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成疏一连五日,守在潘如莹榻前。
殿内烛火摇曳,豆大的火苗明明灭灭。
这五日里,他目不交睫,满心都是对榻上之人的担忧。
终于,潘如莹悠悠转醒。
她唇色惨白如纸,声音弱如细丝:“陛下。”
那模样,楚楚可怜。
“莹儿,你终于醒了。没事了,没事了……”季成疏眼中布满红血丝。他紧紧握住潘如莹的手,仿佛一松开,她就会消失不见。
“是莹儿不好,害陛下担心了。”潘如莹眼中泪光闪烁,惹人怜惜。
“傻瓜,你这说的什么话?”季成疏摸了摸她的额头,满心自责道:“是朕不好,朕没能保护好你。”
周遭的一众宫女内监闻言,纷纷诧异不已。
向来高高在上的陛下,竟也会和人道歉?
可见这潘美人,在陛下心中分量着实不轻啊!若他们用心伺候,日后说不定有出头之机。
“有陛下这句话,莹儿哪怕是死了也值了。”潘如莹靠在季成疏怀里,声音轻柔似风。
季成疏满心感动,拥着她的双手又紧了紧。
哄潘如莹睡着后,季成疏便让人将魏如烟押了过来。
“魏淑妃,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季成疏冷哼一声,眼中满是冷漠,“朕如此信任你,你却这般蛇蝎心肠!你为何对潘美人下此毒手?”
魏如烟已被关押数日,衣衫脏污,发髻如枯草,散落在肩头。
她脸色惨白,连连磕头道:“陛下饶命啊!臣妾……臣妾只是一时糊涂。自从潘美人入宫,陛下便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她,臣妾被冷落一旁,心里实在不甘啊!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陛下啊!”
她声泪俱下,一边偷偷抬眼观察季成疏的神色。
季成疏并无丝毫动容,目光依旧冰冷如霜,“爱?你这般蛇蝎心肠,竟也配说爱?”
季成疏袖子一甩,背过身去,道:“朕本以为你温柔小意,却不料你如此善妒,甚至为争宠,不惜害人性命!如此恶毒心肠,怎配待在朕的后宫?”
“陛下,臣妾侍奉您三载有余,您为了一个潘美人,真要如此对臣妾吗?”魏如烟哭诉道,眼中满是不甘。
“你是在提醒朕眼拙吗?”季成疏的声音愈发冷了。
见皇帝依旧如此冷漠,魏如烟心中既委屈又愤怒,各种情绪交织,让她心痛难当。
她猛地仰天苦笑一声,笑声凄厉,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陛下,您怎能如此冷血无情?枉我陪伴您这么多年,为您付出一切,到最后却落得此等下场!您心里只有那个潘美人,可曾丝毫念及昔日情分?”
季成疏闻言,更是怒不可遏。
他猛地一脚,踢翻了身旁的桌子,茶具“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大胆!你犯下如此罪行,不思悔改,还敢在此胡言乱语。”他望着她,眼中已起了杀心,“若不是看在你父亲份上,朕今日定要了你的命!来人,即日起,魏淑妃废为美人,幽禁终身。”
魏如烟闻言,如遭雷击。
她身子猛地一抖,如破絮般瘫倒在地。
“美人,冷宫……哈哈哈,冷宫,冷宫……原来成为陛下的女人,是这个下场!哈哈哈……”
她目光呆滞,行动疯癫,口中不停念叨着,直到被侍卫强押了下去。
处置完魏美人后,季成疏匆匆赶回潘如莹的宫殿。
此时的潘如莹,身体依旧有些虚弱,唇色苍白。
季成疏坐到床边,关切道:“莹儿,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潘如莹轻轻抬眸,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她摇摇头,声音轻柔:“臣妾没事。有陛下在身边,臣妾感觉好多了。”
她柔柔一笑,眼中满是他的身影。
季成疏满心感动,将她轻拥入怀中。
又过了两月,潘如莹的身体已恢复如初。
一日,潘如莹晨起时,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干呕不止。
季成疏满脸担心,立刻差人唤了太医来。
太医诊断一番,喜不自胜,忙跪地叩首道:“恭喜陛下,潘美人有喜了。”
季成疏闻言,嘴角怎么也压不住,“莹儿,你听到了吗?你怀了朕的骨血!”
潘如莹靠在季成疏的怀里,先是一愣,随后神情有些复杂。
她轻轻摸了摸小腹,声音带着一丝忐忑:“陛下,臣妾听人说,生孩子会很痛很痛……”
季成疏微微一愣,轻声安慰道:“莹儿,女人都会经历这一遭的。放心,朕会一直陪着你的。”
潘如莹闻言,垂下了眼眸。
她高兴,却也有些忐忑,但她只能笑着道:“多谢陛下。臣妾一定会好好保护他,让他平安来到这个世界上。”
此后的日子里,季成疏对潘如莹愈发宠爱,关怀备至。
一天午后,阳光刺目,空气闷热,椒风殿中却温凉如春。
潘如莹半靠在榻上,眉头轻蹙,美得让人怜惜。
“莹儿,你说咱们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呢?”季成疏听了听胎动,轻声问道。
潘如莹神情一滞,但还是强笑道:“若是女孩,陛下还会喜欢吗?”
“只要是莹儿的孩子,无论男女,朕都欢喜。若是男孩,朕便教他骑马射箭,治国理政;若是女孩,朕便封她为定国公主,再为她找个好夫婿,让她享一生荣华。”季成疏笑道。
潘如莹闻言,心中松了口气,道:“多谢陛下爱重。”
她虽对这个男人有几分欢喜,但她更爱她的孩子。
待季成疏离开后,潘如莹便将此事告知了林落元。
林落元也发自内心为她高兴。她便让小筑缝了几件小孩衣物送过去,并派了亲信去看护她。
或许是因为身子重了,潘如莹大多时候都是懒懒的。
她常常坐在榻上,借着窗户透下的日光,一针一线,缝制着小孩衣物。
“娘娘……”宫女竹瑶欲言又止。
“怎么了,竹瑶?有事便说吧,我不喜欢别人瞒着我。”
“陛下这几日,都宿在了含珠殿……”竹瑶声音低低的,有些小心翼翼。
含珠殿是怀贵妃的寝宫。
潘如莹闻言,手中的针线猛地一滞,笑容凝固在脸上。
陛下曾对她说过,她怀孕之时,他会一直守在她身侧。
她本以为陛下是因政务繁忙,才不曾过来,却不想他去了旁人处。
她强忍下心中的酸涩,极力平静道:“竹瑶,切不可议论陛下。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寻常之事,何况,陛下身为帝王,后宫佳丽众多,又怎么可能日日来椒风殿呢?”
“娘娘,奴婢只是为您不值……”竹瑶有些不忿。
潘如莹轻轻握住她的手,道:“竹瑶。我无事。只要陛下心中有我便够了”
她嘴上尽管如此说着,却还是眼眶微红,万千情绪在心中翻涌,怎么也压不下去。
随着时间流逝,潘如莹身子愈发沉重,行动也变得极为不便。
一日下午,她正在小憩,忽而被一阵喧闹声惊醒。
“怎么了?”她睁着惺忪的睡眼问道。
随即,她的贴身宫女春枝发髻凌乱、衣裳半开,跌跌撞撞走进来,哭诉道:“娘娘,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呀!”
“怎么了,春枝,是谁欺负你了?”潘如莹关切道。她想要起身,动作却极为笨拙。
“是……是……”春枝支吾着,惊疑不定地瞥了眼帘外。
“你倒是说呀。”潘如莹的语气有些急切。
她话音刚一落,便见季成疏一身酒气,满脸愧疚走进来:“莹儿,朕喝醉了,神志不清,错把春枝当成了你。”
潘如莹的心猛地一揪,目光在春枝和季成疏之间流转,瞬间红了眼,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强挤出一抹笑容,道:“陛下,不过是个误会罢了,臣妾怎会介意?只是春枝……她是个好姑娘,也陪了臣妾那么久……”
季成疏瞧着她故作坚强的模样,心中闪过一丝怜惜。
他叹一口气,道:“莹儿,你太过体贴了。”
他又望向春枝,心头骤然涌起一股无名火。他踹了春枝一脚,骂道:“都怪你这贱婢!”
他眼神一冷,大声下令:“来人,把春枝拖下去,杖毙!”
潘如莹闻言,满脸惊愕。
陛下竟要杀了春枝?
“陛下,饶命呀!奴婢冤枉呀!”春枝吓得花容失色,嚎啕大哭,她跪在潘如莹脚边,乞求道:“娘娘,您一定要为我求情呀!”
“陛下,饶了春枝吧……”潘如莹哀求道。
“莹儿,你太善良了。这春枝是个不安分的。来人,还不快将她拖下去!”季成疏嫌恶地望了春枝一眼。
内侍连忙上前,捂住春枝口鼻,将她拖了下去。
潘如莹心头一颤。
她怎么也没想到,季成疏竟可以如此冷血无情,上一秒还在和人温存,下一秒便杀了对方……
而她……如今她虽受尽宠爱,但保不齐有一天,“红颜未老恩先断”。到那时,她是不是也会落得春枝这般下场?
她死了不要紧,可她的母亲……她的孩子……
“莹儿,别害怕,一个宫女而已。”季成疏轻轻抱住潘如莹,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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