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沈儒崚语气迟疑地问道：“ 关于晋立承说的那些话，秦先生信吗？”
秦冠语很轻地笑了一下，“沈老师觉得我应该信吗？”
聘请来的家庭教师喜欢上了雇主，并向和自己关系不好的学生求助，想要获取雇主的喜好，试图近水楼台先得月，讨好巴结这位年轻英俊帅气多金的雇主……
呵呵，如果这样的传闻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沈儒崚应当归十分乐意吃到这个人际关系瓜。
对上秦冠语探究的视线，沈儒崚下意识摇头，喉结滚动两下，否认道：“我觉得以秦先生丰富的阅人经验，应该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有最起码的职业……道德，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虽然职业是假的，他也没有多少道德。
但沈儒崚希望秦冠语能够看出他这段毫无感情的商业吹捧，并回之以一段毫无感情的商业吹捧，结束这个令人头皮发麻的对话。
秦冠语显然没有，或者说他不想那么做。
他沉默着，看向沈儒崚时眉心微微蹙了起来。
“我没那么多的阅人经历。”他的语调放的很低，眼神好像也变得委屈。盯着沈儒崚僵硬的侧脸自嘲一笑：“不过沈老师愿意为了我多付出一点时间和经历，我很开心。”
“……”
沈儒崚严肃的绷紧脸，不敢相信从秦冠语嘴里听到这么肉麻的话。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叫嚣完蛋。
如果没出错的话，他是个男的吧？而且没记错的话，他向晋立承打听的，是秦冠语喜欢什么样的人吧？
所以，秦冠语对一个男的说这些话干什么？
秦冠语是在问自己是不是喜欢他吗？
沈儒崚缓缓闭上眼睛，眼底一片绝望。
他不敢直视秦冠语的眼睛，脸上维持着假笑，妄图用沉默蒙混过关，不去回答这个问题。
僵持了好一会儿，秦冠语终于败下阵来。
他重新将手放在方向盘上，开启导航，主动转移话题，“之前一直想请沈老师吃顿饭，但没有时间。今天我们刚好都有空，聚一聚吧，沈老师。就我们两个。”
沈儒崚唯唯诺诺的点头，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
回家途中他眉头紧锁，直到远远看见江滨壹号的路牌，他才恍然初醒般换了个姿势，收回一直落向窗外的视线，扭头看了眼秦冠语。
“秦先生和刘道长还联系吗？睡得还安稳吗？”
沈儒崚想起了自己最近连着做的那些古怪梦境，他觉得可能和秦冠语有点联系。
秦冠语目不斜视，“会联系，跟他讲讲梦里的事情。他会帮我答疑解惑，我觉得很有用处。”
沈儒崚装作一副八卦的样子，“刘道长都说了点什么？”
秦冠语：“他说我太偏执，放不下，所以才会不断回忆。让我放松一点，不用刻意地去忘记什么，等会到了合适的时机，自然而然就不会因为他困扰了。”
沈儒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倒确实像是刘道长顺其自然的风格。
秦冠语梦他的心上人，他梦他姐和外甥，这两者之间应该是没有关联的。
沈儒崚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
不管他有没有打听秦冠语的喜好，也不管他打听秦冠语的喜好是为了什么。只要秦冠语和自己做的事情没有关联，那就没有关系。
过了今天他将完完全全回归本职，打工还债，争取早日下岗。和秦冠语相遇的机会少之又少。
两个生活没有交集的人，及时其中一个认为另一个对他存了异样的心思，也会因为没时间见面而逐渐淡忘。
最后这段尴尬的经历，对两人来说，也只不过是一瞬间的有关是否心动的试探交锋而已。
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念头一通达，沈儒崚下车时面对秦冠语的笑容都多了几分真切。
甚至还能特意叮嘱秦冠语，叫他路上注意安全。
回到十八楼，木雕小人忧心忡忡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沈儒崚叹了口气，打断了他的忧虑，“我跟沈郁掰了。”
木雕小人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给出的答案猝不及防卡了一下。
追上去好奇问道：“为什么？”
沈儒崚踢掉两只鞋子扑到床上，双手抱住被子，声音闷闷的，“我把我回来这两个月对他做的事叙述一遍，他就清醒地跟我划开界限了。”
木雕小人：“……”
它想笑，但它觉得有点不道德。
沈儒崚闭上眼睛，有些疲惫，“只要我想，就没有搞不砸的关系！”
“你想搞砸你和沈郁的关系？”木雕小人好奇。他昨天不还叫嚣着想要和沈郁相认吗？
“……”
沈儒崚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并递送给木雕小人一个中指。
两分钟后，他从烦躁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翻身坐起来，向木雕小人分享最新八卦：“秦冠语喜欢男的。”
“？”木雕小人表情呆滞了好一会儿，猛然提高音量，“你说什么？”
它震惊地合不拢嘴，高频持续输出：“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件事？你不是说秦冠语喜欢你姐那样的女孩子吗？等等等等，你先回答我另一个问题，你不是他死对头吗？你不是说你最了解他了吗？怎么你连他喜欢的人的性别都能搞错？那我之前陪你熬的大夜，给你望的风都算什么？！”
每一个字都像是高压环境下砰的一下炸开的爆米花。
沈儒崚抿唇笑了下，“算你敬业。”
木雕小人：“……”
它缓了好一会儿，情绪才逐渐平复下来。
“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他喜欢谁？”
“我怎么知道？”
“你不问问吗？”
“我为什么要知道我那个突然喜欢同性的死对头喜欢谁？”
“……”
木雕小人眼神复杂地看着沈儒崚，沉默良久决定放弃这个话题。
“那你以后确定不打算再去找沈郁认亲了？”
这么久的执念就这么破除了？
沈儒崚放空情绪叹了口气，“遇上了就聊两句呗，碰不上就只能说我们俩缘分已尽。”
不止是沈郁，对谁都这样。
他戳了下木雕小人严肃的面孔，笑了一下说道：“然后我就要努努力打工还债了。哎，你在这儿这么长时间，知不知道什么能让我提前结束这800年劳务合同的办法？同一件事做八百年，我哪儿有那种耐心？”
当事人说要放下不一定是真放下，但木雕小人必须得当成沈儒崚已经放下来应付。
但它还没活够八百岁，也没多少这方面的经验，“你等我回头找找谢逊。”
沈儒崚轻嗤了一声，“那咱们什么时候去找他？”
木雕小人斜睨了他一眼：“你跟我去凑什么热闹？他又不会直接告诉你。”
沈儒崚：“……”
“怎么，你们一对前主仆俩还有瞒着我这种超级VIP客户的事情？”
“反正我觉得他不会告诉你。他那么抠门的人。”
“这倒也是……”
沈儒崚重重叹了口气，翻身上床，“那你找时间去吧，今天我休息，我直接睡通宵，不要打扰我。”
木雕小人看着已经躺进被子里的人，轻叹了口气，“明天又是新生活。”
“嗯，明天就是新生活。”
沈儒崚的好心情折在了通往新生活的半道上。秦冠语再一次出现在他的梦里，距离两人上次不太愉快的见面过去不足两周。
秦冠语用一种比上次见面时还要哀怨的眼神看着他。
是的，哀怨。
沈儒崚被他盯得浑身不对劲，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被他的目光逼得后退两步，整个脊背几乎贴在墙上，紧紧皱着眉头。
沈儒崚不说话，秦冠语也只沉默地盯着他看。
沈儒崚大脑不断运转，思索这些天他和秦冠语最有可能的牵扯，最后徒劳地发现，好像只有晋立承后来持续不断的消息轰炸，试图从他这里得到一点“驯化高冷外甥”的实用技巧。
那他怎么还会梦见秦冠语？
他终于也像秦冠语那样，被晋立承的话影响到，认为他可以勾搭秦冠语吗？
好荒谬！
沈儒崚有些头疼，手撑在太阳穴的位置揉了揉。
“喂。”他皱眉看向秦冠语，语气恶劣，“你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我连上了半个月的夜班，没睡过几个好觉！专挑这种时候缠上我，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好就任揉任捏啊！”
梦里的秦冠语垂下头，苦笑了一下，声音很小地说了声对不起。
沈儒崚楞了一下，眨了眨眼。
这走向，怎么这么不对劲？秦冠语的性格什么时候变成了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他恍神片刻，反应了过来。
这是他的梦。一定是因为这段时间压力太大，所以他的潜意识凭空捏造出这个梦境给他缓解压力。
揉捏秦冠语，确实是个不错的解压方式。
沈儒崚想起上次面对秦冠语时的尴尬，走过去朝着秦冠语绕了两圈，上下打量片刻，伸出手在秦冠语脸上狠狠捏了一下。
“嘶~”
对方迟钝地痛呼一声。
沈儒崚心想这梦还挺逼真，一边将手肘搭在秦冠语的肩膀上，一边灿烂笑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沈、儒崚。”秦冠语迟钝了一下。
“没错，就是你爸爸我！”沈儒崚用手背拍了拍秦冠语的脸，挑眉问：“知道我刚刚为什么掐你吗？”
“那不是掐……”
“不要顶嘴！我就问你知不知道？”
秦冠语缓缓摇头，“不太清楚。”
沈儒崚啧啧两声，“之前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我是说两周之前，你问我对你什么想法，是不是喜欢你。”他停顿两秒，抬眸直直对上秦冠语的眼睛笑得璀璨，“没错！我看上你了。”
沈儒崚看着秦冠语震动的瞳孔，好心情地开始胡编乱扯：“你有钱，长的也还不错，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我不介意。只要你把银行卡全都交到我手里，哪怕你成天在外面赚钱不回家我也不会抛弃你。”
“你说好不好，老公~”
秦冠语垂眸：“你认真的吗？”
沈儒崚：“当然！”
“你知道我是谁吗？”
“秦冠语啊。”
“你呢？”
“你看不见吗？沈儒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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