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屋外大雪纷飞,屋内溢满血气。
稳婆进进出出,男人心焦如焚,想上前问娘子状况,又怕影响了稳婆。
他不停地在屋外踱步,听到婴儿啼哭时只觉过了数年。
稳婆抱着手上婴儿也松了口气,刚刚她都要以为这次凶多吉少了,将婴儿放在妇人旁边,叮嘱跟来的徒弟照看后去和这家男主人报喜。
男人一看稳婆出来就急匆匆的迎了上去:“木婶,我娘子怎么样了?”
木青看他这副模样,才明白为何沈娘子当初执意要嫁给他:“唐夫子放心吧,母女平安。”
唐康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了,连忙道谢:“这回真是多亏木婶了,改日我一定上门道谢。”
木青点了点头,她做为十里八乡有名的稳婆早已不缺金银,现下基本不再为人接生,如果不是看在唐康是进士,沈怡以前帮了她的分上,她也不会在这寒冬跑上一趟。
她看到唐康也懂,如今也承了这份情,心情愉悦,也多说了两句:“沈娘子生产耗时久,难免损伤了身体,若是可以,月子期间让她多补补身体。”
唐康认真的记下稳婆所说,将人送走后进入房间,看着脸色苍白的女人难掩心疼。
在他生活的那个年代生孩子都是过鬼门关,更何况是在古代。
他是二十一世纪的人,死后不知为何带着记忆来到古代重新投胎。
此世他家中父亲是秀才,平日在私塾给人讲课,母亲是农女。
但既来之则安之,他带着记忆读书参加科举。唐康本也想成为某个官员的门生,文人难免有些傲骨,他也不例外,想要做出一番成就。
然而官场险恶不适合他,屡屡吃亏。
父亲在他参加乡试之前去世,母亲在他殿试前也去世。认识到不适合后,他选择直接辞官,找了家书院成为其中的山长。
他之前来书院求学时与发妻沈怡日久生情,而今二人成婚三载有余。
沈怡原本是侯府嫡女,后因意外发现抱错孩子。她原本生母是农家女,那一家子极为重男轻女。
原本沈怡的亲事是皇室宗亲,然书院学习中她与唐/□□/情,家中本不同意。
身份一事暴露后,侯府主母出钱了了她与原本家中亲缘,做主让二人成了亲。
......
沈怡被疼醒了,只觉哪哪都疼,看着趴在床边的唐康咬牙忍耐。
唐康一直守在房内,听到几声呻吟后立马醒了过来:“娘子,吓死我了,我好怕,早知生产对女子如此凶险,就不要孩子了。”
他看了看她的脸色:“娘子,你现在是不是很疼,我去找大夫。”
沈怡拉着要起身的夫君:“夫君这是在说什么浑话?若是让孩子听到了,还以为我们家不欢迎自己呢。”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没事,不用喊大夫,缓缓就好了。”
唐康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反正在为夫心里,最重要的便是娘子了。怎么可能不疼?昨日我在屋外听着都心惊胆战,娘子莫要逞强。清晨药铺没开门,我买了鸡在灶上炖着。下午我再去趟街上,买点药回来。”
沈怡还想再劝两句,但看自家夫君一副你再说我便要生气了的模样也不再多言,问道:“夫君,孩子是男是女?”
唐康把摇篮上的婴儿抱到娘子身旁:“是个姑娘,一看以后就很可爱。”
沈怡听了他的话娇嗔的点了点他:“你呀你,就会油嘴滑舌,这么小的婴儿能看出什么?”看唐康嘟嘟囔囔的样子也不再多说:“夫君,我们给孩子起什么名字好?”
唐康今日炖鸡时一直在想,听到自家娘子的话,拿出一张纸递给娘子。
沈怡一眼便看到了被自家夫君圈红的名字:“唐书婷?”
唐康点了点头:“为夫就希望我们的孩子以后亭亭玉立,平平安安的。能爱读点书,明理。”
沈怡赞同的点了点头:“那小名就叫安安吧?”
可惜愿景是美好的,夫妻俩的念想落了空,安安从能翻身会爬开始就和安字沾不上半点边。
——唐书婷周岁宴时。
女孩的头上绑了两个小啾啾,笑起来时有两个小酒窝,周围人也会情不自禁跟着笑。
唐康悄悄摆了好几本书,还想再放时手吃痛缩回,抬头看到沈怡警告的目光摸摸鼻子。
沈怡好笑的看着自家夫君心虚时的小动作,看他收敛了后也不再管,专心放了各种东西。待时辰到了将唐书婷抱到桌子上,轻声细语:“安安,喜欢哪个就抓哪个哦。”
唐书婷咿咿呀呀舞了半天,累了后开始爬来爬去。
木青看她拿起糖葫芦刚想夸上两句:“女......”结果小丫头吃了一颗就放下了,默默装作没说过。
唐书婷摸摸自己的小肚子,一脸认真想看出它饱了没有,确定饱了后又爬向其他东西。
她看到眼熟的停留了一下,发现是每晚爹爹都会讲的书不感兴趣的继续看其他东西。
唐康看她拿书表情已经变成^^,发现下一秒女儿就放下了,表情变成TT。
沈怡看着他一会晴一会雨的表情不免有些失笑,努力控制。
唐书婷爬了半天有些无聊,看到一个从未见过的东西眼前瞬间一亮,唰唰唰的爬了过去。
唐康眼睁睁看着自家女儿拿了与书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仿佛听到了心咔嚓一声碎成两半。
沈怡看她拿的东西,表情也有点僵。
唐书婷拿着尖尖的东西舞了两下后,感觉自己威风凛凛,更是喜欢了,抱着不放手,一直重复两个字:“喜欢!”
沈怡看她玩了半天爱不释手,就明白抓周结果了:“它叫剑。”
唐书婷开心的挥舞着它:“剑!剑!剑!”
唐康本以为今天就这样了,临结束时发现安安手里还抓了本书,眼睛一瞬也亮了,结果发现是本兵书生无可恋。
沈怡看着父女俩如出一辙的小表情摇了摇头,送木青出去:“木婶,那天真是多亏您了。”
木青颔首接受道谢:“是沈娘子自己的善缘。”
木青原本是侯府主母身边的人,后契约到期离开。而沈怡在闺中之时,曾在木青困难之时帮过一二。
沈怡挑了些自家夫君的书籍作为礼物:“木婶,这是一些孩子启蒙时用的书。夫君说,您家小公子快要启蒙了,用得上。”书籍不重要,里面的批注才是精华。
沈怡含笑送木青离开后进了院子,只见自家夫君拉着女儿的手摇着,不死心的还想给她几本书,但唐书婷的注意力全在那把威风凛凛的小剑上,压根不带搭理唐康的。
她开始慢悠悠的收着东西,注意那边的情况。
唐康折腾了一会后生无可恋的放弃了,这才注意到自家娘子。屁颠屁颠的跟在娘子后面帮忙,任由唐书婷拿着那把小剑在那咿咿呀呀。
屋外大雪纷飞,天地白茫茫连成一片。屋内烧着碳暖融融的,夫妻恩爱孩童玩耍。
唐康和沈怡一起收完东西,抱着沈怡在窗边赏雪:“娘子,总角前我给安安启蒙,等安安总角之后,送到我所在书院入学吧?”
这个朝代对女子不算好,但也没有明文规定不准女子入学。只是书院中入学的女子还是少,有些人觉得女子总归要嫁人何必浪费钱不许自家女郎去上学。
唐康前世作为现代人,不说有多先进,起码骨子里还是觉得人人都应该读书做自个喜欢的事。
沈怡养在侯府,高门大户基本都会让女郎去书院读书。虽说目前没有女子可做官,但多读些书也是好的,在那些人眼中也可帮助结亲。
沈怡颇为赞同:“我与夫君想法一样。”
她看了眼过了一个时辰还时不时摆弄一下剑的女儿,见她真的颇为喜欢的样子,犹豫了会,还是道:“等安安三岁时,我们给她找个武夫子吧?”
她自是不希望女儿走上学武一路,但她也要为女儿考虑,让女儿去尝试,看看是否喜欢。
经过侯府一事,在她心中,没有什么比平平安安快快乐乐活着更重要。
再者,万一安安在武学上没有天赋呢?万一安安吃不了练武的苦呢?
唐康叹了口气:“好。”
书院分为文武两科,女郎上学的少,去武科上学的更是少之又少。去文科还好些,去武科闲言碎语更是多。
他担心女儿,但也不想因此禁锢女儿。
他又道:“张惟有一师姐,武艺出众,回头我去找他问问,看看他师姐有没有意向教弟子。”
张惟是唐康那个书院的同僚,二人分管文武两科,为天下五位宗师之一。
武学一般分为六个境界,三流、二流、一流、后天、先天、宗师。
初学者连三流都算不上,若是没有天资,穷其一生也不一定能迈入三流。
宗师之上还有一个境界,为大宗师。然宗师便极难达到,而今天下宗师不过五人。大宗师,至今无人。
宗师级别,一人能敌千军。便是皇室,也不会轻易与其为敌。
沈怡有些讶异:“张惟是你们那一届的武状元,我还以为夫君会找他来当安安的武夫子。”
唐康撇了撇嘴:“张惟武艺不错,奈何对女子上也如其他人一般,有着偏见。这些年他服的女子,少之又少。他师姐当年打服了他,故而算一个。”
沈怡蹙眉有些担忧:“若是他师姐没能瞧上安安怎么办?”
唐康安抚着妻子:“无碍,若是不行,便让张惟来教。我与张惟同村,自幼交好,他会给我这个面子,也会好好教安安。”
沈怡这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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