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刻，道馆内那座破落多年的石亭终于塌落。
李承满在廊外看得清楚，陈竟一的本事与他给人的印象不同，是有真材实料的。到石亭倒塌尘埃落定，对方信手捏来的法诀已不留情地点燃赤红长裙的下摆。
少女转手掐灭火苗，可在陈竟一手上节节败退是不争的事实。
李承满内心复杂，自问修仙者有大威能，是否他还要放弃拜南海洞山道人为师？
但他很快坚定内心，若洞山道人与陈竟一乃一般无二的处事办法，做不得中庸有德，他必定离开南海。
李承满心道：“大丈夫有节。有可为，有不可为。”
忽闻一声娇喝，李承满收拢思绪。定睛再看，则见少女取下如云发髻上的一支翎羽。那翎羽巴掌大，在她口诀念动下有五色华光流转，像是鸟类羽毛。很快它变作一把趁手短剑。
陈竟一没有托大，也从腰间取出七品法宝惊雷紫竹笛。
眨眼二人又凑一起斗法。
然而这次道法威力极强，飞沙走石不说，连宝器上的神光都极刺人眼睛。李承满自觉渺小如天地间一捧砂砾里的小小一颗，不觉闭上双眼。两人的交谈声则飘飘摇摇来到耳中。听陈竟一道：“可惜了你这根孔雀翎羽，只怪你自己修为不高还要觊觎不该觊觎的人。”
少女换了男声回道：“我与小郎君有命定仙缘，特来此等候。若说觊觎，洞山道人在前，何人敢称其后？”
陈竟一竟也不否认。“李家与师傅早有约定，等这小子成年就去南海拜师。而你口中的仙缘，不过是对他‘宝血’的觊觎。”
提及“宝血”，少女成了少年，也大方承认。“我自愿嫁与小郎君，得其‘宝血’必定回报。来日飞升上界，我亲自给他撕开上界的口子带他一起离开这里。”
陈竟一哪里肯信，嗤之以鼻。“一只孔雀妖的话也想叫人信服？昔日妖祖孔宣撕开天地屏障来此食人族十万计数，可不见他对人族心存善意。人族，在妖族眼里不过是滋补食物！”
少年争口舌之利，他反问：“那你可知我这翎羽乃妖祖所出？”
妖祖孔宣是上界第一只孔雀妖。重要的是孔宣的一根翎羽已算得二品仙器！陈竟一意外孔宣的翎羽会出现在此，毕竟宝器与仙器，终有云泥之别。他不想在李承满的事上节外生枝，便不再废话。且孔雀妖变化男身后实力大增，对翎羽的掌控更强，叫他倾尽全力。
一时无声。
过得盏茶功夫，院里形势乾坤倒转，到李承满睁眼，便瞧见一脸严肃的陈竟一处于下风，甚至陈竟一的长袍还破了几个指洞，想来是孔雀妖报长裙被烧之仇。
视线一转，当看向化作男身的孔雀妖，李承满眼底闪现抹惊艳。
彼时孔雀妖的赤红长裙化作金甲战袍，翎羽化作长枪。他一点一刺，抑或一劈一砍，暗含五行属性风、火、土、金、水，恰好克了陈竟一风火二元素道法。
他就像久经沙场的少年将领！年轻，却已有胜利的战绩，叫人敬佩与信服！李承满不会看错，这场斗法不意外会是孔雀妖胜出。
果然，百招之内长枪击穿陈竟一的左肩胛。孔雀妖抛下对方，随即展翅朝李承满飞去。
廊下仅一人。
四下仆从已经遣回。
李承满双足僵冷，对狼后虎的处境唯有坦然受之。但他委实好奇少年对他的求索，于是道：“阁下仅为我身上‘宝血’而来？可我也知，若非情动，这‘宝血’轻易不会离开我体内。”
情动，这个词考究，还是李承满从陈竟一口中得来的。但这对孔雀妖不是难题。“我出世百年，尚未定阴阳。既然与小郎君有意，自可为了郎君选择女身。”
孔雀妖意外好说话，他给了李承满一个明媚笑容，随后战袍褪去，一身赤红长裙显现。
当“她”近身三寸，纤细食指轻巧抹过李承满额头的鲜血，后入口浅尝。似是满意，接着挑起李承满的下颔，孔雀妖问：“如何，奴家美吗？”
李承满双颊微红，嘴上却拒绝了孔雀妖。“如今我去往南海，与阁下有缘无分。”
闻言，孔雀妖眼里闪过三色华光。
虽距离修炼出五色神光还需百年，但她蛊惑没有修为的凡人已经足够。李承满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只觉心口熨帖，拒绝的念头松动。孔雀妖继续蛊惑：“今日郎君随奴家离去，便是有缘有分。”
李承满动情，在孔雀妖期待的目下张嘴就要应下。
但陈竟一没有放弃。他大声道：“那要看你能不能从我尸首上跨过去，妖孽！”说着祭出真血，强行将七品惊雷紫竹笛提升为六品宝器。
陈竟一的气势猛涨一截，顺道唤醒了被蛊惑的李承满。
孔雀妖轻皱双眉，对陈竟一牺牲寿数的打法极不满意，不由斥道：“你既欺辱小郎君，又费尽心思不让我将人带走，为何？难道拼个修为尽废回去见洞山道人，你就满意了？”
李承满心下一震，且不说对孔雀妖蛊惑人心能力的心生忌惮，他倒不知陈竟一为了带他回南海会做到如此地步。
却听陈竟一厉喝反驳：“妖就是妖，惯会妖言惑众！今日我若不将你赶走，他日回去南海，恐怕我连半条命都没有！你说我能教你把人带走？”
他的唇角有鲜血溢出，握着惊雷紫竹笛的手掌没有半点松懈。
毕竟是对敌二品仙器，哪怕这只孔雀妖实力一般，陈竟一也废了一半真血来压制这支妖祖的孔雀翎羽。
孔雀妖冷叱一声，选择男身与陈竟一斗法。
不喜轻喷。接受指正。
发现被屏蔽的字词可以联系我，会作出合理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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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沾染桃花，性别难辨孔雀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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