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门无为峰,清术崖。
寂静的山门此刻围了众多名门正派,那冰冷长剑齐刷刷指向一人,他们面色愠怒的盯着悬崖边上的谢秋。
其中一人出声质问道:“谢秋,你勾结妖魔,与妖道为伍,祸乱我人界,可有何辩解?”
谢秋一袭青衫,手执长剑冷眼看着面前乌泱泱的人群,昔日所谓的同门仅凭一人之言,便断定了这莫须有的罪名,谢秋只觉得失望。
见状,谢秋出言讥讽道:“诸位自诩名门正派,既如此言之凿凿,想必一定是有证据的,那证据安何在?”
各大宗门的人面面相觑着,他们确实没有证据,只听云天门乔卓然所言,亲眼所见谢秋与妖道为伍祸乱百姓。
昔日妖魔入侵人界,大肆屠杀人族,幸得仙门所救将妖魔封印,人界才得以寂静十余年。眼前这些人都是经历过那场灾难的,往日血仇今尤在,他们不敢忘记当日的惨状,故而听到谢秋与妖魔为伍的时候,纷纷群起而攻之。
谢秋何许人也,云天门云宗主座下首席弟子,幼时天资极高,宗门大会上一剑成名,此后占据榜首十余年。后来云宗主闭关修炼,将云天门分为四峰各自掌管,彼时不过二十三岁的谢秋赫然成了无为峰峰主,一时间名声大震,可谓是修真天才。
然而谢秋入主无为峰后,久居山门,一心悟道,不问俗世。他在名声正盛之际隐居,引得宗门不满,此后江湖上关于谢秋的传言也越发诡异,有人说他仙风道骨,也有人说他以身饲魔。
此时站在无为峰上,他们望着眼前仙风道骨的谢秋,目光迟疑了起来,谢秋一副飘飘仙人之姿,实在是很难让人和妖魔联系在一起。
如今听到谢秋所言,他们手上长剑迟疑的垂下,面露凝色的看着先前告发谢秋的灵思峰等人。
谢秋见他们不言,继续说道:“倘若拿不出证据,我无辜受此污蔑?诸位可要想好怎么给无为峰一个交代。”
先前质问谢秋的那人原是云天门灵思峰的长老歧无向,两峰自诞生之初就被人拿来比较,然而灵思峰处处不及无为峰,在歧无向眼中谢秋闭山不出更是目中无人,自此两峰便结下了梁子。
云天门已经寂静数十年了,这期间其他宗门人才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而作为天下第一宗门的云天门近些年来却无所建树,惹得其他宗门心怀异志,欲要取而代之,这天下第一宗的位置岌岌可危。
故而他们急需要一个突破口来坐实第一宗门的名声,这个时候,与妖魔为伍的谢秋就成了他们的突破口。他们心怀鬼胎的盯着谢秋,面色发狠,心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坐实谢秋勾结妖魔。
歧无向见别宗之人皆有退意,他心下一横,示意弟子乔卓然上前拿出证据。
无人察觉时,乔卓然看着谢秋诡异一笑,他开口道:“谢师兄,谁说我们没有证据?”
谢秋眉头微蹙,似是在思考面前的人是谁,片刻后他突然想到,这是当年他和小师叔一起历练时,从妖魔口中救出来的人。那时候谢秋见这人无家可归,便邀请他来宗门拜师学艺,谋求个生存技能。
眼下被曾经救过的人污蔑,谢秋只觉得厌恶:“是你?”
乔卓然微微勾起唇角,语气满是怜悯的说道:“谢师兄,你也没想到吧,最后竟是我这个外门弟子发现你勾结妖魔,我也没想到天之骄子的你,竟然看得上那种邪物。”
谢秋眼眸异常冰冷,语气发寒的说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乔卓然后退半步,似是被谢秋凌冽的剑气吓到,他哆嗦着右手,从袖口处取出一块红玉。
乔卓然抬头望着谢秋柔弱可怜的说道:“谢师兄,可还记得此物?”
谢秋眉头微蹙,清冷的褐瞳紧紧盯着那枚红玉,那是他亲手所刻赠予友人的,他出声问道:“这玉为何会在你这里?”
“谢师兄是承认这玉是你的东西了?”乔卓然狡黠的问道。
谢秋眸色冰冷:“是,这玉缘何在你这里。”
闻言众人神色异变,纷纷执起长剑谨慎盯着谢秋。
一旁的歧无向突然笑了:“谢秋,这玉是在妖魔手中拿到的,你既识得此玉,莫不是坐实了你勾结妖魔?你还有何辩解。”
谢秋摩挲着腰间的介尔昭明剑:“荒唐,简直是危言耸听。我在说一遍,这玉是从哪来的。”
一旁义正言辞的修士出言讥讽道:“谢秋,你不要太狂妄。”
乔卓然迟疑开口道:“那日我见谢师兄和妖道一起花下饮酒,起初我以为谢师兄是被妖道迷惑了,可后来才发现,谢师兄竟是与妖道称兄道弟的,交情可谓友好,甚至临走前,谢师兄还送了妖道红玉。”
乔卓然打量着谢秋神色继续道:“谢师兄,我说的可有半句虚言?”
冷风轻轻吹动谢秋额前的碎发,他眸色不明的回想到半个月前,自己为赴友人之约,离了无为峰,孤身前往北域。
谢秋纠正道:“他不是妖道。”
乔卓然立刻问道:“那他是什么?妖魔?总归不是人吧。”
谢秋倏然想到昔日友人所言,“你与我总归殊途,倘若他日别人以我威胁你呢?”
那时候谢秋故意避而不谈,眼下真到了这个时候,谢秋反而觉得无所谓了。他说道:“何谓妖邪,杀人、放火、做尽伤天害理之事便是妖邪。而他未曾杀一人,未曾做错一事,在你们眼中也是妖邪?”
有人痛心疾首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谢道长。”
谢秋斥道:“君子生于妖邪,非君子之过。”
谢秋神色悲悯的望着无为峰:“我自幼悟道,谨遵师长教诲。师父曾言心向善者,怀有大义,皆为道。万物有灵,岂能因他们无法选择的出身而去责难排挤。”
有人立马反驳道:“谢道长如何断定他们不会害人,仅一时之善就可以放下芥蒂?谢道长可还记得昔日妖魔残害生灵,导致我人界几近灭绝的惨案!”
谢秋镇静道:“谢秋须臾不敢忘记。然而我却能保证,只要我在,他就绝不可能为祸人间。”
乔卓然突然出声打断:“谢师兄,说话还是要留有余地的。谢师兄不妨猜猜这玉我是怎么得到的。”
谢秋不言,只冷眼看着他。旁人心道:“如果眼神能杀人,这乔师弟怕是要生死难料。”
“那日谢师兄走后,我亲眼所见这妖道和妖魔勾结,杀害了我人界生灵。等我赶到时,妖道逃了,我抓了残留下的妖魔,从妖魔口中得知他奉的是你的命令,前来杀人的。”乔卓然似是想到可怕的事情,语气尖锐的说道。
谢秋眸子发寒,昔日天之骄子的他何曾被人如此污蔑,他怒而道:“荒唐,那妖魔何在,让他速速与我对峙。”
“死了,妖魔说完奉师兄之令后,便自杀烟消云散了,地上只留下了那块红玉,我看着眼熟,故而想到是之前你送给那妖道的那枚红玉。”乔卓然说完后,便退居歧无向身边。
谢秋低头望着手中的介尔昭明剑,他神色悲悯的摩挲着上面的剑痕,远处高耸入云的青山更是衬得他身影越发清瘦挺拔。
后面是万丈深渊,前面是万剑相向,事已至此谢秋怎能不明了,从出山后自己就被人设计了。他不由得心想:“如果师父和师叔都还在,他们又会如何解决?”
谢秋执剑步步逼近,他身形快速转动,不及片刻便来到乔卓然身边。
众人立马戒备,将谢秋团团围住。
谢秋充耳不见,心下只剩一件事,他长剑轻轻一动,原本束缚红玉的细绳断裂开,一阵剑风扫过,红玉便落入谢秋手中。谢秋摩挲着那泛着诡异血光的红玉,只片刻,那红玉瞬间化作齑粉。
谢秋嗤笑着:“堂堂仙界神器,被你们用来化作如此东西,不觉得暴殄天物吗?为了杀我还真是大费周章啊。”
“谢秋,不要做无畏的挣扎,你以为如此障眼之法能骗过我们?”
谢秋扶额,鲜少与人交流的他,此刻也被气的不轻:“……”
就在此时一修士飞奔而来,他脸上带着血迹急切的说道:“长老!妖魔入侵,他们在山下大肆屠杀,弟子们纷纷下山诛妖!”
闻言众人神色剧变,齐刷刷看向谢秋。
谢秋:“看我干嘛?除妖啊!”
歧无向从袖口中取出符咒,冷言道:“谢秋,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我们前脚来问罪,后脚妖魔就来犯。”
有人义正言辞道:“定是你与妖魔传信,助你脱困的技俩。”
谢秋烦闷的看着胡搅蛮缠的众人:“诸位?看来今日这一战是非打不可了?”
歧无向冷笑道:“自然是非打不可。”
谢秋冷言道:“既如此,待我们先除了妖魔,再做定夺。”
歧无向又言:“除妖之事就不牢你费心了,谁又可知你是除妖还是帮妖?”
话音刚落,歧无向右手的符咒猛然飞向谢秋额头,介尔昭明剑反应迅速,凌冽的剑气将符咒一分为二。
其他人见状也加入战局,无数刀光剑影向谢秋袭来,他神色一凛,手腕快速翻转,剑气萦绕在周身宛如天然的屏障,谢秋是不想伤害他们的,故而剑气特意避开他们的命脉。
参与围攻的这些人皆是各个宗门翘楚,一道道剑气划破他们衣衫,他们再次意识到谢秋这人修为极高,一时间竟僵持不下。
歧无向退居一旁,淬血的眸子死死盯着剑阵中央的谢秋。他咬破手指,鲜血渗透进符纸上,嘴里不时念叨着术法。
只见谢秋猛然呕出一口鲜血,巨大的内力收不住般直直落地。谢秋踉跄几步迅速执起介尔昭明剑抵抗着周围的刀光剑影,他左手捂着心口,丹田处剧烈的痛楚刺激着他的神经。
一刻后,谢秋清瘦的身形上落满了阵阵血痕,介尔昭明剑勉强支撑起他破碎的身体,他冰冷的瞳孔直盯着歧无向,语气森寒说道:“你在神器上下了毒,你就不怕遭到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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