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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尘封(一)

人每时每刻都处于遗忘之中,而我这一生,能够记得的只有两件事。

其一,我的名字,夏铭姝。

其二,简然,我的妻子。

清晨是一天中最值得纪念的时刻,简然习惯了在我醒后拉开窗帘,夏日的晨光,多少有些刺目。智能表显示6月30日,她说,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六月的尾巴,她说日子真好,总会想起软绒绒的小兔子。我笑道:兔子可没有长长的毛绒尾巴。随后,脑中不由自主地想像一只长着长长尾巴的兔子,在雪后的青松之上欢快轻巧地跳来跳去。说起来,是有点儿无厘头。

简然告诉我,两年前我做了脑部手术,有惊无险,医生说大概率会有后遗症。而术后很长时间并没出什么问题,我们渐渐不再在意此事。后来,记忆开始逐渐消散,直到有了始与终,是的,我遗忘了过去。

往后每日睡醒时分,画笔开始在白纸上勾勒故事,如此循环往复,日复一日。

那时,睡梦即将转醒,我眼睁睁看着脑中无数帧像从暗淡至消泯,回神时的怅然若失在宣鸣重要之物的遗失。

空白的世界该让人恐慌茫然,而睁眼看到简然的那刻,我的心平和安逸,眼前的人,是除了自己,我唯一记得的人。一旁的人还在熟睡,温柔眉眼像极了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含揣着希望沐浴世界上尚在酣睡之人。

也许,过往清晨,都是今次这般,如水中涟漪,温和从容,浪漫平静。

简然说,人的灵魂每天都会散发出新的活力。床头放着我们的海边写真,留白处有一行字:“铭姝,你该是风,风过无痕,无拘无束。——简然”。我轻念着,内心温暖而钝痛的微鸣似在宣写灵魂深处的碑文,简然说,时光只是被尘封,而我,该开心地迎接自己铺满鲜花和糖果的将来。

说起前因后果时,简然语调清和娴熟,停顿拿捏恰好,她能预感我的所有情绪,亦懂得不着痕迹地抚平那些,被我掩饰地极好的微微慌乱与无措。帘外顺着窗沿漏进的几缕阳光,慢悠悠抚上简然,轻抹去她身上溢着的淡淡忧情,我看着简然明眸中深映着自己,心头有些沉闷。

那恒久的深情中,又藏着多少替我承走的痛苦?在已去的时光流中,我只能寻到丁点芳华流萤,如今事事休矣,可那极其耐心的眉眼深处,隐着的全是裹满爱意的幸福,我欲语,泪却先流。

多幸运,才能和简然结发,到白首。

“还好,还记得我是你妻子。”简然似是知道我要说什么,轻松调侃,修长玉指轻抚去脸颊的泪珠,“怎么哭了呢?寿星是不能哭的,明明是值得纪念的日子。”

她的语气明明显着无奈,却满含夏花的浪漫气息,盛在沿途的漫山遍野,那一刻,我竟觉得她将骨子里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我,直抵深心,蚀魂入骨。我突然意识到,不管多少记忆被尘封,我也都爱惨了简然,爱惨了她的极致温柔。

所幸,记忆百转千回,我没有弄丢身旁,这个我最重要的人。

该是有多爱啊,才能极尽温柔。

那双眼眸里翻滚着烫人的深情,毫无遮掩,在那一刻,我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呼吸凝滞,下一秒定会是难以言说的深陷。我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只是有件深刻于骨血的事仿佛随着滚滚爱意浮现,那是毫无免疫的本能,不需牵引的情难自禁。曾经多少个日夜,我和简然会不厌其烦地做着同一件事情,温情或热烈,熟稔且深刻,甚至蚀骨**。

“该起床了,虽然我今天请了假。”简然微微牵了牵眉宇,她知道了。我们连灵魂都是默契的,默契到我对小说中的灵魂融合深以为然。

她凑近了些,亲了亲我的脸颊,狭长睫毛一颤一颤拨动我的眼睑,只差分毫便能与我的睫毛打上架,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脸以迅雷之势发红,事实结果并非我预想,却足够让心动得极乱。

“我先去准备早餐,你最近休假,或许可以思考一下今天怎么度过。”语气温柔得过了份,若羽毛轻轻掠向阳光,嘴角漾着的温温笑意,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荡完秋千后,直达眼底。

目视着简然起身离开卧室,我开始细数从睁眼到现在所发生的,回忆简然说过的每句话,每个神态,每个动作。每天反复爱上简然这个结论让我的心胀得发痛。醒来的时候看到简然,我只知道这是我的妻子,我爱她,而在短短的时间内我却发现,原来有种爱是附着在灵魂之上的颤栗。

我爱简然的程度,深得有些惊人。

我一时有些迫切地想知道和简然曾共有的时光,可对我来说,回忆过去,恰如面对前方暗黑无光的深渊,无论多么努力探头,终归只能是无疾而终,那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只会让人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被简然拉到餐桌上的我还是没能想出和她去做些什么。简然显然早知结果,坐在对面慢条斯理地吃三明治,浑身散发着连睡衣都掩盖不住的典雅出尘,带着淡淡的忧和伤。她像是从伯莎·韦格曼画里走出的女人,那个正在专注看书的女人。我双手撑脸注视着她,想着这张脸看上去雅淡如百合,却偶尔会在漫不经心间透出罂粟的魅艳诱惑,那是画里所没有的。

看不够,怎么办。

“先专心吃早餐,让你想这么复杂的事或许有些难为你。”我从简然极慵懒的调笑声中回神,她的嘴角正掀着好看的微弧,眉间难掩撩心的戏谑,她在看我的笑话,她竟然连略微的遮掩都不做!

我假意掀起怒目,“简然你故意的!”

简然抿唇笑了笑,只是轻轻地道了声“快吃”。

再简单不过的句子,却让我心甘情愿溺死在那缱绻的温柔之中,再无半点负气矫揉。要不今日就不出门了吧,我在心里暗暗想着。

抱着桌上的三明治慢悠悠地啃,我逐渐觉察到对面如影随形的烫人视线,心里的各种算盘被打落得七零八落。我抬头,简然吃过早点,正只手撑额,一改先前的慵懒姿态,柔柔地注视着我,娴静温润,有爱如水,那深深遂遂的缱绻目光裹得我极不自在。

“嗯……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一时无所适从,我指着桌边的相框,开始没话找话。

简然饶有兴趣地瞧了瞧我的红脸,笑意自其眼角处隐隐牵出,她悠悠开口:“三年前的今天。”

“哦?”

“三年前你去国外的工作,我送你去机场,只是没想到你早早就偷订了两张机票,在机场将我拐去了国外。”

“拐?你有这么好骗?”我表示怀疑。

“别低估自己。”简然掀眉浅笑。

魅惑人心的狐狸眸间总是暗暗闪烁着黠意,我聪明地没有开口。简然神色未变,抬手喝水润了润喉便接着道:“去时六月底,生日那天你在朋友家的酒庄喝得有些醉,晕晕乎乎抱着我就开始求婚。”

“啊哈?你……没,跑吧!”你没在开玩笑?我禾禾一笑。想我夏铭殊,活得再怎么随性,也不至于在求婚这件大事上如此草率随便,醉着酒就开始!那是败笔!

简然面含的无奈透着高深莫测,“你当时挂在我身上,一副不答应你便不松手的模样。我便拉了你去附近的教堂,这照片便是那教堂外拍的。”

“唔……竟是闪婚,大概算是?”我有些不确定,“只是这样浪漫的故事,怎么出在你口就变得简短无味。”我刻意重咬“故事”二字。

简然摊手,“你总说我浪漫过敏。”

我下意识要拿话呛简然,又忽觉不对劲,只是求婚,怎么顺带连婚都结了?!转头再看照片,灵光及时争气一回,我坐直身体,抱手觑向简然,摆足气势道:“说吧,照片里的钻戒怎么回事,不要告诉我这是早之前就戴着的,又或临时买的,这是钻戒!求婚用的!”

简然看着我眼中的明灭不断,指尖轻敲着桌面微微一笑,“钻戒……是买的。”

难不成是抢的?!“顾而言他”这成语真叫你贯彻到位了。我翻了个白眼,就要开口,简然却适时补充道:“不过不是临时。”

“噢!所以你大概一早就知道我会骗你去国外。装模作样!”虽然现在记性不好,但好在智慧和逻辑还依旧处于珠穆朗玛的顶峰。只是那时自以为得逞的窃喜得意一定是傻得很透彻。糟!还是被看了笑话。

“唉,可惜再精明,也没算到有人在喝醉后先我一步求婚,不过机会总不能浪费。”

坑蒙拐骗!绝不吃亏!得了便宜卖乖!

“拉着醉酒的人结婚,趁人之危可非君子!”咳咳,虽然这样随性的结婚方式非常合我心意,但与简然的口头却万不能就此认输作罢。

简然施施然挑着眸子,依旧是惯常不为所动的气定神闲,“趁人之危这件事,承自某位老师,我不过恰是个好学生罢了。”

“……”

眼前的人着实有些欠揍,可有关记忆的口舌,我确然是不占什么优势的,只能暂时偃旗息鼓,继续啃起吃到一半的三明治。

那时,简然弯了眉眼,脸上漾满笑意,“夏铭殊,我想嫁给你,做你可爱的妻子。”她绕开了我的话,声音衔着舞蝶,封着深情,说出了曾经出自我口中的话。

出自简然之口的“夏铭姝”,是简然讲给夏铭姝最动听的情话。

旧时光固定在相片里,我也在相片里。

有的东西,已成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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