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前不久又新提了辆跑车,等不及要把容墨找过来显摆。李家的地下车库比容家的空间更大,容墨进去直呼:“你妈这些年背着我爸在外面没少接私活吧?”
李哲坐在车头,拿脚踹他:“什么你妈你妈,叫沈总。”
“沈总沈总。”容墨围着车转了一圈,“也就一般,不如上次看的那辆黑色布加迪。”
李哲:“是啊,我也喜欢,我等着你买呢,你开我坐,出去逛街多拉风。”
容墨走到他面前,送给他一个字:“俗。”
“这都是俗物,俗人干的事儿。”
“哟,看完画展回来是不一样了,墨少现在视金钱如粪土,既然如此,把你的钱都给我吧,我买车,买房,娶媳妇生孩子,反正你也用不到。”
“滚一边儿去。”容墨打开车门,往里一坐,傲娇地说:“我的钱,都是给郁叔叔花的。”
李哲走过去,弯下腰笑他:“还郁叔叔呢?陈书玉都快把你墙角挖没了吧?他可是强取豪夺的一把好手。”
一提到那名字,容墨就咬牙切齿:“陈书玉就是个傻逼。”
“谁说不是呢,不过我觉得郁濯青也不会搭理他的。”
容墨醋意未消,仍然一肚子怨气:“哼,我看郁叔叔对他好得很。”
李哲转过去点烟,随口嘟嚷道:“其实要我说,你俩都没戏,郁濯青压根不可能喜欢男的。”
容墨听见了,伸出手往他背上一杵,“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都这样了,你不能给我出出主意,还在这说风凉话。”
李哲被推得向前两步倒,“行行行。我支持你打败陈书玉,绝对不能让他得逞了。”
“我怎么打败?我可做不到跟他一样无耻。”
李哲想了一会儿,忽然拿下嘴里的烟,凑近说:“你有你爸呀,郁濯青跟你爸认识…起码有六年了,陈书玉他爸跟他屁的交情都没有,你怕什么?郁濯青再讨厌你,也会看在你爸的份上给你点薄面,总不可能不愿意见你。”
容墨听这话有点儿意思,仰起脖子让他继续说。
李哲:“近水楼台先得月。”
容墨:“什么?”
李哲弹了弹烟灰:“你去求你家容董,说你想跟着郁濯青学画画。怎么样?”
……
这天容颂海一大早起来就在小菜田里忙活。
容墨穿着拖鞋轻悄悄从背后绕过去,把老父亲吓得一抖,“哎哟你这孩子,怎么走路都没声儿呢。”
容颂海裤子卷到小腿肚,蹲在地上手里握着一团杂草。
“早安啊爸。”容墨笑嘻嘻的。
容颂海低下头继续干活,一颗颗长在菜苗间的杂草被连根拔起,“怎么起这么早啊,要去哪啊。”
容墨怕踩得一脚泥,蹲在鹅卵石上说:“不去哪。您这种的又是什么呀。”
“芹菜。”容颂海说完昂头看了看他,“你要说什么,直接说。”
知子莫若父,容墨也不卖关子了,直接道:“爸,我想跟郁叔叔学画画。”
“什么?为什么?”容颂海一定。
容墨解释:“我,我追的那女孩儿嫌我对国画一窍不通,我想着,懂一点是一点,起码,跟她聊天的时候不至于接不上话。”
容颂海收起手,昂昂头,“这样啊,也是。搞艺术的小女孩,确实对你这种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很难感兴趣。”
“对嘛,我去跟着郁叔叔讨教点知识,说出去也有面子,您说是不?也不是正儿八经拜师学艺,就简单的学点鸡毛蒜皮,这点忙,郁叔叔应该不会拒绝您吧?”
经儿子这么一激,容颂海当即站起来:“那怎么可能拒绝?不能够。一句话的事。我给他打电话,你今天有空就过去。”
容墨憋着笑,见容颂海满手是泥,麻溜地就将一旁椅子上的手机拿起来了:“哎哎哎我给您拨过去。”
两三眼的工夫,容墨便趁机背下了郁濯青的电话号码。
拨通后,容墨打开免提,递到容颂海嘴边:
“喂,濯青啊,忙着呢?”
“没有,吃早饭呢。怎么了?”
“噢,这大早上的,是这样,我家容墨最近在追求一姑娘,那姑娘也是学国画的,小女孩嫌跟他没共同话题,看不上他,容墨就想着来你这学一段时间的画画,不是真拜师学艺啊,你就多少指点指点他,让他懂些鸡毛蒜皮,不是什么大事儿,你看你最近忙不忙,有这时间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长时间。
容墨屏住呼吸,紧张地瞅了瞅容颂海。
容颂海笑笑,“怎么了?最近又打算出去玩儿?”
“没有。他什么时候来?”郁濯青问。
容墨急忙用嘴型跟老爹示意:“今天。”
“就从今天开始呗,你今天出门吗?”
“今天不行。”郁濯青拒绝,“今天有事,下周他哪天有空的时候直接过来吧。”
“嗳,成,改天请你吃饭昂。先不聊了,我这正搞菜呢,你吃饭吧!”
“嗯,再见。”
容墨把电话挂断后,激动得一脚跳下菜田搂住容颂海:“太好了!您真是我亲爹!”
“得了得了,赶紧回去接着睡你的觉吧。”容颂海敞着胳膊往后仰。
容墨松开他,撸起袖子:“不,我要帮您一块儿拔草,我跟您说我可擅长干这些活了!”
“哎哎哎你别把我苗当草拔了!”
-
容墨这周的最后几天日日待在健身房里,李哲问他是不是打算光着膀子去见郁濯青。
“你这身肌肉再漂亮也是俗物,你郁叔叔看不上的。”李哲乐此不疲地泼他冷水。
容墨举着杠铃也忍不住回击道:“有些东西不俗不行,你前女友说不定就是跟着陈书玉那副身材走的。”
“放屁!”陈书玉登时站直腿,掀开衣裳只差把腹肌怼他脸上了,“看见没,看见没?”
“也就那样。”容墨呼气,“我这次,终于有机会,和郁叔叔,过二人世界了,有我爸在,他别想甩掉我。”
“怎么着,二人世界打算来硬的?”
容墨一愣,随即放回杠铃,爬起来说:“怎么可能?郁叔叔,那是不可亵渎的神,我就算得到了也是要捧在手心里供起来的,什么软来硬来。”
李哲嗤笑:“说得跟真的一样,想着他撸过不少次吧。”
容墨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站起来走到跑步机上,说:“君子论迹不论心。”
“切。”李哲把毛巾往肩上一搭,“装什么善男信女。”
“我发现你就没盼过我好,你就不能说点祝福我们的话?”容墨瞪他。
李哲仰头喝了口水,比个ok的手势,“我祝福你,祝福你不会被他赶出家门。”
-
周一一大早,容墨起来一顿精心梳洗打扮,吃过早饭后高高兴兴开着车去了郁濯青的家。
站到门前,举起手机整理了下仪容,然后郑重地抬手敲上去。
可惜开门的人,并不是他想见的人。
“你是…”男孩一双纯真无邪的眼睛向上望着他。
容墨眉头一拧:“你又是谁?”
“我…”
男孩正要说,郁濯青及时从里头走出来,“容大公子来了。”
郁濯青那袭月白色暗纹长衫在太阳底下浮光潋滟,左心胸前挂着一串坠有银线流苏的翡翠压襟。
容墨看到郁叔叔,眉间顿时舒展,但两只眼睛还是略带敌意的死死盯着那男孩,跨进门又问一遍,“他是谁?”
郁濯青道:“我的学生。”
容墨:“你的学生?”
郁濯青转头冲那孩子介绍说:“这是容墨少爷,你叫他容少爷,或者容哥哥。”
男孩乖乖上前,双手恭敬地递过去:“容少爷,您好,我叫谭饮。”
容墨虽然心底里不情愿,但还是老老实实跟他握了握,“你好,你多大了啊?”
谭饮:“刚过完十七岁的生日。”
“这么小?”容墨震惊,缩回手往口袋里一插,“不上学啊?”
“他在准备艺考。”郁濯青代替他回答。
“噢。”容墨还是不明白,“你是他师父?”
谭饮连忙否认:“不不不,郁老师不是我师父,我只是临时被我师父叫来上几节课的。”
容墨听完,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盯着前头那人的背影,阴阳怪调地说:“郁叔叔还真是会赚钱呢。”
郁濯青停下脚步,转过身道:“我一分钱也没收,你可不要冤枉我。”
容墨气得疾步窜到他面前:“郁叔叔故意的?!”
郁濯青淡然应对:“我故意什么了?”
“因为我要来,郁叔叔就故意再找了个第三人,为的就是不想和我单独在一起!”
容墨一时激动,险些将话说过头了。
郁濯青定定瞪着他,像在警告:“容墨,你不愿意,可以现在立刻离开。”
容墨凶巴巴的样子并没有让郁濯青感到一丝慌张,他也知道,他压根没有任何办法去拿捏眼前这个毫不在乎他的人。
“我不走。”容墨掠过郁濯青,进到院子里,
“我来学画画的,不学到让我喜欢的女孩满意,我是不会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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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老师在画室里给二位学生安置了两套桌椅,一面对窗,一面对墙。
谭饮是从小学开始就拿毛笔画画的正儿八经美术生,主攻花鸟鱼虫。他十分珍惜此次跟着郁先生学习国画技巧的机会,从早到晚画个不停,问个不停,连午饭都没有回去吃。
至于容墨……
郁濯青家的院子里有一棵柿子树,容墨从早到晚撑着桌子与那半青不红的柿果遥遥相望,想得心酸又眼馋。
因为谭饮的存在,郁叔叔几乎无暇顾及到他。
直到一天的课程结束,谭同学收拾完东西离开这里后,郁濯青才会注意起画室里的另一个学生。
“你还不走。”
容墨放下笔,转过身两腿叉开反坐在椅子上,双手抓着靠背,仰头盯他:“老师,您冷落我一天了。”
郁濯青瞧他桌子上偌大的一张宣纸干干净净,没有丝毫痕迹,“你画什么了?”
“我当然没画。郁叔叔,我觉得我应该要加时。你给我开晚课吧?”容墨说着去拉他的胳膊。
郁濯青扭头向后走,“你再不回去,你爸问起,你该没故事编了。”
容墨单腿跨过凳子站起来:“有啊,我说,郁叔叔客气,留我在这儿吃晚饭。”
“我没有吃晚饭的习惯,你爸知道。”
容墨一噎,瞧郁濯青绕到书桌后,拿起毛笔准备作画,忙走过去将砚台搬到自己手边:“那我就说我看郁叔叔画画看入了神,忘记了时间。郁叔叔,我帮您磨墨。”
郁濯青才起几笔,容墨看着毫无章法,完全猜不出他想画的是什么。
“我知道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容墨,我劝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容墨研墨的动作不停,低着头万分认真地说道:“郁叔叔,这不叫浪费时间。和郁叔叔待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比我前二十二年度过的光阴要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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