的灵剑,竟让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定光。
在他的目光探视过来时,那女子神情自若的避开他的视线,没有好奇,没有畏惧,她弯腰捧起清水,又攥拳任由河水顺着手腕打湿衣袖的动作,像极了沉棠…
他也是着魔了一般,竟守了人家整整一晚上…
屋内,云在屿一边轻哄身侧低声而泣的女子,一边眉心微皱,思绪飘远。
兰闻璟向来不会委屈自己,这间房内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让他这般挑剔的人也能入住?
他四处打量,目光最终停在了桌上一杯茶水上,茶水早已凉透,桌上还倾洒溢出一些。
他从不碰外面的茶水。
这不是兰闻璟的杯子。
这房间里住的究竟是谁。
云在屿把视线收回,轻抿了下唇,他不自觉的抬手,轻抚着腰间的符咒。
这是他从北文成身上寻来的。
若他没记错,这咒法,应是阿棠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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