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秋天正式过完的时候，孟昭也要迎来她的第一个学业小考。
由于整个天虞的学子层次不同，所以学业小考也是由考生自主选择层次。
现下他们新生都不涉及灵力等级考试，所以基本上都是一些基础的入门知识或者一些简单的法诀测试。
孟昭这些时日很是努力，基本上每个院都跑去旁听蹭课，收获了不少奇奇怪怪的目光，甚至有学子好心地问她是不是被师尊奴役了。
……说奴役，倒也没有，主要是她那个疯子师尊，他的学业考试要考的是五灵根的内容！
这事孟昭在第二堂内门课的时候就知道了。
只是那个时候她并不敢反驳这个可以用一只手捏死她的师尊。
而另两个弟子，谏顾云和沃琦，倒是不用考五灵根，不过也比寻常其他院的学子艰难许多。
为此，经常有同年级的学子十分同情他们。
沃琦站在孟昭边上，这段日子他们已经相熟。
且沃琦十分自来熟，很擅长拿捏人际关系，孟昭也就十分自然地和他称兄道弟。
倒是谏顾云，一向见她独来独往，和谁好像都不交好。
不过这也不是她该在意的，毕竟对于孟昭而言，成年人，享受孤独更重要。
“阿昭，你说，谏顾云这考核，会选什么等级？”沃琦问道。
他们考核会由学子自由选择天地玄黄四个难度，而考核结束由师尊评估是否到达这个层次，再综合给出排名。
没错！天虞山！排名一切公开！
所以学业不好的学子，经常要被公开处刑，师尊说这也是锻炼他们的大心脏。
孟昭不置可否，她并不排斥这样的制度。
“她好胜心强，应当会选天级吧。不过我估计师尊会给她打个玄或者黄。”孟昭想了想道。
“确实……你说师尊这样的人，是不是靠折磨我们来获得每日的乐趣啊？”沃琦见这处只有他们两个人，谏顾云去了内室测试，说话也大声了起来。
“沃琦，我听得见。”年轻清朗的男性声音响起。
沃琦脸色一白。孟昭吐了吐舌头，被他听到了，完蛋。
“沃琦，进来测试。”还没等沃琦平静下来，谏顾云已经脸色苍白地出来了，她看了两人一眼，也没有多说话，就走了。
孟昭对她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她倒是难得地回了个礼。
孟昭惊讶了下，也没在意别的。朝沃琦做了个口型“祝你好运”，就懒洋洋地找了个空座干等。
内门的学业小考不会太久，这边结束后，孟昭还要去应对其他课业。
沃琦被尉闲喊进去没多久，孟昭就斜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了。
这阵子上课上的废寝忘食，要是没有喻初宁偶尔的接济，孟昭一定要么饿死要么累死。
但是她心里一直绷着那么一根弦，也就导致了就算放松，也不会那么轻松。偶尔偷闲，心里都会有愧疚感。
她趁众人不在的时候，偷偷去过一次帝女桑。
倒不是不相信师尊说的那个传说，反而是太相信了，所以她想去看看，帝女桑对自己有没有什么提示。
结果刚站到树下，甚至不用摇树木，一片沉甸甸的叶子就落到了她手上。
她收敛了惊疑的表情，仔细去看帝女桑提示的内容。
结果看到了南屿山下满地的血腥尸体。站在尸体边上的是眉眼冷肃的自己，而不远处，就站着自己的父亲。
画面只出现了几秒钟，但是未来要发生的情况已经显而易见。
她没能护住这些子民。
孟昭不是真正的八岁，所以不会去想，为什么自己小小年纪需要承担这么多。而是在已知未来会有什么发生的情况下，努力做到自己能做的，到时候竭尽所能去保护她想保护的人。
至少，她希望整个南屿安然无恙。
又迷糊了一会儿，似乎是沃琦出来了，叫了她一声。孟昭抬眼，见男孩略有些疲劳地走出来，忙坐直了身子。“怎么样了？”
沃琦吃力地笑了笑：“竟然比我想象中轻松。”他想了想又提醒孟昭道：“我是水火土杂灵根，刚刚师尊测试的时候，着重考了金和木的内容。我想对你应该也差不多。”
孟昭点了点头，应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谢了，兄弟。”
和沃琦告辞，她走入内门，这个她来过了无数次的地方。
孟昭其实基本猜得到，这次尉闲会给她考什么。
那个弱水池，自从第一次使用，差点给孟昭淹死之后，尉闲再也没用过。
孟昭并不觉得尉闲就这样放过她。
显然他在等一个时机，这次的小考，就是一个很棒的机会。
孟昭全身紧绷，做好了准备。跨入内门，果然，又是四周一片漆黑。
孟昭等了半天，并没有等到那让她恐惧的一脚。
“你在等什么？”有些好笑的男声响起。
孟昭愣了一愣，难道她猜错了。
“我看到你填的自测等级了，你只选了玄，为什么？”黑暗中，年轻的男声特别低沉磁性。孟昭却并不被这种短暂的安宁所蛊惑。
“师尊。”孟昭憋屈地打了招呼，这才解释道：“因为觉得自己能力还不够。”
“哦？你觉得你现在哪里的能力还不够？”孟昭从那清亮的声音中听出了一点愉悦。他好像在高兴。
孟昭思考了下，认真地回答道：“嗯……目前我掌握比较好的是对木灵根和土灵根的掌控，火诀在掌握火焰强度上还有欠缺，而水诀完全捏不出来。至于炼丹和炼器，我有去旁听英临院的课，但要我自己上手操作，现在也有些难度。杂灵根修炼真的很麻烦。”
尉闲听她说完，又轻笑了声：“那就如你所愿。”
孟昭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两步。她没有再惊慌，这个黑暗的领域应该本来就是尉闲开辟的一个空间，或者让她产生的幻觉。她自己现在没有这方面的知识，躲避或者逃离都没有任何意义。不如就干脆去面对。
明明做好了准备，但是什么事都没发生。
而没等孟昭松一口气，脚下却有一股热气直冲身体。
孟昭闷哼一声，那热气已经直接冲到了她体内。
“师……师尊……这是什么？”孟昭难受地问道。那股热气就像一条灵活的虫子，疯狂往她身体里的穴道里钻。
它每经过一寸地方，孟昭的经脉都像被针扎一样地疼。
“这是流火。它会找寻你身体里的火灵根，然后，吞噬掉。”那好听的声音，却带着些残忍的兴奋，“吞噬完，你体内就没有火灵根了，这样以后你学水诀也会轻松很多。我满足你的希望。”
“可是我没同意要取出我的火灵根，您凭什么这么做？”孟昭疼痛着身体，声音也带着颤抖的怒意。
“是你自己说的，杂灵根修炼很麻烦，我这是在帮你啊。你不谢我？”孟昭都能想象到他黑暗中扬起的嘴角。
“我不同意！我不愿取出火灵根。我可以学会，不需要师尊自作主张！”孟昭也难得丢失了那些冷静，流火已经爬到她丹田处。虽然一般的火灵根都藏在丹田，但恰好她的火灵根并不在那里。但纵使这样，她也支撑不了多久了，早晚会被它找到。
“哼，不自量力。”孟昭隐约听得到他甩袖离开的声音，“这就是你不尊师重道的代价。”
孟昭恍惚中还在思考，这大约是尉闲给她的惩罚，所以，她是哪里惹到他了吗？
但现下，这事不是主要任务。
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把流火从身体里赶出去，否则，不是它死，就是自己亡。
等等！
如果流火可以吞噬自己的火灵根，那么同样的，是不是自己的火也能吞噬流火？
但是孟昭从来没在体内引出自己的火焰，事实上正如她所说，就算在体外燃火，她的火焰也十分不稳定。
但是现在没办法，不得不死马当活马医，孟昭不是等死的性格，但凡有一丝希望她也会试一试。
她的火灵根不在丹田，流火找了一圈没找到，显然也失去了稳定性，开始燥怒起来。
孟昭在丹田处引了一个小火星，吸引流火的注意力，那流火没有神智，当下就被吸引了去，喜滋滋地吞食了起来。
孟昭的经脉得以缓冲，也就在这时，她悄悄在体内点了火，小心地控制着这火绕到流火的后面去。
孟昭以往没有试过在用灵府内视自己的身体，这乍然看自己经脉和丹田，还有些陌生和好奇。
但当下自然没办法思考那么多。
她的火焰颤颤抖抖，终于绕到了流火后，那流火也吞完了孟昭印出来的一点点星火，正因没吃饱不满中，显而易见又要暴走。
孟昭当下催动灵力，尝试把灵力输入给火焰，让她的火焰强大起来。好在她的火焰也争气，似乎意识到了危机，现在像是产生了灵智一般，猛然朝流火发起了进攻。
这是孟昭的一番虚张声势，但是流火显然被唬到了。
竟然仓促逃跑起来，在孟昭的经脉里乱窜。
孟昭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精神，突然又被打断，当下吐了一口血，支撑不住，摔到了地上。
孟昭慢慢用一个膝盖支撑起身体。
这流火，真真是要命。
她咬着牙，但灵力丝毫不放松地往内火里灌去，这是真的只能拼命了。
内火得到了灵力的浇灌，体积猛然加大，追击流火的速度也瞬间加快，一下子就把流火堵住了。
那里是孟昭经脉的一个闭口。它无处可逃。
孟昭咬着牙，一口气把体内的灵力灌向内火，她灵力充沛，此时派上了大用。
那流火看到逐渐膨胀的内火，竟然颤抖起来。
它在害怕，一个没有神智的东西，此时在害怕。
孟昭唇角勾起，看来她没猜错。
正好动手堵住它，将其拿下，却见它突然朝孟昭的经脉闭口上钻去。
孟昭猛然意识到，它想打洞钻出去！
可是现在想要逃出她的身体，没那么容易！她孟昭可不是好欺负的。
经脉被流火燃烧，孟昭显然不会好过，但是她是天生的战士，有超强的忍耐力，再吐了一口血，她的嘴角却逐渐上扬。
带血的笑容十分的邪气，在这稚嫩青涩的脸上却并不突兀，反而有种游刃有余的气场。
内火分为四份，从四个方向突袭向了流火。
内火中带有孟昭的灵力，直直地钻入流火中，如果它懂得疼痛的话，此时一定在疯狂尖叫。
至少，孟昭看到它颤抖的火焰逐渐减弱的时候，是这样想的。
脑中白光闪过，那流火从她的身体中消失无踪。
孟昭的体力也到了极限，骤然卸了灵力。那吞噬了流火的内火也消失无踪。
孟昭睁开眼，重重地喘了口气。她的经脉一片紊乱，现在几乎动弹不得。
要不是强大的意志力，她支撑不到现在就要昏死过去。
但现在还不能放松，战场上，很多时候都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要时刻提防，会不会有回马枪的可能发生。
孟昭用尽身体的最后一丝灵力，再次去感应自己的内火。
小小的火焰慢慢地产生，却不是它以前那样带着略微白色和红色的火焰，而是带了一点蓝色。
孟昭仔细去看，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是发现确实是蓝色。
流火是白色的……是出了什么差错吗？
但是灵力耗完了，孟昭的灵府将她赶了出来。
她现在也没法接着感应自己的火焰。只得作罢。
又休息了一会儿，孟昭勉强可以站立，就在黑暗中摸黑着想出去。
这倒霉师尊，当真是疯子，她之前也是脑子有病，才觉得他不会害自己。
今天这一场，她算是明白了，恐怕多一个弟子少一个弟子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区别。
等出去后立马托关系，她要换师尊，她就一条小命，可没这么造的。
没有人带她出去，她只能凭着自己的直觉向前走。
但是她忽略了尉闲狗的程度。他是真的不做人！
孟昭刚刚放松了心情，被一脚又踹回了地狱。
那熟悉的一脚，孟昭又熟悉地呛了一口她熟悉的弱水，心里终于忍无可忍骂了句脏话。
孟老大：我想活着！
尉疯子：不！你不想！给爷死！（开个玩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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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学业小考，流火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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