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的卫生间都很小,也不带干湿分离,两人一块儿洗漱时很容易“打架”。
代一沅把王晁赶走,独自霸占着洗漱台。他对着镜子刷牙,时不时挑眉臭美,床垫被毁的坏心情也早就抛到脑后。
王晁体型大,憋屈地弯下身,在蹲便旁洗涮。
迅速冲完脸,王晁卷起背心下摆擦着脸。
代一沅转动圆眸,视线从镜中咬住对方身体,品味那一身令人艳羡的肌肉。等对方靠近,他迅速伸手摸了两把,发出感慨:“哎,你说我要想练到你这种程度,要花多久?”
王晁狐疑地看他一眼,讲出自身经历:“我舂了三个月鸡爪就有腹肌了。要换你的话,半年时间?”
“那也太久了,我肯定坚持不下去的。”代一沅这时倒思路挺清晰,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强的毅力。
不安分的恶爪继续往上挪,左右各捏了几下,替自己找出了新理由:“你这种肌肉还是太大块了,不适合我这种匀称又协调的身材。”说完,他还得意地转过去冲镜中自己点头,“老天爷太偏心了,居然把代一沅造得这么有型,光靠脸就能秒杀99.9%的阳城男性。”
王晁嘴角勾起,炫耀似的整个人罩在他背后,伸手去取架子上的东西:“把洗衣皂递我,我去厨房把被套搓一道。”
近距离一看,两人的体型差距更为明显了。代一沅黑下脸来,心想老天还是不公平,怎么能把强健的体魄全加到一个人身上,多分他一点儿不行吗!
他举起比五部手机重叠起来还厚的香皂,“啪”地拍到人掌心上:“我不是买了洗衣凝珠吗?”又想到对方不爱用洗衣机,便问,“搓搓搓,你这黄不溜湫的一坨,能好使吗?”
“我们老家人都买的这种椰子皂,一大块才两元不到,够用上好几个月。”
听完他的话,代一沅很惭愧。他也不敢说,洗衣凝珠的价格,一颗都比这香皂高。
王晁爱手洗就洗去吧,智能洗具的便利,就让他一个人享受。
窗外的月光都见了底儿,王晁才晾完被套进卧室。
等人躺下,代一沅打着哈欠向他商量:“王老板,我们明天也休息好不好?”
“不行。”王晁一口回绝,语气十分坚决。
“啊啊啊!”凄厉的惨叫响起,代一沅撇着嘴,满脸不开心,“我又不是铁人,哪能像你一样,一天当48小时用!”
王晁思索片刻,转了转右手腕,做出决定:“你继续放假吧,我手差不多好了,一个人也能行。”
“你确定?”代一沅担忧地转过身子,拉开对方弯合的四指,用食指指尖划过他从掌心到手腕的疤,“这印记还是好明显,怕是要伴随你一生了。”他面露犹豫,唉声叹气地开口,“真烦啊,要不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王晁捏住他的手指不放,揪着对方的心软时刻,微笑着露出狐狸尾巴:“你相信我,我少做点没问题。你想歇几天就歇几天,等你歇好了,就跟我一起直播吧。”
“直播!直播!你和直播过一辈子去吧!”
代一沅大“啊”两声,喷出一口无形的血柱,捂着胸口“失去意识”。
任凭对方如何摇晃,“尸体”都没有一点反应。
见代一沅始终沉默不语,王晁不停往人身边挪,揽住他另一边肩膀,贴近其耳朵低语:“求你了,哥。下周我们继续开播,我会好好表现的!”
“王晁!”代一沅像被踩住了命根子,甩手往王晁腰间拍了好几下,使劲将他推开,“起开呀,你压着我头发了,痛死啦!”
后知后觉的王晁连忙撤退,并试图把不小心扯断那两根秀发,重新种回原处。
代一沅用脑袋压住捣乱的手掌不让动,像检阅学习成果的家长般发问:“你们直播课都教了些什么?讲给我听听。”
“特别多,都是很有用的东西。先要确定人设,再写好开场词……”
受不了他讲的一大堆,代一沅捂住他嘴巴,说:“停!直接把你笔记本拿给我看!”
事实上,王晁的字迹并不像代一沅上次见过那般潦草,反而有着刚劲有力的笔锋。
但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直播内容……还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简直让人无语到想笑。
[违禁词:最、绝对、顶级、全网第一……]
[重点要素:1、不涉政、教、迷信、黄赌毒。2、不说脏话、低俗、暴力词汇。3、不出现其他社交软件……]
这么严格的吗?代一沅不爱看直播,也不晓得平台居然有这么多规矩。
再往下翻,就是王晁自己撰写的文案。
[开场白要足够炸裂,直播话术要搞怪、有趣,要用响亮的口号或者出色的才艺来留住观众。]
[开场:我是一个家里欠债,高中都没读完就出来打工的苦命人。拜托哥哥姐姐们,点点小红心、送送小礼物,助力我早日还完债务。]
[才艺:喊麦、动感舞蹈、腹肌开瓶盖、二指俯卧撑……]
[话术:……]
明明都是汉字,组合到一起却让代一沅不理解。他指着话术那行字,指挥起“直播门外汉”:“你把这句唱给我听听。”
王晁当即左手握拳当做麦克风,边前后伸脖子边字正腔圆地念:“一人我舂鸡爪,各种调料任性加。两眼是姜蒜水,柠檬木瓜也往里怼。”
“对不起,我实在憋不住。虽然我不怎么上网,但你这也太土了!”听完他写的词,代一沅笑得在床上打滚,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之意,“王晁,你小子不会是战国时期穿越来的吧?”
“很土吗?”王晁挠挠后脑勺,自认为这段词还挺紧跟潮流的。
代一沅假装点了根烟,放在嘴边深吸两口,故作深沉道:“听哥一句劝,别让互联网毁了你!”
“付出不一定会有结果,但是不努力的话就啥都没有。”王晁淡定地讲,“我还跟着100号爷爷学了两段舞蹈,跳给你看看。”
不顾代一沅反对,王晁打开软件,放出一首甜美的背景音。
前奏响起,他边摇摆边调整微笑的角度,最后定格在露八颗牙的假笑。
第一句歌词唱出,他随着甜腻的嗓音舞动。他先用手指比枪,然后对在一起,眼睛往右上角瞟,引出两个划爱心的动作。
节奏加快后,他着急忙慌地赶拍子。他两手握拳,做出招财猫的姿势,快速往外招手,然后双手合十,贴在耳边做出睡觉动作,又分别向两边抛出飞吻。
音乐结束,他踩点做出结束姿势,是在头顶比心的同时还不流畅地挤着左眼,朝唯一的观众发送电波。
无比别扭的表情,毫不协调的动作,任谁看到都会觉得可怕!诡异!荒谬至极!
仿佛去鬼门关走了一遭,代一沅缓过神来,面无表情地评价道:“呵呵,牛到顶天了。我还以为你是新上任的交警,在拥堵路段指挥交通呢!”
“不行吗?”王晁看出他的勉强,又换到下一首歌,“别急,还有个更厉害的。”
拿出代一沅的棒球帽和项链戴上后,王晁退到墙角斜靠住,又低下头,用左手盖住右手。
代一沅一脸绝望地单手捂住眼睛,又透过中指和无名指间的缝隙里看他。
节奏明快的曲子放出,王晁切换为双手插兜,像喝醉了般朝前滑动两步,然后用右手比划出“3、2、1”的手势。
鼓点一起,他便捏住十字架项链,放到嘴边用牙咬住,接着开始左右扭胯。
两手交替捶胸后,他单手卷起了衣服下摆,边撩边顶胯,另一只手还做出摸脖子的动作,在下巴和锁骨之间来回挪动。
看完“震撼”演出,代一沅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子爆炸,炸得他体无完肤。
“求求啦!赐我一双没看过这段表演的眼睛吧!”直男小代的拳头都硬了,近距离观赏这玩意儿,可比让他连续30天出摊还难受。
如果非要为王晁的舞蹈想个贴切的形容词,那就是“油腻”!如果此时有其他观众看到这段表演,弹幕一定是“不是这个圈的,都别来擦边儿”!
沉默片刻,代某终于从不正经表演带来的恶心感中抽离,逐渐恢复了神智。
他膝行向前,跪在床上握住王晁的脑袋,让他转过来跟自己对视,开启“喊魂”仪式:“你个坏东西、脏东西,快点滚出王晁的身体,把我认识的那个‘水娃’放出来!”
回魂的王晁俯身下来,双手护在人身侧,长叹一口气,问:“这也不行,那你说我怎么办?”
代一沅按着他的左胸口道:“要用真心!你得知道观众到底想看什么,你再选择去做什么。”
“88号的兰兰姐说,只要我们俩一起播,随便怎么播人气都不会差。”
“缓几天吧。”对他的学习成果颇为失望,代一沅也懒得多想,心中另有计划,“你再去看看别的摊主怎么播的,我也找了解这方面的人问问。”
得到他的同意,王晁激动地手脚都缠上来,对着他蹭个不停:“小代哥,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除了家里人,我最喜欢的就是你。”
“你小子不许用好听的话甜惑我,我会中招!”代一沅拍被而起,用撸狗的手法揉了揉王晁的头。对方的短发比初见时长了不少,倒没那么扎手了,摸起来还有那么一点爽。
一张一米八宽的大床,两个人睡原本绰绰有余。
但某位“梦中战狼”睡觉不老实,腿部动作比较多。最终导致的结果便是,王晁的使用面积只有左边一小溜,而代一沅占据了剩下的全部。
隔天起床给王小暖擦拭全身时,王晁连打十几个喷嚏,他也分不清是感冒了还是被猫毛给呛到。
代一沅比平时早了两个点起床,就看到某对父女在一起观摩学习。
餐桌上,纸巾盒前立着那部“命硬”的旧手机,荧幕里正放着最热门的双人直播。王晁一手撸猫,一手记笔记。
走近了些,代一沅这才发现黑猫的肉垫是粉色的。此时它正双爪护头,抵挡某人的挠痒攻击。
没打扰正享受“天伦之乐”的一人一猫,他揣上锅里还温热的两鸡蛋就出了门,去找自己的好兄弟答疑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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