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阿婆急忙大喊,伸手入男童嘴中想抠出那枚果子,可已经晚了,手上只留有红色的果肉残渣,余香犹存。
男童不明所以地大哭起来。
“这可怎么办!东西哪能乱吃啊!快吐出来!”
众人都被这突然的惊变吸引去注意力,议论声不断。
“多灌些水罢,随后再找大夫看看……”
“不知名的野果哪能吃……不过,似乎很香。”
忽然有人惊叫一声:“不对,看他的手臂!”
众人循声去看,男童的手臂上原本有一道明显的擦伤,此时伤痕竟以一种肉眼可查的速度愈合起来,直至完全消失。
众人都呆住了。
“这……这是那果子的作用?”
“如此神异……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们的目光重新落到了那株不知名的藤蔓上,可是果子只结了一颗,没其他的了。
渐渐有人目露恍然之色:“血……是仙长的血!”
“仙长的血水曾落在那处,长出了这株藤蔓……结出了这个果子。”
四周一时间陷入安静之中。
他们目光一致地看向床榻上昏迷不醒的青年。
……
“所谓的堪比神药的血,不过是魇兽的障眼法,村民们不可避免被其迷惑。”
“第一日平静,第二日平静,第三日平静,到了第四日……有人偷偷取了我的血。”
“或直接饮用,或加入饭食,或用以涂抹患处,在魇兽的障眼法下有了诸多神异的效果,正如魇兽所言,这只是个开始。”
……
仙长的血神异无比,可治百病。
渐渐的,村中人都对此深信不疑。
“取些血罢了,仙长面色红润如常,应当无碍。”
“若是晓得我们的难处,仙长也是愿意的。”
“仙长什么时候醒来也不一定呢,照料他这么些日子,想必他也不会在意这点小事。”
说得多了,他们似乎也真就信了这些说辞,理所应当起来。
甚至——
“村长食用了仙人之血竟有了仙人之力!将那挖人心脏的魔兽击退了!”
“既然如此,那村外灰雾岂不是有朝一日便可驱散!”
“仙人!我也要成为仙人!”
“诶呀少你取些血!每人都有每人都有!取多了就没了!”
取血的人越发多了。
百病不侵,容颜不老,他们满心希翼着。
魇兽嗤笑道:“我都为你感到惋惜呢,一时心善遭了这么个后果,可怜可笑。”
……
谢迎皱眉:“你不像会因此入魔之人。”
“最初之时,是。”宋非喻平静道,“不过是于高处俯瞰,瞧见众生百般恶态,魇兽要是想以此引出我的恶念,远远不够,可后来……后来有人因我而死。”
“有几个村民,觉得我不该受到如此对待,某一日将我的躯体偷偷移走……”
……
“你们……竟是你们做出这种事来!”
几个村民被五花大绑,鼻青脸肿,身上尽是棍棒之伤,其他村民将他们团团围住,目中竟是愤怒之意。
“没了仙人之血,那魔兽再来犯我们该怎么办?”
“就是就是!你不想活可别拉上我们!”
“想独吞?想不到你们是如此自私自利狠毒心肠!”
被绑的有个黝黑妇人,看向他们,呸了一声:“笑话,我们只是想救仙长,何错之有?”
“仙长为了救村子才会伤重至此,你们却恩将仇报做这等忘恩负义之事,还敢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我宁愿死在魔兽手中,也不愿与你们这些畜生不如的人为伍!”
这话一出,不少人面色都变得难看至极。
“闭嘴!你一个妇人懂什么!”
“若是他将那魔兽杀了,我们又何必如此?他技不如人,我们不将他带回村子照料他也也是死路一条!”
“再说了不过是取些血,又不是将他抽筋拔骨,他一个人能比我们全村人的性命重要?”
柴火堆叠,火把点燃,火光映出一双双漠然的眼睛。
“烧了他们!烧死他们!烧!”
……
“魇兽想要尽善尽美,费尽心思设了这么一出局,其实也算是我的机会,若是我一直等下去,待到神魂稍有恢复,也能在夺舍之争中有三分胜算……”
“可瞧见他们身死那一刻,我便知我进退不得,退是道心有缺生出心魔,进是入了魔合了魇兽的意,当真是好算计……”
谢迎眉头皱得更紧,上下打量他一番,“后来你入了魔,却没生出恶念?”
如今魇兽没得逞,只有这个可能。
宋非喻点头,“没错,且成魔之后我借力夺了困阵控制权,他大为恼火,却奈何我不得。”
谢迎听这解释,心里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如此一来魇兽才故意放他进入村子,吞了他魇兽便能轻而易举压过宋非喻,成功夺舍。
“那你要我做些什么?”
宋非喻:“杀了魇兽。”
“他未曾想过我还留有底牌,也不知我心存死志,不留活路,故而我便有了这么唯一一个机会。”
谢迎虽然很佩服他的好心态但还是觉得有点悬,忍住了还是没问,只说道:“怎么说?魇兽在哪?”
如此成竹在胸,应当做了万全的准备。
果不其然,宋非喻一指那灰雾,灰雾一阵翻腾后分开来,露出一条路径。
他道:“不多时,路径便彻底显露,魇兽便在路径尽头。魇兽死后,我再告知你九转丹火与绝品丹炉所在之处。”
谢迎:“你觉得我的胜算有几成?”
“三成。”
说完这两字,宋非喻的身影便化作一阵灰雾,被风吹散了,想必是那点魔气彻底耗尽。
谢迎盯着那变化不断的灰雾看,叹了口气:“我总算知道他为什么不在意我是个魔修了。”
这种局面,正常魔修来了也只能照做,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抛开这些不说,谢迎对宋非喻的遭遇还是感慨颇多的。
“对一个仅仅炼气三层的修士寄予厚望,也真难为了他,可他别无选择。”
这时,却听白轩衣道:“第三个魔类,他未提及。”
谢迎一怔,确实是如此的,第一个魔类是魇兽,第二个魔类是宋非喻,第三个魔类是扮成白轩衣之人,宋非喻未提及足以说明,第三个魔类与喻秋步子骞他们的出现在魇兽与宋非喻的意料之外。
“正是因为喻秋他们的出现,小程度上牵制了魇兽,使得宋非喻提前全面引动了困阵。”
这何偿不是又一个机会。
可惜即便多了这么人,先找到阵心的还是谢迎,如果是喻秋或步子骞,他所认定的胜算更高吧。
但谢迎出现也造成了另一种程度上的无可替代,宋非喻因力量不足未能将事情首尾完全显化,必须借用谢迎的魔气。
只说这一切巧极了。
谢迎恍然:“若我失败了,最终他失败,魇兽得逞,但魇兽应当一时半刻脱离不了困阵,而那时候,清风宗也该来人了……”
免不了宋非喻口中的同归于尽的结局。
冷不丁,却听白轩衣道:“十成。”
“什么十……”问到一半谢迎意识到他说的是胜算,一时语塞,宋非喻给他的胜算是三成,白轩衣还真的敢说十成啊。
此时,灰雾彻底分开,那条路已完全显露。
谢迎走了进去。
**
“阵眼在……北面。”
喻秋看了眼手中的红线,脚步一转,换了个方向。
先前她急着追寻魔气波动而去,只因察觉困阵将要引动,找个与那杂役弟子分开的由头,果不其然,魔气波动将她引到了阵法的更深处。
可她没想到,阵眼竟不在那一处。
不多时,待到手中红线完全变为黑色,喻秋停下脚步,挥手之间,层层灰雾分开,露出了一间房屋。
她目光一顿,有些惊讶:“门怎么是打开的?”
有人先她一步进入了阵眼之中?会是谁?步子骞还是那名魔类?或是……那个杂役弟子?
喻秋眉头紧皱,不禁紧了紧手中的剑,走向那房屋。
只见屋中放有七口棺材,通体黑色,有两口棺材棺盖已经打开了,并不见其他人的影踪。
喻秋凑上前去看,一口棺材中……王大柱,而另一口……步子骞?
打开棺盖之人呢?在哪?进入困阵幻象之中了吗?
她看着其余五口棺材犹豫了一瞬,才将手放在一口没打开的棺材上,便听一声响声,回头,见步子骞睁开双眼,从棺中起了身。
而在他额心,一个复杂繁琐的蓝色纹路俨然成形。
“喻师姐……我是……我怎么会在这里?”
步子骞目中有迷茫之色,抬手去按揉眉心,那复杂纹路已然隐去。
喻秋目中有一丝异样一闪而过,她与步子骞并不是很熟,但对他的事早有听闻,据说剿魔之行后步子骞心神受损,闭关好一阵子,如今看来,这人是换了个功法修行?似乎与封印有关?
“喻师姐?”见喻秋不答,步子骞皱眉。
他此时头疼欲裂,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重要之事,当时他在不夜城与喻秋进入了传送阵,然后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方?什么棺材和灰雾的,头好痛。
喻秋停顿几息后,终于说道:“这就说来话长了,时间不多,你先随我来。”
她手上一用力,“咔嚓”声中棺盖滑落。
“……这是……这……”凑过来的步子骞在看清棺中人后,不由连连后退,面色大变,“是那佯装成白师兄的魔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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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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