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绫没有多留,带着银两和欠条直接去了黄府。
黄老爷多次找地痞去店里打砸催债,但沈绫真把这笔债还他的时候,他却见都不见。
只派了个管家出来,把钱收了,当着面双方把手里的欠条销了,就直接关门送客。
阿竹气的不轻,骂黄老爷财不配位。
沈绫却不以为意,相反,黄老爷的反应更印证了他某种猜测。
回到铺子之后,陈掌柜已经让刘娘子做了一桌好菜,就等沈绫回来了。
沈绫放下心中思绪,让阿竹把还在店里的所有人都叫来一起。
陈管事、钱娘子,刘娘子和岩生都来了。
因为天色已晚,绣娘基本都已下工回去了。只有几个得力的,因今日特殊,钱娘子担心有意外,特地叫她们留下,此时也都被叫了过来。
沈绫道:“大家都坐吧。”
几人一开始不肯,沈绫坚持众人才都坐了。
沈绫举起手中的酒杯:“今日是九张机的大日子,原因不必我多说,大家也都知道。”
“从今日起,我相信铺子一定会越来越好,以后还需要仰仗各位一起努力,今日先谢过大家了。”
说完喝光了杯中酒。
阿竹眼眶红红:“少爷……”
陈管事也抹了抹眼泪。
钱娘子打趣道:“今天可是好事,你们倒掉起了金豆子!”
沈绫也笑道:“没错,好日子只想开心事,别辜负了刘娘子的手艺。”
气氛又活跃起来,众人言谈中都十分轻松。
之前铺子的债没还上,大家都有些惴惴,总觉得不安。
现在虽说还剩几百两没还,但多是进货款,跟对方也是老交情,不会来铺子里闹事催债。
再加上现在铺子的生意这么好,几百两也是很快就会还清了。
谁不想有个安生的活计呢,何况掌柜的人又好。
屋里人说说笑笑,暖黄色的烛光晃来晃去,映的每个人眼里的笑都带着光。
次日天寒,腊月的寒风呼啸着,天色阴沉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沈绫坐在铺子二楼的窗边,手中把玩着星河绣月,目光却穿过雨幕,落在了青石板路上。
天剑宗的单子已经完成了,沈绫让钱娘子问了新招绣娘的意向,除三人表示只接短工外,剩下的人都留了下来,加上原先的绣娘,共二十人。
这些人由钱娘子管理,她在二楼安排了两间绣房,一个负责接定制单子,一个负责将已有的款式制成成衣,放在店里售卖。
陈管事寻过来:“少东家,眼下生意渐好,阿竹还要管账银,前堂怕是有些忙不过来。”
沈绫也想到了。
阿竹管账之后,店铺就缺了跑腿的伙计,加上以后店里成衣款式多了,也需要有人引导顾客,确实还需要再招几个伙计。
沈绫思索片刻:“陈叔明天再去招几个伙计,要口齿伶俐,勤快好学的……当然人品端正为先。”又补上一句:“男女都要。”
陈管事有点惊讶:“少东家,女子在绣房做活计倒还好,在前堂抛头露面是不是不太合适?”
沈绫挑眉:“不想抛头露面的自然不会来应聘。”
据他这些时日的观察,穷人家的女子根本没有不能抛头露面之说,路边摆摊的妙龄少女,甚至街边乞讨的小女孩,他见过太多了。
如果因这莫须有的荒谬原因,不许女子来店铺做伙计,跟现代的就业歧视有什么区别。
陈管事哑口无言,只得应下。想着少东家态度如此坚决,还真要招些女子才是,免得少东家以为他阳奉阴违。
午时。
阿竹从外面跑进来:“少爷,陈管事带了四个人回来,都在后院等着呢。”
沈绫点点头,跟阿竹一道去了后院。
后院站着两男两女,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陈管事正在训话:“在铺子里,最重要的就是踏实做事,还要有眼力见……。”
沈绫走过去,陈管事连忙介绍:“少东家,这是小五、小六,丫头叫小荷、小莲。”
四人弯腰行礼:“见过少东家。”
“嗯。”沈绫打量他们,长相都很齐整,算是讨喜的类型。稍稍考校一番,四个都是机灵的,两个女孩虽然略有些羞涩,但也努力表现,能看得出都很想留下。
“阿竹,带他们去熟悉一下铺子。”阿竹应了声,带着人走了。
陈管事又道:“少爷,这些是按学徒招进来的,不用出工钱。”
沈绫一愣,这才想起,这个时代学徒是没有工钱的,非但没工钱,还要待师如父,几年后学到些东西,再去谋生。
他不想做这让人只干活不赚钱的黑心资本家,不过倒是不急,这几人初来,先观察一段时间,看看品行再说。
几个小伙计是要住在铺子里的,沈绫打算让小五小六住东厢的一间房,小莲小荷住绣房旁边的一间房。
还有铺子其他人的工钱,都是按原先沈记的旧例来的。现在不管是对绣娘还是其他人来说,工作挑战性都更高了,沈绫也有意给他们涨一涨工钱,只是定多少还要再思量一下。
随着新订单的陆续交付,九张机的口碑也越来越好。除了玉瑶的花魁之名是一块活招牌,后续定衣服的姑娘收到货后也纷纷把新衣穿了出来,从没见过的款式和绣纹都在各自圈子里引起了不少的关注,其他小姐太太们也不甘落后,来铺子的越来越多。
“沈掌柜,这件‘花间酒’要改成月白色的,裙摆再加宽一寸...”一位小姐指着图纸,絮絮叨叨地提要求。
沈绫耐心地听着,不时在纸上做标记:“加宽要加银子,绣纹也要重做。”
小姐咯咯笑道:“银钱不是问题,只要能让我在赏花会上出彩就行。”
女客们围着展示的成衣,也在七嘴八舌地讨论。
沈绫又让阿竹做了个价目牌挂在墙上,写明基础价格和加项费用。
这名小姐最后豪爽地拍板:“暂时就这些要求,绣纹要最精致的,再多缀些珍珠。”
柜台后的阿竹运笔如飞,将各人喜好与尺寸另附红纸,按编号收在松木匣里,几个小伙计也在旁边学着帮忙。
陈管事看着堆积的单子,高兴地合不拢嘴,钱娘子倒是喜忧参半——单子多了交货时间就要延长了。
夜渐深,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雷鸣电闪。不多时,暴雨倾盆而下,店铺早早关了门。
沈绫正在闭目修炼,忽听前院传来急促敲门声。
“这个时候谁会来?”阿竹披着蓑衣出去开门。
门外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修士,脸上全是泥水,衣袍破烂不堪。阿竹吓得差点叫出声,连忙去喊沈绫。
沈绫快步走到大门前,借着闪电的光看清了伤者的面容。他看起来三十岁上下,脸色苍白,唇色吓人,显然是失血过多。
“抬进来。”沈绫沉声道。
阿竹和小五小**力将人抬到东厢一间空房里。沈绫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请郎中。”沈绫吩咐道:“再烧点热水。”
小五冒着大雨跑出去找郎中,小莲、小荷赶紧跑到厨房烧水。
阿竹帮他脱下湿透的衣服,却见此人胸口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仍在往外渗血。
“少爷,他怀里有个包袱。”阿竹提醒道。
沈绫打开包袱,里面是几张符篆和一本破旧的书册。他翻开书页,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地画着各种符。
“原来是个符修。”沈绫若有所思。
小五请来了城里最好的郎中——李郎中,李郎中住的不远,因此来的很快。
但他检查后摇摇头,捻着胡须道:“失血过多,伤口发炎,恐怕难治。若要治的话,定要花不少银钱,可能最终人也留不住。”
似是听到了他的话,伤者竟强撑着睁开一点眼,声音低弱地恳求道:“求你……救……救我。”仿佛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沈绫对李郎中道:“无论用什么药,李大夫请尽力而为。”就算他没有开口请求,沈绫也是会救的——他做不到见死不救。
听到他的保证,这人眼里闪过一丝希望,终于撑不住彻底昏迷了。
李郎中点头:“我先给他灌些退烧的药,再开个方子,但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沈绫让阿竹把上次王婶抵账的山参拿来,李郎中点头:“有人参就再好不过了。”
刘娘子和岩生也过来帮忙,几人帮着把退烧药灌进去。阿竹跟着李郎中回去抓药,刘娘子去厨房煮了些粥留在灶上,小五小六轮流守着伤者,沈绫叮嘱众人不要向外透露消息。
忙完已是深夜,沈绫却难得有些失眠。
一方面,他凭着一腔善意救了这个人,却不知他底细,也不知他为何重伤至此,倒在店铺门口。更不知这会不会给刚迈入正轨的铺子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另一方面,除了谢凛和白璃,这是他第一次与这个世界的修士接触。他一直有很多好奇和疑问无人解答,只自己一个人摸索着修炼,或许这个人醒来后,能给他一些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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