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是从地里传出来的！
沈晚离三人迅速退到坟地之外，坟地外就是一片杂草地，遍地的野草杂草交织在一起，平日里风吹雨晒的个头还不小，足足有半人高。
他们猫着腰躲在草丛后，屏息凝视地注意着坟地的变化。刚开始还只能听到指甲划过木板的声音，到后来这声音渐渐弱了，取而代之的是哐当哐当砸棺材的动静。
忽然，其中一块石碑前沙土像爆裂般朝四周飞溅，一块方形的木板重重摔到地上列成两半，紧接着便有更多的沙土爆裂，棺材板乱飞乱砸，整个坟地一片狼藉。
乌涯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喃喃自语道：“这居然是真的……哎起来了起来了！”他手指哆哆嗦嗦指着其中一个地方，瞪大了双眼。
乌涯所指向的地方，一具尸体正从棺材里慢慢坐起来，那棺材里的人看样子死好几个月了，一大半身子都是白骨，唯有少数地方未腐烂完全，还存在些许半流动的绿色黏稠液体，随着这尸体的动作滴落在地。
这尸体的右手虽然只剩一堆白骨，却始终握着一柄已经生锈的短匕首，匕首上还有嵌着一颗红色的宝珠，它僵硬地转了转脖子后便出了棺材。
出棺材的不止这一具尸体，一个接一个棺材打开，里面的尸体一个个坐起来，他们出去后一个接一个排成长列，动作统一迈着整齐地步伐开始走动。
只怕是埋在这坟地里的所有尸体都已经起尸了！沈晚离大致数了数，竟是有将近百来具。
这些尸体有一看就是死去多年只剩下一堆白骨的，还有前几日刚下葬的。那些刚下葬没多久的还没来得及腐蚀完全，浑身上下就连眼睛鼻子嘴里都爬满了蠕动的蛆虫，一大股恶臭扑面而来，整个坟地都被包裹在这臭味中，熏得人忍不住恶心想吐。
乌涯捂着鼻子，结结巴巴地说道：“这是集体起尸了吗？他们要干啥？大、大大大晚上睡不着，起、起来聚会交流感情吗？”
他身子止不住地往后慢慢缩，把整个人都缩在这对师徒身后，望九歌淡淡瞟了他一点，嘲讽道：“这你都怕？有点出息行吗？”
乌涯撇撇嘴不说话，离天派平日里很注重弟子们的实践，所有弟子每两年就要下山历练一番，因此见识到的事情比较多，这种起尸之类的在他们眼里实在不算什么事儿。
但是乌涯作为九星宫的少宫主，从小便受诸多人宠爱，没人舍得他下山历练，故而他素日里学的术法剑术虽多，却一直没有实践的地方，今日倒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面。
乌涯没有理望九歌，盯着那些尸体看了会儿，匪夷所思地歪了歪脑袋，小声说：“不是我说，他们村这祖宗也忒不厚道了点！不好好在地里睡觉，偏生半夜出来吓唬人，这万一不小心把自己起夜的后辈给吓过去了，今后埋一块儿那可不就是大眼瞪小眼的邻居吗？”
“……”沈晚离用更加匪夷所思地目光看了乌涯一眼。他实在是不明白这孩子的脑回路怎么总是有点奇奇怪怪，这是现在应该在意的重点吗？
望九歌觉得这味道实在是难以忍受，才吃进去的夜宵都想呕出来。他皱着眉头看了眼旁边同样捂住鼻口的沈晚离，忽然不动声色地朝沈晚离那边挪了挪，和他紧紧靠在一起，接着忽然把头埋进沈晚离胸前。
面前忽然出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着实让沈晚离惊了一跳，险些出声。那些尸体有那么一瞬间齐刷刷将目光转向他们这边，确定这边再无动静后又僵硬地转过头去。
沈晚离轻舒口气，小声质问道：“你干什么！”
望九歌用脑袋蹭了蹭沈晚离的衣襟，闷声闷气地说：“师尊别动，你身上都是药香味，好闻。”
“……”沈晚离将信将疑，倒是没有第一时间推开望九歌，而是举起袖子用鼻子嗅了嗅，好奇问道：“我怎么没有闻到？”
望九歌肯定地回答：“只有我能闻到。”
“嘿！”沈晚离还未说话，就看见旁边乌涯用手抹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万分鄙夷地看着望九歌说：“丢不丢人啊，这么大了还撒娇要师尊抱抱。”
望九歌用手环住沈晚离的腰，得意地望着乌涯，“我不像你，你没有师尊疼，没有师尊爱，还没有师尊给的糖葫芦，可我有啊。”
“……望九歌你是不是想打架？”乌涯的视线落在那拿匕首的尸体身上，心中盘算着干脆把那匕首抢过来一刀捅死望九歌算了。
眼见所有的尸体已经出了棺材，正排列整齐地朝前方走去。由于离他们躲藏的位置越来越近，三人都屏着呼吸等它们慢慢走过。等到最后一具尸体走过他们一段距离时，乌涯猛地吐出一口气，紧接着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乌涯问：“他们这是要去哪儿？”
没有人回答他，望九歌终于松开了沈晚离，趁着起身的空档在沈晚离耳边悄悄说道：“师尊，刚才你心跳的好快啊。”
“你——”呼吸划过耳边的瞬间，沈晚离整个身子都僵立在原地，望九歌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起身朝乌涯那边走去，边走边说：“走，咱们跟上去看看。”
沈晚离在身后看着望九歌离去的背影，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神。
死尸们排队走的这一条路三人是再熟悉不过的了，这竟是他们过来时的道路，那是去往隔壁万茶村唯一的路。
万茶村的村民们已经按照沈晚离的要求，从天刚黑就老老实实呆在屋里睡觉，没有一个敢出来闲逛。
这列死尸们摇摇晃晃向前走去，在经过万茶村村长家时，位于队列中央的一具腐尸忽然右转出了列，它只有一只胳膊，走路不太稳当，一路跌跌撞撞走到村长家门口，伸出手啪啪打着门。
刚开始它拍门的速度还很慢，慢慢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一边拍门一边发出嘶吼的声音，嘴里流出的鲜血浸湿了衣衫，有些血液滴落弄脏了整只手，一个个鲜红的血掌印赫然出现在院门上。
是它！沈晚离同望九歌对视一眼，原来这几日每晚都来敲村长家门的是一具已经逝去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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