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沿着空旷的山路走了好久,直到山间云雾缭绕,暮色临空。靠近山顶,空气中的寒意更加明显,让人不禁缩了缩脖子。
“师兄,我们是不是快到了?”
慕荷原本跳脱活跃的精神在一步又一步,一阶又一阶中消耗殆尽,整个人走起路来也泄了劲,看起来被山路折磨得不轻。
“嗯,再过了这层台阶就到了。”
一步两步,一阶两阶,谢相鹤一人走在最前方,慕荷和花烟两个时而互相搀扶着,加油鼓劲的话也层出不穷,心里默念着早日豋顶。
台阶尽头,一个长髯的老者在殿门前来回踱步,神色也略显焦急。
谢相鹤几步跑上前“师父,究竟是何事如此着急?”
老者闻言停下,却显得尴尬“我的好徒儿,为师说了你可要帮我好好解决啊。”
“师父,到底何事?”
“其实就是一小事,为师来给南宫上仙瞧病,不过是小症,也都治好了。这上仙有个女儿,问我要春肤膏,我…我这不小心给错了。”
谢相鹤诧异,药王谷谷主是何等人,何等医术,怎会误看了药膏,平添这种过失。
“师父,你又喝酒了?这喝酒误事,徒儿说过多少回了?”
谷主面上窘迫,他这个徒弟靠谱得很,谷里什么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反而他做起了甩手掌柜。
喝喝酒,采采药,瞧瞧病,再时不时去各界周游一番,生活还真是乐意快哉!
“喝了点,就给看错了,下回!下回为师一定好好区分区分两个药瓶子!”
“师父,您老人家的医术给她治好不就行了?这还能难倒您?”
此话一进耳,只见连连摆手“别提了,那丫头根本就不信我,老夫只是一时出了差错,给错了东西,怎可能连个豆疹都治不好?”
谢相鹤心中了然,原来是人家不让他治了,这失了信任,再说什么都不顶用。
“南宫上仙呢?”
“云游去了,要不是这事给耽搁着,为师也到处云游去了,哪还需要待在昆仑山,天天吹冷风!”
这来龙去脉谢相鹤是完全明白了,就这么大个事,他的好师父还要千里迢迢的传信到药王谷,让他务必来。他就不信,这昆仑山就没有其他医官?
“师父,你别告诉我昆仑山就您一个医官?”
谷主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膀,一脸无奈“不行不行,那些个人都不中用,什么半吊子的医术,连个豆疹都治不好。唉,也正常,这是药王谷的方子,他们解不来也是人之常情。”
“师父,你给她了什么?得了豆疹?”
“哎呀,就是相思蛊!”
谢相鹤满脸震惊,相思蛊这种东西也能给错!
“真是相思蛊?师父你确定没弄错!难怪人家不信你,要是我,我也不信你。”
谷主被这么一说,更加不好意思了。他行医数百年,虽说不靠谱的时候吧有很多,但这回已经不能用不靠谱来形容了。
给什么不好,给相思蛊。
谢相鹤现在就觉得他这师父有毛病,其他什么珍贵的灵丹妙药没见他整日揣在身上,一个相思蛊却没事带着到处跑。
“徒儿啊,这东西也不难解,你说我不找你,我还能找谁?我是你师父,教你医术,还让你练剑法,又让你管理药王谷,你总不能坐视不管吧?”
谢相鹤都被这些话整无语了,他就是为这个不着调的药王谷谷主还有那个爱闯祸的谷主孙女来善后的,烂摊子一大推,每一堆都写了他谢相鹤的名字。
“那我给她治相思蛊,师父你的作用呢?”
“欸,果然还是太年轻。为师让你给南宫仙子治病,其实也是在锻炼你不是,这医术学的再好,要是不用,久而久之,就忘掉啦!”
谢相鹤当然明白师父大人说得什么意思,一个相思蛊而已,其实要解并不难,只是过程嘛,有点难说。
这种时候,只有他一个目前还像样的徒弟,自然而然就只能是他咯。
“相鹤啊,师父看你一表人才,我找你,南宫仙子应该就没那么埋怨我这个老头儿了。这总归是为师的过错,还是要让那丫头看到诚意。”
谢相鹤已经不想说话了,不就是解个蛊而已,说得跟什么似的。果然,人上了年纪就不能太闲,不然总幻想些有的没的。
“那师父,您又准备去哪儿云游?还回药王谷吗?慕荷一个月的禁闭已经结束了。”
说谁谁就到,只听见一声“老头儿!你又闯什么祸了?要让师兄来给你解决!”
谷主满脸疑惑,完全意料之外“这祖宗怎么来了?我不是传信只让你来吗!”
谢相鹤一副没法子的表情,也没插上话。
“老头儿,你悄摸摸地说什么呢?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为什么关我一个月!我那么担心你,结果你还诓我!”
这两个碰到一起,完全没有长辈亲和,后辈尊敬的调子。虽说是大名鼎鼎的药王谷谷主,不过也是个老顽童,还有一个年级虽不大,鬼点子可是一肚子。
一碰面,什么长幼尊卑,亲老爱幼的话完全就是过眼云烟,你一句我一句,总能闹腾个花儿出来。
“小慕荷,你还是快回药王谷吧,你师兄还有正事要干!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免得他还照顾你。”
这么说慕荷可就不乐意了。
“老头儿,你别岔开话题,我现在就是要问你为什么要关我!你和师兄串通一气,都是骗子!”
一旁的谢相鹤半天不语,这下又牵扯到他头上了,每次师父和师妹吵架,他都得好好掂量掂量,下一句该说什么,下一步又该怎么走。
谷主可没什么心思和他的乖孙女儿吵,当下最紧急的事情反正都已经解决了,他又可以逍遥自在的云游四方了。
“小慕荷,你想留着就留着吧,但你可记住,可千万别打扰你师兄给人家治病。”
“治病?你治不就好了?天天就知道使唤师兄,你不心疼他,我可心疼!”
这话传进谢相鹤的耳朵了,这么多年,小师妹就是这样,永远横冲直撞的,有什么就说什么,蓦然间,一丝温暖在心间荡开。
“哟!小慕荷还知道心疼别人,你师兄替你挨罚的时候,你怎么不上去保护他?小孩儿就是小孩儿,永远长不大。”
“谁说我不知道!那时候年纪小,爱闯祸不是很正常吗!可今时不同往日,我才不会给师兄惹麻烦!”
慕荷说得振振有词,似乎把所有的气势都拿了出来。她就是爱和老头儿斗嘴,谁叫他一点儿都没个长辈的样子,更别说什么宠爱了。
绕来绕去还是谢相鹤,行,得靠他来熄灭这场硝烟。
“师父,你不是忙得很吗?怎么还不走?那南宫仙子的蛊病交给我就好了。”
说完就转头看向慕荷“你和花烟才上山,不如早点去歇息吧,这昆仑山上夜里冷,多盖两床被子。”
谷主听了这话,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其他的什么反正也不需要他管,眼下这南宫仙子的病也有了着落,轻松啊,真是一身轻松!
于是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朝山下走,嘴里还念叨着,“舒服啊!你们两个有事可别找我!老夫忙得很,没空!”
慕荷看着老头儿晃悠悠地离开,要问的问题没问到,话也才说了一半,嘟着嘴一脸不服。眸子静静望着远去的背影,一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慕荷,快去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奔波了好几日,是该好好休息了。”
谢相鹤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完全没有之前和她吵架时的决绝与不屑,慕荷暗自思復,她的师兄终于回来了,这个样子才对味嘛!
“师兄,那个南宫仙子得了什么病啊?严不严重?好治吗?”
一旁一直沉默无言的花烟突然开口“小姐,刚才好像听到是蛊病。”
“师兄,南宫仙子得的蛊病?什么蛊?能治吗?不知道哪个缺德的给人家下的蛊!”
谢相鹤一时愣住,这么多问题连着向他抛来,可似乎没有一个问题可以回答。
“不是蛊病,豆疹而已。”
“师兄你还没有回答我,严重吗?”
“嗯…,不严重,治治就好了。”
问题才脱口,慕荷已经对这个答案不感兴趣了,一个豆疹而已,师兄可是药王谷的大弟子,还能治不成!
“花烟,你闻,是不是有什么味道?”
花烟认真去闻,还真是有种奇异的味道。
“小姐,这像腊梅花的味道。”
慕荷不解,凑着鼻子仔细去闻,证实了花烟说得不错,还真像腊梅花的味道。
淡淡的,在空气中其实并不明显,或是因为从小在药王谷的缘故,对气味自然更为敏感。
“师兄,你闻到没?腊梅花的味道!奇怪,还没到冬日啊,哪里来的这味道?”
谢相鹤猛然反应过来,脸上情绪沉了一分“花烟,你快带慕荷进屋吧,师父说,需要什么给仙娥吩咐就好。”
夜色中,花烟一双眼睛才敢直视他,缓缓开口“好谢师兄,小姐交给我,你放心。”
“真的有点困了,花烟,我们走吧。”
两人朝着偏殿走去,才走了几步,就见一名仙娥迎上来,带着两人往更深处走。
直到身影消失在拐角,谢相鹤才掸了掸衣袖,循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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