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霖铃琴声止,嫣红的千瓣桃花铺满来时路。
嬴政在琴台静坐许久,李信突然寻来,面带犹疑之色禀报:“公子不好了,我刚看到那位神女娘娘被楚王派来的人抓走了!”
虽说刚得知前尘旧事的嬴政并不觉得自己和少帝东君之间有什么特殊的联系,可对嫮儿的感觉却相当复杂,如果说有人能抓走嫮儿,那这个人也应该是他!
二人匆忙赶到山下,远远瞧见嫮儿被绑着双手一路拖行。
嬴政瞧着抓她的人也不多,不禁疑惑:“这些人怎会是巫山神女的对手?”
毕竟嫮儿的战力有多强,他可是亲手领教过的。
“关键不在这些士兵,公子瞧仔细一些,神女娘娘身边是不是有一个穿黑红杂色长袍的巫师?我听见那些士兵叫她大楚巫。也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邪门手段,神女娘娘就是被她近身之后瞬间失去了抵抗能力,这才被擒。”李信说着不免有些后怕,禁不住道:“此人极度危险,我看我们还是不要……”
“多管闲事”四个字尚未说出口,就被嬴政抬手打断:“你就不好奇楚王为什么要抓走神女吗?”
李信耿直地道:“楚王乃荒淫好色之徒,这种事谅也不需要多猜,大约是为了效仿先人,留下一段风流佳话……”
刚说完就见自家公子黑着脸气呼呼地走了,忙改口:“那个……楚王那副尊容怎配得上神女娘娘?公子,不如我们这就跟去行宫,把人救出来,你看可好?”
嬴政冷哼一声:“你倒是机灵!”
李信嘿嘿笑了两声:“在公子身边伺候久了,哪里还不知道看你的脸色?到时候我去引开大楚巫,英雄救美的事就只好公子去做了。”
甫一跟到行宫,就干倒两名内廷侍卫,换了身行头大摇大摆进入楚王摆宫宴的地方。
荆楚大地物华天宝,盛产的丝竹金石做成的乐器音色煞是婉转清丽,听的人如痴如醉。而楚国少女袅娜的舞姿亦是令人眼前一亮,尤其是中间的那个,简直美到令人移不开眼。
李信看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公子,是嫮儿姑娘!”
一路上嬴政已经不自觉把对神女的称呼改成了“嫮儿”,李信自也随着他改了,本以为提醒一句公子会有所反应,不想他竟是一直盯着嫮儿看,好似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以前从未见过公子对哪个女子这么上心,李信惊讶之余隐隐有些不安,也不知晓那巫山的神女心里能不能装得下这渭水河畔的公子?
美人舞罢一曲,楚王便大声鼓掌,大楚巫将嫮儿带上来,命她为楚王斟酒。
嫮儿竟然十分听话地跪坐在楚王身侧,斟酒奉上。
楚王乃急色之辈,见了如此娇艳欲滴的美人几乎是垂涎三尺,一双手也不接酒杯,竟去摸嫮儿的手。
嬴政大怒,正待发作,一脸乖觉的嫮儿瞬间暴怒,一杯酒泼到那老色鬼脸上。
楚王惊诧之余尚未作出反应,脸上又被扣上一盆花花绿绿的菜,更加狼狈的不成体统。
大楚巫上前扭住手腕将她提起来尤不肯作罢,竟然对着楚王又是一顿连环踢,每一脚都踢空也不肯罢休。
一时间众人皆惊,谁也没想到巫山神女的个性竟然如此泼辣。大楚巫只好起脚踢中她膝弯,迫使她跪倒在地才彻底制住。
“公子,知道你心疼,再忍一忍!”李信压住嬴政的肩膀,生怕他轻举妄动。
而贪慕美色的楚王见嫮儿受虐,竟也心疼起来,大呼:“轻点儿!”
大楚巫闻声不敢再动手,只是捏住嫮儿的下巴迫她饮下一瓶药,躁动的神女殿下瞬间脱力,昏厥过去,而后参拜道:“大王息怒,刚才给予的药量不足,才使得神女突然失去控制,眼下已无妨碍,大王随时可以宠幸佳人。”
楚王似乎很是满意,点头道:“先带下去,孤随后便至。”
趁着大楚巫将嫮儿带进兰沼宫的空档,李信殷勤出谋划策:“这大楚巫身上一定有解药,得想个法子制住她。”
“先救出嫮儿吧!”嬴政说着,待大楚巫走远,迅速潜入兰沼宫寝殿。
那大楚巫似乎对自己的巫药很有信心,大概也想不到会有人前来搭救巫山神女,是以并未留下多少守卫,二人轻松闯关。
嫮儿在榻上昏睡,嬴政上前把她抱起来,正待离开,李信眼珠转了几转道:“公子,你把嫮儿姑娘的衣服和首饰都卸下来给我!”
嬴政诧异道:“你想做什么?”
很快李信就换上了嫮儿的衣服和钗环,吹灭宫灯,摆了个妩媚的姿势睡卧榻上。在这星光暧昧不明的夜晚,不难起到以假乱真的作用。
“公子尽管离开,我自有办法拖住那楚王!”
李信素来足智多谋,嬴政对他自然放心,点头道:“这楚国怕是待不得了,尽早脱身,信号联络。”
一径出了兰沼宫,背上的嫮儿突然恢复了些许神智,在他耳边低声道:“紫灵芝……”
嬴政稍加思量问道:“解药是紫灵芝吗?”
巫山上的万年紫灵芝乃巫山神女灵体所化,旁人大约是找不到,可嬴政身上住着少帝东君残存的灵魄,凭借记忆在山中搜寻了一夜,终于黎明之前找到了那株流溢着充沛灵力的万年灵芝。
孤独生长于山中的灵草,历经万年时光,却始终放不下那短暂如梦的记忆,无言的寂寞恰是对空山的呐喊,声声不息。
绝美的灵光仿佛有那么一瞬间穿透时光罅隙,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又迅速关闭。
“嫮儿,我回来!”少帝喃喃道。
虽只片刻,嬴政也感觉到了那股难以抗拒的亘古神力。
他将嫮儿放在青石床上,灵芝便自动以灵气为她解去巫药之毒。
另一边的李信戏耍楚王到半夜,差点把这老色鬼的骨头耍散架,最后以一记“泰山压顶”结束战斗。
老色鬼口吐白沫,在一句“你好沉啊”的觉悟中翻着白眼昏迷过去。
嫮儿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那个大楚巫是我的克星,要赶快离开这里才行!”
嬴政虽未解其中深意,却也深以为然,听嫮儿说了一个“船”字,便抱起她一路去往江边。
而李信原也猜测公子离楚定然是走水路更为安全,出了宫门就见到嬴政的坐骑朝着他飞驰而来,高兴地迎上去摸摸马脖子:“雪影,是公子让你来接我的吗?”
骏马啸鸣几声点点头,李信遂翻身上马,一路奔行至江边与嬴政会合。
本以为离楚的舟船理应十分不起眼,却没想到嫮儿安排的船非但十分华丽而且很奇特。通体鲜红,雕梁画栋,上面还挂满了鸟巢,各种各样的鸟停了满船。
嫮儿坐在甲板上,身边飞着五彩的鸟儿。
李信呆了片刻,跳上船问嬴政道:“公子,我们要带着嫮儿姑娘一起离开吗?”
嬴政眉头深锁,摇头道:“不,是嫮儿带着我们离开。”
人已聚齐,嫮儿也不多言,只对鸟群说了句:“去开船!”
船便朔江而上,虽是逆风,速度却奇快无比,若说没有什么神力加持,当真不能相信。
行不过半个时辰,江面上忽起了大雾,浓的人睁不开眼,很快连两岸的山影也瞧不见了,还呛人。
嬴政咳嗽不止,李信拍着他的背道:“公子,这雾好生蹊跷,要小心!”
“来了!”嫮儿突然轻飘飘说了一声,而后周身灵气暴涨,顷刻间结水成冰,化云为雨,茫茫大雾竟被切成无数碎片,又经骤雨涤荡,不多时便消弭于无形。
彼时李信才看清楚他们所乘的红船已被前后两条大型楼船夹击,站在船头的指挥者正是大楚巫。
远古时黄帝与蚩尤斗法,引来大荒各路神仙妖魔各自站队襄助,打的昏天暗地不可开交。可那些毕竟只是神话传说,今日巫山神女大战大楚巫,却是明明白白发生在眼前的事情。
只见二人冰雨破迷雾,飞羽灭箭霜,船行百里,一路酣战不止。
大楚巫似乎看穿了嫮儿用灵鸟辅阵的法门,自权杖中化出一只插着双翼的猛虎,一时间无数鸟羽坠落江面。
猛虎冲破灵鸟法阵,电冲而至,嫮儿虽用上品灵器碧玉笛将其击杀,自己却也受了重创,肩膀被虎爪抓伤。
嬴政上前几步抱住她,伸出另一只手大喊:“李信!”
他在一旁观战良久,发觉大楚巫每次施法时,脸上的面具就会发生细微的变化,虽不知是何缘由,总归值得冒险一试。
大楚巫因本命飞虎被嫮儿击杀也受了重创,一口鲜血喷出,乍一抬头,一支利箭迎面穿透眉心将面具射裂,露出一张冷艳无俦的女子脸。
这张面具乃是大楚巫沟通天地获得灵力的源泉,而今被毁,战局瞬间逆转。嫮儿的百鸟重聚在一处,牵引着大船飞一般疾驰而去。
大楚巫捡起地上的羽箭,见上面刻着一个嬴字,握紧拳头怒喝:“此箭定当奉还!”
虽自江上逃出生天,却被羽箭上刻的名字暴露了身份。一路上楚王派数十万大军围堵,誓要诛秦王于楚境之内。
寥寥三人面对不断侵扰的大批军队,嫮儿不得不多次启用灵器突围,至边境时已因灵力溃散昏昏沉沉。
“公子,再快一些,马上就到我大秦境内了!”李信策马疾驰,一边看顾着骑在雪影背上的嬴政与嫮儿二人。
眼见狂追不上,大楚巫当机立断,长弓拉满朝嬴政射去。
羽箭破空而至,嬴政后心一阵剧痛已然中箭,咬牙驾驭着雪影直驰入秦国地界。
边境二十万将士得到消息,早已侯在此处。两军对垒,即便是大楚巫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回到军营,嬴政手一松,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清醒过来的嫮儿这才发现他背上的箭伤。
“有毒!”李信看那伤口流出的黑血,禁不住心凉了一大截,颤声道:“公子他……他去了吗?”
嫮儿皱眉,此刻的嬴政一息尚存,想要救他,除非……
罢了,不管什么代价,总比看他在自己怀里咽气的好!
思忖片刻,嫮儿着李信将嬴政在大营中安置好,解去外衫,用白酒清洗好伤口。
李信正待问她下一步该怎么做,却见她朱唇轻启吐出一股灵气直接渡入嬴政口中。
纵然唇齿间尚有距离,也看的李信脸上一热低下头去,心里却想:“公子当真艳福不浅,这是连神女也为他动了凡心么?”
有灵气续命,嬴政立时便醒了,耳边嫮儿柔声道:“忍着点,我要拔箭了!”
接着她便用力将箭拔出来,痛得他几乎又昏过去。
然而只拔箭还不算,嫮儿将他的内衫也除下,嘴唇凑到伤口上,把毒血一口口吸出来。
巫山神女乃情念所化,而情对她而言,却是蚀骨之毒,早晚她会被这不该有的情念所吞噬,只是这些没人知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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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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