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东院,共有三处府邸。
正房乃大夫人居所,东房住着二公子宋昱与大小姐宋媛。另有一处世子府,在正房后头,至今空置。因公子未及弱冠,小姐尚待字闺中,故而同住东房。
东房又分前后两院。前院乃二公子住所,后院为大小姐闺阁。两院本有庭门相通,奈何二公子厌烦女眷叨扰,早命人封了庭门。若非要紧事,后院仆妇不得擅入前庭。
且说这侯府规矩森严,东房仆从众多,丫鬟亦分三六九等。最下等为粗使丫头,专做洒扫浆洗等苦差;次等为掌事嬷嬷,管束庭外仆役;最上等是贴身大丫鬟,可入堂前伺候。
玉栀作为粗使丫头,终日与脏活累活为伴。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弱小姐,何曾做过这等苦差。她没得经验,不免手脚笨拙,便常遭人愚弄。
宋媛虽不出面,却纵容下人欺凌于她。堂前大丫鬟对她颐指气使,当面讥讽,“作贱蹄子,也敢勾引小姐未来夫婿,活该如此!”
玉栀腹背受敌,敢怒不敢言,只得忍气吞声,暗自计算时日,盼着早日脱困。
不过数日,那双纤纤玉手已布满血泡。掌事嬷嬷非但不许包扎,反命她用冰水洗衣。
冰水刺骨,不料血染罗衫,竟又招来嬷嬷一顿鞭笞。她被罚禁食,夜里同屋丫鬟霸占床铺,她无处可去,只得蜷缩柴房,以茅草为席。
翌日寅时,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煎熬。
......
四月过半,春花作序,本是好时节,玉栀却半点高兴不起。
望着伤痕累累的双手,她暗自神伤。
东房众人处处与她作对,稍有过失便横加责罚。三日一小惩,五日一大罚,实在苦不堪言。
想她从前也是锦衣玉食的闺秀,若非家道中落,寄人篱下,何至如此?
未时刚过,正是东院午休歇息时分。
玉栀心事重重,无心休憩,不知不觉竟踱步至一处陌生庭院。
这里比小姐后院开阔许多,古木参天,芳草如茵。中央一方清池,莲花亭亭玉立,假山花坛相映成趣。一道廊桥横跨水面,尽头连着飞檐翘角的凉亭。
本欲借景抒怀,却见池中并蒂芙蓉,不由忆起柳府往事。思及亡母,念及姨母与春桃,玉栀顿时泪如雨下。
正伤心时,忽闻一声断喝:“何人在此?”
那声音低沉冷峻,极具威慑。
玉栀惊慌抬首,见廊桥上立着一位公子,身量修长,头戴白玉束发冠,身着湖蓝织锦袍,腰间玉带生辉。
她认出是前院的二公子,顿时魂飞魄散。传闻这位爷最厌女色,曾有丫鬟擅入庭院,立被逐出府去。当下哪敢应答,她便慌忙逃窜。
......
东房前院,书房。
宋昱近来不胜其烦。妹妹时常哭诉,道表兄被柳氏侄女勾了魂去,言辞不堪入耳。
他懒得理会这些琐事,只淡淡道,“管好你未来夫婿便是。”
见兄长无动于衷,宋媛气冲冲离去。
没几日,表兄竟登门要人。
这才知道妹妹竟将柳氏侄女强掳为婢。
宋昱闻言蹙眉。柳娘子未签身契,本不该为奴做婢。妹妹不过是仗着西厢无人撑腰,才敢如此放肆。
“表妹如此跋扈,成何体统!”顾瑾轩疾言厉色。
宋昱沉思片刻,淡然道,“表兄既知人在后院,自去寻便是。”
“前日我去要人,吃了闭门羹。”顾瑾轩越想越气,那些守门的狗仗人势,分明是要他难堪。
“那又如何?”宋昱不以为然。
“你去劝劝表妹。柳姑娘清清白白,岂能这般糟践?”顾瑾轩想到柳姑娘可能遭受的折磨,愈发自责。
见表兄这般怜香惜玉,宋昱瞥见他腰间祖传的玉佩,竟格格不入配着女儿家的花簪吊坠。想来便是那小柳氏的手笔,难怪妹妹说表兄被狐媚所惑。
宋昱心中不悦。
“表兄若要纳妾,何不等婚后?”言语间尽是讥讽,“恕表弟爱莫能助。”
这是在暗讽他朝三暮四。顾瑾轩面子挂不住,只得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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