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销：......
“走，你说走就走，我哪敢不从。”
夏云销立马起身。
在眼皮子底下看到凌虚真君杀了这么多人，亲眼见证了血肉横飞的场景。
这会哪怕是个宁直不弯的硬汉，哪怕是个再无所畏惧，和夏云销一样摆烂的闲鱼，也得弓着背缩头缩脑跟凌虚真君走。
夏云销发誓自己绝对不是怂了，只是为了保命而已！
再说了，跟着仙君可以变成人，他有能让自己变成人的丹药。
虽然很难吃，黑色的药丸塞到嘴里就会爆汁，恶心的感觉像是生吞了一口蟑螂，但至少可以让自己维持人形。
这个东西凌虚真君才有，干嘛不跟着他走？
“汪呜！”夏云销扯着嗓子狼嚎了一声，算是对凌虚真君的回应，接着迈开急促的小碎步，跟上了身旁的男人。
四周魔气缭绕，数不胜数的妖魔罗刹出现在浓雾当中。
大多数还没扑上来攻击，看到白衣袭身，仙气飘飘的凌虚真君就止住了步伐，身形躲藏在暗处。
只有遮掩不住的红色眼睛，透漏着忌惮又不甘的目光。
夏云销一边观察四周的状况，一边跟紧在身前走着的男人。
偶尔会有些不怕死的魔物扑上来，凌虚真君只随手甩剑，前路就被扫荡一空。
黑暗中一双双红色的眼睛格外刺目，虽比不得太阳的光芒，可带着邪性的凝视却让人发毛。
那是一双双炽热，写满了贪欲和执念的目光。
仿佛凌虚真君和跟在身后的夏云销都是什么可口的饭菜，这帮魔物都是将要饿死的囚犯。
所以临死前，连穷凶极恶都不再遮掩，完全是纯粹到极致的恶。
“这些东西好吓人啊。”夏云销小声感慨。
心魔先生出魔气，人一有执念就会入魔，入魔就会变成怪物，死了都是挫骨扬灰，“可是人怎么可能没有执念。人有了感情就会有执念，有了执念就要被挫骨扬灰吗？”
要不怎么说修真不是一般人能来的呢，一个个都得大道无情，实在太没趣了。
夏云销歪着脑瓜，一边思索这个问题，一边用乌溜溜的小狗眼盯着周围景象打转。
他仍是小狗崽的模样，四条小短腿需要不停抡动，才能够勉强跟得上男人的步伐。
柔软的耳朵随着走动一晃一晃。
他用力抡着四只爪子，完全没注意到和身前男人的距离。
走着走着就凑到了凌虚真君脚边，一脑袋撞在凌虚真君脚踝上，身体蜷成一团滚到了凌虚真君脚边。
“嗷嗷嗷～”夏云销连忙嚎叫。
猝不及防摔倒，滑出去的时候身上沾满了灰尘，橘色的毛发都变黑了很多，活像一颗发霉长毛的土豆。
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摔倒的时候脑子也跟着摔了一下。
夏云销看到被他绊住脚的男人身体也趔趄了一下，仿若因为自己的原因也差点摔倒。
夏云销登时瞪大了眼睛，认真去瞅凌虚真君。
可下一秒见立在身旁的男人手持长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稳重身影，又总觉得一切都是错觉。
大概是自己摔蒙脑袋了，一时之间看错了动作。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夏云销揉了揉鼻子，站起来用爪子扒拉了两下身上的灰尘，“我不是故意的，有点尴尬了。”
凌虚真君将他提了起来，狭长的眉眼微斜，神色凛了凛，似是依然嫌弃他脏。
犹豫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把夏云销抱在了手臂上。
回去的路上刀光剑影，有魔物冲上来就会被一刀斩杀。
凌虚真君的动作轻松又迅捷，仿佛面对的不是什么具有攻击力的活物，而是一块块脆弱没有生机的豆腐。
·
来极煞之地的时候足足耗费了六天的时间。
回去的时候，因着不需要再掩饰身份，不需要再有所顾虑，所以行程很快，只用了不到两天。
等到回到云仙宗，已经是三九隆冬，颂山的树木和地上都挂了寒霜，气温骤然降了下来。
夏云销蜷缩在凌虚真君怀里，源源不断的热度从男人的胸膛前传到自己身上。
到宗门口，男人俯下身将他放下。
夏云销刚刚跳下来，就看到几个弟子朝这边走来。
“仙君，您回来了。”弟子对着门口作揖。
凌虚真君颔首。
他身上还有被夏云销踩出来的两个爪印。
来门前迎接的弟子弓背行礼，看到一尘不染的裙摆上的两个痕迹，瞳孔猛的颤了颤，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仙君，这是......？这只狗居然这么冒犯您！”
夏云销：？！！
“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冒犯。”
分明是不小心踩出来的好嘛。
更何况是凌虚真君非得带自己去那个地方找花，地上都是血糊糊的泥水，这才不小心踩上的。
而且要不是凌虚真君一直闷不做声看花，周围都包围了一圈魔物，自己才不会用爪子扒拉他呢。
“汪汪！”夏云销不满地回怼这个弟子，想用爪子扒拉他的裤脚，“不要给我乱扣屎盆子，是你的仙君恋爱脑非要去找花，我可是受害者。”
“够了。”身旁传来沉冷的声音，制止了这边的动静，夏云销嘤嘤哼了两声。
凌虚真君摇了摇头，抚平了衣袖，动听的嗓音沉沉开口，“无妨，只是不小心沾染上的，无须在意。”
他没有一点要计较的意思。
于是夏云销哼的更大声，狗仗人势一样冲着云仙宗的弟子嚎了两下，“看吧，他都不在意，就你们多嘴。”
夏云销扭着尾巴一蹦一蹦走了。
反正凌虚真君也不介意。
弟子还有什么资格介意。
他现在并不想在这里耽误时间，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九天前被带走的时候，跟半人蛇约过要在后山见面。
虽然自己不得已违了约，一大早来不及和半人蛇告别，就被凌虚真君带走了。
半人蛇可能早就离开了，但是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而且寒水泉也在那个位置，这几天天气变冷了很多，可以顺带检查一下小师弟冻死了没有。
夏云销摇着尾巴往后山走。
到约定的地方叫了几声。
周围寂静安谧，冷空气凝结的寒霜在地上铺上一层银白，枯朽的树木混合着黄绿色夹杂的树叶，显出一片空荡荡的萧条来。
“嗷呜——”夏云销冲着树丛嚎叫。
爪子的肉垫被冻得有些凉。
始终见不到半人蛇的影子，他准备转身离开。
这时身后传来沙沙声，半人蛇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钻了出来。
黄黑色的鳞片上结了一层白霜，半人蛇爬行的姿态又僵又硬，“你怎么才回来？”
半人蛇一副要睡不睡的困倦模样，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夏云销还以为他已经走了。
半人蛇打了个哈欠，吐了吐舌性子，“不是你让我等你的吗？你居然不来，等的我都快冬眠了。要不是我修炼的好，硬撑着一口气，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趴在哪个地方睡觉了。”
瞳孔竖立的蛇眼睁开，打量了一眼夏云销，“你怎么变这么小？身上脏脏臭臭的，跟人类种在地里的土豆一样。还有你去了哪里，都不见你来。”
半人蛇嘶嘶吐信，语气有些哀怨。
夏云销只好道歉：“我去了极煞之地。凌虚真君把我变小，带我去了那里。”
半人蛇本来困倦地看着夏云销，听到这话才瞪大了眼，诧异地爬了过来，在夏云销浑身上下看了一圈，“真君真带你去那种地方？你居然活着回来了？”
夏云销点点头，“是啊，有真君在，所以活着回来了，那么惊讶做什么？”
“真君在保护你吗？”
“对。”
“他把你变小是为了抱着你吗？”
夏云销想了想，好像对又好像不对。但是他确实被抱了，于是点点头。
“我懂了。”
“你懂什么？”
面前这条蛇怎么一惊一乍？
夏云销变成人的喜悦还没有和半人蛇分享，这会忙着和半人蛇讲述：“对了，我跟你说，我变成人了。凌虚真君喂我吃了一个红丹，接着给我吃了一个黑色的丹药，我有变化成人。”
闻言半人蛇倒抽一口凉气，竖瞳都在震惊当中变圆，“那个，真君是你阿爹吗？什么时候生的你？我有没有冒犯过你的地方？”
“？？？”这条蛇在胡说什么。
“不是阿爹的话怎么会带你去极煞之地，还抱着你保护你，甚至不管你犯什么错都不杀你。还有那说的那些东西极难得到。化形的药丹需要心头血来制造，极其耗费灵力。”
夏云销不明觉厉，自己才来修真界没多长时间，没人跟他说那些东西容不容易得到 ，他瞧着凌虚真君得到挺容易的。
“你变成人以后，真君有没有对你做出什么事情？”半人蛇问他。
夏云销想了想这些天的经历，本来高兴的小脸都要垮了。心中幽怨又羞耻，苦水都不知道怎么倒，“他不给我穿衣服，逼着我同意他的命令。”
半人蛇瞬间哑然，像是恍然大悟，脑中火光闪现，“我懂了，我懂了 。真君不是你阿爹，阿爹不会这样做。这个我知道，这个在人类世界，叫做......叫做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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